《农家团宠小福宝是锦鲤吖》 第1章 老陈家生了个香香的女娃娃 七月的午后格外炎热。 合欢杨村的树梢一动不动。 村民们坐在村口的大合欢树下摇着蒲扇纳凉，两条老狗卧在树荫下打盹。 几个妇人在树下纳鞋底。 “大山家媳妇生了没？” “还没呢，前天下午就开始生了，这都几天了还没生出来。” “哎，造孽啊，女人啊，生个孩子就跟从鬼门关过一趟似的。” “谁说不是呢，那会我生头胎孩子，也是生了三天三夜……” 正说话的时候，一阵风吹过，大家都觉得凉爽的多了。 一只老狗也都睁开了眼睛，对着西北角嗡嗡了两声。 村民们朝西北看了过去，见那边黑压压的一片，乌云盖顶。 “要下雨了，赶紧回家。”说话的媳妇连忙起身往家里跑。 霎时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倾盆大雨从天而降。 村民来不及往家跑，到附近的村民家避雨。 咔嚓~ 一道闪电劈了下来，劈的众人心头发颤。 轰~ 雷声轰隆隆的，跟天宫敲起了战鼓似的。 这一阵雷声还没过去，那边闪电又劈了下来。 甚是吓人。 村民们都十分惶恐。 老天发怒了。 “老天爷啊，求求您别生气了，我老婆子在这里给您老人家赔不是了……” 一个老妇连忙跪了下来，双手合十，又叩拜，十分虔诚。 前来避雨的村民也跟着跪了下去。 老天爷发怒，谁不害怕？ 陈大山这会儿正在家里踱步走来走去，急的满头大汗。 媳妇生孩子生了两天了，还没生出来，可急死人了。 陈老太在正屋里跪在香炉前正在祝祷，祈求老天爷保佑母子平安。 “大山媳妇，再使把劲，看到孩子头了。”稳婆说道。 陈刘氏早已经精疲力竭了，稳婆再怎么说，她都没有了力气。 稳婆拧着她的大腿，说：“用力啊，用力啊……” 陈刘氏眼前一阵阵发黑，天旋地转的。 不行了，支持不住了。 要断气了。 咔~ 又一道惊雷劈了下来，像是劈到陈大山家院子里了似的。 陈刘氏感觉肚子里被孩子猛然蹬了一脚，肚子一空，响亮的啼哭声传了出来。 一股花香也弥漫了整个房间，遮盖住了血腥味儿。 “哈，生了生了……”稳婆手脚麻利的剪断了脐带，把孩子包了起来。 婴儿刚生下来，外面的电闪雷鸣霎时间就止住了。 乌云也在瞬间散去，天空出现了一道大大的彩虹桥，光彩夺目。 稳婆连忙把孩子抱给陈刘氏看，说：“快看看，是个小姑娘。” 陈刘氏动了动眼珠子，还没看清楚，稳婆又风风火火的把孩子给抱了出去，跟陈大山说： “大山，生了，生了。” 陈大山看到那小小的一团，心头软了软。 这是他的孩子。 他顿时脚手无措。 头一回当爹，没经验。 稳婆连忙让他把姿势给摆对了，这才把婴儿放在了他的手里。 陈大山拿捏着身子抱着小婴儿，一百个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又怕太用力了，会伤着孩子。 扎的那个架子，看起来相当难受。 但他脸上的笑容，又格外的幸福。 婴儿到了陈大山的手里，顿时停止了哭泣，睁着小眼睛一眼不眨的看着他。 陈大山接触到小婴儿的眼神，心都软成了一滩水了。 好纯净啊。 就跟后山的清泉一样。 陈老太听到了孩子的哭声，也赶忙从香炉前起身，扶着香案问：“是不是带把的？” 稳婆说：“是个小姑娘。” 陈老太的脸顿时就垮了下来。 稳婆连忙宽慰她，说：“陈嫂子，大山媳妇现在总算是开了怀了，能生姑娘就能生小子，这一胎没能生小子，下一胎也一准能生。” 陈老太失望地说：“十年了不生孩子，好不容易生了一胎，还不是中用的，哎…… 老陈家，怕是要绝后喽……” 她说着又进屋去了，看都没看新生儿一眼。 陈大山满腔的喜悦被泼了冷水。 媳妇儿没生男娃，娘不高兴了。 女娃又怎么了？ 他又看向怀里的小婴儿，粉粉嫩嫩的，干干净净的。 不像隔壁大牛家孩子，生下来跟个猴子似的，满脸都是毛。 头上还长了一堆的黑乎乎的东西，跟赖头蛤蟆似的，臭烘烘的。 他家小姑娘身上香香的，就跟春天漫山遍野都开花时的香味似的，很好闻。 他抱着小婴儿，心都化成了一滩水。 稳婆进去收拾屋里。 陈刘氏的眼泪哗啦一下就流了下来。 稳婆说：“你哭什么啊？头一胎生姑娘不是很正常吗？” 陈刘氏没说话。 她嫁给陈大山已经十年了，十年都没有怀孕。 好不容易怀上一个，却不是男娃。 要是生个男娃，婆婆就不会说老陈家要绝后的话了吧？ 陈大山在外头听到稳婆的话，知道媳妇儿心里不舒服，连忙问： “婶子，桂兰咋样了？我现在能进去看看吗？” “可以，都收拾好了。”稳婆说着就让他进去了。 陈大山看着虚弱的媳妇，连忙把婴儿往她跟前送了送，说： “桂兰，你看看我们的姑娘，身上香喷喷的，就跟春天的香味似的。” 陈刘氏伸头看向小婴儿，小婴儿也睁着小眼睛看着她。 那小眼睛，像是会笑似的，亮晶晶的。 像天上的星星。 她什么都不做，就单单眨一下眼睛，就足以让陈刘氏的心都融化掉了。 陈刘氏顿时觉得身上好像重新有了力气似的，她侧了侧身，跟小婴儿面对面。 小婴儿哼哼唧唧的，像是想到她身边来一样。 稳婆说：“大山啊，快把孩子给放在她娘身边吧，别抱习惯了，以后不抱她就哭。” 陈大山连忙把婴儿放在了刘桂兰的身边。 陈刘氏把孩子往身边抱了抱，孩子一接触到娘亲的胳膊，顿时就不哼唧了。 稳婆说：“哎呀，你们家这小姑娘可真能啊，能闻见味儿，你看，到她娘跟前就不哼唧了。” 陈大山满脸笑容的看着母女，心里满满当当的。 陈刘氏也一眼不眨的看着小姑娘，越看心越软，越看越喜欢。 她家小姑娘身上就是带着一股花香，像刺蕨上开的那种花香，很好闻。 “大山媳妇，你没事就让孩子吃奶，吃着吃着奶就来了。” 稳婆还担心她不会喂奶，让陈大山出去，教她怎么给孩子喂奶。 陈刘氏十分感激。 稳婆叮嘱完了陈刘氏之后，出去跟陈大山说：“你给你媳妇弄点红糖水喝喝吧。” “哎。”陈大山连忙应道。 第2章 我家大姑娘就是花仙子下凡 他得先打发稳婆离开。 人家接生可不是白白干活的，是要收钱的。 他到正屋去，喊道：“娘，稳婆要走了。” 陈老太黑着脸，从荷包里掏出手帕，从中数出二十个铜板给了陈大山。 陈大山拿着二十个铜板送给了稳婆。 稳婆见他拿钱出来了，心里想着陈老太还算可以的。 再怎么不高兴，也没不给钱。 她收下了钱，对陈大山说：“大山啊，好好照顾媳妇啊。 能生姑娘就能生小子，月子可得照顾好了。 要是留下了什么病根儿，以后可有的受了。” “我知道了。”陈大山千恩万谢，送稳婆出去了。 稳婆还不住的叮嘱，说：“不能见风，不能干活，不要下床……” 送走了稳婆，陈大山回来看了看陈老太太的房间，见她没有要出来的意思，自己到灶房里去了。 他烧了红糖水，打了两个荷包蛋给陈刘氏送了过去。 陈刘氏看到红糖荷包蛋，说： “我没生男娃，能吃吗？” 陈大山说：“能，这不是娘特意给你准备的吗？” 陈刘氏垂着脑袋。 这是婆婆给她准备的吗？ 分明是给她的宝贝孙子准备的。 现在没有给她生下宝贝孙子，她还有脸吃吗？ 陈大山宽慰她，说：“你不吃，咱们姑娘就得挨饿。” 陈刘氏看了看身边的小婴儿，想着自己的怀里还空着，也就没有再拒绝。 陈大山还要亲手喂陈刘氏，后者拒绝了。 他便坐在床边看着小婴儿。 小婴儿睡着了，两只小手握成小拳拳，举在脑袋两旁。 小脑袋也侧向陈刘氏那一边，小腿对着弯着，脚对着脚。 陈大山看着小婴儿那睡姿，自己也躺到床上测试了一下，他做不到这个姿势。 “大山，你干啥呢？” “我试试小姑娘这样睡觉是不是很舒服？” 陈刘氏：“……” 这憨样。 这边两人的心思全都在小婴儿身上，那边陈老太在床上躺了半天，越想越生气。 儿媳妇到家十年不生孩子。 若是换成旁人，早把她给休了。 没有休她就不错了。 好不容易怀了个孩子，还是个不中用的。 想想她自从儿媳妇怀孕之后，连根稻草都不舍得让她拿，就恐怕她累着了。 她是心疼儿媳妇吗？ 她是心疼她的宝贝大孙子好吗？ 为了不让宝贝大孙子受委屈，她还当了自己的嫁妆，给儿媳妇买了鸡蛋、红糖、好米、好面。 每天变着花样的给她做好吃的。 她倒好，到头来生了个不中用的。 哎…… 糟心。 陈老太越想越生气。 她甚至怀疑那算命先生算的到底对不对？ 这个儿媳妇命里真的有富贵吗？ 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哪来的富贵？ 她正翻来翻去的生闷气，大山来敲门了，说： “娘，娘……” “喊啥哩喊？叫魂呢？”陈老太像是吃错药了一样，连同儿子也看不顺眼了。 陈大山说：“娘，我烧了红糖茶，你喝点。” “我不喝，端走。”陈老太生气。 陈大山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只好又把红糖茶给端走了。 娘不喝，回头全都让媳妇儿喝。 他端着红糖茶出来，村里那些喜欢凑热闹的婶子大娘们都来了。 她们进门就问：“大山，你媳妇儿生啦？” 陈大山连忙请她们进屋，说：“生了，生了，生了个小姑娘，可香了，你们快到屋里去看看。” 那些妇人听说真是个女娃，都不由的皱了皱眉。 生了个女娃还高兴成这样？ 有人心里不平衡了。 同样是生女娃，为啥人家大山稀罕的跟药草似的，她们就要看脸色？ 也有人脊梁挺直了，她嫁到陈家村，头一胎就生了男娃。 刘桂兰嫁过来十年了，才生了一个女娃。 她不比刘桂兰强吗？ 村里老少媳妇都嫉妒陈刘氏。 大山不仅人长的结实，相貌也好看，对媳妇还好。 大山娘对儿媳妇也好。 陈刘氏怀孕的时候，连跟鸡毛缨子都不舍得让她拿，恐怕累着了。 她们怀孕的时候还得干活哩。 整个陈家村，谁不羡慕陈刘氏好命呢？ 换成她们，要是十年不生孩子，恐怕早就被休了。 这会儿，听说陈刘氏生了个女娃，大家心里也就平衡了一些。 这样才对嘛，什么好处都让她给占了，旁人就没法活了。 老天爷还是公平的。 婶婶大娘嫂子兄弟媳妇的，都钻到屋里去了。 “屋里啥东西这么香啊？”一进门大牛娘就闻到了花香味。 陈刘氏连忙起身靠在了床头，说：“二大娘，你们过来啦。” “可不是嘛，听说你生了个姑娘，大家都过来看看你。”有个媳妇说道。 “这回可算是开怀了，别难过，这一胎是个姑娘，下一胎一准就是个小子。” “生姑娘也好，姑娘吃的少。” “就怕大山娘心里不得劲，十年了不生，生一个还是个赔钱货。”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看似好话，句句都戳到了陈刘氏的心上。 陈刘氏刚刚已经不难过了，听到她们这么说，心里又不是个滋味来了。 倒不是她不喜欢小姑娘，只是辜负了婆婆的期望，她难过。 陈老太在正屋里，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的气没地方撒，这会儿听到这些长舌妇们来戳她的肺管子，能忍？ 她立刻从床上下来，往陈刘氏房内来，一边走一边说： “姑娘，姑娘咋了？ 你们都要生小子，全天下的人都生小子，以后全都打光棍吗？ 我们家生了个姑娘咋了？姑娘就不是人了？” 陈老太向来都挺厉害，那些人都害怕她。 动不动就拿绳子到人家去上吊的，谁敢惹？ “大山娘，你说的啥话啊？我们哪里说姑娘不是人了？” 陈老太鼻子哼哼。 是没有说。 但是比说的还明显。 她挤到屋里去，一屁股坐在了陈刘氏的床沿上，伸手把孩子给抱了起来。 刚好小婴儿醒了。 她不哭不闹，睁开眼睛看着陈老太。 陈老太本来只是护短，听到她们在这里七嘴八舌的说她儿媳妇没生小子，过来给她撑腰来了。 这会儿跟小婴儿对上了眼，心里某个地方也塌陷了。 小婴儿的眼神太纯净了。 她心里也软乎乎的，抱孩子的动作也轻柔了几分。 她抱着小婴儿就夸了起来，说： “我家大姑娘咋了，白白净净的，多好看。 你们看看，你们谁家的姑娘有我家大姑娘长的好看？ 你们谁家的孩子生下来有我家大姑娘白？ 谁家的孩子有我家大姑娘干净？ 你们闻闻，我家大姑娘身上香喷喷的。 我家大姑娘就是花仙子下凡。” 第3章 天上掉肉肉啦~ 众人一头黑线。 这熊老婆子明明心里不舒坦，非要嘴硬，把一个赔钱货给夸上天了。 不过，人家终归是添人口的事，是喜事。 她们也不能太过了。 要不然，陈老太骂起人来，可够人喝上一壶了。 谁招架得住啊？ 她们在这里看了一会儿热闹就回去了。 小媳妇们都酸的要命。 人家陈刘氏怎么就这么好命呢？ 生个赔钱货也不挨磋磨。 她们生了儿子，还得挨老婆子磋磨呢。 众人都走了之后，陈刘氏心里慌的不得了。 她哪里不知道刚刚婆婆是来给她撑腰来了？ 现在人都走了，怕是要说她了。 她心虚的低下脑袋，不敢说话。 陈老太一直抱着小婴儿，有些不舍得撒手了。 她大孙女身上就是香。 不会真是花仙子下凡了吧？ 想起之前的风驰云掣电闪雷鸣，她心里就不住的犯嘀咕。 “娘……”陈刘氏见婆婆半天没说话，偷偷的瞧了一眼，见她还盯着婴儿看，有些害怕她会不会跟隔壁的老太太一样，把婴儿给溺了。 村里生下女孩就溺了的不在少数。 陈老太看了她一眼，说：“还不躺下歇着，折腾了三天，还有精气神呐？” 陈刘氏心头一暖，婆婆还是关心她的。 她连忙躺了下来，眼睛却还黏在婆婆和小婴儿身上。 陈老太抱着孩子仔细端详，孩子的面相随爹，皮肤随娘。 真会长，专挑好的随。 想到这里，陈老太感觉到儿媳妇的视线，扭头朝她看了过来。 陈刘氏吓的连忙闭上了眼睛。 陈老太又看着婴儿，婴儿嗦了嗦上嘴唇，这个动作彻底的把陈老太给逗乐了。 脸上的笑容不由的向四处荡漾开了。 小婴儿太小了，没有多少力气。 她跟陈老太对视了一会儿之后，慢慢的就开始翻白眼了。 翻着翻着眼睛就闭上了。 小舌头还裹着上唇，一会儿嗦一下，一会儿嗦一下。 陈老太见小婴儿睡了，小心翼翼的把婴儿给放回了陈刘氏的身边。 陈大山刚好从外头进来，满脸喜气，说：“娘，给姑娘叫欢欢咋样？你看村里的合欢花开的正热闹呢。” 陈老太瞥了他一眼，说：“你咋不叫狗妞、大花呢？” 陈大山挠了挠头，讪笑着说：“嘿嘿嘿，那娘给起个名儿吧。” 陈老太又看了看小婴儿，只见她白里透红，不由的想起了曾经在西府看到过的花贵妃--海棠。 “大姑娘叫海棠吧。” 陈刘氏没想到婆婆还真给姑娘起名了，连忙说：“谢谢娘给取名字。” 陈大山说：“娘，咱村里就没有叫这个名字的，海棠听着怪怪的，海棠是啥啊？” 陈老太说：“不爱叫，你自己取。” 陈大山连忙说：“没有，没有，我爱叫，姑娘就叫海棠。” 他说着又去看小婴儿，说：“小海棠~你有名字啦~小海棠~~” 说着还准备伸手去触碰小婴儿的脸蛋， 陈老太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胳膊上，说：“男人的手没轻没重的，摸什么摸？” 陈大山突然被打了一巴掌，连忙把手给缩了回来，规规矩矩的站在床头前，也不敢动。 “小姑娘细皮嫩肉的，你那手能摸吗？” 陈大山看了看自己的手，手心全都是茧。 好像，是不能摸哈。 “还不上山去砍柴，回头到镇上卖了，买点细布回来给姑娘做衣裳。” “哎。”陈大山答应了一声，又恋恋不舍的看了陈刘氏母女，出去砍柴去了。 陈老太到院子里，发现墙脚有一坨什么东西，走过去一看，居然是一只鸟。 也不知道被雨淋的，还是被电打了，已经奄奄一息了。 陈老太上前踢了踢，那鸟一动不动。 她干脆把它给捡了起来，到灶房里把刀放到缸口上呛呛的比了两下。 一手抓住鸟翅膀和脑袋，一手拿刀，嘴里喊了一声阿弥陀佛，手起刀落。 鸟血流在了大海碗里。 鸟不大，血倒是不少。 接了大半碗。 她放了点盐巴在血里，搅和搅和，回过头来也不烧水，直接上手拔毛。 这鸟毛可不怎么好拔，但是经不起陈老太的毒手。 陈老太干活麻溜，三下五除二就把鸟毛给揪干净了。 拿起竹笾把鸟放进去，一手端着竹笾一手拿刀往河边去了。 暴雨下的太急，地上的水来不及往底下渗，就流到了沟里。 加上太阳出来一晒，路上虽然湿润，却不见泥泞。 她到了河边开始收拾鸟儿，内脏能要的全都留下，不要的就丢到河里喂鱼了。 她把鸟给清洗干净，意外的发现一些鱼虾闻着腥味都来了。 她用竹笾朝水里一抄，竟然端上来半竹笾。 有鱼有虾。 陈老太大喜，连忙提着鸟，端着鱼虾回来了。 她眉梢上都带着喜悦，走路都带风。 今天运气不错。 有几个村民背着筐，挎着篮，准备到山上去采菌菇。 半路见陈老太端着半竹笾的鱼虾，连忙问： “大山娘，你这是从哪里捉的呀？” 陈老太说：“河边上，刚刚还有很多呢，你们赶紧去。” 他们连忙转回去，拿竹笾的拿竹笾，拿筐子的拿筐子，大家都一窝哄的到河边去了。 鱼虾看到了没呢？ 看到了。 但是，没捉住。 有人到芦苇丛里把水给弄混了，才弄到几条手指头大小的小鱼苗。 不够塞牙缝的。 尽管这样，他们也舍不得丢掉。 小鱼肚子一掐，一挤，拿回去放在锅里一煎，还能喝顿鱼汤。 陈老太这边回到家里，就把鱼和虾都放到木盆里，舀了点水进去。 又拿洗脚的木盆到河里去端了点水回来，把活蹦乱跳的鱼和虾都放在河水里养着。 心里盘算着要把那些精神萎靡不振的，拿出来煎了吃。 她看了半天，感觉盆里的个个都活蹦乱跳的。 算了，先吃鸟吧。 她在灶房里剁鸟肉，又生火做晚饭。 这野味就是不一样啊，这才滚了一滚，汤都开始发白了。 香味也传了出来。 陈大山到后山砍柴，山路被风一溜，也早早的就干了。 不难走。 他拿起斧子在那块凸起的石头上磨了两下，就去砍柴。 他专挑那些半死不活的树砍，鲜活鲜活的树都不砍。 一个是不好砍，再一个是太重不好挑。 也不知道咋回事，今个的力气好像格外大。 手臂粗的树，挥手一下子就砍倒了。 他连砍了三四棵就不砍了。 再砍挑不回去了。 他把柴火给规整规整，用绳子刹好了之后准备回家呢，发现脚底下的枯叶鼓了起来。 他上前去扒拉了一下，发现了菌子。 是可以吃的菌子。 他连忙弯腰采了。 这个采下来之后又发现了下一个，他又赶紧去采。 第4章 娘亲都跟着沾光，尽吃好东西 先不说这些菌菇好不好吃，就单单采菌菇，就足以让人很兴奋啊。 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会采到什么？ 跟寻宝似的，勾人心。 这就是来自大山的馈赠。 他们都是大山窝里长大的，当然知道哪些菌子可以吃，哪些菌菇不可以吃了。 有些菌菇看着奶白奶白的，有毒。 会死人的。 还有些菌菇吃了之后就会说疯话。 大前年村里的大狗蛋吃了毒菌菇，手里拿着扬叉，蹦跶到他家的条桌上，嗷嗷的叫着他是关圣帝君。 当时可把人给吓坏了，还以为是关圣帝君俯身了。 后来，他又说自己是玉皇大帝。 要不是村里的何大夫急急忙忙赶过来，说他中毒了，大家都还跪在他面前磕头呢。 据大狗蛋说，这种菌子味道格外鲜美。 吃了还想吃。 但大狗蛋说他爹发话了，说他要是再敢偷吃毒菌菇，就把他腿打断。 想想，也是啊。 他爹跪在他跟前直呼老天爷，这像什么话？ 每年都听说有人乱吃的菌菇，上吐下泻的。 当然，也有吃死人的。 可不能马虎了。 陈大山挑了能吃的菌子，也发现了那种吃了能让人说疯话的菌子，他没要。 他用衣裳兜着，实在装不下了，心想着回去背着筐再来捡。 索性挑着两大捆湿漉漉的柴火，怀里抱着一大堆各种菌菇下山了。 离家还远就闻到了香味。 他想着莫非娘把下蛋的老母鸡给杀了？ 嗯，娘还是心疼桂兰的。 他进门就喊道：“娘，娘，你看我弄的啥回来？” 陈老太心情好，从灶房里出来，见自家傻儿子肩上还挑着湿漉漉的柴火，怀里抱了一大堆东西。 她连忙说：“还不把担子给卸下来。” 陈大山这才意识到还挑着柴火呢，他赶紧把担子卸下来，抱着一大抱的菌菇来到陈老太跟前，说： “娘，你看，我捡了好多菌子。” 陈老太一看，黄的红的灰的，各种菌菇都有。 她立刻笑了起来，说：“这些弄回来正好下锅。” 她转身去筐子，让他把菌菇都放到筐子里。 “娘弄了啥，这么香？”陈大山说着往灶房里瞅。 “在院子里捡了一只鸟，娘看着也活不成了，还不如拿来给桂兰下奶。”陈老太说道。 陈大山嘿嘿一笑，说：“真的啊？今个咱家运气咋这么好呢？” 陈老太说：“那可不是？我到河边去收拾鸟的时候，还弄了一些虾回来，你去看看去。” 陈大山立刻就顺着陈老太示意的去看。 果然看到木盆里有好多鱼虾。 鱼不大，但是一咕噜肥。 这种鱼很常见，但是精的很，难抓。 个头又小，最大的就跟大山的手指头差不多，肉乎乎的，身上就脊梁上一根刺。 味儿鲜的很。 虾的个头也不小，个个都是身子短尾巴长，这样的虾，尾巴上肉多。 “嘿嘿，今个咱家添了人口，运气也变好了。”陈大山嘿嘿的笑着，又去屋里看陈刘氏母女。 小海棠还在睡着。 陈大山把手给擦了擦，跟陈刘氏说：“我就用手背碰碰姑娘的脸，可以不？” 陈刘氏见他这憨样，也忍不住抿嘴笑了，说： “轻轻的啊。” “嗯，轻轻的。别告诉娘啊。”他说着用手背轻轻的碰了碰小海棠的脸。 碰了小海棠的脸之后还觉得有些不过瘾，又摸了摸她的小手手。 小手手已经握成了小拳拳，摆在脑袋旁。 他轻轻的掰开小海棠的手，把自己最小的指头放在她的手里，让她攥着。 小海棠果然攥住了他的手。 陈大山嘿嘿的笑着，傻里傻气的。 陈老太见陈大山到屋里半天没出来，把菌菇给淘了淘下锅煮，就来到了屋里。 看到他正在摆弄小海棠，脸一沉，说：“就知道你会来摆置小海棠，看都看不住。” 陈大山浑身一僵，慢慢的把手给缩了回来，冲着自家老娘嘿嘿的傻笑。 陈老太心情好，没再责怪他，说：“这刚下过雨，山上菌菇多，你上山再去找找看。” “哎。”没有挨训的陈大山心情更好。 他连忙出去背着筐子去捡菌菇。 陈大山走了之后，陈老太来到床边看看小海棠。 “男人手没轻没重的，别让他摸大姑娘。 你看看，大姑娘的脸都被弄了个印子。” 陈刘氏朝小海棠看了又看，哪里有印子了？ 算了，娘说有就有吧。 “知道了。”陈刘氏应了一声。 陈老太又回来看火，大火转小火，小火转文火。 要说烧火，讲究可多了。 香味渐渐的就越发的浓了起来，陈老太提鼻子一闻。 亲娘哎，太香了。 她打开锅盖，看到汤变的浓乎乎的，连忙盛了一碗给陈刘氏端了过去，说：“来，把这个喝了。” 陈刘氏早早的就闻到了香味，这会儿见婆婆给端了汤过来，顿时诚惶诚恐的，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说： “娘，你把下蛋鸡杀了？” 陈老太说：“捡的鸟，你快喝，下奶。” 陈刘氏接了过来。 这才多大一会儿？ 汤上头都起皮了？好汤啊。 她吹着喝着，出了一身的痛汗。 一碗浓汤下肚，顿时就感觉到肚子里不空了。 身上好像也有力气了。 那一阵阵的肚子疼，症状也减轻了。 陈老太在灶房里，搲了半碗白面，和成小面团，醒着。 这个是要给陈刘氏擀面叶子的。 她跟陈大山另外又和了点杂面，贴锅贴。 陈大山去采了一大筐的菌菇回来，陈老太面叶子也擀好了，锅贴也贴好了。 可以开饭了。 她把鸟肉给捞出来大半碗，把所有的面叶子都给装到了大海碗里，让陈大山给陈刘氏端过去。 陈大山端了两大海碗饭过来，对陈刘氏说： “桂兰，娘说了，这两大碗，你全都得吃完。” 陈刘氏不争气的流泪了，说：“娘对我真好，我没给她生个孙子，她还让我吃这么好。” “可不兴哭啊，月子里一哭就瞎了。”陈大山连忙说道。 陈刘氏连忙止住了眼泪，接过碗来。 陈大山出去跟陈老太一起吃饭。 鸟本来就不大，给陈刘氏端去了大半碗之后，剩下的也没多少了。 陈老太尝了一块，剩下的全都给了陈大山，说：“腥，我不爱吃，你吃吧。” 陈大山口齿不清的说：“腥吗？我怎么吃不出腥味来？味道很鲜美啊。” 第5章 被灌了一肚子的水 “吃饭就吃饭，哪那么多话？”陈老太白了他一眼，继续喝肉汤，吃锅贴。 陈大山是个大饭量，今个又出了大力气，早早的就饿了。 陈老太只吃了一块锅贴就饱了，剩下的全都让陈大山吃了。 吃了晚饭，陈老太把锅给刷了刷，把刷锅水拿来拌了糠和青草，端去喂鸡。 陈大山去挑水。 各干各的事。 睡觉前，陈老太安排陈大山明天起大早去把菌菇拿去卖了。 柴火还湿着，晒两天干了再跳去卖，免得一路太辛苦。 陈大山都应了下来。 陈大山还想回房睡觉，被陈老太给撵了出来，问： “你会照顾孩子还是咋滴？” 陈大山没办法，只好睡堂屋。 这边还没睡呢，小海棠就饿了，啊啊啊的哭了起来。 陈刘氏脚手无措，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她喊道：“娘~~” 陈老太赶紧把小海棠给抱起来，拿手往孩子嘴边一放。 小海棠立刻就转过去要吃。 “大姑娘饿了，大山去弄点温水来。” “哎。”陈大山立刻去弄茶水，不冷不热，刚刚好。 “娘，水不热不冷，刚刚好。” 陈老太接过来尝了尝，说：“你喝着不热，大姑娘喝着热，她嘴巴娇嫩。” 陈大山：“……” 陈老太拿勺子盛了茶水，稍微吹了一下，送给小海棠。 小海棠布叽布叽的裹着勺子喝，喝的很努力，很认真。 也很累。 勺子不如咪咪好裹啊，她喝的有些辛苦。 喝一口洒掉两口的。 人家想喝咪咪吖。 三个大人都围着她。 小海棠喝了一肚子的水，睁着小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像是在打量她的新家和亲人。 三个大人都大气不出一下，恐怕惊到了小海棠。 越看她越好看，越看越乖。 陈大山说：“老是喝水也不对啊，我去找大牛媳妇来喂奶。” 陈老太翻了个白眼，说：“得了吧，她们都笑话咱家生了个姑娘，还求她们干什么？ 明天实在不下奶了再说，小婴儿胎里饱，一天不吃不要紧。” 陈大山也就不说什么了。 “得了，你去睡吧，明天还得起早。”陈老太打发陈大山去睡觉。 陈大山看了看小海棠，又看了看陈刘氏，这才到堂屋躺下了。 陈老太对陈刘氏说：“你也睡吧，晚上饿了吭吭声，我去给你弄红糖面叶子吃。” “嗯。”陈刘氏嗯了一声。 陈老太见她软绵绵这模样，又说：“别怕打扰我就不吭气。 你现在正需要伺候的时候，我伺候你。 以后我老了，干不动了，你再好好伺候我，给我好好养老就好了。” “娘……” “行了，别娘啊娘的了，赶紧睡吧，矫情。” 陈老太害怕陈刘氏不会照顾孩子，把小海棠抱到了这头，放在自己的身边。 陈刘氏见婆婆居然不嫌弃产床晦气躺了上来，感动的快哭了。 她想说她不会压着孩子的，但怎么也说不出口。 陈老太小心翼翼的点着灯打蚊子。 她发现蚊帐一只蚊子都没有，再找一遍，还是没有。 这才熄灯躺在小海棠跟前。 心里还纳闷，昨晚上蚊子还到处哼哼，今晚上一只都没了？ 莫不是大孙女身上的香味把蚊子给熏走了？ 她闭上眼睛睡觉，却怎么也睡不着。 一会儿摸摸小海棠肚子上搭的布还在不在。 一会儿又摸摸看她的脚手凉不凉。 一会儿又摸摸看她的胳膊腿有没有挨着蚊帐。 害怕她的胳膊挨着蚊帐，蚊子从外头叮咬。 到了半夜里才疲惫不堪的睡了过去。 半夜里，陈刘氏出气变的粗了起来。 陈老太立刻就惊醒了，问：“桂兰，你咋了？” 陈刘氏有些说不出口，支支吾吾的。 陈老太问：“是不是胸涨了？” “嗯。”陈刘氏的声音就跟蚊子哼的似的。 陈老太顿时就不瞌睡了，连忙说：“是不是下奶了？” 陈刘氏愣了一下，说：“又涨又疼。” 陈老太立刻说：“就是下奶了，哎呀，没想到你还是个中用的。 人都说大奶哄孩子，中看不中用，你这还不错。” 她立刻下床去点灯。 陈刘氏被说的面上通红，她那个……好像是挺大的。 也就因为那个太大了，村里的人都说她不正经。 这不怪她好吗？ 以前她要缠裹的，但是陈老太不让她缠，说什么长大了别人羡慕不来之类的话。 羞死人了。 这边灯一点着，小海棠就醒了。 她扒拉着小胳膊，两只小腿也乱蹬了起来。 吭吭唧唧的。 陈刘氏要坐起来。 陈老太说：“你侧身子就行了，不用坐起来。 坐起来喂奶，以后到老了容易腰疼。” 陈刘氏就侧身躺着。 陈老太把小海棠给放到了她的跟前。 她就循着味儿去吃奶了。 陈刘氏的奶来的早，也很多。 有些产妇三四天了还不下奶呢。 小海棠吃着这边的，那边的就开始往外喷了。 陈老太连忙让她给摁住，然后急急忙忙的去拿了碗来，让她把奶水给接住。 这可是好东西呢。 不大一会儿，碗底就被遮住了。 陈老太说：“你换一边让她吃。” 小海棠就吃另外一边。 陈大山这边听到屋里的动静，早就醒了，一直支棱着耳朵听着呢。 陈老太把奶给端了出去，对他说：“这个你喝了。” “这是啥？”陈大山问道。 “你媳妇儿的奶。” 陈大山：“……” “喝呀，好东西。” 陈大山说：“这是小海棠的口粮，我怎么能喝？” “小海棠喝不完，你不喝就馊了。这可是好东西，大补。”陈老太说道。 陈大山扭扭捏捏的。 不过，还是接过来了。 喝就喝吧，又不是没喝过。 不过之前是直接对着喝的，没喝到水儿。 他咕咚咕咚两口喝完了。 有些腥，也有些甘甜。 味道不错。 陈老太回来，小海棠吃着奶已经睡着了。 睡着了还叼着奶。 一会儿嗦两下，一会儿嗦两下。 小鼻子上出了汗。 陈老太说：“我去给你做点面吃。” 陈刘氏确实饿了，饿的前肚皮贴着后脊梁。 不知道为啥这么饿。 她说：“喝点红糖水吧。” 她实在不想折腾婆婆。 陈老太说：“也成。” 她赶紧去生火，烧了红糖茶，煨了两个荷包蛋。 陈刘氏没想到她还给煨了荷包蛋，心里又是一阵感动。 第6章 到处捡便宜 次日，陈大山早早的起来，背着筐子到镇上去卖菌菇。 现在到了采菌菇的季节了，他们这里的菌菇种类丰富，而且味道还鲜美。 每年这个时候，镇上那些大户人家就开始到处买菌菇。 他们自己不敢去采，恐怕采到了有毒的，会吃死人。 陈大山本来是准备把菌菇给卖到饭馆去的，不想刚到镇上，就被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厮给拦住了。 “大哥，这些菌菇是来卖吗？”那小厮问道。 “嗯啊。”陈大山应道。 “不如卖给我吧，我家老夫人想喝菌菇汤。”小厮说道。 陈大山实诚，心里想着菌菇汤也用不了多少菌菇，就说：“我送你几朵，你拿回去给老夫人熬汤得了。” 那小厮没想到陈大山这么实诚，说：“你全都卖给我们吧，你卖给谁不是卖啊？” 陈大山嘿嘿一笑，说：“我还当你天不亮就来这里等着，只要几朵熬汤呢。” 那小厮看了看他的菌菇，说：“你要多少钱？” “这些菌菇以往卖到馆子里至少得五十文。” “那我给你六十，以后你采了就直接送到镇西的顾家来，你找我，我叫顾宝。你叫什么名字？”那小厮说道。 “我叫陈大山，合欢杨村的人。”陈大山接过六十文来，跟着小厮往镇西的顾家去。 “合欢杨还有姓陈的啊？” “有啊，好几样姓氏呢。”陈大山跟顾宝一边说一边往顾家走。 到了顾家，小厮把筐子给他腾了出来，还另外送了他一份米糕，说：“大哥运气好，我刚到院子里就遇着了老夫人。 把经过跟老夫人一说，老夫人说你是个实诚的人，另外赏了你米糕。” “多谢，多谢啊。”陈大山连连道谢。 “记住下回有东西，直接送到顾府来啊。”顾宝说道。 “好啊。”陈大山开开心心的背着筐子走了。 他把米糕放在筐子里，到布莊去扯布。 娘说了，要给小海棠做衣裳呢。 别人家的孩子，不都是大人的旧衣服给改改，做成小衣裳的吗？ 娘还要扯新布，扯就扯吧。 反正是给姑娘做衣裳的。 他到了布莊，布莊里的布各式各样的都有。 他都看花眼了。 粗布便宜，但是娘说要细布。 也是哈，小海棠的皮那么娇嫩，是不能穿粗布，要不然身上还不起硌棱条？ 白布不用染色，便宜，但是不好看。 小姑娘就要穿的花花绿绿的才好看。 但是，染色的布又太贵了。 他挑来挑去，急的挠头，也没挑出满意的来。 掌柜的问：“客官要给什么人做衣裳？” “家里刚添了个小姑娘，给小姑娘做小衣裳呢。” 掌柜的一听说是刚添的人口，连忙拱手道喜，说：“恭喜恭喜啊。” “同喜同喜。”陈大山也连忙拙手笨脚的对着他还礼。 掌柜的说：“哎呀，刚好后院的绣娘裁剪衣裳，坏了尺寸，拿回去改小衣裳是足够了。 那布料又细又软，给婴儿做衣裳那是最合适不过了。 您要是不嫌弃的话，不妨看看，料子是好料子，也是全新的，就是裁剪错了。” “行啊，便宜吗？” “便宜，当然便宜了。” 掌柜的立刻让伙计到后院去把布料给拿了出来。 “这种布料一尺都得五十，这一块，给你算二十好了。” 陈大山一听，二十也不贵，而且这料子摸起来确实软，就痛快的给了二十，拿着布料离开了布莊。 经过粮铺，又听到伙计吆喝着稻谷打折出售。 马上新稻谷要下来了，旧的稻谷就不好卖了。 不如，趁着便宜，买一些回去。 陈大山上前一问，原先六文一斤的稻谷，现在五文一斤甩卖了。 但是，粮食马上就下来了，来买粮的人不多。 农家的人，能过一点就不会掏钱买粮。 田里的野菜挖一挖，山上的菌菇捡一捡，勒紧肚皮，也能撑到打新粮了。 好年景不用买粮，坏年景，粮食贵，又买不起。 所以闹饥荒的时候，大家都拖家带口的到处去乞讨要饭。 有些家里孩子多的，仅有的口粮就只给小子吃，小姑娘被饿死的可不少。 这也就是为什么有些人家生了姑娘直接洇死的原因。 能有一点活路，谁舍得把孩子给洇死啊？ 虎毒还不食子呢。 “小哥，三文一斤卖不卖？”陈大山问道。 小厮的脸一黑，说：“你不是说笑的吧？我们六文一斤的稻谷，你给三文一斤？你怎么不到田里去捡？客官，您要多少？” 陈大山刚想说稻谷可不就是田里捡的，没想到小厮竟然问他要多少？ “我身上只有四十文。” “给你十四斤吧，你可算是买着了，我跟你说，没多少了。 东家要不是腾仓库，说什么也不会贱卖。”小厮说着手脚麻溜的给他称。 稻谷确实没多少了。 恰巧他东家从屋里出来，看到粮斗里也没多少稻谷了，说： “这些稻谷都搭了吧。” “哎。”小厮连忙把粮斗里的稻谷全都给舀出来。 斗底看起来不显眼，舀起来舀了好几瓢都没舀完。 他一边舀一边说：“客官，你的运气可真好，搭给你的稻谷比你买的还要多，你可真是赚大了。” 他把所有的稻谷全都拿起来称了称，说：“哎，你买的稻谷才划一文一斤。 这可是捡了大便宜了。 早知道，我就自己买了，倒卖出去，也能赚钱呢。” 陈大山笑的开心极了，确实够便宜的了。 他能不知道稻谷的价钱吗？ 那几年的年景不好，旱的旱，涝的涝，稻谷都在七八文一斤，有时候还会更高。 今年风调雨顺的，稻谷长势喜人，粮价估计要跌。 “东家让赶紧腾仓，准备收新稻谷呢。 要不然，怎么会贱卖呢？ 不过，做生意嘛，有赚有赔，赚钱都在前头了。 后面扫尾的，都卖出去也就算了。 我说客官，您以后要是买粮，就到我们粮铺来啊，记住，我们粮铺叫做永兴粮铺。 我们东家是好人。”伙计指着门上的牌匾对陈大山说。 “好勒。”陈大山立刻就应了下来。 他也看出了，这家粮铺的东家是好人。 他喜滋滋的背上布袋走了。 回家得赶紧去舂米，中午就能吃上大米饭了。 而且弄下来的米糠还能拿来喂鸡。 第7章 砍了会生财的木材 一想到香喷喷甜丝丝的大米饭，陈大山就饿了。 肚子咕咕叫。 大米饭，不要菜他能干五碗。 不行，他还得回去上山转转，看看还有没有菌子可以捡。 要是能再捡一些菌菇，明早还拿到顾家去卖。 卖了钱了，再给媳妇儿买点糖回去。 不过，可能性不大，菌菇这玩意娇气着呢。 昨天午后下的雨，它们就疯长，今天估计全都老了。 …… 陈老太这边在陈大山走了之后，也起了个大早做早饭。 她想起大孙女昨晚就吃到了奶，心里很高兴。 女人坐月子，还是得吃好一些，见点荤腥。 要不然，大人自己都顾不上，哪里还有奶给孩子吃？ 产妇得多吃好东西才能补过来。 做啥吃好呢？ 她把目光转向了木盆。 木盆里的虾还在睡觉呢，好多都侧着身子睡。 她随手抓了一把出来，嘴里念叨阿弥陀佛，手里把虾尾给揪了下来，往碗里一挤，虾尾肉就落在了碗里。 她把手里的虾尾给挤出来之后，把虾线给剔除，抓了两大把米淘了淘，放到砂锅里煮。 这砂锅以前是专门煨药的，又叫做药钵。 她在院子里生了火，专门煮粥。 又把虾头给清洗了一番，放到锅里煎了煎。 煎好的虾头盛出来，也不洗锅，舀一瓢水进去，烧开了之后和点面糊糊，凑合喝了半碗。 面糊糊拉嗓子，难以下咽。 她不爱喝，但是陈大山一会儿回来得喝。 煮虾尾粥还要再煮一会儿，她加了两疙瘩木柴进去，就到外头去割草，回来喂鸡。 把草给切碎了，拌点糠，再用淘米水和一和，就是鸡食了。 到了鸡窝里，她顿时就愣住了。 谁来告诉她，三个老母鸡怎么下了六个蛋？ 老母鸡一天生一个蛋都已经很不错了，她家鸡一天生两个蛋？ 莫不是昨天忘记收了？ 她记得早上起来，她收了鸡蛋的啊。 一只鸡怎么能下两个蛋？ 她心里嘀咕着，把鸡蛋给捡了起来往回拿，刚出鸡窝就发现昨天陈大山挑回来的两担柴火上黑乎乎的。 眼花了？ 她拿着鸡蛋走过去，一看可了不得了。 一夜之间，这些柴火上长满了黑木耳。 有大朵大朵的，也有刚长出来小朵小朵的。 黑木耳啊。 新鲜的黑木耳。 她连忙把鸡蛋给送回去，拿着竹笾过来摘黑木耳。 一朵一朵的，真喜见人。 没想到儿子去打一捆柴，居然还是能生财的柴。 她上去手脚麻利的把大朵的黑木耳给摘下来，又把木柴给挪到晒不到太阳的地方，重新淋上了水。 陈大山回来的时候，见陈老太正在对着柴火浇水，连忙问： “娘，你干啥呢？你怎么往柴火上浇水呢？” 陈老太回头看到他回来了，笑的非常开心，说：“这木柴上会长黑木耳，我给它浇水呢。” 陈大山十分意外。 长黑木耳？ 不是吧？ “你看，我早上摘下来的这么一大堆的黑木耳，给木柴浇浇水，明天估计还能长。” 陈老太激动的把她摘下来的新鲜黑木耳端给他看。 陈大山有些懵，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抓住陈老太的胳膊，激动的说：“娘，咱家真的转运了。” 陈老太也认同，说：“我看准了，这几年咱家一直在走下坡路，大姑娘一来，咱家的福气也来了。” 陈大山连连点头，说：“那可不是，我今早到镇上天还不亮呢……” 他把今天去镇上的经过都说给陈老太听，又把米糕、布料、稻谷都拿出来给她看。 陈老太摸着布料，神色恍惚。 曾几何时，她也穿这样的布料呢。 “娘，这是什么布啊？摸着这么软乎。” 陈老太收拢心思，说：“这是上好的绸缎。” 她摸着布料，爱不释手。 这布真好看，染色染的十分考究。 半截粉白粉白的，半截是粉红粉红的。 越往下颜色越鲜艳，最底下就是西府海棠花苞的颜色，粉嫩粉嫩的，好看的很那。 这指定是哪家大小姐的衣裳。 这么贵重的布料，定是要用好的裁缝才是，怎么会剪坏呢？ 他们拿来给小海棠做衣裳，做三套也用不完啊。 二十文，值。 “娘，你看我买的稻谷，人家永兴粮铺的东家为了腾仓库，把剩下的全都搭给我了，搭的比买的还多。 这可都是好好的稻谷啊，没有霉，也没有结块，也没有虫子咬。” 陈老太放下布料去看稻谷。 在合欢杨村生活了这么多年，她早已经不是五谷不分四肢不勤的人了。 她已经是地地道道的农妇了。 稻谷好不好，看颜色和饱满度就能看得出来。 大山买回来的可全都是好稻谷啊。 前些年遇着打仗，稻谷卖到三十多，后来不打了，粮价才下来一些。 后来几年，年景不好，稻谷欠收。 价格又涨上去了，几十文。 这两年才算是稍微好一些，将到了十文以下。 前段时间她去当嫁妆的时候，还去打听过，那时候还八文一斤呢。 尽管这样，一般人家谁吃得起啊？ 就是种田的佃户，除了交租子，还要交各种赋税，拿不出钱的全都用粮来抵。 一家五口人，种个百十亩田，一年到头粮食都还不够吃。 也幸亏他们这里依山傍水的，除了从山里讨吃的，还能从河里讨吃的。 要不然，非饿死人不可。 可她儿子竟然用四十文买了四十斤！ 天哪，不敢想象。 “娘，你煮了啥啊，这么香。”陈大山早就饿了，这会儿闻到了虾尾粥的香味，连忙问道。 陈老太这才想起来陈大山和陈刘氏都还没吃早饭。 她连忙说：“哎呀，我煮的粥给忘了。 你赶紧去吃糊糊，给你留锅里了，我把粥给桂兰端过去。” “娘，你忙你的，我去给她送。”陈大山说着就去把砂锅给端了起来，把粥给盛出来，盛了满满两大碗给陈刘氏端了过去。 陈刘氏睡了一觉，精神好多了。 见陈大山过来送饭，说：“你回来了啊。” “嗯。”陈大山就把赶集遇的好事都跟陈刘氏说了。 陈刘氏诧异的不得了，又看了看小海棠，说： “你是说咱家转运了，都是姑娘的缘故？” 第8章 捡了一只红色的狗 “我猜是的，没发现从昨天小海棠生下来到今天，咱家进了多少东西吗？”陈大山说道。 陈刘氏也多少有些相信，她姑娘就是个自带福气的。 正在这个时候，小海棠醒了。 她哼哼唧唧的想喝奶。 陈刘氏就掀起衣裳来喂奶。 依旧是这边喂奶，那边往外呲。 陈刘氏说：“你去拿碗来。” “拿碗干什么？直接对着喝就是了。”陈大山拿开媳妇的手就凑上去喝。 喝一口丢开舔干净，看看还呲不呲。 还呲还继续喝。 不呲了就住了嘴了。 陈刘氏的脸红到了耳根子上。 小海棠吃了这边的奶，又吃那边的。 饭量还是挺大的，比一般的小子吃的都多。 喂饱了小海棠，陈刘氏问：“你吃了没？” 陈大山说：“还没呢，锅里留着呢，你先吃。” 陈刘氏没见过虾尾粥，只闻着怪香，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陈大山把小海棠给抱了起来，把小脑袋放在他的手心里。 小小的一只，软乎乎的，真可爱。 小海棠吃饱了奶，正用水汪汪的小眼睛，好奇的打量周围。 她看到了陈大山的时候，视线就没有再挪开。 突然，她无意识的咧了一下嘴，可把陈大山给乐坏了。 他连忙说：“桂兰，她刚刚冲我笑了。” 陈刘氏：“……” 姑娘这么小，哪里会冲着人笑？ 傻里傻气的。 陈老太给柴火浇了水之后，又去抱了一些干芦苇给盖了起来，免得太阳一晒就干了。 黑木耳喜欢潮湿的地方。 她盖好了柴火，回到灶房里发现箭好的虾头还在，连忙把虾头给端上，又把大山刚刚拿出来的米糕也拿上，都给陈刘氏送了进来。 陈大山一看娘来了，连忙小心的把小海棠给放下来，冲着陈老太嘿嘿直笑。 笑的傻里傻气的，还有点小心翼翼的。 陈老太没多说，把米糕给了陈刘氏，说： “喝米粥喝不饱，吃点米糕。这里还有虾头，煎的焦焦的，你多吃一些。” 陈刘氏看到那白米糕散发着香甜的味道，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说： “娘，你吃吧，我能吃饱。” 陈老太说：“这是大山运气好，大户人家赏的，你尝尝吧，一般人家吃不到。” “娘，你尝一块。”陈大山立刻上前讨好陈老太。 陈老太说：“太甜了，我不爱吃。” 她说着就出去了。 陈大山对陈刘氏说：“娘不爱吃，你全都吃了吧。” 陈刘氏说：“娘哪里是不爱吃？分明是不舍的吃，你给她送过去一块。” 陈大山挠了挠脑袋，说：“那我送一块去？” “快去，把虾头也给娘拿过去一些。” 陈大山就拿起一块米糕和几个虾头出来给陈老太送了去。 陈老太推辞不过，掰了半块米糕，两个虾头，剩下的就便宜陈大山了。 陈大山说：“我去舂米，咱们中午吃顿米饭。” 陈老太说：“舂米我去，你上山再看看还有没有菌菇。” “哎。”陈大山说着就又别上砍柴刀，扛着扁担上山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山上的菌子都老了。 这玩意就是娇气，冒出来的快，老的也快。 他又继续走，心里想着再砍一旦柴回去，说不定还能继续长黑木耳。 他就又在那块凸起的大石头上磨斧子。 又去找那些半死不活的树砍，手臂粗细的树一斧子就能砍断。 一棵半抱粗的大树，三斧子砍下去，树就倒了。 陈大山看了看自己的斧子，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从昨天开始，他就发现自己的力气变大了。 这种感觉真奇妙。 他把树给砍成柴，规整好了，没有菌子捡了，先回家去吧。 回家抱孩子去。 想到这里，他挑起柴火准备下山，走的有些急。 刚到那块凸起的大石头跟前，突然蹿出来一只什么东西。 他没看清楚，就被绊了一下，一头朝山下栽了去。 他下意识的抓紧了扁担，扁担卡在了两棵树中间，他被狠狠的朝下甩了一下，却没掉下去。 虽然，从这里滚下去大概要不了命，但是疼啊。 再说他身上别的有砍柴刀，指不定碰巧了，砍柴刀就能把他给砍成两半。 他稳住了身子，擦了一把汗。 回头再看看刚刚什么东西绊了他，却见一只火红火红的狗躺在地上，晕过去了。 嘶，看着又不像狗。 他过去用脚踢了踢，那家伙嘴巴尖尖的，尾巴蓬松蓬松的。 “这是个什么东西？红色的小狗？长的可真好看。”陈大山欢喜的看着它。 刚刚的惊吓已经被稀罕给代替了。 这只“小红狗”年纪不大，还是个幼崽。 陈大山心里想着它娘估计还等着它回家呢，就想要放它一码。 哪知道这时候，“小红狗”居然醒了。 它对着陈大山唧唧的叫唤，还躺在地上，肚皮朝上。 跟狗子求主人抚摸的时候一模一样。 只不过，这家伙会笑。 咧着嘴笑的唧唧的，看起来像是在讨好陈大山。 陈大山看着毛茸茸的小家伙也不忍心拒绝，就伸手摸了摸它。 他摸了它一会儿，说：“你回家去吧，你娘等你呢。” 他说着也去取下扁担，重新挑起柴火下山了。 话说陈老太这边去舂米。 舂米的地方就在村头的合欢树下。 这里也是闲谈八卦的地方，村里的妇人都喜欢在这里做针线，顺便打听个新鲜事。 她们正闲谈的时候，见陈老太挎这个篮子过来了。 大家都伸长了脖子跟她打招呼，说：“大山娘，你挎的啥啊？” 陈老太说：“大山买回来的稻谷，我给舂舂，晌午给桂兰煮大米饭吃。” 众人一听说是大米饭，都面面相觑。 也不逢年也不过节，他们家吃大米饭？ 这年头，谁家吃得起大米饭啊？ 就算是煮米饭，也要拿野菜切成丁，一起煮。 米还没有菜多。 “大山娘，你对大山媳妇可真好。她连个带a把的都生不出来，你还给她弄大米饭吃。”有一个老婆子酸溜溜的说道。 陈老太笑呵呵的说：“大牛娘，你头一胎不也是生姑娘的吗？你家大姑娘到婆家，一连生了三个姑娘了吧？ 我听说人家那边正要纳小妾呢。” 第9章 朝廷也有公主啊，娘娘们就不吃饭啦？ 这话可戳到了那老婆子的肺管子了。 她气的脸顿时就拉长了，说：“大山娘，你怎么说这话呢？ 打人不打脸，吃饭不夺碗，你咋这么损呢？” 陈老太放下稻谷，掐着腰，用手扇风，说： “大牛娘，你嫌我说话难听啊？你说的好听吗？你要不先说我，我嘴痒了啊，我说你？” 大牛娘气冲冲的说：“我说啥了，我说啥了？我不就说你对大山媳妇好吗？ 你又是说我生姑娘了，又说我姑娘不生小子了，你这个人可真损啊，我说好话，你反过来说坏话，你就是损。” 陈老太说：“你说的是好话吗？什么叫做大山媳妇生不出来带把的？ 头一胎生姑娘不正常吗？ 你说那话，分明是咒我老陈家绝后。” “你们活该绝后。”大牛娘生气，口不择言。 陈老太立刻撸起了袖子要跟大牛娘打架。 其他的媳妇们看着要生事，连忙把两人给劝开了。 大牛娘骂骂咧咧的被人给拉走了。 陈老太对着她离开的地方狠狠的呸了两口。 其他的媳妇们都劝她，说：“你跟她计较什么？她的嘴就那样，上个月不是才被大牛爹给送回娘家去了吗？ 她娘家兄弟才把她送回来，大家都知道她啥人，理她干什么？” 陈老太说：“谁想理她，她非要出来找事。 我给桂兰做大米饭吃咋了？ 谁规定了生姑娘就不能吃大米饭了？ 就是朝廷也得有好几个公主啊，那娘娘们就不吃饭啦？” 其他的媳妇们心里都酸酸的。 大山娘对大山媳妇就是好的过分啊。 生了个赔钱货，还给大米饭吃。 她们生了儿子的，也没吃上大米饭呢。 吃没得吃，奶水也不够，孩子饿的嗷嗷叫。 孩子饿的嗷嗷叫，家里的婆婆还嫌她不中用，奶水都没有。 不给驴吃草，光让驴干活。 这理跟谁摆去？ 瞧瞧人家大山娘。 哎……人比人，气死人。 好几个媳妇都暗暗的后悔。 之前也有媒人给说媒，说的就是陈大山。 但是，她们家的爹娘嫌人家是外来户，又是孤儿寡母的，嫁过去容易受其他人欺负。 这不，嫁了弟兄们多的，家大业大的。 有个屁用啊？ 生了姑娘坐月子坐半个月，生了小子才给坐一个月。 生小子还稍微能吃饱一些，生姑娘，一个月子就饿着。 还有的生了闺女就被洇死了。 大家都这样，也就没啥伤心不伤心，难过不难过了。 孩子多，养不活啊。 陈老太哪里知道她们心里的弯弯道道的，手脚麻利的把石臼给扫的干干净净的，开始舂米了。 舂米是个力气活，也算是个技术活。 力道要控制的得到，既能把稻谷的皮壳给敲开，又不能把米给捣碎。 陈老太是个好手，只见杵子一上一下的，倒是很匀称。 她舂好了米，把米和糠一起垮回去，回家再筛，筛了之后再簸。 她刚走，身后的那些媳妇们就又议论开了。 “大牛娘也真是胆大，敢惹大山娘。” “这也不怪大山娘啊，就是大牛娘找事，人家生个姑娘跟她啥关系？又不吃她的，不喝她的。” “也是啊，不过你说大山娘真喜欢姑娘吗？” “我看不见得，这不是死要面子，故意出来炫耀，假装喜欢姑娘。” 大家一致认为有可能。 谁家不想生小子？ 何况他们家呢？ 盼了十年，终于生了一个。 已经是姑娘了，还能说什么呢？ 陈老太挎着米糠混合物回来，走在路上还有些气不过。 大牛娘就是个找事精，幸亏昨晚没让大山去叫大牛媳妇来给姑娘喂奶。 要不然，今个她还不知道要怎么挤兑她呢。 她能不知道大牛娘看她不顺眼？ 不就是之前卖田的时候，大牛爹见她孤儿寡母的可怜，多给了十文钱。 大牛娘就非要说大牛爹跟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也就是那一次，她拿着绳子要去大牛家上吊，非要大牛娘还她一个清白，顺便还要讹他们一副棺材板子钱。 大牛娘才害怕，跟她说了多少好话。 大牛爹也好话说尽，她这才罢休。 那一战她赢了，不过喜欢去人家寻死觅活的坏名声也传出去了。 传就传吧，反正她给大山买了媳妇回来。 大山又不考功名，无所谓。 她又朝着大牛家的方向呸了一口，往家走去。 相离还远，她就看到大山回来了。 怎么感觉儿子现在去砍柴，动作快了很多？ 以前出去半天只能砍回来半挑，现在出去一会儿就砍回来一挑子？ 弄的柴好像在山上放着的，就等他去刹了挑回来似的。 等等，他身后怎么跟了一团火？ 陈老太的面色变了。 莫不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回来？ 这可不行啊，不能把不干净的东西带到家里来。 小海棠还小，桂兰刚生产完，身体虚。 可经不起这样冲撞啊。 她连忙对着陈大山招手。 陈大山见自家老娘在门口对着他招手，脚步更快了。 陈老太怕吓着儿子，就挎着篮子朝他奔了过去。 陈大山好开心啊，娘来迎接他了。 只是，挎着那么重的东西来迎接他干啥啊？ 直接回家就是了。 多累啊。 陈老太又惊又怕的来到了陈大山的跟前，这才看清楚了，他身后跟的不是一团火。 而是一只红色的狗。 不，红色的狐狸。 火狐？ 她诧异的看着那一团。 小火狐对着陈老太唧唧的叫唤，然后跑到她跟前，躺在地上，露出小肚皮。 陈大山也发现了小火狐，他诧异的说：“你怎么没回去啊，怎么跟着我下山了？” 小火狐又对着陈大山伸了伸爪子。 陈老太连忙把小火狐给抱了起来，转身就往家走。 陈大山也连忙跟了上去。 回到家，陈老太立刻关上了大门，把小火狐给放了下来。 这个小家伙自来熟，讨好的对着这个叫唤，又对着那个叫唤。 “娘，这是个啥狗啊，怎么没见过这样的狗啊？长的还怪好看的。”陈大山说道。 陈老太说：“这是火狐，是狐狸，不是狗。” “啊？狐狸啊？跟狗长的还挺像的。” “你从哪里发现它的？” 陈大山就把遇到火狐的经过说给陈老太听。 第10章 有缘的小狐狸，可我们养不起啊 陈老太听完之后，说：“看来这只火狐跟咱们家有缘。” “那就留下来吧。”陈大山说道。 这个小家伙长这么好看，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陈老太说：“咱们养不起它，它天天都要吃肉的。” 陈大山听完之后顿时就闭嘴了。 天天吃肉，哪里养得起啊？ 虽然肉比稻谷便宜，偶尔吃一顿可以，天天吃就不行了啊。 两人正在说话，火狐就跑到屋里去了。 它来到屋里又跟刚刚一样，躺在地上，露出肚皮来，想让陈刘氏摸它。 陈刘氏见到火狐，也诧异的不得了。 陈大山和陈刘氏害怕这只小火狐会对陈刘氏和小海棠不利，赶紧跟了进来。 发现它还是那副乖巧又狡猾的模样。 “这是啥？”陈刘氏好奇的问。 “火狐狸。”陈老太说道。 陈大山就把遇见火狐狸的经过说给陈刘氏听。 陈刘氏听完之后也是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火狐狸用小爪子扒拉了一会儿，见实在没有人理它了，就起来摇头晃脑的在这个腿上蹭蹭，到那个腿上蹭蹭。 然后跑到床边，猛然立起身子来，前面两只爪子扒在床沿，看着小海棠。 三人都惊奇的看着小火狐。 小火狐冲着小海棠笑，还慢慢的伸鼻子闻她。 那动作就跟狗差不多。 小火狐看到小海棠显然很兴奋。 陈刘氏看着小火狐这么有灵性，也很喜欢，伸手摸了摸它的头。 他极力的把头给伸过去，让她摸。 陈大山说：“哎，多有灵性的小畜生，要不是得喂肉，留下来也可以。” 陈刘氏一听说小火狐要吃肉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陈老太说：“把它给送回去吧。” 陈大山说：“好勒。” 他说着把小火狐给抱起来，对陈刘氏说：“我把它给送回家，估计它娘也找它呢。” 陈刘氏嗯了一声。 陈大山把小火狐给放到背篓中背着上山去，到了之前遇到它的地方，把它给放了，说： “你回家去吧，你娘在家里等你呢，等你回家喝奶呢。” 小火狐却唧唧的叫着，对着他翻肚皮，不肯走。 陈大山一直催促它走，可是小家伙就是不走。 他下山，小家伙跟着他一起下山。 他走几步就撵它回去，但是它就是不肯走，还摇头摆尾的朝陈大山示好。 并且还讨好的跑到他的脚下，又对着他翻肚皮，还眯着眼睛笑。 陈大山实在是无法拒绝这小东西，又蹲下来摸它，好话说尽，劝它回去。 奈何小火狐就是不走。 他又怕把它自己丢在这里会有危险，只好又把它给装到背篓里，把它给背回来了。 那小火狐站在背篓里，两只爪子搭着背篓的沿，也伸着脑袋朝前看。 回家之后，陈老太已经做好了午饭，见他又把小火狐给带了回来忙问是怎么回事？ 陈大山如实跟陈老太说了。 陈老太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小火狐，说：“你到我们家，我们养不起你啊。 另外，你留下太危险了，村里的人看到你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陈大山想了想，说：“娘，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什么好办法？” “顾家那个小厮顾宝，说我从山里弄到什么东西，就给送到顾府去。 咱家养不起小火狐，就给送过去让他们养吧。 提前跟他们说，他们要是愿意养着，就给他们。 若是想吃它，那可不成。”陈大山说道。 陈老太说：“也只好这样了，先去问问他们要不要，不要的话再说吧。” 她的话也没有说死，意思是万一他们不要，他们就自己养着。 打定了主意，他们就吃午饭了。 中午住的大米饭，纯纯的大米饭。 陈大山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大米饭只有在过年的时候能吃到，而且还不能管饱。 陈老太弄了野菜黑木耳炒虾尾，菜的分量也足够，黑木耳也够多。 就是虾尾少。 她把所有的虾尾都给陈刘氏捡了出来，她跟陈大山只能闻到一点荤腥。 陈大山根本就不用吃菜，白白的大米饭，他能吃五碗。 当然，现在这情况，还不允许他放开肚皮吃。 他还好心好意的弄了一小团来喂小火狐。 小火狐不吃，乖乖的卧在地上睡觉。 陈大山把那团米饭给填到了嘴里，说：“你还不吃，我们是想吃吃不够。” 饭后，陈大山把小火狐又给放到背篓里，背着就去顾家了。 顾宝听说陈大山来了，连忙跑了出来，一看果然是陈大山。 “大山哥，你这是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陈大山说：“上山捡了个灵狐，送过来给你们看看，你们要是养的话就给你们留下，不养我就带走。” “什么灵狐？”顾宝说着往陈大山的背篓里瞅。 陈大山掀开盖着小火狐的布。 顾宝一看到小火狐，眼睛顿时就亮了。 他连忙把陈大山给请进去，说：“大山哥，你跟我进去，我带着灵狐去见老夫人，看看老夫人要不要养。” “哎。”陈大山跟着顾宝进了角门。 顾宝让陈大山坐在凉亭里等着，他就快速的提着背篓去见顾老夫人了。 顾老夫人六十多岁，中等个头，身材微胖，看起来慈眉善目的，手里拿着佛珠，常常吃斋念佛。 这会儿听家生奴顾宝前来禀报，说是得了一只灵狐，十分意外，立刻让身边的大丫鬟紫莹去把灵狐给带了进来。 并且通知公子和小姐都过来看灵狐。 紫莹很快就去了。 顾府的后院公子小姐全都来了，小火狐也被提了过来。 众人都围着小火狐看。 小家伙长的真好看啊。 顾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紫莹说：“老夫人，这回可不愁太后娘娘的寿诞了，礼物这不是自己送上门来了么？” 顾老夫人点了点头，说：“依我看，也行。” 紫莹说：“方才顾宝说卖主说是咱家要养就给咱们，若是送礼，这个还得再跟卖主商量商量。” 顾老夫人说：“你去问问他，这灵狐是要往京都送的，他肯不肯给。” 紫莹就去了。 紫莹把老夫人的话告诉了顾宝。 顾宝领着紫莹去见陈大山，把顾老夫人的意思告诉了陈大山。 陈大山一再询问会不会危及到小火狐的性命？ 第11章 把小狐狸给送人了 紫莹拿着手帕捂着嘴就笑了，说： “陈大哥，你可真会说笑，这灵狐是要敬奉给太后娘娘的。 太后娘娘吃斋念佛，怎么会要了灵狐的命？” 陈大山听说是要送给太后娘娘的，整个人都愣住了。 送礼物给太后娘娘吗？ 他又连忙问：“太后娘娘吃斋念佛，会给小火狐吃肉吗？” 这话倒是把紫莹给问住了，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顾宝说：“陈大哥，你想什么呢？太后娘娘吃斋念佛，又不是她身旁的宫女吃斋念佛？ 这小灵狐到了宫里，一准会安排专门的宫女照顾着。” 紫莹连忙说：“对。” 大山迟疑了一下，说：“那就给你们吧。” 紫莹说：“陈大哥等等，我们顾府绝对不会白白要你东西的，你且等着，我去禀明老夫人。” 陈大山不忍心要钱，那感觉像是把灵狐给卖了似的。 灵狐是送出去让别人花钱养的。 于是，转身就走。 紫莹拿着银票过来，他已经走了。 顾老夫人听说这事，就让顾宝明儿个把钱给送到合欢杨去。 他们可不能白白的要老乡的东西。 陈大山回去，陈老太正在外头割草掐野菜头。 他们家现在虽然有一些稻谷了，可还得省着点吃。 所以，陈老太准备晚上蒸野菜头吃。 这个季节田间地头很多马齿苋、灰灰菜、笤帚苗、木耳菜，还有紫苏。 另外，还得给鸡薅草，有一些稗子草种子已经成熟了。 掐回来晒干了，冬天喂鸡。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今天那几只老母鸡吃的更多了。 她得再多薅一些草回去。 陈大山回来，空着手回来的。 陈老太问：“背篓呢？” “啊，这个……我给忘到顾家了。”陈大山挠了挠头。 走的太急，没顾着拿回来。 “明个去要回来。”陈老太说道。 “哎。”陈大山应了一声。 所幸他们合欢杨村离青牛镇不远，单独跑一趟也是可以的。 陈大山帮忙把野菜和野草给拿回去，还是照例先进去看看小海棠。 小海棠还小，每天的任务就是吃了睡，睡了吃。 偶尔清醒一会儿，就瞪着小眼睛，看看这里，看看那里。 那里有些亮亮的东西，她就往哪里瞅。 他看完小海棠就出去帮忙切草喂鸡。 陈老太则是去河边淘洗野菜，回来晾个半干，蒸起来才好吃。 她怕陈刘氏吃虾吃腻了，晚上把几条小鱼放锅里煎了煎，煎的嘎嘣脆，骨头都酥了。 然后又添了点水煮鱼汤，并且在锅边贴上锅贴。 锅贴有玉米面的也有小麦面的。 玉米面的是给陈大山吃的，小麦面的是给陈刘氏吃的。 做好了陈刘氏的饭，给她端过去。 陈刘氏见婆婆又单独给她做饭了，连忙说： “娘，你不用单独给我做饭了，你们吃啥我吃啥就成。” “那怎么行？你现在是一个人吃，两个屁y拉，怎么能跟我们一样？ 娘横竖也没多少事，一天不就是做做饭，喂喂鸡么？”陈老太说道。 陈刘氏心里感动啊，以后等到婆婆老了，她也要好好的照顾她。 要不然，她都感觉自己对不起她。 陈老太抱了抱小海棠，逗弄了一会儿，才出去让陈大山不要再劈柴了，赶紧把尿布给收进去。 陈大山应了一声，收了尿布到屋里去。 小海棠还在睡。 他把尿布放到床头，一块一块的摞在一起，整整齐齐的。 他看向小海棠，心里都软成了一摊水。 陈刘氏眉头一皱，连忙放下了碗，两只手连忙摁住胸部。 “又惊了吗？”陈大山问道。 “嗯。”陈刘氏嗯了一声。 陈大山说：“来，我帮你。” 他说着拿开陈刘氏的手，掀开了衣裳。 他就是为媳妇排忧解难来的，但又不能太过了，要不然姑娘口粮就不够了。 他保证，他吃的都是姑娘吃不完的。 陈刘氏红着脸，说：“以后还是拿碗给接着。” “何必呢？费事，这样多好，碗也不用洗了。 不过，你可真有用，我也跟着小海棠沾光了。”陈大山嘿嘿的笑着，一脸的满足。 陈刘氏说：“娘给安排的伙食太好了，我都不想吃那么多好东西了，浪费。” 陈大山说：“你只管吃，剩下的就不用操心了，不是还有我吗？” 陈刘氏：“……” 陈大山说：“你赶紧吃，吃完了晚上睡觉前能再吃一顿。” 陈刘氏：“……” 陈大山又摸了摸小海棠的脸，这才出去把院子里劈好的柴给码起来。 陈老太见大山又在码柴火，说：“这些柴火都是要拿过来烧锅的，你总是花时间来摆的整整齐齐的干什么？” 陈大山嘿嘿一笑，说：“这样看着比较舒服。” 陈老太无语。 这一点，随他爹。 什么东西都要收拾的整整齐齐的，说是看着舒心。 都是闲的了。 “没事给我剥蒜捣蒜。”陈老太说道。 “哎，来了。”陈大山应了一声，却没动，非得把柴火全都摆整齐才行。 陈老太做饭有一手，简单的食材做起来都很好吃。 蒸野菜也比别人蒸出来的劲道。 捣点蒜和辣椒，往蒸菜上一淋，要是有条件了还能放点芝麻油。 甭提多香了。 他们家没有芝麻油，但是他们有芝麻盐。 就是把芝麻跟盐巴放到锅里炒到焦黄，拿出来用擀面杖擀碎。 这样也很香啊。 其实不放芝麻盐他也照样能吃五大碗。 他们都吃了饭之后，陈老太给陈刘氏端了盆热水，说： “桂兰，你擦擦身子吧，天热的很，别捂出痱子了。” 陈刘氏说：“不是说坐月子不能洗吗？” 陈老太说：“那人家洗三怎么洗了？” 陈刘氏想着也对，就沾着热水擦了擦身子，果然舒坦多了。 陈老太等到小海棠醒了，也给她擦了擦身子。 小海棠被擦的十分兴奋，蹬着小脚脚，小眼睛看看这里，看看哪里。 看什么都是好奇的。 次日，陈老太起来做早饭。 陈大山去看黑木耳，果然长出了很多。 他连忙去摘。 心里想着摘了黑木耳，刚好送到顾府去，顺道把背篓给要回来。 只不过一大早上门去讨要东西，有些不吉利，还是等到半晌午才去。 第12章 给陈家送钱来了 他这边的黑木耳实在太多了，昨天的中午吃了一顿没吃完，剩下的全都拿出来晒着了。 今天又长了这么多。 摘了一竹笾，冒高冒高的。 陈老太又去收鸡蛋。 这次她确定了，她家的鸡就是一天生两个蛋。 也没听咯哒咯哒的叫唤，什么时候生的蛋都不知道。 陈大山摘完了木耳，又把木材给淋上水，拿芦苇给盖了起来。 回头就看到陈老太兜着留个鸡蛋。 他说：“娘，昨天没收蛋啊。” “收了。” “收了怎么有这么多？” “昨天也收了这么多。”陈老太说道。 陈大山彻底的懵了。 他从来就没听说一只老母鸡一天生两个蛋的。 陈老太说：“你千万别说出去啊，要是说出去了，村里的人一准认为他们的鸡跑我们家来生蛋来了，到时候说不清楚了反倒生事。” 陈大山连忙点头。 这件事打掉牙烂到肚子里，也不能说出去。 陈老太早上给陈刘氏做的是红糖荷包蛋面叶子。 他们母子俩吃的依旧是玉米糊糊，拉嗓子，难以下咽的那种。 陈刘氏故意留下一个荷包蛋，假装吃不完。 陈老太虎着脸，说：“你吃几口饭我能不知道？ 你少跟我作精了，我和大山都身强力壮的，不需要吃好的。 你赶紧吃了，吃少了小海棠可就要挨饿了。” 陈刘氏泪眼摩挲的看了看陈老太，原本这一个蛋是留给她吃的。 没想到，她不肯吃也不让大山吃，非要逼着她吃完。 她含泪吃了荷包蛋，又喝了满满一大碗的红糖茶。 吃完饭，陈大山说：“我去镇上卖木耳，顺道把背篓给要回来。” 陈老太说：“能要的回来就要，实在要不回来也不要硬要，别挨了打。 东西再足贵，也没有人足贵。” “知道了。”陈大山笑嘻嘻的说道。 他正准备出门，顾宝一路打听着来到了他家。 两人在门口碰上了。 “你？顾宝？”陈大山看到顾宝十分意外。 顾宝抹了抹头上的汗，说：“大山哥，我可找着你了。” “来找我的？” “嗯啊。” “快屋里坐。”陈大山连忙把顾宝给往屋里请。 陈老太还在灶房里洗锅，听到陈大山在外头说话，连忙出来看看。 顾宝见陈老太，愣了一下，随即对着她拱手作揖，说： “这位是陈老夫人吧。” 陈老太连忙还了个礼，说：“农家老妇，哪里受得起老夫人这个称呼？” 顾宝一听陈老太搭话，就感觉她不一般。 陈大山引着他去堂屋坐了。 顾宝说：“我也不多耽搁了，我是来给大山哥送背篓的，另外这一些银子，是我们家老夫人赠与你的。” “啊？” 顾宝说：“老夫人本来是想给你们银票的，但又怕你们不识银票，特意让我给兑换了银子给你们，你们赶紧验验，我得回去跟老夫人回话呢。” 他说着把钱袋子里的银子全都给倒了出来。 都是整锭整锭的，五十两一个，一共六个。 这里一共三百两银子。 陈老太心里暗暗惊讶，出手如此阔绰，这顾府怕是不简单。 陈大山也呆愣住了，他从来就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大山哥，你放心，我们顾府肯定不会弄虚作假的。”顾宝拍着胸脯说道。 陈大山说：“不是，我，我们不能收啊。” “怎么就不能收了？” “这、这也太贵重了。” 顾宝左右看了看，神神秘秘的说： “我们家老夫人已经决定了把灵狐给送到京都去，到时候太后娘娘一高兴，我们家大爷的官途不就顺了吗？ 皇上再赏赐一些东西，那可不止三百两银子了，你也不用太内疚了，我们顾府不亏。” 陈大山彻底的被震惊到了。 有钱的人家到底有多有钱呢？ 他狐疑的看向陈老太。 陈老太倒是大方的说：“既然这样，那就谢谢顾老夫人了，这些黑木耳是我们家出的，你捎带回去，当作答谢礼了。” “哎，那就谢谢了。”顾宝答应道。 陈老太把竹笾一起给了顾宝。 陈大山留他，说：“顾兄弟，留下来吃午饭。” “不了，我得回去回话呢，我走了啊，你们留步啊。”顾宝说着腿脚麻溜的就往外走了去。 也把陈老太给的黑木耳给捎上了。 拿着黑木耳回去也好跟老夫人交代啊。 要不然，东西到底送没送到，也没个证人啊。 顾宝走了之后，陈大山问陈老太，说：“娘，你不是总是说让我不要贪心吗？这……” “我们留下了顾家的钱，顾家就不会觉得亏负我们了。 我们若是不留下钱，他们总觉得亏负我们，还有可能误认为我们有其他的所图。”陈老太说道。 陈大山似懂非懂。 但是，从娘亲的话来看，留下钱是对着的。 陈老太把钱给收拾了起来，说：“小海棠办满月宴足够了。” 陈大山嘿嘿笑了笑。 在此之前，他并没有想过给小海棠办满月宴。 不是不想办，实在是办不起。 陈老太看着手里的银子，说：“你同我一起到镇上去，上次当出去的东西或许还能赎回来。” “行。”陈大山进去跟陈刘氏说了一声就跟陈老太去青牛镇上了。 第13章 买了一些瘦鸭子 青牛镇上只有一家常记当铺，东家姓常。 陈老太拿出手里的当票，说：“我来赎东西。” 掌柜的认了认自家的当票，说：“当一个月，如今刚过半个月，你就要赎回了？” “嗯。” 掌柜的还想着这宝贝不会有人来赎了，正准备过了当期就送往京都去。 这可是好东西啊。 当初给她的时候只给了二两银子，如今就算是翻倍，也不过是四两银子而已。 她若是没有能力赎，那赚的就多了。 不过，做生意讲究诚信。 人家来赎了，不能不给啊。 掌柜的在算盘前算来算去，说：“你如今要赎回去得三两银子。” 陈大山顿时就着急了，说：“这才半个月，半个月就涨了一两银子吗？” 掌柜的依旧笑呵呵的，说：“你们看要不要赎回吧。” 陈大山还想理论，陈老太拦住了他，说：“赎。” 掌柜的把东西给拿了出来，这是一块质地很好的玉璧，一支桃木簪，加上两套质地非常好的衣裳。 玉璧是她男人留给她的，桃木簪是他亲手刻的。 其中，最值钱的当然属玉璧了。 陈老太认了认东西，掏出了一锭银子。 掌柜的见她掏出了一锭银子，惊讶的目瞪口呆的。 他连忙验了验真伪，确实是银子。 “你们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得了这么多钱？” 陈大山心里有气，说：“我们有了发财的路还要告诉你吗？” 掌柜的见陈大山气性有些大，有些没趣，说：“我不过是问问而已。” 他拿出了戥子，把碎银称了称给了他们。 陈老太把银子塞到了陈大山的怀里，又把东西都给包好，背在了身上。 出了当铺，陈老太就让他跟着去钱庄里把银子换成大钱。 农家人使银子，有些太招摇。 万一被贼人给惦记，那可就不好了。 换成大钱，那可就重了许多。 不过，陈大山有力气。 重了也不怕。 他有些馋肉，说：“娘，咱们很久都没见腥气了，能割点肉不？” 陈老太看儿子馋成这样，立刻豪爽的说：“割，割大块的。” 于是，陈大山到了肉案前，要了一大块肉。 他感觉自己能一顿吃下一头猪。 屠夫当然喜欢这种上来就要大块肉的人了，故意少割了一些，然后添称的时候再放点瘦肉上去。 要不然，瘦肉卖不出去啊。 陈老太看着他剃下来的大骨，说：“我们买了你这么多东西，大骨头送给我们吧。” “行啊，没问题。”屠夫很爽快的把案上所有的骨头全都给了他们。 陈大山把东西都放在背篓里，说：“娘，我们再去看看稻谷还有没有打折的。” “嗯。”陈老太也想去，毕竟之前买的稻谷很便宜。 若是能再买一些，那不是更好？ 母子两人正朝粮铺那边走，不想遇到了很多人围在一起。 陈老太本来不想让陈大山前去凑热闹，身上带着那么多钱，万一遇着了小偷，钱就被偷了。 但是，一转眼陈大山已经不见了。 再去寻他，见他已经拨开人群挤了进去。 陈老太只好打了个嗨声跟了过去。 人群中有一个女人，哭着说着。 陈老太听明白了，感情她男人生了病，她不得已把家里养的鸭子全都给拿来卖了。 她心肠软，看到女人哭的这么惨，就善心大发，跟陈大山说： “大山，不如我们买几只吧。” 陈大山也正有此意，鸭子虽然腥，好歹也是肉啊。 买回去给媳妇儿补补身子。 于是，母子两人一拍即合。 陈老太上前去问价，那妇人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说：“婶子，十文一只。” 陈大山说：“我们全都要了，你得给算便宜一些。” 陈老太一阵气结，这个傻儿子。 腰里才几个子儿？ 就在这里当大爷了？ 那妇人愣了愣，显然没想到有人要一次性要完，说：“这位大哥，十文已经很便宜了。” “人家肥鸭才十文一只，你家这些鸭子都尖嘴猴腮的，也要十文吗？”旁边有人说道。 那妇人支支吾吾的说：“那、那九文吧。” 陈老太也不好拆自家儿子的台，说：“九文就九文吧，数个数儿。” 妇人说：“一共二十六只。” 陈老太会算，但是装不会，让旁边的人帮忙给算算多少钱。 旁边有做小买卖的，开始算了起来，说：“一只九文，十只九十文，二十只一百八十文。 五只九十文减半四十五文，一只九文，五十四文。 一共二百三十四文钱，大家核实核实，看看我算错了没有。” “没错，没错。”旁边的人说道。 陈老太自己也算了算，确实没错。 陈大山开始给那妇人数钱。 妇人接到了钱，连忙对着两人磕头下拜，就急急忙忙的去给她男人抓药了。 陈老太说：“大山，买这么多鸭子怎么弄回去？” 陈大山说：“赶回去得了。” 于是，陈老太找了一根子，在一旁看着鸭子，不许乱跑。 陈大山给鸭子松了绑。 母子两人赶着鸭子往回走。 他们合欢杨村离青牛镇不远，赶着鸭子不过是走的慢一些。 村里有一些人也来赶集，见母子俩赶了这么多鸭子，就问： “你们从哪里弄这么多鸭？” 陈大山说：“刚刚在青牛镇上买的。” “多少钱一只？” “九文。” “哎呀，九文买这种鸭子啊？ 这种鸭子尖嘴猴腮的，杀了也没有二两肉，你们这回可是买亏了哦。”长舌妇狗剩娘说道。 陈老太就听不得这种话，本来她是想买两只帮人家一把的，反正买回来是给陈刘氏杀了炖汤喝的。 可是大山豪气冲天，大手一挥要全都买下来，她这个当娘的当然不能当着众人的面给儿子下不了台了。 那就硬着头皮买吧。 她不喜欢那是她，旁人嘲笑她，能忍？ 她说：“鸭子有没有肉有什么要紧的，鸭肉又不好吃，腥的不得了，毛也不好拽。 我们大山吃的是肥肥的猪肉。” 她说着还故意把陈大山背篓给掀开一点，让对方看。 狗剩娘果然伸长脖子朝背篓里看，见陈大山的背篓里背着都是白花花的猪肉。 眼顿时就热了。 第14章 打起来了 本来陈大山割的肉就多，加上陈老太跟人家要了大骨。 大山把大骨放在了背篓底下，肉放在上头。 这么一来，衬托的肉更多了，有半筐。 狗剩娘心里酸的不得了，说：“这也不逢年，也不过节的，你们怎么倒割起肉来了？ 割肉还割这么多。 你们家发大财了啊？地主家也没你们这么吃的。 难怪你们家越过越穷，有你们这样过日子的吗？” 陈老太一听就不高兴了，她也没吃他们家的，她凭什么指手画脚的？ 她是个暴脾气，一点就着。 但是呢，她转念就把脾气给压了下来。 不能跟狗剩娘直接干。 干仗她不怕，村里的妇人，比她胖的不在少数，但是能缠得住她的就没有。 可他们毕竟是外姓人，她也只有大山这么一个孩子，要是他们合欢杨的人全都合伙欺负他们，双拳难敌四手啊。 她把火气又往下压了压，说：“大山媳妇不是生了孩子吗？伙食得跟上。” “大山媳妇不过是生了个赔钱货，瞧把你精贵的。”狗剩娘说道。 陈老太心里的火气更大了，面上却还是笑呵呵的，说：“那可不，我们家大姑娘我们就是精贵。 所以她娘都沾光，一直吃好的。 上回啊，在村里买的那些鸡蛋还没吃完呢，我这不又买鸭又买肉的回去给她补补。 老嫂子，你也是过来人，不会不知道吧？ 这大人吃不好啊，就没有奶，小孩被饿的皮包骨头的，养不养得活都成问题啊。 你说，我能不给儿媳妇多吃点好的吗？” 那妇人的脸顿时黑了下来。 她这不是指桑骂槐么？ 媳妇没有奶，小孩饿的皮包骨头，说的不就是她家吗？ 她这是在咒她家孙子养不活。 神马个东西。 呸。 她心里把陈老太给骂的祖坟都冒烟了。 但是，她不敢跟陈老太对骂，骂不过她。 整个合欢杨，就连附近的几个村子，也没见过陈老太这样泼辣的，嘴又会说。 十张嘴都说不过她一个，还动不动的就拿绳子去人家上吊，想讹人家的棺材钱。 鬼见愁。 谁是她的对手啊？ 狗剩娘气的一撅一撅的走到前头去了。 一边走一边朝地上吐口水。 陈老太笑呵呵的看着长舌妇的背影。 阴阳怪气有什么好玩的？ 直接戳人家肺管子才舒坦啊。 她嘚瑟的对陈大山说：“她在骂我。” 陈大山朝前看了看，见狗剩娘还在对着地上吐口水，知道她确实在骂人，说： “娘，她骂你，你还高兴？” “高兴啊，你没看到她气急败坏的模样吗？ 她来找我茬，是她的错，就应该她生气。 凭什么她犯错了，让我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气大伤身。” 陈大山：“……” 他也不知道他娘到底是咋想的？ 过了一会儿，他问：“娘，你刚刚说那些话会不会太损了？” “咋地，你也嫌我损啊？那还不是她先损的？ 桂兰生了个姑娘又咋了？生姑娘凭啥让人看不起？ 这是咱家的事，啥时候轮到人家在这里说长道短了。 我跟你说，在人前不管怎样，也得先护着家里的人。 你媳妇儿你不护，老娘护一两句，你还嫌我说话难听？”陈老太说道。 陈大山连忙说：“没有，没有。就是，就是娘咒人家孙子养不活，会不会有些缺德？” “我哪里是咒她？我分明是提醒她，让她不要克扣她儿媳妇的饮食。 你瞅瞅她儿媳妇瘦成啥样了？ 那孩子瘦成啥样了？ 她天天还有脸出来骂她儿媳妇能生不能养，呸！ 她就是个抠屁y嗦手指头的货，一点shi都是精贵的，还有脸笑话这个笑话那个。 也不撒泡尿看看她自己啥球样。” 陈老太把狗剩娘给骂了一通。 陈大山想起了狗剩媳妇儿，瘦的看起来吓人，跟鬼一样的，刮阵风就能给吹倒。 他们家那孩子，确实是皮包骨头啊，眼睛都塌坑里了，看起来真的好可怜啊。 有一次孩子昏睡了一天，也不吃奶也不哭。 狗剩娘还在夸她孙子乖，不闹人。 刚好村里的何大夫采药回来，看了看孩子，说孩子被饿晕过去了，让他们给找点奶吃，要不然，孩子就活不了了。 狗剩娘这才抱着去找大牛媳妇给喂奶。 听说可怜的孩子都不会喝奶了，硬往他嘴里挤的，孩子才跟那枯萎的庄稼一样，慢慢的缓过来的。 多亏了何大夫，那孩子才保住了一条命。 他顿时觉得自家娘说的对。 就不应该苛刻产妇的饮食。 他们赶鸭子走的慢，进村的时候，长舌妇已经把陈老太花钱买鸭子的事宣扬的整个村里的人都知道了。 还添油加醋的说陈老太咒她孙子养不活。 她丝毫不提自己说了什么话，专挑别人的坏话说。 还说：“我好心好意的提醒她鸭子买贵了，她倒好，上来就咒我孙子养不活，你们说这样的人缺德不缺德？” 她在合欢树下把陈老太祖宗十八代，也就是上九代，下九代全都给骂了一遍。 还以牙还牙，咒她孙女活不长。 大牛娘就跟着一起帮忙骂陈老太，说她说话损，早晚受天谴什么的。 狗娃娘和狗蛋娘跟陈老太关系还不错，知道她脾气是有些火爆，但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事出有因。 狗剩娘啥德行啊？ 谁不知道。 于是，狗蛋娘说：“你们口下留德吧。” “就是，大山娘不可能张口就咒人的，怕不是你说了什么难听的吧？”狗娃娘分析道。 狗剩娘一听她们帮陈老天说话，立刻就阴阳怪气的说： “连你们也巴结狐狸精。巴结她有啥好处？ 人家吃肉都未必让你们闻点腥，你们还成了人家的狗了啊，在这里乱吠。 你们小心一点，看好了自家男人，别被那个狐狸精给勾了魂了。 上回我还看到狗娃爹跟狐狸精说话呢，那眼直勾勾的盯着人家的胸口……” 狗娃娘立刻把做针线的簸箩往地上一放，起身撸起袖子就要跟狗剩娘干架。 狗娃娘人高马大的。 狗剩娘不知道是话说多了，还是品种问题，又瘦又小的。 她平时吃了点东西，全都用来说长道短消耗了，身上也没有多大力气。 哪里是狗娃娘的对手？ 第15章 明的不来，来阴的 眼看狗娃娘要来打她，她连忙跑。 狗娃娘就前去抓她，要撕烂她的嘴。 狗剩娘害怕了，怕挨打。 她上蹿下跳的到处躲狗娃娘。 狗娃娘虽然人高马大的，但没有狗剩娘利索。 所以，累的气喘吁吁也没抓住她。 狗蛋娘拉住狗娃娘，说：“算了，不跟她计较了。” 狗娃娘哪里咽的下这口气？ 她怒气腾腾的说：“屎盆子扣到我头上了，我再没啥反应，她就当我是个病猫。 今个我不撕烂她的嘴，她就不知道厉害。” 她们一个追一个躲的时候，陈老太和陈大山赶着鸭子进村了。 陈老太见狗娃娘要打长舌妇，就让陈大山先把鸭子给赶回去。 她要在这里看热闹。 陈大山也想看热闹，但是娘吩咐了，就先回家吧。 媳妇儿和姑娘都在家里呢。 陈老太在这里看了一会儿热闹，听明白了怎么回事，面色顿时就不好了。 狗剩娘跑过来的时候，她伸腿绊了她一脚。 她立刻摔了个狗啃屎。 狗娃娘上来就骑到了她的身上，抓住她的头发，左一耳光，右一耳光，问她还胡说不胡说了。 狗剩娘鬼哭狼嚎的说：“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狗娃娘又甩了她两耳光，狗蛋娘过来拉架，说：“算了，消消气。” 陈老太也装模作样的来拉狗娃娘，但是本来该拉她起来的，可是手上就不使劲，还假装被谁推了一下，猛然往狗娃娘身上推一下。 狗娃娘本来就骑在狗剩娘身上，这又猛然被压了一下，差点没把狗剩娘给送走。 陈老太连忙回头说：“刚刚谁推我了？” “不是我。” “也不是我。” 后面的人顿时都抛开了。 陈老太也装不下去了，这才拉狗娃娘，说：“算了，不跟她计较了，被狗咬了一口，总不能转过头去再咬狗一口吧？” 她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想着，谁家的狗咬她，白天没空，晚上也要去把狗个打死吃狗肉。 狗娃娘这才放开了狗剩娘。 狗剩娘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披头散发的哭着跑回家去了。 陈老太跟狗蛋娘一起把狗娃娘给送回去，安慰了两句，然后回家去了。 满意。 走路脚步都轻松了很多。 回家做好吃的去。 解恨。 她早就想打她了。 不过因为他们孤儿寡母的在合欢杨，能不闹矛盾就不闹矛盾。 惹恼了里正，说不定会把他们给赶出去。 好在里正为人还不错，没有故意难为他们。 她心情舒畅的回家去做好吃的去了。 这边狗剩爹领着狗剩娘去了狗娃家，非要讨要个说法不成。 狗娃娘就把狗剩娘说的那些话都说给狗剩爹听。 狗剩爹问狗剩娘有没有这回事？ 狗娃娘说：“当时狗蛋娘，大牛娘都在，还有春花娘，粪堆家娘都在呢，这些人都能作证，就是狗剩娘说的。” 狗剩爹的面色就不好了，狗剩娘见他面色不好了，也心里有委屈啊。 让他来给撑腰来了，他这是啥意思啊？ 一提到大山娘，他就不对了？ 她说：“你也向着那个狐狸精是不是？你们……” 狗剩爹气的额头上的筋都凸出来了，抓住她的头发把她给拽回去了。 回家关门。 拳脚相加。 狗剩娘又挨了一顿打。 一边打一边问她：“你还说不说？还说不说？” 狗剩娘被打的抱着脑袋，哭着说：“不说了，不说了。” “我让你不说了，我让你不说了。” “说、说……” “我让你说，我让你说……” 狗剩爹就是要打他，说也打，不说也打。 横竖都得挨打。 在狗娃家都能听到狗剩家的哭声，狗娃爹怕出事，过去把他们给拉开了。 狗剩爹气的说不出来话。 狗娃爹说：“何必跟妇道人家一般见识？” “这要是被大山娘听到，弄不好就拿着绳子来上吊，谁不怕？”狗剩爹憋了半天才来了这么一句。 狗娃爹说：“不会来的，刚刚大山娘送孩他娘回来，啥都没说。 大家都知道没有这回事不得了吗？” 狗剩爹气的呼哧呼哧的。 他们这边打的惊天动地噼里啪啦的，陈老太家的厨房里飘来了香味。 她把瘦肉切下来留着中午炒着吃。 其他的肥肉都切下来炼油了。 这么热的天，肉吃不完就坏了。 炼油多香啊？ 香味飘的半个村子都能闻得到。 陈老太把炼出来的油渣捞了出来，然后就着油锅把提前擀好的面饼给贴上。 烙好一个饼子之后，立刻弄点油渣往里头一夹，又夹了根葱进去，给陈刘氏送了过去。 陈刘氏说：“娘，月子里能吃这些吗？” “能，那些说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吃的，就是不舍得让吃，你只管吃。”陈老太说道。 陈刘氏一口咬下去，酥焦酥焦的，香的很。 馋的隔壁的狗都直流口水。 村里的人都还在谈论狗剩娘挨打的事。 大家闻到香味，有人问：“谁家改善生活了，这么香？” “肯定是大山家，狗剩娘不是说大山娘今个割肉了吗？” “她哪来那么多钱？” “说不定又当嫁妆了，你们来合欢杨晚，不了解。 大山爹叫陈枉，以前他还在的时候可置办了不少家产呢。 家里骡马成群，良田千亩，小厮丫鬟成群。可算是咱们这里一等一的大户人家呢。” “那大山爹呢？死了吗？” “去河边洗澡被人给害了，当时官府也来人了，从河边找到了陈枉的鞋子和衣裳，那地上的血啊，你们都不知道有多少。”那位年长的老太太回忆道。 年轻一些的人都听的津津有味的，问：“那后来呢？凶手抓到了吗？” 老太太摇了摇头，说：“后来就不知道了，反正陈枉死了，陈氏晕倒了，大夫给她把脉说她有喜三个月了。 也幸好留下了这么一个儿子，要不然陈氏怕是活不下去了。” “再然后呢？” “再然后陈氏家的日子就越发的难过了起来，田地卖出去了，小厮和丫鬟也都卖了，这才勉强度日。 大山娘以前也到处托媒人给大山说媒呢，但是好人家的姑娘谁愿意嫁呀？ 这才给大山买了个媳妇。” 后面的事，这些年轻一些的媳妇们都知道了，也就没什么兴趣了。 她们八卦的时候，大山家传来的香味更浓了。 第16章 做人不能毫无节制的善良 有一个小媳妇，长的尖嘴猴腮的，大眼睛叽里咕噜的一转，说：“大山家真割肉了啊？我去看看去。” 她说着就扯着孩子往陈大山家来了。 “呸，这个热粘皮又想去占便宜。”有一个妇人淬了一口。 其他的人都没有反对。 这个小媳妇就是热粘皮，没脸没皮的，只要能占便宜，人家手指头指到她的鼻子上，她都不恼。 村里人都烦她。 热粘皮小媳妇儿扯着孩子去了大山家，进门就笑着说： “婶砸，你们家今个做啥好吃的，把我家狗给馋的都流口水了。” 陈老太一听这个热粘皮来了，知道她这是想来占便宜来了，笑呵呵的说： “给大山媳妇做点好吃的裱裱奶。 我跟大山跟在后头闻闻味儿就行了。” 意思是说他们的东西不多，自己还不舍得吃呢。 但是，这个媳妇听出来了也假装没听出来。 要不，村里的人怎么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做热粘皮？ 就是厚着脸皮硬贴，喜欢占便宜。 她故意忽略了陈老太的话，说：“给我娃子也尝尝。” 她说着就伸出那只跟枯树枝似的手去篮子里拿油渣。 陈老太一巴掌拍在了她的手上，说： “我家儿媳妇的东西你也抢着吃？你想吃回家让你娘给你买去。” 那媳妇见陈老太生气了，又连忙笑了，说： “婶子，你看你抠搜的，我不就说个笑话吗？你还生气了。” 陈老太说：“说个笑话手就伸过来了，那要是不说笑话，你还想把篮子都提走哩。” “说啥呢，我是那种人吗？”热粘皮嘿嘿的笑着。 陈老太让陈大山把油渣给放了起来，对她说： “还不回去做饭去，在我家看什么看？我又不会给你一口吃的。” “婶子，你说话咋恁难听哩？” 陈老太嘿嘿一笑，说：“有脸有皮的，我说话就温柔和蔼。 没脸没皮的，说话难听还不行呢，不难听那还不上手抢吗？” 热粘皮闹了个没趣，知道自己也说不过陈老太，占便宜也沾不上，只好拉着孩子走了。 她家里的孩子不愿意走啊。 隔壁的狗子都馋的流口水了，小孩也馋哭了。 那孩子哭着滚着不肯走，一边哭一边说：“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陈老太面色一黑，说：“要吃肉回去让你奶给你买去，在我家哭什么哭？ 把我家姑娘给哭醒了，我连你娘一起打。” 那孩子一看陈老太凶了起来，吓的也不敢哭了。 他连忙跟着娘走了。 太可怕了。 老太婆要吃小孩了。 陈大山问：“娘，怎么不给狗猫吃点？” “那媳妇不是善茬，平常人谁能厚着脸皮到人家家去要吃的？ 给了她这一次还有下一次呢，咱家有多少东西啊？ 还有，以前让你去她家借点粮，她咋说的，你都忘了？” 陈大山不说话了。 那一次他们家里没有粮了，想着之前热粘皮不少来占便宜，想着去她家多少能借点。 结果这个热粘皮把陈大山给嘲讽的不像个人。 嘲讽完了还一粒米都没借给他们。 陈大山都快忘了这回事了，现在想一想，还觉得脸上一点光都没有。 他是那种懒惰的人吗？ 陈老太说：“做人要有良心，但是不能毫无节制的善良。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对咱们好的，咱们要加倍的对人家好。 对咱们不好的，那还心软个球啊？” 陈大山不知道娘最近为什么怎么脏话连篇呢？ 陈老太油给盛到坛子里，就着油锅把葱姜给爆香，瘦肉块往里头一放，香味充满了整个灶房。 她把肉给翻炒了几下，把剩下的一捧黑木耳给放到了锅里炒。 炒的差不多了直接加水炖，把面饼子贴在锅上，这样饭和菜一下子就全好了。 肉煮的烂乎乎的，黑木耳也软绵绵的。 她把肉和黑木耳给陈刘氏盛出来了一大碗，剩下的汤汤水水他们母子吃。 陈刘氏的奶水越来越多。 陈大山一天喝三回还是喝不完。 陈老太不知道陈大山偷偷的对着喝，忧心的问陈刘氏： “这两天奶不多了吗？” 陈刘氏说：“多，姑娘喝不完。” 陈老太问：“那你都让淌了吗？怎么没拿碗接？” 陈刘氏的脸红到了耳根子，支支吾吾的不好意思说。 陈老太就害怕奶水那么足贵的东西可别糟蹋了，没想太多。 这会儿见儿媳妇的脸红成这样，顿时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她也被羞臊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转头出去了。 陈刘氏的耳根子还是火辣辣的，陈大山就过来问她要不要喝奶了。 陈刘氏娇嗔的看了他一眼，说：“都怪你。” “怎么怪我了？” “方才娘问我这两天怎么不接奶了。” 陈大山说：“这样省事啊，省的洗碗了。” 小海棠醒了，她睁开眼睛看到陈大山。 陈大山连忙把她给抱了起来，轻轻的拿鼻子去触碰小海棠的小脸蛋。 哎呀，痒死啦。 小海棠打了个喷嚏。 她这么一打喷嚏，可把陈大山他们夫妻俩给吓住了。 他们都连忙看向小海棠，就害怕她着凉了。 小海棠哼哼唧唧的，饿了。 陈刘氏连忙把小海棠给抱了过来，让她喝奶。 她喝，他也喝。 小海棠喝着奶还哼哼唧唧的。 陈大山喝了两口，起来看正在喝奶的小海棠。 小海棠本来是看着娘亲的，但是爹也凑过来了，就慢慢的看向他。 陈大山盯着小海棠，问陈刘氏：“她刚刚那是什么眼神？” 陈刘氏说：“在鄙视你吗？” “不会是嫌我喝了她的口粮吧？” “她又喝不完，你要是不喝，我憋的难受。”陈刘氏说道。 奶涨也挺难受的，大山喝了她胸口也不憋的慌了。 所以，她也高兴让他喝。 陈大山伸手捣了捣小海棠的脸蛋，说：“你别怪爹爹哈，你娘给你准备的口粮太多了，你也喝不完，她也难受，爹爹是在帮你娘排忧解难。” 小海棠吃着奶还是斜眼看着他。 陈大山也被她给逗笑了，越看越喜欢。 “大山，不好啦，鸭子全跑了。”陈老太在院子里叫了起来。 第17章 到手的鸭子全都跑了 陈大山一听说鸭子跑了，连忙起身，对陈刘氏说：“我去看看。” “嗯。”陈刘氏应了一声。 陈大山慌慌张张的跑出去，见院子里果然连一只鸭子都没有了。 大门都是关着的，从哪里跑出去的啊？ 他左右看了看，见阴沟洞没有堵。 鸭子都是从阴沟洞里跑出去的。 他跟陈老太说：“娘，我去找找去。” 说完，他就跑出去了。 陈老太面色难看的不得了。 本来买这么多鸭子，她心里就不满意，进村又被嘲笑。 这会儿可更好了吧？ 村里的人要是知道他们家的鸭子全跑了，那还不笑话死他们？ 她气冲冲的到屋里去，在香案前拜了拜，又拿起念珠来念叨了起来。 可是，越念叨，心越是不能平静。 她索性丢下了念珠，来到陈刘氏的屋里。 小海棠刚吃完奶，正乖乖的躺在陈刘氏的身边。 “娘，啥鸭子？” 陈老太心情不好，没有理她，直接把小海棠给抱了起来。 小海棠看着陈老太，那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亮晶晶的。 陈老太烦躁的心顿时就静下来了不少。 她说：“上午买的几只鸭子跑了，阴沟洞没有堵，全顺着阴沟洞跑了。” 陈刘氏问：“那还能找得回来吗？都是生鸭子。” 陈老太也叹气，说：“估摸着难，又不是咱家养大的鸭子，跑出去了还能认路。 这些鸭子都是今天才买回来了，能认路吗？ 说不定还跑回原家去了呢。” “那、那钱不都是打水漂了吗？” 陈老太这才把买鸭子的经过都告诉了陈刘氏。 陈刘氏也皱着眉头，说：“大山怎么能这么憨呢？ 咱家没有田地也没有粮食，买那么多鸭子回来能养得活吗？” 陈老太一噎。 后悔啊。 怎么就没拦着点？ 面子是很重要。 可是，能吃吗？ 到手的鸭子都飞跑了。 心塞。 陈老太抱着小海棠好大一会儿，又看了看她的肚脐。 脐带已经干了。 她起身去拿了点香油给抹在肚脐上。 用香油滋润滋润，孩子不会疼。 给小海棠摸香油的时候，小海棠乖乖的一动不动。 陈老太看着小海棠睡着了，这才去把尿布都收拾起来，到河边去洗尿布。 陈大山也在河边。 因为鸭子全都在河里。 陈大山没来的时候，它们都还在芦苇丛里觅食。 他一来，它们就全都往河中心游了去。 可把陈大山给急坏了。 他正准备下河去，游过去，把鸭子给赶回来。 恰巧陈老太来了。 “大山你干什么？”陈老太一声训斥。 陈大山听自家娘来了，立刻回头说：“我下去撵鸭子。” “河水一两丈深，你下去撵？ 你比鱼游的还快呐？ 你咋不长膀子飞过去撵呢？”陈老太气呼呼的训斥道。 陈大山挠了挠后脑勺，说：“娘，鸭子就在河里……” “我眼还没瞎。”陈老太看向河里的鸭子，感觉它们都在跟她挑衅。 好像是在说她拿它们没办法一样。 陈老太越看越生气。 可是，也只能干生气。 “不下去撵吗？” “下去啊，下去吧。下去撵鸭子，然后鸭子没了，你也没了。” “娘……”陈大山心里七上八下的，娘怎么净说一些不吉利的话呢。 “闲着没事把尿布洗洗。”陈老太把盆子塞给了陈大山。 陈大山只好蹲在石头上开始洗尿布。 陈老太则是生气的坐在石头上，看着河中间的鸭子。 眼睛要是能射箭，那些鸭子估计会被射成筛子。 好死不死的，大牛娘也来河边洗衣服。 同她一起来的还有村里的其他几个妇人。 大牛娘眼尖的看到了河里的鸭子，立刻阴阳怪气的说： “哎呀，大山娘啊，你来放鸭子啊。” 陈老太就知道她是故意的，搭话说：“是啊，放鸭子。” “哎呀，你们家的鸭子可真有灵性啊，刚回来就知道认你们家的门，还能赶到河里放，你们家鸭子跟你们家人一样能，又精又能的。”大牛娘阴阳怪气的说道。 陈老太说：“那可不？我们家鸭子都有灵性，在河里玩够了就回家了。” 大牛娘又嘲讽道：“哎哟，还嘴硬呢，弄不好啊，到手的鸭子，全都飞咯。 我说什么来着？人不能太狂吧？人狂必有祸啊，恶人自有天收啊。” 她说着比划着，结果脚下一滑，咚的一下摔成了仰么叉。 手里的木盆也摔成了几瓣。 陈老太本来憋了一肚子的气，这会儿见大牛娘摔了个仰么叉，立刻开心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哎哟，大牛娘啊，你这是咋了？ 刚刚你说什么来着？人不能太狂，人狂必有祸啊，恶人自有天收啊。 哈哈哈哈……” 大牛娘摔的两眼直冒金星。 两眼冒金星就算了，最让她心疼的是木盆给摔成了几瓣。 这是她的家私啊。 这回拾掇拾掇，又得出俩子儿。 有人把大牛娘给拉了起来，说：“你小心一些。” 也有人好心好意的劝陈老太，说：“大山娘啊，你没喂过鸭子，不知道这畜生啥性情。 鸭子没喂熟，是不能赶出来放的。” “对啊，我家的两只鸭子跑到河里就再也不回去了，后来顺着河游跑了。 之前还能看到影子，现在影子都不见了。” 陈老太还没接话，大牛娘立刻就接上了：“你们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他们鸭子都赶到河里了，本来是想让鸭子吃点鱼啊虾啊的，没想到鸭子都跑到河当间里了。 这下可好了，到手的鸭子全都飞跑咯。 这可是九文钱一只买的呢。 要我说，养不起就别买，这下一个子儿都没了，还要落得旁人笑话，哈哈哈哈……” 大牛娘肆无忌惮的笑着。 陈老太说：“你刚刚都摔了一下，还这样口无遮拦？不怕再摔啊？” 她话音刚落，大牛娘啪叽，又摔了一跤。 原地站着，压根就没动。 她自己也不知道咋摔的。 这会儿，所有的人面色都变了。 就连陈老太心里也有些害怕了。 有些邪门啊。 大家都大气不敢出，心里想着不会是陈枉回来了吧？ 这么一想，顿时感觉后背都凉飕飕的。 像是刮过一阵阴风似的。 她们谁也没敢再去扶大牛娘，唯恐惹了晦气上身。 第18章 河边闹鬼了 陈老太也被吓的够呛。 她发誓，她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 并没有要咒诅她的意思。 再说了，她要是没干亏心事，没说大话，咒她也没用啊。 咒人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咒的了的。 咒诅人的时候，如果对方是好人，不应该受咒诅，那么咒诅会反噬，咒诅人的就会受到咒诅的。 所以，一般人都不会去咒人。 弄不好就会被反噬。 所以，她认为大牛娘再一次摔了跟她无关。 大家都不敢说话，空气好像静止了一样。 陈大山也被吓的够呛。 两腿发软。 这啥情况啊。 陈老太见陈大山被吓住了，为了不让儿子害怕，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看向河里，说： “这些没良心的畜生要是不记得我的好，我回头再买就是了，又不是买不起。” 陈大山信以为真，立刻说：“那明个咱们再去赶集，若是又遇着家里困难的，咱们再给帮帮忙。” 陈老太瞪了他一眼。 她就说说而已，他还当真了啊？ 丢人丢一次还不行，还要再继续丢人吗？ 她丢不起啊。 大牛娘羞恼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没敢再站起来，而是顺势坐在了旁边的石头上。 怕再摔了。 她对陈老太冷嘲热讽，是嫉妒她的美貌。 对于陈大山，她就宽容多了。 为了找回一些面子，她也故意假装没事，问：“大山啊，什么帮忙？什么困难啊？” 陈大山嘿嘿一笑，说： “我跟我娘赶集，遇着一个四处求人买鸭子的嫂子。 她男人生病了，等着钱拿药呢，鸭子太瘦了没人买，就跪在地上到处给人磕头。 我娘好心，说要帮帮人家，这才把鸭子全都给买了下来。” “你就吹吧，你家一顿吃几个馍，合欢杨谁不知道？ 你们不出去给人磕头就好了，还有能耐帮人家？”大牛娘不以为然的说道。 其他几个妇人却对陈大山的话深信不疑。 因为陈大山是个实诚的孩子。 其中一个说：“大山娘好心，一定会有好报。” “就是，老天爷是有眼的，会看。” 她们都在说好话。 这个时候也不敢不说好话啊，恐怕得罪了大山娘，大山爹晚上去敲她们家门怎么办？ 她们都赶紧洗衣服，赶紧洗完了赶紧走，不能在这里逗留了。 陈老太笑呵呵的说：“我先前难过的时候也有不少好心人帮我，我现在稍微好过了一些，能帮则帮，没有能力也就算了。” 对她友好的人，她对她们自然也是友好的。 对她不友好的人，何必刻意的维系原本就不友好的关系？ 有一个妇人说：“以后你们家有了什么出息，可不要忘了我们啊。” 陈老太笑着说：“那是，那是。” 陈大山洗完了尿布，陈老太他们就回家去了。 大牛娘呸了一声，说：“有俩臭钱，就开始骚起来了。 还不知道这钱从哪来的，干净不干净呢，呸。” “大牛娘你别这样，你就没发现大山家自从生了姑娘，运气就好了吗？ 那天大山娘抓了鱼和虾，村里还有几家抓到过？ 大山到山上采了好多菌菇，拿到镇上去卖了。 咱们也去了，没采到几个啊。” “就是，我娘说他们家转运了。” “大牛娘，你可小心一些吧，有些话不该说就别说，摔了几回了？” 她们都帮陈大山家说话。 大牛娘却不以为意，说：“刚刚我是没站稳。” 她也伸手去洗衣服，结果这一次直接栽到了河里。 其他的媳妇都吓的面色苍白，下意识的想要转身就跑。 但是，心里感觉自己已经跑到五里地以外了，可是脚还在原地。 大牛娘从河里爬了上来，骂骂咧咧的把衣服和几瓣盆给拿上回家去了。 今天真晦气，遇到陈老天母子她就开始晦气。 既然这么不顺，不洗了还不行吗？ 她一带头回家，其他的人也都结伴回去了。 回到家，她们就把河边发生的事告诉了家里人。 家里有老人的一听这话，吓的赶紧把家里藏的艾草拿出来放在火盆里烧。 把屋里给熏了熏。 又去折桃枝回来在屋里胡乱的楞几下，把去过河边的人拉到院子里，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的都给打了打。 最后把桃枝给别到门上，这才算是安生了。 整个合欢杨都知道河边闹鬼了。 家里没有桃树的就去折了柳枝来，照着上面的程序给进行了一遍。 然后叮嘱家里的人，以后不要一个人到河边去，陈枉在河里。 更不能跟陈老太家的人闹别扭，要不然陈枉就会报复他们。 又叮嘱家里的人出去不要乱说，头上三尺有神灵。 大家都吓坏了，出来都不敢明着说。 可这件事，却偏偏传的整个村子里的人都知道。 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一样，飞到了各家各户。 村里的人看陈大山家，也带上了一些灵异的色彩。 你说他们害怕不害怕？ 陈老太这边跟陈大山回去，完全不知道村里已经到处都是有关他们家的谣言。 她对陈大山说：“没事上山砍柴去，别在河边晃。” 她心里也有些害怕。 刚刚的事太诡异了。 万一真的是那死鬼在河里，想要把儿子给带走，那可怎么办？ 陈大山问：“鸭子不要了吗？” “你能撵上来吗？” 陈大山想到了娘刚刚说鸭子没了，他也没了的话，只好沉默了。 他的水性不错，可是鸭子游的快，他未必能撵得回来。 算了，还是上山多打些柴，争取早点把买鸭子的钱给挣回来。 他回家就拿上砍柴刀上山去了。 陈老太在家里晾尿布。 晾完了尿布，就开始给小海棠裁剪新衣裳。 前天买回来的布还没裁剪呢。 她得给小海棠做漂亮的新衣裳。 闭口不提刚刚河边发生了诡异的事。 陈刘氏说：“娘，这活儿我也能做。” “眼睛不瞎你不舒坦啊？”陈老太怼道。 陈刘氏顿时不说话了。 娘虽然在怼她，但是实打实的对她好啊。 陈老太揸了揸小海棠，又揸了揸布料，按照小海棠的尺寸放了三指，开始画了起来。 裁剪的时候，又放了三指。 这个裁剪好了之后，又伸手揸了揸布料，得裁剪一个小肚兜出来。 第19章 他好像悟了 小肚兜当然要用颜色最深的布料了。 里面还要带点棉棉的。 免得晾着姑娘的肚子。 她也不嫌屋里暗，就坐在小海棠的身边。 小海棠基本上是吃了就睡，睡了就吃。 喝neinei是她现在的最要紧的任务。 多喝奶，才能长的快。 陈老太做着针线，一会儿看看小海棠，一会儿看看小海棠。 她觉得大姑娘一天一个样。 越变越好看。 陈大山这边在山上砍柴。 有了上几次的经验，他好像悟了。 上山开砍之前，得先到那块凸起的大石头上磨磨砍柴刀。 砍柴就能事半功倍。 所以，他来了先磨刀。 他磨完了刀就往山上头走，走着走着突然看到了一只兔子。 他想抓住兔子，追着兔子就跑。 兔子跑的多快？ 他能追的上？ 肯定追不上啊。 问题是那兔子跑着跑着就不跑了，站在那里呆萌呆萌的，给人一种只要上前就能抓住它的错觉。 陈大山被蛊惑了，认为下一刻就能抓住它。 结果，他快到跟前的时候，兔子又撒腿就跑，而且来了个神走位。 那个急转弯转的急啊，就是狗来追，弄不好也会栽个跟头。 不过陈大山没狗跑的快，所以看到兔子转弯了，也没有栽跟头。 只是累的气喘吁吁的，他扶着树大口大口的喘气。 结果他一停，兔子也停了。 还把前头两个爪子给立起来朝他这边看。 看着可气人。 陈大山觉得自己被兔子给挑衅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 家里的鸭子跑到河里挑衅他，山上遇到一只野兔子也来挑衅他。 可是有什么办法？ 谁让他追不上？ 陈大山气的直跺脚，也追不上兔子。 算了，不追了。 早些砍柴回去逗姑娘吧。 跟一只小畜生较什么劲？ 不想，他一回头就看到了山中一大片的空地。 不，不是空地，是高岗。 天那，他在山里砍柴这么多年，从来都不知道这个地方还有一个高岗呢。 其他的地方都长了参天大树，但是这个高岗上却不是树，而像是刺蕨。 上头还结了红彤彤的小果子。 他连忙爬上高岗。 走近了才发现，这些红彤彤的小果子，不就是北头半山坡的坟地里长的那种小鬼椒吗？ 只是，这些小鬼椒更大更红。 他摘了一个尝尝，有些甜。 比坟头上长的那些好吃啊，又甜汁水又多。 一个一个的长的跟小拇指肚子差不多大。 摘。 抓不住兔子，摘点小鬼椒回去给娘和媳妇儿解解馋也好。 他脱了外衣铺在地上，开始摘。 但是，这里太多了，根本就摘不完。 剩下的明天再来。 这玩意弄到顾家，不知道能不能换成钱呢。 他心里这么想着，就兜着一大兜的小鬼椒下了岗子。 他下到半山腰，砍了两棵树，规整了一下就挑下山去了。 他下山到凸起的大石头那边的时候，刚好遇到采药下山的何大夫。 “何大夫，您上山采药了啊？”陈大山开心的跟何大夫打招呼。 何大夫应了一声，问：“你兜里兜了什么？” “小鬼椒。”陈大山爽快的把兜往他跟前一递，说：“尝尝。” 何大夫伸头一看，诧异的说：“这、这是枸杞？” “啊？”陈大山一脸的不解。 什么狗起？ 这不就是小鬼椒吗？ 何大夫问：“你从哪里摘的？” “山上啊，你直接往上头上，上头有一个大岗子，其他的地方都有树，但是那个大岗子上没有树。 上面全都是小鬼椒。”陈大山说道。 何大夫点了点头，说：“这可是好药材啊。” “啊，这是药材啊？村里的人都说这东西是鬼菜，长在坟地里就是供鬼吃的。” 何大夫有些好笑，问：“那你吃了鬼菜，不怕鬼来找你麻烦吗？” 陈大山说：“嘿嘿，以前我饿的时候就到北头半山腰里去摘这个吃。 鬼大概知道我们娘俩快饿死了，也没来找我们的麻烦。 这东西甜丝丝的，还挺好吃的，你尝尝。” 何大夫拿了一个尝尝，说：“确实不错。” “你要给你倒走一些。”陈大山说道。 何大夫说：“不了，今天天色已晚，明天我自己上去采。” “可以的，上头好多呢，你得拿两个背篓，两个也不一定能摘得完。”陈大山说道。 何大夫对着他道谢就下山往东走了。 陈大山回家去了。 还没到家，就听到鸭子呱呱的声音。 鸭子回来了？ 他连忙快走几步，见一只鸭子领着其他的鸭子，试探着往他们家的方向走。 走两步呱呱几声。 再仔细一看，鸭嗉子都鼓鼓的。 很显然在河里吃的很饱。 他连忙快步回家，把大门给打开。 鸭子看到他进去，也都跟着进去了。 到了院子里，它们很自觉的到东南角卧了下来。 有一些卧在地上，把鸭嘴插到膀子里。 有一些则是一只脚站着，另外一只脚缩到羽毛里，背着头把鸭嘴也插到膀子里。 陈老太听到鸭子叫唤，出来一看，也愣住了。 她连忙数点了一番。 所有的鸭子都回来了。 她很吃惊。 就算是自家养大的鸭子，到了河里有水的地方，有吃有喝的，它们也未必愿意上岸回家啊。 更何况这些鸭子并不是他们家养大的，而是长大之后买来的？ 按道理来说，它们跑了十有八九都不会回来了。 可是，它们却全都回来了。 如果说是回来讨吃的，那也能说的过去。 但是，它们的嗉子都是鼓鼓的，一看就是在外头吃饱了野食回来的。 这么神奇的吗？ 陈大山兴奋的不得了，说：“娘，娘，咱家的鸭子全都回来了。” “我看到了。”陈老太说话的语气很生硬。 跟之前心情不好怼人不同，这回是努力的压抑着心头的喜悦。 陈大山开心的说：“咱家的鸭子是有灵性的。” “行了，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出去打点鸡食回来。”陈老太说道 “哎。”陈大山应了一声，把小鬼椒给了陈老太。 陈老太一看到这么多的小鬼椒，连忙问：“你从哪里采的啊？” “山顶上有大高岗，小鬼椒都是从高岗上摘的。” “山顶上还有高岗子啊？”陈老太意外的问道。 第20章 哪个王八羔子乱嚼舌根 “嗯，以前我也没发现。 今天遇着一只兔子，我是想追兔子来的，被兔子引过去的。”陈大山说道。 “哦。”陈老太拿过筛子来，把小鬼椒都给放到了筛子里，又洗了一些煮粥喝。 旁人都看这玩意儿不洁净。 他们母子以前却经常采回来吃。 什么洁净不洁净，吉利不吉利的？ 他们都快饿死了，哪来那么多讲究？ 陈大山出去打鸡食，陈老太用葱花给陈刘氏炒了一大碗鸡蛋。 陈刘氏说：“娘，不用给我做这么多好吃的了，旁人坐月子都瘦了，我坐月子反倒要养膘了。” 陈老太说：“我是给你吃的吗？我是心疼我家大姑娘。” “娘不是不喜欢姑娘吗？” “哪个王八羔子乱嚼舌根？我怎么不喜欢姑娘了？ 你可别不识好歹，我这样子像是不喜欢姑娘的吗？”陈老太张口就骂。 陈刘氏也不敢惹她，干脆不说了。 但是，她心里却暗暗的下定决心，好好养身体，等到孩子满月，她就再努力一把。 争取能生下个胖小子来。 虽然姑娘她也很喜欢，可是没有男娃，在村里始终有些抬不起头来啊。 她想让陈大山和陈老太出去说话腰杆都硬气一些。 陈老太晚上在陈刘氏的屋里已经睡了几晚了，她确定陈刘氏会照顾孩子，这才说： “今晚那我回自己屋里去睡，让大山睡这屋里。 不过，大山得睡在板凳上，月子里不能同房，要不然会的月子病。” 陈刘氏脸红的不得了。 陈大山的脸也红的厉害。 陈老太回到自己房内，早早的就焚香祈祷，祈求上苍保护她家大姑娘平安顺利的长大。 这年头，孩子夭折的太多了。 有掉河里被淹死的。 有从树上掉下来摔死的。 还有生病病死的。 也有出天花出死的。 其中出天花和生病是孩子夭折的最大的原因。 所以，他们这里都流行一句话，生下来不算人，过了十二岁才算人。 也有过了十二岁病死的。 谁能想到一个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一个牙疼就能把人给疼没了？ 何大夫说研究什么天花鱼苗，说是只要打了鱼苗就不会再有天花了。 他们也听不懂。 打鱼苗能预防天花吗？ 年年春天河里的小鱼苗多了去，怎么打？ 用棍打？ 用手打？ 何大夫也试图解释，但是村里的人跟她都是一样的，完全听不懂。 大家都大眼瞪小眼。 何大夫也放弃了跟他们解释。 所以，目前他们能做的最好的预防就是求神拜佛。 求神灵保护孩子平安长大。 她每天都会为小海棠祈祷。 陈大山这边去兴致勃勃的，终于夺回了卧房的控制权。 也不算夺回吧，毕竟这控制权娘说拿走就拿走。 不过，从今往后，他可以随时随地照顾姑娘啦。 他把两条大板凳给支好之后，竖起耳朵听听娘那边没啥动静，就拱上床了。 还是床上睡着舒坦啊。 他躺到里面，让小海棠躺在他们两人的中间。 他用胳膊环住小海棠，另外一只手搭在陈刘氏的身上。 他心里美滋滋的，说：“娘可真会为我们考虑。” “嗯？” “娘肯定不想晚上再折腾，所以让我们睡在一屋，晚上奶惊了也不用下去拿碗，我们可以自行解决。” “不害臊。” “这有啥害臊的？你知我知，出去不说就对了。”陈大山也害怕被旁人给知道了。 陈刘氏心里想着，羞死人了。 谁会往外说？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鸭子就在院子里呱呱了起来。 呱呱呱。 呱呱呱。 呱呱的让人睡不着。 陈老太心烦意乱的起来，准备把这些烦人的呱呱子都给撵出去。 她一开门，鸭子都跑到她跟前来呱呱来了。 她去开大门。 鸭子连飞带跳的都往外跑，还有不少扇展翅膀的。 看起来兴奋极了。 它们个个都伸着脑袋往外跑，还有往外飞的。 鸭子跑出去之后蹭蹭的就往河边跑。 还没到河边，有的鸭子就扇展翅膀飞到了河水里， 有的则是伸着脑袋往河里跑。 跑到河里，它们都先喝水。 鸭喙伸到水里，然后吧嗒吧嗒的在嘴里盛满了水，脑袋往天上一仰，水就进嗉子里了。 宽宽的鸭嘴，喝水看着蠢萌蠢萌的。 喝完水之后，它们就开始起猛子了。 有一个带头，其他的也都跟着起哄。 纷纷的从这里钻到水里，从那里冒出水面，扇展着翅膀，玩的不亦乐乎。 它们在水上玩了一会儿就往芦苇丛里去了。 那里有很多鱼虾。 它们跟大部队似的冲到了芦苇丛中，鸭嘴伸到水和淤泥中钻东西。 有的钻出泥鳅，有的钻到了螺蛳，也有钻到鱼的。 这只鸭子要是钻出一条泥鳅，旁边的鸭子就赶紧来抢。 它连忙衔着食物躲开，一边躲一边脑袋朝天，一伸一缩，东西就下去了。 顺便喝口水，往嗉子里再送送。 陈老太在门口看鸭子游到了芦苇荡里，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容。 心里想着那里八成有吃的。 这下算他们占便宜了，鸭子不用喂，那可就省东西了。 要不是鸡放出去容易丢，她应该把鸡也给放出去，让它们自己出去觅食去。 她关上门回来，看到鸭子卧过的地方很多鸭蛋。 鸭蛋啊。 她连忙到厨房里拿竹篮子过去捡鸭蛋。 白白大大的鸭蛋。 这不是做梦，是真的。 没想到这些鸭子还都是能干的啊。 这么瘦弱的鸭子竟然能生出这么大的蛋来。 她捡起一个来仔细的看。 这鸭蛋至少能卖一文钱一个啊。 之前买鸡蛋，都是十文十三个，可不便宜。 她把鸭蛋全都给捡起来，数了数，二十个。 那几个没下蛋的大概都是公鸭。 公鸭和母鸭叫唤声音不一样，沙哑的很，而且个头也大一些。 陈老太第一反应，要把公鸭给炖了。 但又想到这些鸭子又不用喂粮食，还是别杀了吧。 公鸭子是领头的，带着母鸭子回家出去。 这样，她也省心。 她把鸭蛋给收了回来，又去收鸡蛋。 现在他们家的鸡蛋都吃不完了。 陈老太现在不缺钱了，也没想着卖。 下个月大姑娘就要满月了，他们的办满月宴。 鸭蛋说不定能用得上呢。 第21章 何大夫找上门来了 陈大山起来了。 他看到这么多鸭蛋，也惊讶的无以复加。 “娘，咱们现在不缺钱了，这些都留着吃吧。”陈大山说道。 陈老太说：“嗯，留着吃。” 她很大方的拿出两个鸡蛋做鸡蛋羹。 另外又炒了八个鸭蛋。 陈大山的饭量大，得让他多吃一些。 以前没有那个条件，吊着不饿死就好了。 但是，现在他们有这个条件了，怎么能还抠抠搜搜的？ 陈老太煮了大米粥，烙了杂粮饼。 他们这里早上是不炒菜的。 但是，陈老太家现在有油也有菜，干嘛不炒？ 不过，她还是吃习惯了野菜头，也放了一些野菜头进去一起炒。 陈刘氏吃到野菜头，比平时又多喝了一碗粥。 陈大山说：“娘，我上山砍柴去，多砍些柴，姑娘办满月宴的时候用。” “成啊。”陈老太应道。 是应该多准备一些柴火了。 这个时间准备柴火，等过些日子就要多准备点粮食和木炭。 下了秋，冬天就来了。 这个冬天可得暖暖和和的，不能让大姑娘冻着。 他们也该填一些棉衣裳了。 想到这些，她突然觉得还有好多事要做。 陈大山去砍柴。 一上午就挑回来了两担柴。 陈老太见儿子现在比之前力气大了，砍柴都快了。 心里想着，奶还真是好东西。 瞧把姑娘给养的白白胖胖的，儿子也精神抖擞的。 嗯，刘桂兰是个有福的。 他们家里的人都跟着享福。 午饭后，陈老太给小海棠抹香油，陈大山洗锅碗。 刷锅水是要喂鸡的，他把稀的给撇出去，稠的留下拌鸡食。 正拌着的时候，何大夫上门来了。 陈大山看到他十分意外，连忙说：“何大夫，快，屋里坐。” 何大夫看到陈大山正在拌鸡食，也有些意外，一边往院里进，一边问： “大山，你经常干这事吗？” 他指了指他手里的鸡食。 陈大山嘿嘿一笑，说：“这又不难，搅一搅拌一拌就成了。” “那你在家还干什么？” 陈大山不知道何大夫怎么突然关心起他干活来了，嘿嘿的笑了笑，说： “我啥都干，刷锅挠灶，劈柴挑水，尿布我也会洗。” 何大夫更加稀罕了。 他问：“你娘让你干？” “嗯啊，我娘说家务家务，是一家人的事物，全家人都得分担。 男人和女人都一样，共同撑起一片天。” 何大夫的眼睛亮了亮。 正在这个时候，陈老太出来了。 何大夫突然说：“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 陈老太狐疑的看着他，问：“何大夫，你在说什么？” 何大夫呵呵一笑，说：“没什么，我就是来问问大山那个高岗在哪里？” 陈大山把鸡食倒给了鸡，说： “那个高岗就是我给你指的那条路一直往前走啊，走着走着就到了。” “你确定有路？” “有啊，不信我现在就带你去。”陈大山说道。 何大夫说：“那就有劳了啊。” 陈大山立刻背起了背篓，说：“娘，我带着何大夫上山一趟。” “哎。”陈老太应了一声。 陈大山他们走了之后，她心里有些迷迷糊糊的。 第22章 这里有个奇门遁甲 怎么觉得何大夫说什么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有些熟悉啊。 但是，她怎么想也想不起来，这是啥啊？ 陈大山一边往山上走，一边跟何大夫说话。 两人上了山，到了那块凸起的大石头跟前，他习惯性的在这里逗留。 伸手摸这块大石头。 何大夫问：“这块石头有什么异常吗？” “不是啊，我每次在这上头磨砍柴刀，砍柴就特别快，三下就能砍断这么粗一颗树。”陈大山说着比划着。 何大夫说：“这是心理暗示。” “什么是心理暗示？” “就是你不断的告诉自己你很厉害，然后你就真的很厉害了。”何大夫说道。 “哦，那我就不断告诉自己我很有钱，以后我们家就会有很多钱。” 何大夫：“……” 好像，没啥毛病啊。 但是，不容易实现啊。 两人上了山，陈大山就顺着昨天兔子领路的地方去。 走了一段，他就指着树跟何大夫说： “看，这是我留下的痕迹。” 何大夫点了点头。 但是，他们走了一会儿，始终找不到昨天摘小鬼椒的地方。 陈大山左右看了看，说：“没道理啊，就在这里啊，你看这里还有我踩过的痕迹呢，怎么没了啊。 那么大一片的呢，奇了怪了。” 何大夫看了看地上，确实有痕迹。 但就是没有他说的那一大片高岗。 他又问：“你说的高岗子什么样？” 陈大山说：“大概有这么高，上头一棵树都没有，你看着周围都是密林，这是怎么回事？” 何大夫也不知道啊。 他们找了好大一会儿都是无功而返。 何大夫说：“不如这样，你家里的卖给我怎样？” “哎呀，治病救人的，我怎么能要钱？给你就是了。”陈大山说道。 他心里还内疚呢，怎么就没有找到那片高岗呢？ 害得何大夫跟着白跑了一趟。 “我治病救人也不是免费的，挖草药都是要花功夫的。”何大夫说道。 陈大山说：“不，我不要钱，你跟我回家，我把那些小鬼椒全都给你。” 他拽着何大夫就下山。 何大夫其实还想留在山上继续挖一些草药的。 但是，看到陈大山这么热情，也只好跟着下去了。 陈大山把家里的小鬼椒全都给了他，说： “全都给你，这东西我们留着也就是当嘴头吃了，你拿去是救命的。” 陈老太听说何大夫要小鬼椒，也说：“这个不要钱，你拿走吧。” 何大夫说：“这不行，我看病救人也是要钱的，没道理白要你们的东西。” 他们推让了好一番，最终还是收下了何大夫的十文钱。 陈大山决定以后上山砍柴的时候都要背着一个背篓。 万一发现了什么好东西，背着背篓就能多装一些。 第二天，他又上去砍柴。 想起昨天去找那个高岗没找到，有些不信邪，又去昨天去过的地方。 那个高岗子就在眼前啊，他爬上去一看，还是有很多小鬼椒。 他有些迷糊了。 怎么也想不通。 为何昨天带着何大夫来就没看到呢？ 他今天又留了个心眼，走一路撒小鬼椒撒了一路。 下山后就去找何大夫。 让他再跟他上山一次。 何大夫跟他一起上来了。 陈大山说：“你看路上都是我撒的小鬼椒，这回一定不会错的。” 可是，等到他们走到小鬼椒的尽头，还是一片密林。 正是他们昨天来过的地方。 陈大山要哭了，说：“我、我不会真的撞邪了吧？ 难道是因为我吃多了小鬼椒，然后撞鬼了？” 何大夫沉思了一番，说： “真的撞鬼了你就出不来了，我怀疑这里有奇门遁甲，你一个人来刚好就能进去。 我一来因为磁场不合，所以就进不去。” “啊，奇门遁甲？你说啥磁场不合？”大山连忙问道。 何大夫说：“这个跟你解释不清楚，简单的来说，就是那个地方你能去，但是我去不了。” “啊？真的吗？可，可我有些害怕。”陈大山问道。 “不用怕，这大概是你的机缘，既然你两次进去都能完好无损的回来，证明这里对你是开放的，没有任何影响。” 陈大山想想觉得也对，身上并没有什么不舒服。 当然，紧张除外。 何大夫说：“不如，我到半山腰去挖药材，你看看你还能不能找到那个高岗？ 这样就能印证我的猜测对不对了。” “行。”陈大山吞了吞口水，跟着何大夫到了半山腰，重新来过。 果然，又到了高岗子这里。 跟何大夫说的一样。 他连忙呼喊何大夫，但是没有回应。 其他的暂时不说了，先摘吧。 既然他刚好能进入这里的奇门遁甲，那这里头的宝贝可全都是他的了。 他摘满了一筐小鬼椒，下山去了。 何大夫在山下等他，见他背着一篓子枸杞下来，说：“果然是奇门遁甲。” 陈大山说：“看来你说的是对的，我并没有任何不适。 这样，你要多少，我给你摘。” “你有空摘了就给我，我给你钱。” “你用得完吗？” “用不完，但是我可以拿到城里去卖。 当然，你想去卖也可以，但是你卖不上好价钱。”何大夫说道。 陈大山说：“我还是算了吧，我娘不会让我去城里的。” “那你有了就采下来给我。” “行啊。”陈大山就爽快的应了下来。 一连过了好几天，陈大山都采了枸杞给何大夫。 何大夫这边负责晾晒。 他家里的草药多，晾晒的工具也多。 每一背篓，何大夫都给他十文。 给多了，他也不要。 陈大山想的简单啊，东西是他从山上背下来的，又没有种，也没去打理，白白得十文已经不少了。 更何况这是救命的药，又不是菌菇那些吃的东西。 何大夫医术高明，救过不少村民。 有钱的人家他就多要一些钱，没钱的人他就少要一些，有时候一文两文的，根本就不够药钱。 用他的话来说，这叫做劫富济贫。 反正不管怎么说，穷苦的老百姓都很爱戴他。 这样，一连过了十来天。 田里的稻谷都已经成熟了。 村民们都已经开镰收割了。 陈大山家的田都卖出去了，所以没有田，也不用上田里去收割。 他也不往田里去。 免得旁人都以为他们要去踩点偷东西。 村里的情况还是挺复杂的，千万不要惹祸上身。 第23章 给姑娘摆满月宴啊 转眼间，小海棠二十多天了。 满月宴也要积极的准备起来了。 柴火是绰绰有余了，别说是办满月宴了，就是一个冬天也烧不完。 家里的鸭蛋和鸡蛋都积攒的不少了，办满月宴的时候凑一个菜是够了的。 但是粮食和肉还不够。 陈老太在正午的时候，到村南头的大合欢树下，跟那些在这里乘凉的村民们说： “今年田里的稻谷收成不错，我们家要买粮食，谁家要卖粮，跟我说一声啊。 粮铺里什么价，咱就出什么价，绝对不亏你们。” 村里的男人一听都有些心动，但是他们都怕跟她说话。 寡妇门前是非多啊，谁敢惹啊？ 陈老太虽然已经是当奶奶的人了，可终究也才四十来岁。 旁人四十来岁已经很显老了，但是陈老太却细皮嫩肉的，水灵灵的，比那二十五六岁的媳妇看着都好看。 也不知道人家是咋长的。 他们要是跟她搭话，狗剩娘不知道又编排出什么话来。 这位陈氏是个好惹的也就罢了，偏偏是个泼辣的，动不动就去人家寻死觅活的，讹人家的棺材板。 谁受得了哇？ 因此，男人们都不敢吭声。 有几个妇人，因为之前河边闹鬼的事，都有些害怕她，想跟她交好，说： “成啊，要是卖粮了，我们就告诉你一声。” 陈老太笑嘻嘻的说：“过几天我家姑娘满月，我们还要摆满月酒呢。 到时候你们都过去吃饭啊。” 这回，那些假装淡定的男人们就有些坐不住了。 摆满月酒啊？ 谁家生了姑娘摆满月酒啊？ 在他们看来，姑娘就是赔钱货，谁还愿意在她们身上多花钱啊？ 不洇死就算不错了。 其实也不能怪他们心狠。 家里的孩子多，多一张嘴吃饭，弄不好就把家里的小子给饿死了。 一切都是穷闹的了。 那些媳妇们也都很吃惊，连忙问：“真的要办满月宴啊？” “那当然啦，我们家盼了十年，终于盼来了一个下辈人，满月宴当然要办的啊。”陈老太兴高采烈的说道。 大家都心里想，一个姑娘算什么下辈人啊？ 生姑娘办满月宴，他们这里就没有这个规矩啊。 大家都一致认为姑娘不配办满月宴。 难不成陈老太真喜欢姑娘啊？ 没道理啊。 不管他们怎么想不通，可依旧改变不了陈老太真的要办满月宴的事。 她们都不由的感叹，人家刘桂兰的命真好啊。 陈老太来这里笑嘻嘻吆喝了一圈，其实也没打算真的能从村里买到粮。 大家都是佃户，种了地主家的田，还得给地主家交租子。 交完了租子还得有各种赋税，赋税交完了还得留够种粮。 这么一来，剩下的粮食就不多了。 好年景的时候，也是勒紧了裤腰带才能过活。 余下点口粮，明年吃。 谁知道明年年景咋样啊？ 家中有粮，心里不慌。 想到从前年景不好的时候，树皮都能给扒下来啃了。 合欢杨之前的那几棵大榆树，不都是因为树皮被拔下来啃了，导致来年不发芽了吗？ 只剩下这棵大合欢树长的结实。 不过，这几年的年景都不算太差。 没有发生饿死人的现象，但也不能敞开肚皮吃。 尤其是今年，风调雨顺的。 田里的庄稼长的格外好，谷穗都低着头。 谷穗头低的越厉害，证明庄稼长的越好啊。 今年会是大丰收，不过卖粮食的人应该不多。 陈老太也不过是借着这个机会，告诉大家他们家要办满月宴，请乡邻来吃饭而已。 她喜滋滋的离开了。 大牛娘呸了一声，说：“不就是生了个赔钱货吗？作精。” 其他的人顿时一哄而散了。 大牛娘跟狗剩娘是一样的，屡教不改。 她不怕陈枉报复，他们还害怕呢。 众人都一哄而散了，大牛娘还不知道咋回事呢，骂骂咧咧的往家走。 才走了没两步，又不小心被地上裸露到外头的树根给绊了一下，咚的一下摔了个狗啃泥。 之前离开的那些人听到动静，都回头看向大牛娘。 见她摔在了地上，都吓的面色铁青。 也没人来扶她，大家都往家里跑的更快了。 陈枉来村里了。 吓死人了。 陈老太哪知道这件事啊？ 她在告诉村子里的人他们家要办满月宴之后，转回头就拿上十来个鸭蛋去了里正家。 里正媳妇杨老太太见陈老太来了，连忙请她到屋里坐。 陈老太说：“家里的鸭子下了几个蛋，我给你们送几个来尝尝。”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杨老太太说道。 陈老太说：“不瞒婶子你说，我家大姑娘要满月了，我们准备办满月宴，这人手还得杨叔帮忙安排呐。” “哎呀，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互相帮忙是应该，你就别担心啦。”杨老太太笑眯眯的说道。 人家给送东西来了，能不高兴吗？ 里正在屋里听到陈老太说话，也出来了，问：“你家要办满月宴啊？” “对啊。” “人手你就不用操心了，不过去帮忙的人可都得管饭呐，这是合欢杨的规矩。”里正说道。 陈老太说：“那是自然的，我们家又没有什么亲戚，所有的亲人全都是合欢杨的人，办满月宴招待的也是咱们村子里的人呐。” 里正点了点头，表示很满意。 不过，生了个姑娘办满月宴，还真少见。 也不是完全没有，有的都是那些地主家，大户人家。 一般小门小户的，能省就省。 杨老太太请陈老太到屋里坐。 陈老太说：“我就不进去坐了，儿媳妇坐月子，家里事务忙，我在这里耽搁不得。” 她说着就要告辞，杨老太太送她出门。 她说：“婶子，你留步吧，不用送我啦。” 陈老太按下了杨老太太，回家去了。 杨老太太跟里正说：“陈氏这些年挺不容易的，以前大山爹还在的时候，可没少接济我们。” 杨老太太的意思是要里正给帮忙安排人手。 里正嗯了一声，没有表示异议。 一个寡妇带着一个遗腹子，确实挺不容易的。 前些年，村里的赖皮狗想要占她便宜，陈氏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泼辣起来的。 闹腾的整个合欢杨都不安生。 第24章 真不会过日子，买了这么多粮 他作为里正，当然也不能容忍这种歪风，欺负孤儿寡母算什么？ 他把赖皮给撵出合欢杨，村里那些打陈氏主意的人这才歇了心思。 后来她给大山买媳妇，婚事也是他帮忙操办的。 对这对母子，他也算是做的公平公正，问心无愧了。 现在人家又求到了他门前，他自然不能不理会的。 村里的任何一家办事，他也得管啊，别提从前陈枉对他还有恩呢。 陈老太回去跟陈大山商量买粮的事了。 他们去了永兴粮铺。 伙计看到了陈大山，有些诧异，上次买了不少便宜粮回去，这就吃完啦？ 他客气的问道：“客官要点什么？” 陈大山问：“新米下来了没？” 伙计说：“还没下来呢，田里的稻谷都还在收割呢，您要买粮啊？” “嗯，过几天我们家要办满月宴了，所以要买新粮。”陈大山说道。 伙计一听，这是个大户，连忙说： “哎哟，这个不难，您啥时候要用啊？” 陈大山说：“六七天吧，初八满月宴，先生给批的好日子。” “没问题，五天，我们五天就能打新粮下来，你哪个村的，要多少？到时候我们给你们送过去。”伙计连忙说道。 “合欢杨的，我叫陈大山。” “那你们有多少宾客呢？”伙计又问。 陈老太说：“宁愿多一些，可不能少了。 我们要请合欢杨的乡亲们吃席。 你们就尽量的多送一些，剩下的我们以后还能吃，不够就丢人了。” 伙计连忙笑着说：“那是，那是。” 陈大山愉快的付了他五百文，说：“这些算是定钱，剩下的等你们送到货了再付。”‘’ 伙计收下了钱，记下了陈大山的名字，出具了收据。 买粮的事算是定下来了，陈老太说：“走，我们去看看卖肉的。” 陈大山说：“娘，办事还得四五天呢，现在买肉回去，放四五天，还不坏了啊？” 陈老太说：“谁说现在要买肉了？我们的早些跟屠夫说，让屠夫给我们准备生猪，到时候杀啊。” 陈大山嘿嘿笑笑，说：“这还差不多。” 青牛镇上的屠夫就是他们合欢杨隔壁王家村的，屠夫姓王，叫做王家保。 王家保见陈老太他们来了，连忙把刀放在磨刀石上刺啦刺啦的比划了两下，举着刀问：“买肉吗？” 瞧他那一脸横肉的模样，又举着刀，知道的是问他们要不要买肉。 不知道的，搞的好像是要杀人似的。 陈大山浑身紧绷着，说：“嗯啊。” “要哪块？”王家保问道。 陈老太说：“我们今天不割肉了，我们八月初八要办满月宴，提前来跟你打个招呼，初七帮我们买头猪杀了。” 王家保一听，这是来了个大客户啊，立刻就爽快的应了下来。 陈大山说：“是先给你钱，还是到时候一起算？” 王家保说：“还不知道生猪买啥价呢，到时候一起算吧，反正我们东西两村，又跑不了。” 陈老太说：“那你一定要给我们买到猪啊。” “一定，一定。”王家保心里高兴，把刀又给比划了两下，很是兴奋。 他随手把几块剔出来的骨头给了陈大山，说：“这个骨头你拿回去给你媳妇熬汤喝吧，大补。” “这，不好吧。”陈大山说道。 “没啥不好的，送给你了，我们家喝这个汤都喝腻了。”王家保说着转过来，把大骨头给塞到了陈大山的背篓里。 陈大山连忙表示感谢。 王家保问：“你们家厨子可找好了？” 陈大山说：“还没呢。” “我家大舅哥就是当厨子的，不如我帮你们介绍一下？”王家保问道。 “那是最好不过了。”陈大山说道。 这事就算是说定了。 陈大山本来还要自己去请厨子的，王家保介绍了熟人，那也省他们的事了。 母子两人又去买了很多盐，背着回去了。 陈老太把所有的骨头给放到锅里炖，除了姜片和盐巴之外，也没放别的东西。 汤熬的久了，熬的又白又浓的。 放点葱花进去，甭提有多香了。 陈大山吸溜吸溜的喝汤吃饼子，甭提有多香了。 他心里特别满足，有什么比吃饱饭还让人心满意足吗？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能敞开肚皮吃饭了的呢？ 好像是从小海棠出生的那天开始的。 姑娘可真有福，他这个当老子的也跟着沾光。 转眼到了八月初七，陈老太刚兜了一大盆玉米面酵子，永兴粮铺来送粮食了。 他们是赶着牛车来的，送来了五百斤大米，两百斤面粉。 陈大山一看，竟然送了这么多粮食来，有些激动。 娘说让他们多送一些，他们可真舍得送啊，一下子送了这么多。 村里的人见永兴粮铺来送粮，都围过来看热闹。 陈大山说：“送了这么多啊？” 伙计说：“你们不是要办事用的吗？当然要多送一些过来了，若是用不完，你们可以再给我们拉回去。” 陈老太说：“说什么呢？我们自己也是要吃饭的啊，卸下来，卸下来。” 伙计连忙帮忙卸货，一边卸一边说：“今年粮食大丰收，粮价不贵，这好米好面，才五文一斤。” 旁边看热闹的人见状也有帮忙搭把手，把米给抬下来的。 米比谷子要重的多了，大家一掂这个重量，心里就有数了。 陈老太说办满月宴，是动真格的。 不过，他们还是不太相信，她会舍得煮大米饭招待客人。 他们吃大米饭，白面馒头，也都是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舍得搞一顿。 搞的量还少，根本就吃不饱。 有人看到他们家买了这么多粮食也都羡慕的要命。 他们从来就没见过这么多的粮食。 陈老太家虽然没有田没有地的，但是吃的比他们可一点都不差啊。 之前也没觉得他们家还有多少家底，但是自从刘桂兰怀孕之后，他们都觉得陈家的家底还厚着呢。 尤其是生了姑娘之后，吃东西都不遮遮掩掩的了。 也有人觉得陈老太真的太不会过日子了，他们家以前那么多的良田全都卖了。 后来又卖小厮和丫鬟，偌大的家产就这样被败完了。 现在不省着点花钱，还这么大手大脚的，坐吃山空啊。 以后家里的东西都卖完了，还指望什么吃饭？ 可真是妇道人家，眼光太短浅了。 第25章 上山去装蘑菇去 大家七手八脚的把粮给抬下来，陈老太笑着对大家说：“明个，你们都过来啊。” 他们发出各种声音，但是也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 不知道是来还是不来，但是看那表情，十有八九都想来。 陈老太先送大家离开，然后又转过来对伙计说：“算算看多少钱。” 伙计掏出账本，说：“一共三两半的银子，扣除之前交的五百文，你们再给我三两就好了。 东家说你们买的粮多，又是办满月宴的，另外给你们送了半袋玉米面。” 他说着指着玉米面给他们看。 陈老太说：“替我多谢谢你们东家了。 我这就去给你取钱去。” 她进去把碎银子给取了出来。 伙计拿出戥子来称了称，多余的剪了下来，说：“现在咱们货款两讫了啊。” 他说着拿着木炭在账簿上画了一道。 他把账本一收，就要走。 陈大山好心留他吃饭。 伙计说：“不了，天要下雨，我还得趁早走。” 陈大山看着天，果然黑压压的，要下雨，也就没留伙计。 伙计赶着牛车回镇上去了。 不多会儿，果然下雨了。 陈大山有些发愁，说：“这个时候下雨，办事可不方便啊。” 陈刘氏说：“又不是一夜下到亮，这个时候下雨不是刚好吗？可以到山上再采点菇子。” 陈大山一听，说：“对啊，我咋就没想到呢，还是你聪明。” 他就眼巴巴的等到雨过天晴。 这种天气下了雨会长菇子的。 山里的菇子，加上他们家这么长时间收集到了黑木耳，足足够用了。 到半晌午，雨果然停了。 陈大山跟陈老太说：“娘，我去采菇子去。” 陈老太说：“山上路滑，小心一些。” “知道了。” 陈大山背着两个背篓，背上一个，胸前一个。 他准备把山林里的菇子给一网打尽。 刚下过雨的山里，空气格外新鲜。 太阳透过树冠照射到林间，形成一道道的光柱。 看起来格外漂亮。 陈大山开始找菌菇。 漫山遍野，到处都是菌菇啊。 他好像进到了菌菇窝了似的。 连一个接一个的采。 大大小小很快就装满了两个背篓。 他嫌背篓有些小。 装不下了。 拿衣服又两边兜了一些下山去了。 心里想着趁着天还早，再来一趟。 他背着背篓下山，村里有人背着背篓上山，看到他采了这么多菌菇，羡慕的很。 “大山，你这么早上来采菌菇了啊？” “对啊，树林中可多菌菇了，你们赶紧去采，别等老了就不能吃了。”陈大山说道。 村里人问：“你在哪里采的啊？” “上山那块大石头上去，往西边走，那里很多，我都拿不下了。” 他们就赶紧上山去了。 陈大山把菌菇给送回去，陈老太做的饭他扒拉了几口，就又回到了山上。 之前他采蘑菇的地方已经有很多人在采了，他索性换了个方向。 他们往西，他就往东。 他们往东，他就往西。 一路上走着采着，真的太多了。 不一会儿又采了两背篓背回家去。 然后，他又来了。 又很快就采了两篓。 他来采菌菇，弄的就跟他来了直接从地上捡起来放到背篓里一样。 他就是大自然的搬运工。 大自然负责生产，他负责往家里搬运。 他拿回家之后，又来采了一趟。 这回采满之后，太阳要下山了。 山上不能再逗留了。 村民们下山，陈大山也下山。 村民们见到了陈大山，问：“大山，你又来了一趟啊？” 陈大山说：“我又来了三趟啊，这是第四趟了。” “第四趟了啊？”村民们都十分诧异。 半晌午雨才停的，他们遇到他的时候，绝对是头一趟。 只是，这么快他就又跑了三趟？ 众人都满头黑线。 同样大小的背篓啊。 他们各自采了一大篓，都觉得今天收获够好的了。 人家陈大山采了六篓。 旁边还兜了两大兜。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从前他们怎么没发现大山这么能干呢？ 陈大山回家，陈老太说：“趁着还没天黑，你到王庄去看看，王屠夫给买到猪了没有？” 陈大山也没顾得上歇歇，就去了王庄。 陈老太把新采回来的菌菇给摊开，放到筛子里，还剩下一些放到背篓里，竹筐里。 免得堆积在一起，晚上起热，腐烂了。 摆置好了这些，她才去做晚饭，给陈刘氏端了过去。 陈刘氏说：“娘，我可以下床了。” “不行，你得到明天才能下床，明天才够一个月。”陈老太说道。 陈刘氏无奈，只好继续躺在床上。 她感觉自己现在被养的白胖白胖的，早就能下床干活了。 这辛亏是在陈家，要是在别人家，生了姑娘，半个月就得下床干活。 陈大山很快就回来了，说：“王屠夫说了，明早起五更就把猪给赶过来杀。 我得先去刨个坑，烫猪用。” 陈老太连忙问：“赶过来杀啊？万一吓到了小海棠咋办？” 陈大山说：“那我把坑给抛远点。” “行。”陈老太说道。 陈大山随便吃了几口，就拿着大铁锹去刨坑了。 他想着离家远一点，别吓着姑娘了，就往河边去刨。 刨了个大坑出来，汤猪是卓卓有余了。 就又想着在泥巴里烫猪，弄的很脏，干脆就到河边去搬一些石头来，把里面给墁一下。 于是，他又到河边去搬石头，把土坑给墁了起来。 墁土坑的石头还非要找大小形状都差不多的。 陈老太见儿子半天没回来，就过来看看，见她的傻儿子正在用石头墁土坑，石头从底下往上头墁的，一个一个的错落有致，十分整齐。 看起来倒是挺赏心悦目的，但这些都是无用功啊，白白浪费力气。 陈老太训斥道：“你墁它干什么？就杀一只猪，随后就要掩埋的，你可是有力气没地方撒了。” 陈大山说：“娘，墁起来就会干净很多，猪身上也不会裹的一身的泥巴。” “泥巴好洗啊，热水随便冲冲就掉了，你说你这不是脱了裤子放p，多此一举吗？”陈老太气冲冲的说道。 第26章 又弄了一些虾回来 陈大山嘿嘿一笑，说：“马上就弄好了，马上就弄好了。 这都弄了一半，你若是不让弄了，我心里会疙疙瘩瘩的一夜都睡不着。” 陈老太气的不得了，可也知道这孩子的脾气，跟那个死鬼不是一个德行吗？ “你爱弄就弄吧，反正累的也不是我。”陈老太气冲冲的走了。 陈大山看了看娘的背影，嘿嘿笑了笑，又开始摆石头。 所有的石头都摆整齐之后，他左右看看自己的杰作，觉得很满意。 手上搬石头弄了一手的土，他到河里去洗手。 他去洗的时候，手一抄就抄出一把虾。 他自己也被吓了一跳，后知后觉是虾之后，定睛朝水里看。 河面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虾。 一个挨着一个的，都侧着身子在睡觉。 他心头一喜，连忙回家去告诉了陈老太。 陈老太一听他说河里有虾，洗手的时候随手一抄就抄出来了一把，立刻把筐里的菇子给倒在了地上，跟上他来到了河边。 陈大山一竹笾一竹笾的朝筐子里舀。 亲娘啊，虾太多了。 一筐都快装不下了。 陈大山说：“娘，这些虾弄回家明天估计也臭了。” “先弄回去油炸了。”陈老太说道。 于是，陈大山将筐给背了起来。 陈老太害怕筐底不结实，跟着后头捧着点。 他们回家，陈老太赶紧去生火烧油。 陈大山则是把筐给放在木盆上，把井水过来，搲了一瓢朝筐里浇了下去。 算是过一遍清水了。 他这边过了一竹笾虾，就给陈老太送进去。 锅里的油热了，把虾往里头一倒。 锅盖一盖，虾也蹦跶不了两下就死了。 炸的红彤彤的才捞出来。 筛子里的菌菇也被倒在了地上，筛子用来装虾了。 一竹笾一竹笾的虾炸了下来，装满了两大筛子。 母子两人也忙的够呛。 尽管这样，陈大山还不忘给陈刘氏送一碗进来，让她没事剥着吃。 陈刘氏有些坐立不安啊。 今天已经满月了，可是婆婆非要让她继续躺在床上。 嗐。 陈老太跟陈大山把虾给炸完了，油也去了大半。 陈老太说：“这些油够不够明天用？” “明天不是要杀猪吗？到时候我们再熬就是了。” “明天忙的很，你顾得上啊？”陈老太说道。 “能顾得上吧。”陈大山说道。 陈老太也没说什么了，顾得上顾不上现在说什么也来不及了。 她把油给盛出来，王家保就领着厨子来了。 这种出桌的厨子跟酒楼里的厨子还是有些区别的。 酒楼里的厨子未必能做大锅菜。 做大锅菜的厨子又做不来酒楼里厨子的味儿。 村里办红白喜事，都是找这种出桌的厨子。 厨子是推着太平车来的，上头有他做饭的家私，连大铁锅都带的有。 他今晚过来垒灶台的。 陈老太连忙把家里刚炸好的虾端一些出来给他们吃。 厨子尝了一个，王家保也尝了一个。 他们都是不缺吃的人，饿着谁也饿不着伙夫啊。 王家保家里是杀猪的，当然也不馋这一口。 他们吃了两个虾就开始动手和泥，垒灶台。 邓厨子是个老手了，垒灶台也是熟练的很，不一会儿就垒好了，铁锅放上去，刚刚好。 为了做饭的时候不熏眼，他还特意的留了出烟的地方，那边用一个铁筒子给接上，把烟给飘到高处去。 他们垒了灶台，把橱子用的桌案给摆好了，这才要走。 陈大山说：“不如留在家里睡吧，省的跑来跑去的。” 王家保说：“我家里有地方睡，你们记得明天早些烧开水烫猪。” “哦好。”陈大山应道。 送走了他们，陈老太说：“咱娘俩可不能睡啊。” “还要干啥活？”陈大山问道。 陈老太说：“早上兜的酵子都发了，我们今晚上得把面给发上，明天得蒸馍。” “行，我来和面。”陈大山说道。 于是，陈老太让他把缸给收拾干净了，把家里的杂面以及粮铺今天赠送的半袋玉米面全都倒进去了，然后又掺了白面。 当然，白面还是多的。 陈老太又放了一些糖进去，然后才把酵子倒进去，又添了水，让他去和。 和一点面还不算太累，但是和这么大一大块面，也累的够呛。 好在陈大山的力气大。 他就趴在缸口，弯着腰和面，就跟玩泥巴似的。 和面可是个技术活，要不软不硬，太软了蒸出来的馍不成型。 太硬了，蒸出来的馍砸狗都能把狗给砸的唧唧叫。 陈老太看着缸里那一大块的面，明早就能发一大缸了。 她说：“面可以了，你早些睡吧，明早还得早起。” 陈大山应了一声。 他有些不放心，提着桶出去了。 他得多挑一些水。 挑完了水回来，又有些担心柴火不够，又劈了一堆柴。 劈完了柴，他也不觉得累。 但是，觉还是要睡的。 他擦了擦身子，就拱床上去了。 媳妇儿还等着他去排忧解难呢。 他喝了奶就睡了，因为心里有事，睡不着。 脑袋里总是想着跟明天满月宴有关的事，一会儿是劈柴，一会儿是挑水，一会儿又是找桌椅板凳的。 小海棠哼唧了一声，他突然醒了。 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他感觉自己好像没睡着，可是又实实在在的做梦了。 梦见什么妖魔鬼怪的，他不记得了。 他坐起来，发现院子里有光，到窗户前朝外一看，见陈老太不知道几时起来的，早早的就开始烧热水了。 “怎么不睡了？”陈刘氏问道。 陈大山说：“我不瞌睡了，你带着姑娘睡吧。” “憋的慌。”陈刘氏说道。 陈大山俯身过去帮她排忧解难。 然后，他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说：“我起来了啊。” “嗯。”陈刘氏嗯了一声。 她想着今天满月了，她也要出去帮忙呢。 不过，得先把姑娘给喂饱。 陈大山起来把屋里院子里都扫干净。 今天的桌子要摆在外头的，所以外头的空地也要扫干净。 院子里的鸭子还在。 这些个家伙，不到时辰还不往外走。 全都安安静静的卧在院子里，也不到处乱跑。 过了一会儿，外头有狗叫。 从村东头传过来的。 陈大山说：“八成是王屠夫来了，我去看看。” 第27章 徒手掰折了猪腿 陈大山出去看看，陈老太看着火。 院子里的锅里烧着热水，屋里的锅里也烧着热水，烫猪要用很多水。 她把水烧开了，把柴给?出来，也出去看看是不是王屠夫来了。 王屠夫赶着猪慢悠悠的往陈大山家这边走。 陈大山也不知道黑灯瞎火的，他是怎么赶的猪。 王屠夫见了陈大山，问：“水烧好了吗？” “正烧着。”陈大山说着就领着王屠夫去了坑边。 王屠夫问：“帮忙的人呢？” 陈大山说：“我们两个人不可以吗？” “这畜生劲很大，我们能摁得住吗？” 陈大山说：“我力气大。” 王屠夫说：“我可提前说好了啊，要是你摁不住，猪血可就要洒了啊。” “没事，能摁得住。” 王屠夫听他这么说，还能说什么？ 正好陈老太过来，王屠夫让她赶紧回去拿盆来接血。 陈老太小跑着回去拿盆。 东西全都到位了，王屠夫把杀猪的家伙什全都给拿了出来，刀磨的霍嗤霍嗤的。 猪似乎也感受到了危险，想要跑，陈大山上去骑在了猪身上，双手抓住猪前脚，低吼一声往两旁一掰。 只听到猪腿骨咔嚓一声，猪顿时就惨叫了起来，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王屠夫看着目瞪口呆的，刀也忘记磨了。 陈大山徒手把猪腿给掰折了？ 乖乖类。 这货咋恁猛？ 把猪腿给掰折了之后，陈大山自己也愣住了，他不过是想阻止猪逃跑而已。 没想到咔的一声，折了。 猪惨叫着，陈大山却嘿嘿一笑，说：“王大哥，猪跑不了了。” 王屠夫这才回过神来，提着刀来到猪跟前。 陈老太连忙递上盆子，睁着眼睛看王屠夫杀猪，嘴里还不停的念叨阿弥陀佛。 王屠夫干活利索的很，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血像是水柱一样往外喷射。 猪叫唤的好惨的。 想要逃，却逃不掉。 挣扎也渐渐的无力，叫声也越来越虚弱。 最后猛然扑腾了几下就再也没动静了。 陈老太心里想：刺激。 王屠夫说：“我们把它给弄到坑里，准备烫猪刮毛。” 陈大山连忙上前搭手，两人合力把猪给弄到了坑里。 他又连忙回家去提热水，王屠夫让他直接往坑里倒。 陈大山跑腿跑的很欢快。 刮毛就是王屠夫拿手的本事了。 陈老太把马灯给拨的再亮一些，给王屠夫照着。 王屠夫手脚麻利，刮干净了猪毛之后，让陈大山赶紧回去把桌案给腾一下。 他得把猪给分割了。 陈大山赶紧回去把桌案都给收拾了，回来见猪已经被刮干净了，猪皮一块白一块黑的，这是一头花猪。 这种猪肉更好吃一些。 王屠夫说：“我们得把猪给抬回去。” 陈大山说：“放着，我来。” 他说着就一塌腰，铆了一口气，伸手去拽猪后腿。 王屠夫见状，连忙跟着搭把手。 只见这一头三百来斤的猪，一下子就被陈大山给背在了背上。 他背着猪就往家走。 底盘稳的很，健步如飞 王屠夫惊讶的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没动。 陈老太担心会累殇了儿子，连忙跟了上去，想用手托着一些，给他减减重。 哪知道儿子背着猪跑的飞快，她只能气喘吁吁的追上。 王屠夫等他们走了后几丈远了才回过神来，连忙把家伙什给拿上，跟了上去。 陈大山把猪放在了桌案上。 王屠夫让他又用热水来冲洗一遍，这才开始开膛破肚。 好家伙，猪肚子里热的烫手。 他手脚麻利的先把猪油给摘出来，那一大块一大块的猪油，白花花的，可喜见人了。 陈老太连忙拿上猪油，说：“我先那去炼油，一会儿要用。” 王屠夫就把猪油给了她。 她清洗了一遍就拿到灶房里去炼油去了。 屋里开始炼油，外头也在忙着呢。 王屠夫摘完了猪油，又把心肺肝先给摘出来，放在了篮子里。 又把大肠跟小肠都另外放在木盆里。 再然后就开始分割。 磨刀的时候刺啦刺啦的，割的时候也是利的很。 一刀下去，决不拖泥带水，看着很过瘾。 陈大山就喜欢这种感觉。 猪头被割下来，然后就是四脚和猪尾巴。 这头猪真肥，膘壮肉肥的。 肉白有一小揸那么厚了。 王屠夫说：“咋样，我给你们挑的猪不错吧？” “嗯，不错。”陈大山如实说道。 王屠夫有些得意，把猪肉给分割了下来，免得一会儿切菜的来了没地方下手。 陈老太起了火之后跟陈大山说：“大山，你来看着锅，我去河边把肚货给洗洗，一会儿要做着吃。” “哎。”陈大山立刻应了一声就去了。 陈老太去河边去收拾肚货，猪心肺跟肝没什么好收拾的。 就是猪肠子翻着有些麻烦。 这东西一般人都不爱吃，臭烘烘的，就是装shi用的，大家都嫌膈应人。 但是，再膈应人，也是一块肉啊。 丢了多可惜啊。 料下重一些，遮住了这玩意的味儿，口感还是挺不错的。 她前前后后洗了好多遍，又是用青灰，又是用黄泥巴的。 要说没味儿，那怎么可能呢？ 不管厨子用不用，先拿回去再说。 实在不行，回头切了喂鸭子。 邓厨子很快过来了，还带了一个徒弟过来。 他自己先动手把猪血给浸一浸。 这玩意得有点技术才行。 浸的太老了，猪血里面会起泡，口感不好。 火候掌控不好的话，里面又浸不熟。 得弄的跟嫩豆腐似的，软软滑滑的才好吃。 这种技术活，徒弟暂时还干不了。 猪血浸好了，就变成了毛血旺。 他把毛血旺给捞出来放在冷水里，其他的就交给徒弟了。 徒弟把肚货给拿了过来，开始做早饭。 一套猪心肺多掺一些菜，就够早上的饭了。 邓厨子在院子里切菜配菜，准备炒菜呢。 陈大山油已经炼完了。 陈老太去扒了扒昨晚和的面。 面已经开了，开的跟蜂窝似的，满满一大缸。 她跟陈大山说：“大山，面开了，快些盘面，蒸馍。” “哦。”陈大山就开始盘面。 面太多，案子太小，得分好几回盘。 他们家也有蒸馍的篦子，不过一次只能蒸两大篦子。 他们是兜的酵子和的面，盘面的时候不需要用碱。 第28章 小海棠满月了 陈大山盘面，陈老太出去看看邓厨子用肠子了没。 跟她想的一样，没有用。 没用那咋办呢？ 她索性拿过来，把家里的小茴香、八角、辣椒还有他们这里田里采回来的一种野菜，一起放在了锅里。 那种野菜很香的。 然后把猪大肠小肠放进去一起煮。 反正是要蒸馍的，又不浪费柴火。 就这样，馍在上头蒸，下头煮着大小肠。 邓厨子做菜是做大锅菜，所以做好的早些。 但是馍要稍微慢一些。 闻到馍香了，还得继续再闷一会儿才好。 里正安排的那些来帮忙的媳妇们也都过来了，带着孩子一起过来的。 这年头家家户户都缺衣少食的，去谁家帮忙了或者是做客了，一般都会带上孩子。 所以，来帮忙的媳妇有五六个，男人有五六个，孩子比帮忙的人还要多。 小孩们都在门外头疯跑，因为知道一会儿有肉吃了，都格外的兴奋。 媳妇们是过来帮忙择菜，洗碗，切菜的。 男人们有的负责挨家挨户去借桌子板凳，盘子、碗、筷子。 有的人负责挑水，有人负责劈柴，也有人负责看火，其他的人就负责端盘子上菜。 乡下办事就是这样，红白喜事全都是村民们帮着办的。 东家有事了，西家来帮忙。 改天西家有事了，东家也去帮忙。 大家都是相互帮忙的。 更何况，这些事都有里正出面协调呢？ 大家都各忙各的，虽然分工不同，但是忙的格外喜庆。 毕竟，办满月宴是喜事啊。 他们田里的庄稼能收的都已经收回来了，还有一些长生果，还要等几天才行。 打谷场上的活还是比较多的，但这活不着急。 遇到这种能凑热闹的事，当然还是优先来凑热闹了。 其他闲杂的人则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媳妇们来的早，没什么事，就先去看小海棠。 她们到了房内，第一眼就看到刘桂兰吃的白白胖胖的，脸上白里透红，就跟春天开的刺蕨花似的，比小姑娘都好看呢。 她们都羡慕不已，大家知道陈老太向来都带儿媳妇亲厚，好不好，从刘桂兰脸上的笑容以及脸色就能看得出来了。 “桂兰啊，你吃胖啦。” “就是，胖了还白了。” 那些媳妇们都纷纷说道。 这个时候说人家吃胖了，是好话。 因为大家都缺衣少食的，骨瘦嶙峋的，能吃胖证明没有受罪啊。 陈刘氏有些不好意思，说：“我娘尽给我吃好的。” “这是你有福，遇着个这么好的婆婆。” 陈刘氏点头，说：“嗯。” 她们又看向小海棠。 小海棠穿着粉嫩粉嫩的新衣服，衬托的人更加白嫩了，嫩的就像是花蕊中的那一滴露水。 “哎哟，你家大姑娘也是吃胖了。” “就是，才一个月没见，瞧她长的这个头，身上肉乎乎的。”这个媳妇说着还伸手去捣了捣小海棠的脸。 那个媳妇说：“瞧，大姑娘的脸，肉乎的跟气吹的似的。” 白白胖胖的小孩，大家都喜欢。 她们都围着小海棠。 有人对着她弹舌，小海棠顺着声音看向弹舌的人。 “她看我了，看我了。”弹舌的那媳妇高兴的说道。 另外一个媳妇也弹舌。 小海棠又朝她看了过去，那媳妇说：“她也看我了。” 于是，这几个媳妇轮换着弹舌，弹过来弹过去的。 小海棠的找来找去的，好累吖。 大人哄孩子。 孩子哄大人。 人家还只是个宝宝，为了配合你们，真的好累吖。 “陈家大姑娘可真好看，来我抱抱来。”有个媳妇把小海棠给抱了起来。 闻到她身上的香味，又说：“还香喷喷的。” 其他的媳妇凑过来闻，果然很香。 “给我抱抱。”有一个媳妇把小海棠给接了过去。 小海棠还没看清楚她的脸，另外一个也说：“给我也抱抱。” 诸位媳妇都忙着抱小海棠。 她们现在都是有意要跟陈家交好。 先前河边闹鬼的事，她们都还记得呢。 陈家现在是有鬼神护着的，所以她们当然要跟他们交好了。 更何况家里有老年人的，就给家里的人说陈家大姑娘是有福的。 自从刘桂兰怀孕之后就没有挨过饿，也没有被折腾。 旁人怀孕都吃不下饭，吐的头晕眼黑的，还有好多天起不了床的。 但是，人家刘桂兰什么反应都没有，平顺的很。 而且大姑娘生下来之后，陈家的日子就越发的好过了起来。 天天都能闻到他们家飘出来的肉香，所以这陈家大姑娘是有福的，天生的福星。 她娘都跟着享福。 所以，她们听了也觉得有道理。 也不管小海棠到底是小子还是姑娘了，先抱了再说。 沾沾福气。 就算是不能沾福气，至少也能让陈枉看到她们对陈家是友好的。 不要报复她们。 小海棠被人抱着，一会儿转一下手，一会儿又落入一个陌生人的怀抱。 本来，她们是存着别样的心思来抱小海棠的，但是抱到了手里，不知道为啥心里就真的喜欢了。 那是打心眼里喜欢，喜欢的不舍得撒手了。 “好漂亮的姑娘啊。” “白生生的。” “香喷喷的。” “你们看，她还会笑。” “怎么可能？这才满月。” “你看看，你看看。” 正说着，小海棠又笑了笑。 众人看到小海棠笑了，都忍不住跟着裂开了嘴。 她们都更想让她再多笑笑。 陈刘氏说：“姑娘才七八天就会笑了。” “真的假的？” “真的。” “你家姑娘太聪明了，这么小就会笑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话。 小海棠只能忍受着，因为她们不常洗头，也不常换衣服，身上的味儿，有些冲。 太下头了。 但是，大家太热情了。 其实，她们跟之前来看小海棠的都是一批人。 先前嫌弃她是个赔钱货，现在也不说什么赔钱货不赔钱货了。 人家老陈家的赔钱货比她们家的小子还有福呢。 瞧她穿的衣服多软乎。 瞧她白胖白胖的，长的多好看。 就连陈刘氏都因为生了她，比之前更好看了。 白嫩白嫩的。 羡煞人了。 小海棠被她们轮换抢着抱，有些媳妇的手常年劳作有茧，硌的好不舒服啊。 有的媳妇瘦的可怜，皮包骨头，抱着也硌的慌。 小海棠也不哭不闹，谁抱她，她就盯着谁看，冲着谁笑。 谁跟她对视，谁就打心眼里喜欢她。 第29章 姑娘身边可不能离人 陈老太蒸好了馍进来了，见她们都抢着抱小海棠，生怕把孩子给摔了，对她们说： “外头饭快好了，都准备准备吃饭吧。” 陈刘氏连忙接过小海棠来，把她给抱在了怀里。 小海棠这才浑身都舒畅了起来。 人家早早的就想要娘亲抱抱啦。 娘亲身上有咪咪的香味。 那些媳妇出去把她们带来的孩子都给叫了过来，准备吃饭了。 陈老太招待他们的是杂面馒头，因为白面放的多，又另外加了一些糖，所以馒头是甜的。 别说还有肉菜了，就算是没有菜，这种馒头也能一口气吃掉两三个。 小孩们一个人拿着两个大馒头，把馒头给放起来，先敞开肚皮吃肉菜。 不管是猪心肺还是猪肝，那都是平常吃不到的好东西。 外头的菜都放在盆子里的，大家都拿着碗，闷一大碗端到一旁蹲下去吃。 小孩们给了半碗，怕分不够，邓厨子都没跟他们抢着吃。 吃饭的时候也没人说话，唯恐说话耽误吃。 陈老太把锅里煮烂的大肠小肠给盛了出来，自己也拿了一个馍端到屋里，然后去把小海棠给抱上，让陈刘氏也赶紧吃饭。 陈刘氏来到外头吃饭，那吃饭的模样小口小口的，看着都着急。 陈老太说：“你尝尝看喜欢吃哪个？那个碗里的是邓厨子做的，这个碗里的是我蒸馍的时候煮的。” 陈刘氏还没说话，邓厨子过来了，他站在门口问：“老嫂子，你吃的啥？” 陈老太说：“猪大肠啊，就是你没用的那些下角料。” 邓厨子不敢相信，问：“真的啊？那东西你吃得下去？那……” 他想说那东西可是装shi的，但是又想到她们正在吃饭，说这样的话太不合适了，就没说出来。 但这意思大家都听得懂。 陈老太说：“好吃不好吃你尝尝不就知道了吗？锅里还有呢，你去盛一点尝一尝，大山在灶房里呢。” 邓厨子转身就去了灶房，看到陈大山正坐在锅下吃饭，就说：“你娘煮的东西还有没有？给我尝一口。” “有啊，还有呢，我给你称。”陈大山立刻站了起来，拿了一只大海碗就想要给他焖上一碗。 邓厨子连忙说：“我就弄一块尝一尝就好了，不用这么麻烦。” 他说着就拿了一双筷子去夹了一块，鼓足了勇气填到了嘴里。 要说还有没有那个味儿呢？其实还是有的。 但是跟它的鲜香味比起来，那个味儿似乎又不是那么的不能接受。 而且这种口感也是超绝的，因为猪肥，所以肠子上带了很多的油。 一半很劲道，一半很油。 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油，甭提有多么心满意足了。 他当厨子这么多年，从来都不知道这玩意儿居然能做的这么好吃。 先前他们把这东西放在篮子里，他都懒得用，就害怕弄串味了，把其他的菜也给弄坏了。 到时候坏了他的门头，那可就不划算了。 他吃了一筷子之后又去夹了一筷子，这一筷子吃完之后又夹了一筷子，也没说话。 但是从动作和表情能看得出来，他对于这份卤菜很满意。 陈大山说：“我给你盛上一点，你慢慢吃。” 邓厨子说：“不用了，我已经尝过了。 我不是嘴馋想吃，不过是要尝尝味儿，看看这东西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好吃。 嗯，做的不错。” 陈大山听到他夸赞，脸上尽是憨厚实在的笑容。 能得到一个厨子的夸赞，证明这菜做的确实很有水准。 娘向来都是挺能干的。 邓厨子出了灶房，见那些人带过来的小孩，他们把自己碗里的肉给吃完了之后，正在吃馍。 一只手拿着一个大馍，这个吃完了就赶紧再去拿一个，生怕没有了。 早上蒸的几篦子馍，一会儿就霍霍光了。 邓厨子对于这种情况已经见惯不惯的了，也没觉得很诧异。 但是，他还是跟前来帮忙的媳妇们说：“主家的饭大家可以随意吃，吃饱为止。 但是你们可不能往家拿，往家里拿，得多少东西经得起拿？ 要是你们家办事，你们会让人家把东西往家里拿吗？” 那几个媳妇都不吭声。 她们的孩子都拿了。 有的拿一个，有的拿两个。 她们都不好意思开口。 万一被陈老太给看到了她们家的小孩都往家里拿馍，不知道还会说什么难听话呢。 她们打发吃饱了的孩子赶紧回家去，顺便把馍给拿回去。 邓厨子让徒弟把馍给收起来，虽然馍不是他们带来的，但是既然是为东家干活，就要顾及东家的利益。 他让那些媳妇们该择菜的择菜，该洗碗的洗碗，该切菜的切菜。 大家都忙碌了起来。 陈刘氏准备出来帮忙。 但是陈老太却坚决不让她碰冷水，让她回去好好的照看着小海棠。 那些帮忙的媳妇真的嫉妒的要死。 刘桂兰生了个赔钱货，不仅没有看脸色，坐月子还坐了一整个月。 这都满月了，陈老太还不让她碰凉水。 她们以前都是不满月就要下床干活的，孩子在床上随便哭，婆婆都不让管。 而且，她们的婆婆自从她们进门之后，管家的权力一点都没丢，但是干活就没她的事了。 瞧瞧人家大山娘，大山都娶媳妇十年了，手里的活却从来就没有丢下，做饭洗衣服什么都干，而且对大山媳妇也好，对大山的姑娘也够好。 这回她们是真看出来，陈老太不是做做样子，是真的喜欢姑娘。 也不知道刘桂兰是哪辈子积的德？ 陈刘氏说：“娘，你进去照看着姑娘，我来忙吧。” 陈老太说：“你还能比我干活快？” 陈刘氏一噎。 说实话，她干活不咋地。 做饭也是磨磨唧唧的。 她也不知道为啥。 同样是做一顿饭，婆婆进到灶房里脚踢手扒的，不一会儿就踢通利索了。 她也是一样的做饭啊，可就不知道为何没有婆婆那么利索。 做饭，说话，她觉得自己都不如婆婆。 就连吃饭也没有婆婆快，婆婆一碗饭吃完了，她还有半碗呢。 她也不知道这是为啥。 “你要是想出来透透气，你就去把姑娘给抱上，姑娘身边可不能离人。”陈老太说道。 “哦。”陈刘氏哦了一声，回去抱小海棠去了。 第30章 顾家送礼来了 陈老太摇了摇头，年轻人什么都不懂啊。 那一年，隔壁村的一个小孩被丢在家里，后来被老鼠给啃掉了半个鼻子。 她还听说有一家人把新生儿给放在家里，家里人全都出去拽棉花了，结果孩子被家里养的老母猪给拖到了猪圈里，生生的吃掉了一半。 孩子这么小，身边哪里能离得开人呢。 她心里念叨了一句阿弥陀佛，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脚上就跟安装了那风火轮似的，跑来跑去的，也不嫌累。 他们家忙碌的很，人们进进出出的，一片喜庆的模样。 青牛镇上，顾宝在石门口等陈大山半天了，没见着他。 心里想着，他那么勤快，昨天刚下了雨，今天应该来卖菌菇才对啊。 不会是有什么事吧？ 他今天还得买菌菇回去给顾老夫人吃呢，顾老夫人就爱这口。 上次陈大山采来的蘑菇和后来他去送银子捎过来的黑木耳，老夫人很喜欢。 成天叨念着，不知道啥时候天才会下雨，她才能再吃到那样的人间美味。 昨天下雨了，老夫人打发他一大早去等着。 他等了半天没等到陈大山，就找了过来。 反正合欢杨离镇上又不远。 哪知道进到合欢杨就听到了吵杂声，仔细一看是陈大山家那边传来的。 他拉住一个小孩问：“你知道陈大山家发生了什么事吗？” 那小孩连忙回答，说：“他们家小海棠今天满月，办满月宴呢。” 顾宝一听说陈大山家办满月宴，知道他是没有空跟他说话了，转身就回去了。 回到顾府刚好遇到顾老夫人身边的紫莹。 紫莹问：“顾宝，你不是去买菌菇了吗？” 顾宝说：“去了，但是陈大哥家今天办满月宴呢。” 紫莹一听说是满月宴，立刻就回去禀报了顾老夫人。 顾老夫人当然记得陈大山了，就是送了灵狐的那位。 她对紫莹说：“去，让顾宝给送一份礼物过去。” “哎。”紫莹应着就出去了。 顾宝一听说要给陈大山家送礼，当然愿意跑这个腿了。 顾府送礼，代表的是顾府的颜面。 不过，送礼物也要看人的。 像陈大山他们这样的农户家里，送一些实际的东西才好。 要是送屏风、笔墨纸砚这些东西，倒是挺值钱的，但是人家用不上啊。 于是，他跟着紫莹到库房去领了一匹布，又领了一个纯银的长命锁，另外又去账房支了二两银子。 顾宝带着礼物来到了陈大山家。 陈大山家这个时候非常热闹，外面的桌子上已经坐满了人。 每家每户都来人了，一家至少来了两口人，有的一家来了三口，还有来四口的。 来的人多的是因为夫妻两人都来帮忙了，孩子理所当然的就跟来了。 来了两口人的，差不多就是一个大人带一个孩子。 也有带两个的。 他们早早的占了位子，等着主家上菜了。 大家看到顾宝赶着马车过来了，都好奇的超这边张望。 顾宝不慌不忙的从车上跳下来，把马栓在远处的树上，拿上礼物就朝陈大山加走来了。 接受众人的瞩目，他觉得自己的脸上还是挺有荣耀的。 毕竟，他拿的礼物很多啊，有面子。 陈大山家的院子里是有礼桌的，坐在礼桌后的是里正跟何大夫。 他们识字，能记账，谁家送了多少礼，都是有数的。 之所以弄两个人在，也是为了做个见证。 回头跟主家交账好交啊。 要不然，空口无凭，想怎么记就怎么记，那不是容易贪污吗？ 不过，村里的随礼都随的很少。 有的人是拿几个鸡蛋，有的人是拿个三文五文钱。 里正家的条件好一些，给了十文。 何大夫跟他们家有合作的关系，所以给了二十文。 钱和账都能对的上。 顾宝拿着礼物进院子，来到了礼桌前，说：“这是顾府的礼物。” 他把细棉布和长命锁，以及二两银子都给放在了礼桌上。 里正惊讶的不得了。 青牛镇上有个顾府他是知道的，一看就是一个大户人家。 要是平民老百姓，谁家的门头上敢用府这个字？ 也没有匾额啊。 只不过，顾府是从哪里来的，是干什么的，他却不得而知。 最让他惊讶的是，陈大山什么时候认识顾府的人了？ 办满月宴，人家顾府还给送礼来了？ 一出手就是二两银子，一个长命锁。 长命锁都是纯银的呢，值不少钱。 那一匹布也值不少钱呢。 好大的手笔啊。 何大夫淡定一些，问：“是青牛镇西边的顾府吗？” “正是。”顾宝说道。 何大夫连忙把礼物给记了下来，礼物就被里正给收了起来。 里正觉得送了这么多礼物，一定是贵客，就起身要招呼顾宝到屋里去坐。 刚好陈大山从屋里出来，他看到了顾宝，连忙上前两步，说：“顾宝兄弟，你来了？” “陈大哥，你怎么偷偷摸摸的办事啊？ 幸好我消息灵通，这不，老夫人让兄弟我给您送礼物来了呢。” 顾宝说着朝礼桌看了一眼。 他有些担心长命锁会被人给昧下来。 如果这两人一商量，把长命锁给昧下来，谁来作证啊？ 里正他们心里压根就没有这种龌龊事，见陈大山出来了，立刻说：“大山呐，你这位朋友给你家大姑娘送了个长命锁呢。” 他说着先把长命锁给陈大山。 陈大山辨别不出来什么好坏来，但是他相信顾宝肯定不会拿不好的东西给他，就说： “兄弟，你来就好了，怎么还带礼物来了呢？” “这是老夫人让送过来的。”顾宝凑在他耳旁说道。 陈大山就把顾宝给安排到了堂屋里。 堂屋是要坐贵客的，里正和村里几个年纪大的都被安排到屋里坐，这会儿顾宝也被安排进去了。 陈大山把长命锁拿进屋去。 陈老太也在屋里。 陈大山说：“顾家送来了长命锁。” 她说着把长命锁递给了离他最近的陈老太。 陈老太接过了长命锁，见长命锁正面刻着长命富贵，后面刻着百花图。 她觉得有些稀奇，别人的长命锁后面不是刻着麒麟就是老虎，都是猛兽。 而这块却刻着百花图，刻着百花图的长命锁，她还头一回见。 她说：“这可是纯银的呢。” 她说完之后就把长命锁递给了陈刘氏。 第31章 给村里的人送吃的 她拿起来仔细的端详，问：“娘，这个现在就要给小海棠戴上吗？” 陈老太说：“先收着吧，大姑娘现在太小了，等到百天之后再戴吧。” 陈刘氏把长命锁又还给了陈老太。 陈老太把长命锁给收了起来。 帮忙的妇女们离礼桌近，看到顾宝送来一匹布，还有二两银子，另外还有一只长命锁，都羡慕的要命。 她们都到何大夫这里来打听顾宝到底是什么人？ 怎么送了这么多东西？ 这些东西全都换成钱，就能包办他们家的这场满月宴了。 陈家还真不是一般的运气好啊。 何大夫听她们来打听事，其实他也不知道顾家跟陈家到底有什么关系。 但是人家顾府特意派人来送礼的，礼物还不少，肯定不能是一般的关系，就说：“谁家还没有个有本事的亲戚了？” 这些媳妇们都纳闷了，难道就自己家没有？别人家都有？ 咋回事啊？ 为啥自己的全都是穷亲戚啊？ 不过这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索性都不提这一章了。 但她们议论顾宝倒是没有停下来。 她们想打听顾宝到底是什么人？ 有没有婚配？ 她们家里还有妹子没有出嫁呢。 要是能凑成一对，以后自家不是也有了个有本事的亲戚了吗？ 奈何大家对顾家的了解都很少，何大夫也不了解，所以也没打听出个什么东西长短来。 正式开宴了。 那些负责端盘子的年轻人就开始忙碌了起来了。 厨子这边出了一碗，他们就用木托盘端到各个桌子上。 这里的席是流水席，就是厨子这边做着，大家客人吃着。 端盘子的人往桌子上端菜。 有人专门的人散馍，按照一个人一个的量散的。 免得被小孩给揣怀里带回去。 但是，大人却想着带回去，所以散的馍没舍得吃，放了起来。 等一会儿上米饭的时候，他们得敞开肚皮吃大米饭呢。 大米饭不要菜都能吃的傻饱，别说还有肉了。 上来一盘虾，根本就不用剥皮，直接整个的都吃了。 乡下人有一个优点，不浪费食物。 大家都是勒紧肚皮过日子的，所以就算不是自家的食物，也不敢浪费。 一个原因是不舍得，另外一个原因是害怕遭受天打雷劈。 大家吃的心满意足。 来的时候，都觉得自己能一口塞下一头牛。 吃的时候却吃不下那么多。 也许是长期挨饿的缘故，肠子都饿细了，看着一桌好东西，奈何肚子不争气。 大家都吃饱了之后，害怕被陈老太看到他们拿馍回家了，把馍给小孩拿着，让他们赶紧回家去。 大人这才起身离开。 大家走的时候，嘴巴都塞满了肉，两腮都鼓鼓的。 没有人说话。 嘴巴里塞点肉回去，晚上还能让孩子再吃一口。 这边人都走了，那些帮忙的才开始吃饭。 酒肉都是充足的。 他们也都敞开的肚皮吃，馒头米饭，一点都没缺少，还剩下了不少。 邓厨子也觉得有些奇怪，因为他给煮米饭的时候，是让徒弟出去大致清点过人数的。 他按照清点的人数煮的米饭，外加馒头，应该是剩不了这么多饭的。 可就是剩下了，而且还剩下不少。 那米饭很经得起盛啊，盛出去一碗还有这么多，再盛出去一些，还有这么多。 奇了怪了。 他做饭那么有经验，怎么会出这么大的纰漏呢？ 不知道主家会不会说他浪费呢。 到时候给他按上一个浪费的罪名，再克扣他师徒的工钱，那可就亏大了。 邓厨子心里也没谱，因此指挥大家干活更加卖力了。 那些媳妇们赶紧把碗筷都给洗了，又把地上给收拾了一番。 男人们归还桌子板凳。 上过桌的菜也有剩下来的，都倒在了大木盆里。 陈老太按照他们村里三十七户人家，把菜给分成了三十六份。 大海碗很大，半碗菜放进去就不显眼了，她索性把米饭给放在底下，菜盖在上头，然后再把馍给放到菜上头。 然后把碗给整整齐齐的放在背篓里，让陈大山挨家挨户的去送。 这年头，这些东西都是好东西，大家都穷的饭都吃不饱，哪里还管什么干净不干净？ 陈大山去送的时候，对方十分意外，看到香喷喷的饭菜，脸上都堆满了笑容，说：“哎呀，剩下这些菜根，你们留下吃就好了，怎么还往外送呢？” “剩下的多，我们吃不完，不分了恐怕馊了。”陈大山说道。 对方赶紧把碗给腾出来。 总不能让人家空着碗回去吧？ 主人家就拿抹布把碗里擦了擦，去把新收下来的谷子给装了一碗给了陈大山。 陈大山口里说着不要，但是经不住对方的热情啊。 他只好抱着碗先回家去了。 结果送第二份的时候，人家把夏天收下来的绿豆给他们装了一碗。 他又拿回家去了。 然后再出来送。 不管是抠门的还是大方的，收到这么一大碗饭菜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随一些东西回来，不让陈大山空着碗回来。 至于是个什么道理，谁也说不来。 大概，叫做礼尚往来吧。 陈大山跑了好多趟，终于快送完了，给里正家和何大夫送一些就齐了。 陈老太又另外割了两块肉，一块送给里正，另外一块送给何大夫。 里正心里当然高兴了。 肉是好东西啊，最关键不是肉，而是陈家的人尊重他。 因此，他对陈大山母子更加高看一眼。 陈大山是个实诚的孩子，肯定想不到这个，一准是陈氏让他送的。 没想到，陈氏还真是个会来事的。 何大夫也十分高兴，他的心里跟里正差不多，感觉陈家尊重他。 只不过，那碗剩菜他有些不待见。 他皱着眉头看着这碗饭菜，里面的饭也多，菜也多，尤其是肉更多。 饭都是拿铲子压过的，十分结实。 可他就是没有胃口，不能说他挑剔，实在是因为这么多人吃剩下的口水菜，他吃不下去啊。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但是，人家的好意，又怎么能不领啊？ 他收下这碗饭菜，想着回他什么东西好呢？ 总不能回一些药吧？ 第32章 一个独居的猎户 算了，还是回一些有味道的药材吧，以后他们做菜的时候是可以用到的。 于是，他把香叶八角草果以及桂圆给他弄了一些，说：“以后你们再煮肉的话，可以放进去一起煮，很香的。” 陈大山说：“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 陈大山想起了娘煮的猪肠子，一开始吃的时候有些怪怪的味儿。 但是那玩意儿，越吃越上头啊。 何大夫送陈大山出去，刚好在篱笆遇到了东山脚的猎户过来。 那猎户不是合欢杨的，也不是王村的，就住在山脚下，独来独往的，很少跟别人打交道。 因为打猎偶尔会受伤，所以跟何大夫相对比较熟。 “来啦？”何大夫跟他打招呼。 “嗯。”猎户嗯了一声就进了院子，坐下就把衣服给脱了下来。 何大夫跟陈大山说：“我就不送你了啊，我这里有事。” “您忙，您忙。”陈大山快速的离开了。 何大夫回来，见猎户已经脱下了衣服，前来查看，见他的胳膊上有十字伤口，显然是放过血的。 “你遇到毒蛇了？”何大夫问道。 “嗯。” “什么蛇？”何大夫连忙问。 猎户随即把腰间的袋子给摘了下来，丢给了何大夫。 何大夫打开看到毒蛇，连忙说：“你暂时别动，我给你弄药。” 他说着赶紧去翻药，研究了好久的清毒丸终于派上了用场。 他把药丸给了猎户，猎户问都没问，直接吃了下去。 何大夫又拿了一些药粉过来，给他撒在了伤口上，说：“今晚你要住在　我这里，随时观察。” “嗯。”猎户的脸上鲜少有表情，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 何大夫把剩下的药粉给收起来，把毒蛇给拿起来，这种蛇可是好药材，不能浪费的。 为了以防万一，他还用东西把蛇头给压起来，然后剖腹取胆，又把蛇给撑开，晾了起来。 回来之后，看到猎户靠着门闭着眼睛，想起了刚刚陈大山送的饭，就说： “哎，刚刚陈大山给我送了一些饭过来，我中午吃的太多了，这些给你吃吧。 过一夜恐怕就要馊了。” 猎户刚刚就闻到了香味，听到何大夫这么一说，立刻就睁开了眼睛。 他确实饿坏了，又累又饿的。 何大夫把那一大海碗的饭端给了他。 猎户想要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管他热的凉的，接过筷子大口的扒拉了起来。 何大夫也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有浪费陈家的好意。 陈大山这边送完了东西回家去了。 陈老太已经做好了晚饭，陈刘氏抱着孩子在堂屋门口站着。 小海棠则是好奇的看着外面，也不知道看什么，反正小眼睛里全都是稀奇。 陈老太从灶房里出来，看到陈刘氏抱着小海棠在堂屋门口，也过来逗弄她。 还把她给接了过来，正巧家里的鸭子大军回来了。 她就让小海棠看鸭子，对她说：“鸭鸭~” 鸭子呱呱呱的，小海棠就盯着鸭子看，不哭也不闹，乖巧极了。 陈大山回来了，放下背篓就要来抱小海棠。 陈老太说：“还不去盛饭。” 陈大山摸了摸鼻子，先去净手盛饭了。 陈刘氏也跟着到厨房里去端饭。 晚上吃的是中午的剩米饭和剩菜。 米饭跟馍都剩下了不少，馍可以多放两天，但是米饭不可以。 所以，他们要先把米饭给吃掉。 陈刘氏把饭给端上之后，跟陈老太说：“娘，我来抱她，你先去吃吧。” “不用，你赶紧吃你的。”陈老太说着就抱着小海棠坐在了桌子的上手。 见她双脚盘在椅子上，把小海棠放在腿上，单手抱着她，另外一只手使唤筷子。 这动作娴熟的很。 根本就不耽误她吃饭。 小海棠盯着陈老太的嘴巴，见她吃饭，也急的喳吧嘴。 陈老太低头笑着说：“大姑娘，你现在还不能吃这些啊，要等你长大了才能吃啊。” 小海棠却还是盯着她的嘴，小眼睛一眨不眨的。 陈老太被她这个萌样子给逗笑了。 她拿着筷子沾了点汤汁递给小海棠。 小海棠噗叽噗叽的就嗦了起来，一脸的享受。 陈老太开心的笑着，说：“大姑娘也是个贪嘴的啊。” 陈大山说：“她能吃饭吗？” 陈老太说：“不能，要五六个月才能呢。桂兰你要多吃饭，多吃饭才能多下奶，大姑娘才不会饿着。” 陈刘氏心里想着，现在也饿不着大姑娘。 不仅饿不着大姑娘，连同大姑娘的爹也快喂饱了。 陈老太早早的就吃了饭，抱着小海棠坐到一边去了。 陈大山风卷残云一般的干掉五大碗米饭，他把肉给扒拉到陈刘氏的碗里，又盛了半碗饭把盘子给抹了抹，拌着汤汁，吃的一粒不剩。 吃完饭之后，他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问陈老太：“娘，咱们还剩下那么多粮食，要送回去吗？” 陈老太说：“不用送回去了，留着我们自己吃，回头还得再买点谷子回来。” “娘，我们还要买粮食吗？”陈大山问道。 “当然了，这都八月份了，再过几个月就要天寒了，到时候万一下大雪了，出去运粮都不方便。” “可是，咱家现在就四口人，姑娘还不会吃饭，买那么多粮干什么？” “你一个人扛人家五六个壮汉吃饭，你说要这么多粮干什么？”陈老太白了他一眼。 陈大山说：“我其实不用吃这么多的，之前我不是也吃的很少吗？” “以前咱们没条件就不说了，以后咱们有条件了，饭一定得吃饱吃好了。人过一辈子图什么？饭都吃不饱，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陈大山说：“娘说的对，回头我再上镇上，我就再买一些粮食回来，今年咱们要过个大肥年。” “嗯，来你抱着大姑娘，我去刷锅洗碗。 剩下的那些猪肉，我们还得给处理一下，要不然馊了就不好了。” 陈大山接过了小海棠，陈老太起身把饭碗都给收拾了。 陈刘氏却还在吃饭，小口小口的，看着都快把人给急死了。 也幸亏陈老太跟陈大山母子俩已经习惯了，要是不习惯的话都恨不得替她把饭给吃了。 第33章 钱好像是大山家姑娘带来的似的 他们以前就经常说她，这幸亏是在他们家，要是在别处，就她吃饭吃得这么慢，恐怕天天得挨训。 陈刘氏是个软乎的性子，不管他们说什么，她都一直温温柔柔的，也不恼火也不生气。 陈老太手脚麻利的把剩下的猪肉给泡腌了起来，明天拿出来晒晒。 这个季节就不是腌制腊肉的季节，虽然晒起来很快，但是有苍蝇啊。 这就很讨厌。 弄不好就在肉上给你添上一些肉，而且还都是活的，会动。 不过，陈老太有妙招啊。 白天晒的肉，晚上收回来，把腌肉的咸水再兑一些水加上盐给烧开了，再把肉给放进去烫一烫。 第二天接着晒。 晚上再用滚水烫一烫。 就这样，如此往复。 就算是有苍蝇来送肉来了，也不给肉肉长大的机会。 虽然想起来是有些恶心巴拉的，但是没看到就表示没有，没有就代表不恶心。 一边晒一边吃，按照陈大山这饭量，最多半个月也就吃完了。 陈老太弄好了肉，跟陈大山说：“去王村把王屠夫的钱给了，再去把邓厨子的钱也给了。” “天都快黑了还去吗？” “去吧，别明天人家邓厨子又出去做活去了，不好找到他。” “哎。”陈大山立刻就去了。 王屠夫见陈大山来了，十分开心，连忙请他进去坐。 陈大山说：“我就不进去坐了，我娘让我来问问得给你多少钱？” 王屠夫说：“猪是估堆买的，一共算一两半银子吧。” 陈大山也没多问，直接给了钱，说：“王大哥，您数好了钱。” 王屠夫说：“咱们谁跟谁啊？还用得着数钱吗？” 他嘴上是这么说着，但是手上却没有闲着。 当然，一吊钱是整数，不用数。 要数的就是那值半两银子的钱。 王屠夫数了半天，陈大山还以为他数完了，说：“数可对？” “我、我忘了数到多少了。” 陈大山：“……” 王屠夫又重头数，数到一定的数，就数不过来了。 后来，他干脆也就不数了，嘿嘿一笑，说：“咱们东西两个村子，知根知底的，还怕你糊弄我不成？” “不会错的。”陈大山说道。 王屠夫嘿嘿一笑。 “还得王大哥陪我去邓厨子家一趟。” “好说好说。”王屠夫心里乐滋滋的。 今天可比平常出摊卖肉要划算啊，还混了两顿饭，怎么算怎么值。 两人到邓厨子家，邓厨子心里还正嘀咕今天的事儿呢。 心里没底儿。 大风大浪都经过了，怎么今天就失手了呢？ 做的菜没问题，但是那些米饭怎么会多出来那么多？ 他心里自责。 浪费了主家的粮食。 那么多米饭，吃不完可就要馊了。 正自责的时候，陈大山跟王屠夫来了。 “大哥在家不？”王屠夫吆喝了一声。 邓厨子立刻迎了出来，见是王屠夫跟陈大山，连忙把人给往屋里请。 陈大山说：“天不早了，回去就得摸黑，我娘让我来跟你算钱来了。” 邓厨子试探的问：“你娘还说其他的了没有？” “哦，说了。” 邓厨子心里一咯噔，他就知道陈老太要拿错，借此好少给他钱。 这陈老太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泼辣的人，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都知道。 “你娘说什么了？”邓厨子紧张的问道。 陈大山说：“我娘说你的手艺不错，没有给我们家办丢人。 还让我务必要今天晚上把钱给你送过来，隔夜都不行。” 邓厨子愣了愣，有些不敢相信。 这是陈老太说的话？ 别人不都说她不好打交道，喜欢讹人吗？ “您看看多少钱？”陈大山催促他。 邓厨子确定陈大山说的是要给钱，这才说：“给我四十就可以了。” 他做菜是按桌收的，做一桌菜收一桌的钱。 今天去陈大山家干活，因为他们家的客人少，只有本村的客人，所以出的桌并不多。 因此，要了四十文。 当然，这四十文中有十文是要分给徒弟的。 尽管这样，他也是觉得做这一行很划算。 不用出什么本钱，油盐酱醋全都是主家的，还能混上两顿好的吃，晚上回来又可以省一顿饭。 另外还有钱拿。 干啥都不如他这一行。 他拿到了钱，拉着王屠夫和陈大山到屋里去坐。 陈大山说：“我不能长坐，我还得回家呢，回去晚了，我娘会挂念。” 邓厨子说：“小坐一会儿，就小坐一会儿。” 他说着还十分热情的把人给往屋里推。 王屠夫知道邓厨子这十有八九是想要喝酒了，也就拉着陈大山说： “我们就进去坐坐吧。” 陈大山盛情难却，只好跟着进去了。 他们刚坐下不一会儿，王屠夫的媳妇儿就端了一盘花生米出来，还有一盘凉拌猪耳朵。 邓厨子又拿上了酒。 塞子一打开，满屋都是酒香。 都这个时候，陈大山哪里不知道邓厨子是要跟他们喝酒呢？ 可是，他也不好再说走的话了，直说：“邓大哥，你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呢？” “明天没活，难得清闲，我正愁喝酒没人陪呢，既然你们刚好来了，那就陪我喝几盅。” 他说着就满上了酒。 三人就坐在一起喝酒了。 说话间，他们就把话题给转移到了陈大山家。 陈大山家现在跟以前的变化挺大的。 先前他们割肉的时候就割一点点，跟鸡蛋似的，压根就上不了称。 要不是知道陈大山媳妇怀孕了，陈大山买这么点肉回去是给媳妇吃的，他都不愿意卖。 但是，大山媳妇生了孩子之后，他们家就突然有钱了。 弄的钱都好像是大山家姑娘带来的似的，其中定有门道，必须得打听打听啊。 他就跟陈大山打听他家怎么突然有钱了？ 陈大山虽然喝了几盅酒，但是人没有糊涂啊。 娘交代他不能说的话，可千万不能说。 他嘿嘿一笑，说：“也没啥，平时我就是去砍柴卖。” “柴能值几个钱？兄弟，你有了发财的门路，可能不能不带哥们啊。”王屠夫说道。 邓厨子听说有什么发财的门路，耳朵也都竖了起来。 他也想知道啊。 第34章 老实人就不会了啊？ 发财啊，谁不想啊？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 陈大山说：“我说的是真的，不过运气好一些，这两回下雨，我都捡了不少的菌菇。 我寻思着也吃不完，就拿到青牛镇上去卖。 这不，凑巧遇到顾宝，他要买菌菇，给的价格还高，我就卖给他了。” “采菌菇就那么两回，你还能卖多少钱？” “菌菇确实就那么两回，上次我们家买的那些瘦鸭子，回家也都下蛋了，我们吃不完的鸭蛋都给顾家送过去了。 而且我们砍回来来不及晒干的木材，遇着下雨天，又长出了黑木耳来了。 你们去我家也看到了吧？就在墙角下，上头还盖上了草。” 王屠夫和邓厨子都看到了。 当时还觉得有些奇怪，好奇过去看了看，见上头确实黑乎乎的一片，都是小小的黑木耳。 “兄弟啊，就没有别的了？”王屠夫问道。 “哪里还有别的？我们东西两个村子，谁家吃几个馍，你能不知道吗？”陈大山说道。 至于火狐狸跟一只鸡下两个蛋的事，他坚决不说。 王屠夫听他说这些话觉得有道理。 他们是东西两村的人，村庄离的还很近。 谁家发生了一点鸡毛蒜皮的事，马上能传得沸沸扬扬的，隔壁村子都知道。 他们家要是真的有什么奇遇，哪里能瞒得住呢？ 他立刻呵呵的笑了起来，说：“兄弟啊，你可别嫌老哥爱多管闲事，问的多啊。 老哥纯属是关心你们啊。” “我知道，我知道，大家都是好意。”陈大山连忙说道。 他为人是很实诚，但不是傻子。 他心里有谱呢，要不是这一次办事儿，他家展示出了雄厚的财力，他们这些人会请他喝酒？ 以往那么长时间，怎么没见过人请他喝酒？ 不过他娘也说过，人性就这样，不要去埋怨谁。 又说他们是外来的，在这里生活一定要尽量的跟村里的人搞好关系。 只要大家都能过得去，其他的都不重要。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没什么好责怪的。 毕竟，大家的日子过的都挺艰难的。 自己家的孩子都怕养不活，想接济，也没有能耐啊。 再说了，寡妇门前是非多，旁人都像是避瘟疫一样避着他们呢。 所以，他能理解。 不过，他想错了一件事。 王屠夫想跟他套近乎，也是被他那一身的蛮力给折服了。 徒手掰折了猪前脚，他佩服的很。 “大家都稀罕你们家跟顾家到底什么关系？搞了半天是这种关系呀。”邓厨子突然冒出了一句话。 “对呀，那顾宝是顾家的一个小厮，是个很实在的人。 每次我去了，他都不亏待我。”陈大山说道。 “那顾家是干什么的呀？”王屠夫问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他们家的大门很高很气派，院子很大。 上次我进去都迷路了，要不是遇见了养牲口的小厮，我估计就出不来了。” “那你就没有跟顾宝打听打听？” “这有什么好打听的呀，我卖给他东西，他给我钱，也就算是两清了，打听别人的事干啥？ 万一人家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想说呢？”陈大山说道。 他说这话倒是把王屠夫和邓厨子都给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感觉他好像是在怪罪他们打听那么多事一样。 不过，陈大山这么实在，应该不是故意的。 嘿，人家陈大山就是故意的。 老实人就不会了啊？ 会啊。 跟娘学的啊。 邓厨子连忙举起了酒盅，说：“兄弟，喝酒。” 陈大山就跟他喝酒。 喝了一盅，王屠夫又说：“兄弟啊，不是我说啊，你得往长远的打算打算。” “请王大哥直说。” “你家以前没有孩子也就不说了，现在你媳妇儿开了怀，生了姑娘，那就得往长远去打算。 等姑娘养个两三岁，你们再生个儿子，那你可得给儿子挣一份家产出来。” 陈大山一听说要挣家产，立刻挠了挠脑袋，说：“我只会砍柴，也没啥手艺，怎么挣啊？” “你家不是刚办完满月宴吗？收的礼钱可以买点田啊。 先买块田种着，解决你们吃饭的问题，然后再慢慢的囤积，把你家以前卖出去的田再一点一点的置办回来。 家里有田了才有底气呀。 虽然，你能上山砍柴，可是种地才是头等大事啊。 你看我，我每天去卖肉，可是家里的田也还种着呢。”王屠夫好心建议。 他卖肉虽然能挣几个钱，但是保不齐什么时候天灾人祸的，饭都吃不上，谁还来割肉？ 指望那几户大户人家，人家也未必天天吃肉啊。 所以，还是自己家里有几亩薄田，卖肉能赚一点就赚一点。 赚不到，还有饭吃。 陈大山听他说这话，倒是认真的考虑了一下，说：“这个得跟我娘商量，我拿不定主意。 不过我们家暂时估计买不了田，买一亩地就得好几两银子。” 这家伙也没说实话，他牢记娘的话，钱财不外露。 还说以前有个人把金子给戴在脖子里，到处跟人显摆，后来被人给抹了脖子，抢走了金子。 这些话他从小就听娘说了，一直记着呢。 “这个也倒不急，我不过是给你指条路。”王屠夫说道。 邓厨子又给他们满上。 他们三人就随意的聊天，从东家聊到西家，前五百年后五百月的都说。 王屠夫又说一些奇闻趣事。 说刘家湾有一个媳妇儿不守妇道，被人给浸猪笼了。 又说赵家村一个小孩偷东西，被人给活活的打死了。 还说坡上岗有吃人的妖怪，往来的客商不知情的坡上岗过，就被妖怪给吃了。 又说楚国有个读书人，来他们大梁造也就是上京做官，走在路上住进破庙，半夜遇到了狐狸精。 从此之后就跟狐狸精厮混在一起，最后落了个精尽人亡。 陈大山心里想着，这狐狸精也是厉害啊，竟然还敢往庙里跑，难道不怕佛吗？ 尽管他有一些疑问，可还是听的津津有味的。 心里想着回家得跟媳妇儿说说去。 让她也长长见识。 王屠夫话比较多了，毕竟他是个杀猪卖肉的，造就了他得能说会道。 邓厨子话少，是个实干派。 所以，一场酒喝下来，就听王屠夫说稀奇古怪的事了。 第35章 借酒壮胆打死大蟒 喝着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亥时。 王屠夫越喝越说的起劲，他经常喝酒，酒量好。 陈大山很少喝酒，因此喝的有些晕晕乎乎的。 不过，他却没忘记要回家的事，就说：“时辰不早了，该回家了。” 王屠夫还想继续喝呢，发现时辰是不早了，就起身告辞。 邓厨子把家里的灯笼拿了出来，让王屠夫他们拿着灯笼走。 王屠夫提着灯笼跟陈大山一起离开邓家村。 到了外头，冷风一吹，陈大山只觉得脑袋更晕了，走路都有些轻飘飘的，像是踩在棉花上似的。 他脚下刚一歪，王屠夫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问：“你没事吧？” 陈大山说：“没事，没事，赶紧回吧。” 两人就往家走。 邓家村离王家村有四五里路，王家村跟合欢杨东西两个村子，也就一里路，近的很。 所以，到王家村就约等于到了合欢杨。 只不过，从邓家村这个地方不通管道，所以这四五里路都是小道。 说远倒不是很远，只是要爬高上低的，得过坡上岗，这么一来就显得有些远了。 两人顺着小道爬上了大岗子。 坡上岗的风更大，陈大山越发的觉得脑袋嗡嗡的，头重脚轻，一脚高一脚低的。 王屠夫知道他不胜酒力，有些担心他会醉倒在路上。 背回去可得花不少的力气。 因此，走几步就要喊他几声。 到了岗子上，王屠夫说：“累不累？要不要歇歇？” “嗯。”陈大山嗯了一声，两人就找了棵大树，靠着树干坐在了地上。 刚坐下来，王屠夫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屏住了呼吸，果然听到除了他跟陈大山之外，还有第三个人的呼吸，而且非常急促。 他捣了捣陈大山，问：“你听到什么了吗？” 陈大山支棱起耳朵来，说：“好像有人。” 王屠夫本来就是杀猪的，身上煞气重，所以他不害怕。 他立刻站起来大声训斥，说：“谁？在这里装神弄鬼的？给老子滚出来。” 只听到呼吸声越发沉重，却没有人回话。 王屠夫顺着声音，把灯笼往前一举，突然嗷了一声，连连后退。 陈大山本来昏昏欲睡，但是听到王屠夫嗷了这么一嗓子，给吓的瞌睡顿时就跑了，眼睛也睁大了。 就那么一瞬间，灯笼也跌落在地上，被打灭了。 王屠夫指着前方，惊恐的说不出话来了。 陈大山朝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黑乎乎的一片，他看的不是很真切。 他连忙从地上捡起灯笼来，摸出火折子点了灯笼，凑近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好家伙，眼前一条大蟒正勒着一个人。 这个大蟒跟水桶差不多粗，脑袋跟盆似的。 它还不断的吐着杏子舔那人的脸。 那个人已经被勒的额头上的青筋凸出，面色发紫。 浑身都在发抖，不难看出他还活着。 要是放在平时，陈大山肯定会害怕。 但是这会儿酒劲正上头，胆子也就大了起来。 他大喝一声：“畜生。” 那大蟒立刻掉过头来，对着陈大山发出呲呲的声音，似乎是在警告他不要靠近。 陈大山顾不上多想，把灯笼往旁边的树枝上一搭，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仗着酒劲大吼一声就朝大蟒的脑袋砸了过去。 虽然他也知道打蛇七寸。 可是这么大的蟒蛇，他哪里找得到七寸在哪里？ 更何况它还缠着个人，万一打到了人怎么办？ 所以，他只能砸向大蟒的脑袋。 大蟒虽然很大，但是它却很灵活，轻巧的就避了过去。 陈大山一击未中，又转过来继续砸它。 而大蟒躲过他之后，就想要来咬他。 却没想到陈大山直接手握石块朝大蟒的嘴巴里砸了过去。 陈大山铆足了全力，一拳竟然把大蟒的脑袋给打穿了。 大蟒做梦都没想到，有人不怕它的血盆大口，竟然迎着它的大嘴巴打了过来。 而且，还一拳给打穿了。 这玩意儿是个吃软怕硬的货，发现知道来者不好惹，就想逃走。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脑袋穿了，跑不掉了。 它的身体痛苦的扭转着，也失去了力道。 被勒着的那个人脚手无力，只能原地大口大口的呼吸。 而陈大山打穿了大蟒的脑袋之后，还不放心，抽回手来一拳一拳的往它的脑袋上砸。 不一会儿，大蟒的脑袋就被砸了稀巴烂。 而他的身上也都被溅满了鲜血。 大蟒再也不动了，陈大山才丢下石头。 他愣了片刻，想起他在救人，这才回头去看刚刚那个人，问：“你咋样了？还好吗？” 那人已经恢复了呼吸，也被陈大山给惊住了。 他呆愣愣的看着陈大山打大蟒，好厉害。 这会儿听到陈大山问他话，连忙阿巴阿巴。 陈大山听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个哑巴。 他问：“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家。” 过了一会儿，哑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爬起来四处看了看，连滚带爬的朝旁边跑了过去。 陈大山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跑，回头看了看，大蟒确实死了啊。 他跟着他来到了十步开外，这才发现地上放了一个孩子，大概两三岁的模样。 孩子还在睡觉。 哑巴把孩子给抱了起来，回来对着陈大山就跪了下来，阿巴阿巴。 那哑巴阿巴阿巴的比划，可是怎么比划，陈大山也看不懂他的意思。 陈大山看不懂他的意思，也听不懂，连忙把他给扶了起来，说：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带着孩子走夜路不安全，不如到我们家去住上一夜，明天再走。 晚上走黑路太危险了，路上会有很多野兽。” 他说完之后才想起哑巴是不会说话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听得懂他说话。 他又不会比划，不知道如何跟着哑巴交流。 他只好伸手拍了拍哑巴，然后用手做出走路的模样，然后又拍了拍自己，希望他能看得懂。 哑巴确实看懂了。 他只是哑巴，不是傻子。 他又抱着孩子跪了下来，给陈大山磕头。 陈大山又连忙扶起了他，说：“我去叫我的伙伴。” 他说着转身来到王屠夫这里。 第36章 我滴个娘啊 王屠夫已经吓晕了过去。 他杀过那么多的猪，应该是很胆大的，可是看到大蟒蛇还是被吓晕过去了。 这反差，有些大啊。 陈大山掐了他的人中，拍了拍他的脸把他给叫醒了。 王屠夫睁开眼睛，就想起了大蟒蛇，又见陈大山浑身都是血，连忙尖叫着： “大山，大蟒，大蟒吃人……” “已经打死了。” 王屠夫本来还在叫的，听到陈大山说打死了之后又叫了两声，这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他一把抓住了陈大山的手，问：“你把大蟒打死了？” “嗯，打死了。” “那个人呢？” “没事。” 王屠夫连忙爬了起来，抢过陈大山手里的灯笼，不顾自己的脑袋还痛着，就朝前去看大蟒。 走了两步，陈大山说：“你干什么去？” “看大蟒。” “在这边。”陈大山指着大蟒的位置。 王屠夫跑错了方向。 他连忙调转方向，奔陈大山说的方向来了。 到了跟前，果然看到大蟒在地上一动不动，血溅的到处都是。 大蟒的脑袋已经没了，只剩下了庞大的身躯。 “这只畜生。”王屠夫上前去踹了一脚。 蛇身尾巴突然动了动，吓的王屠夫嗷的一嗓子，又赶紧跳到了陈大山的身后。 他那块头比陈大山还要庞大，躲在他的后头，看起来有些滑稽。 陈大山现在胆子大的很，上前抓着大蟒的尾巴，说：“走，回家。” 王屠夫怕见大蟒，就提着灯笼走在前头。 陈大山拖着大蟒跟着后头。 拖着大蟒走着走着容易挂着树枝，他嫌碍事，干脆把大蟒给盘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扛着回去。 这条大蟒少说有三百多斤，他扛在身上，走路一点都没有妨碍的。 哑巴抱着孩子跟在陈大山后面，看到他竟然扛着这条大蟒走，眼眸不由的暗了暗。 到了王家村，王屠夫先回家去了。 他把灯笼给陈大山说：“我到了，你打着灯笼。” 陈大山大手一摆，说：“不用。” 他说着就往家走。 哑巴连忙跟上。 到家门口，他站在门口喊：“娘，娘，桂兰，桂兰。” 陈老太担心儿子这么晚还没回来，一直在香案前祈祷。 这会儿听到他叫门，连忙出来开门。 才到院子里，她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顿时吓的心发慌。 她以为是陈大山受伤了。 她连忙开门，说：“大山啊你咋了？是摔了吗？” 刚说完话，她就看到陈大山身上扛着东西，也没多问，连忙让了让。 陈大山进了门，对身后的哑巴说：“你赶紧进来。” 陈老太见后面也跟着个人，手里还抱着孩子，看的不是很真切。 但是，人是陈大山给带回来的，她当然不会拦着门不让进。 陈大山把身上的大蟒往地上一丢，跟陈老太说：“娘，你收拾个客房给客人住。” 陈老太应了一声，这才回去端着蜡烛去收拾客房。 客房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只需要铺上被子就好了。 她去铺床的时候，陈刘氏突然哭道：“大山，你怎么了？娘，好多血……” 陈老太连忙往堂屋跑。 见陈刘氏捂着嘴，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陈大山浑身是血，站在门口，反应有些迟钝。 陈老太看到陈大山那一身的血，也被吓的腿发软。 不过，听到陈大山说话中气十足，不像是受伤了的模样，倒像是喝醉了。 就上前拦住了他，说：“你这一身的血，怎么进屋去？不怕熏着大姑娘？赶紧去洗洗。” 陈大山一听说会熏着大姑娘，赶紧转身出去了。 他跑到河里去洗澡了。 陈老太对还在哭泣的陈刘氏说：“你哭什么？大山他好好的，没听他说话都没有虚弱吗？” 陈刘氏立刻止住了哭泣，脸上还挂着泪珠，问：“真的吗？” “真的，真的，你赶紧回去看着大姑娘，大姑娘身边离不了人。” 陈刘氏这才回去了。 娘说的话，她信。 陈老太知道他们路上肯定有事，就出来准备问坐在院子里的那人。 她先到厢房去，手脚麻利的铺好了被子，出来跟那人说：“床已经铺好了，你们可吃过晚饭了？” 哑巴：“阿巴阿巴……” 陈老太愣了一下，原来是个哑巴。 她还想跟哑巴打听打听都发生了什么事呢，看来也打听不出来了。 正在这个时候，他怀里的孩子醒了。 孩子身上脏兮兮的，脸上也黑乎乎的，就跟煤炭似的。 陈老太见这孩子瘦的可怜巴拉的，就说：“我给你们弄点吃的去。” 她去把晚上剩的饭菜给端出来，让他们吃。 哑巴阿巴阿巴的对着陈老太跪了下来。 陈老太说：“赶紧带着孩子吃饭吧，看孩子饿的，有事明天再说。” 哑巴双手合十对着陈老太行礼，像个和尚一样。 陈老太也对他还礼。 都是佛家的礼。 哑巴哪里舍得吃，赶紧拿饭去喂孩子。 孩子也确实饿坏了，吃饭就跟饿狼似的。 不过，孩子再能吃，也不过是个两三岁的孩子，吃不了多少。 不一会儿，就饱了。 他吃剩下的，哑巴才开始吃了起来。 风卷残云一般，不一会儿就把那一大海碗的饭给扒拉干净了。 菜也吃的光光的，甚至盘底的一点菜汤也被喝的干干净净的。 陈老太让他带着孩子去睡觉。 哑巴就带着孩子到屋里去了。 陈老太这才想起来去看看陈大山刚刚扛回来了什么东西，端着灯过去一看。 我滴个娘啊。 好大一条蛇啊。 “我来家了，我来家了……”陈老太连忙给自己叫魂。 魂都被吓跑了。 双腿直发软，哆嗦着硬是挪不动一步。 陈大山这会儿已经洗了个澡回来了，身上的血腥味没那么重了，倒是酒味更明显了。 先前血腥味都盖住了酒味，现在盖不住了。 陈老太问：“大山，那条大蛇是咋回事？” 陈大山脑袋有些转不过来，问：“啥？” “得了，你先去睡觉吧，有事明天再说。”陈老太摆了摆手，跟一个醉汉掰扯啥？ 陈大山惦记着姑娘跟媳妇儿，就踉踉跄跄的往屋里走。 他感觉自己是清醒的，并没有喝醉。 但是陈老太和陈刘氏看他就是喝醉了。 第37章 要得道成仙了吧？ 陈老太也慢慢的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进屋就把门给拴结实，总是害怕那玩意儿突然起来了。 这么大的东西，会吃人的。 她躺下睡觉都不安稳，总是不放心。 那玩意儿到底有没有死透啊？ 大山怎么就把它给带回来了呢？ 万一被它的同伴给报复了怎么办？ 长这么大的东西，应该活很多年了吧？ 要得道成仙了吧？ 越想，她越害怕。 一会儿下来，从门缝里往外偷看，看那个大家伙还动不动？ 她实在是想的太多，睡不着觉，就又起来祝祷。 还为这条大蟒给焚了香，说她家大山不是故意的之类的话。 话说陈大山到屋里，陈刘氏还在灯下垂泪。 她一抬头，看到陈大山完好无损的回来了，连忙从床上下来，到了他跟前，拉着他上下打量。 除了身上有酒味之外，并没有看到伤处。 “哭什么？”陈大山伸手去抹她的眼泪。 陈刘氏说：“你吓死我了。” 陈大山噗嗤一笑，说：“你胆子可真小。我们去睡觉。” 他拉着她就要上床去。 陈刘氏见他浑身湿漉漉的，帮他先把衣服给脱下来。 他赤着身子，显出精壮的身体。 他伸手摸了摸陈刘氏，她现在已经满月了，是不是可以emmm了？ 陈刘氏跟他夫妻十年，能不知道他这些动作是啥意思吗？ 若不是他喝了酒，应该是可以的了。 可他喝了酒，弄不好会马上风。 所以，她打了个哈欠，说：“好困，我们早些睡吧，有话明天再说。” 她说完先自己躺了下去。 陈大山的兴致有些高，不肯罢手，像是粘上她似的，也跟着上床了。 不过，他确实疲惫了，躺下之后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本来还想跟她亲密的，最终耐不住疲倦，沾上枕头就睡着。 第二天一大早，鸭子就在院子里呱呱了起来。 陈大山被吵醒了。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起来去开大门，准备把鸭子都给放出去。 一开门，目光触及到院子里的那一条大蟒，他被吓了一大跳，顿时就不瞌睡了，随即想起来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儿。 他昨晚是喝高了，不是失忆了。 所以，他是知道昨晚干了什么事了的。 他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心里也有些清醒。 昨晚怎么就不知道怕呢？ 要是隔现在，他可没这么大的胆子去打这么大的蟒蛇。 果然，酒能给人壮胆。 他也觉得自己挺厉害的，一个人竟然能徒手干倒这么大的一条大蟒。 他很厉害。 把自己夸耀好几遍之后，他从旁边跨过去，把鸭子都给放了出去。 那些鸭子也是可聪明的。 以往，它们都会跑到堂屋门口去呱呱呱，生怕主人听不见。 但今天看到院子里有一条大蟒蛇，就算是死的，它们也不敢往前来，都站在原地伸着脑袋呱呱。 陈大山过来的时候，它们还歪着脑袋看他。 放完了鸭子，他把门给重新栓上，回来也没了睡意。 索性把鸭蛋给捡起来。 他意外的发现鸭蛋比之前多了很多，之前都是收二十一二个，今天居然下了三十多个鸭蛋。 这就意味着，他们家的鸭子中有一部分下了两个蛋。 好大的惊喜啊。 他们家的鸡能下两个蛋就算了，鸭子也能下两个蛋？ 他家的鸡和鸭可真能干。 他到灶房里拿了个竹筐子出来，把鸭蛋给放到竹筐子里。 先前存的鸭蛋，昨天办事的时候被消耗掉不少。 可还剩下很多呢。 今天又有这么多，这要是再积攒个两天，还是吃不完。 这可咋整？ 他开始发愁鸭子下蛋太多，到时候吃不完了，坏掉就可惜了。 他捡了鸭蛋放到灶房里，陈老太已经起来了。 她一晚上被吓得睡不着觉，念经念了好久才躺下。 结果，一晚上做梦都是梦见大蟒蛇在追她，被吓醒两回，后面再睡也睡不着了。 所以，有些精神不济，总想再睡一会儿，所以早上起来的晚了一些。 “娘。”陈大山见陈老太出来，喊了一声。 陈老太应了一声，看向那条大蟒蛇，嘴里念道：“阿弥陀佛。” 念完了之后，她问陈大山：“这是咋回事？” 陈大山把昨晚的事说给陈老太听。 陈老太听说他拿着大石块就打死了这条大蟒，也是被吓的够呛。 她说：“儿啊，你这回可是替天行道了。 这个畜生还想吃人？打死它就对了。” 陈大山还以为娘要训斥他，没想到却夸奖了他。 他嘿嘿的笑着。 陈老太围着大蟒转了一圈，说：“这么大个东西不知道有没有毒。” 陈大山说：“我也不知道。” “大山呐，你快去把何大夫给找过来。” “找何大夫干什么？娘，你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把何大夫给找过来，让他给看看，这大蟒有没有毒？ 没有毒的话，咱就可以吃肉了。” 陈大山一听陈老太说要吃大蟒的肉，整个人都傻掉了。 他被惊的舌头都捋不直了，口齿不清的说：“馕，这东西能吃吗？” “能不能吃，问问何大夫才知道？ 何大夫肯定知道，他见多识广，肯定能认识这东西。 你都扛回来了，丢掉太可惜了。”陈老太说道。 陈大山也无语。 他自己也闹不明白，昨晚上为什么要把这玩意给扛回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咋想的。 陈大山去找何大夫。 走在路上，他还在想着娘怎么一点都不害怕啊？ 一般的女人见到手指头粗的蛇都吓的嗷嗷叫，别说是女人了，就是王屠夫那么大的块头，还不是照样被吓的晕过去了？ 娘还想着吃它的肉。 娘果然与众不同。 何大夫还没起床。 他一向都是天亮才起床，起床了之后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动作，说是什么五禽戏。 然后再去顺着小道跑。 他这个习惯整个合欢杨的人都知道。 先前他还号召合欢杨的男女老幼都跟着他练。 有几个小孩觉得好玩，跟着他跑。 但是，后来回家被家里大人给打了一顿，就老实了。 大家伙儿饭都吃不饱，哪有力气早上起来出去乱跑？ 跑一圈饿了，回来不得多吃饭？ 第38章 一个哑巴带着一个孩子 省点力气还能多干点活，瞎跑什么？ 浪费力气。 所以，后来也没人跟着他跑了。 谁能跟何大夫比啊？ 他一天到晚就是去采个药看个病，又不用出什么力气。 可他们得干庄稼活啊，能跟他比吗？ 何大夫被村里一个年长的老头给训斥了一顿之后，就再也没有鼓动小孩跟着他跑了。 陈大山来的时候，天蒙蒙亮。 何大夫一会儿就要起来了，他就站在门口没敢进去。 不多会儿，何大夫就开了门。 陈大山开心的喊：“何大夫，早啊。” “咦，你怎么来了？你家里谁不舒服了吗？”何大夫问道。 陈大山牙一呲，说：“没有，昨晚上我打了一条大蟒回来，我娘让请您过去帮忙看一看，这大蟒能吃不？” 何大夫问：“你说什么？蟒蛇？你打了一条蟒蛇？” “对呀，是在往邓家庄去的那个坡上岗上头打的。” “多大？” “应当有三百来斤。” 何大夫一听说三百来斤，顿时就来了兴致了，立刻提上鞋子，回头把门给掩上，说：“走，我跟你看看去。” 三百来斤的大蟒蛇啊，那是个啥品种啊？ 蛇胆得多大啊？ 蛇皮，蛇骨，蛇肉都能入药吗？ 他脑袋里想的都是这些事。 但是陈大山还是想要表达一下，他的英勇神武，跟着何大夫身后，说： “幸亏昨夜娘让我去给邓厨子送钱，要不然这大蟒非得吃人不可。 我遇见它的时候，它正勒着一个人呢。” 他跟在后头说，越说何大夫越兴奋。 去看看，必须得去看看。 两人来到了陈大山的院子里，进门就能看到那一堆庞然大物了。 好家伙，这么大一条。 腰都有水桶那么粗了，又肥又大又长的。 好家伙。 这玩意儿别说是吃人了，就是给它一头牛，它也能吞得下去。 何大夫原本想着通过大蟒蛇的脑袋来判断它到底是个什么品种，但是看到大蟒的脑袋被砸得稀巴烂之后，只能打消这个念头。 不过，一般有毒的蛇不会长这么大。 能长这么大，应该是没毒的。 他围着大蟒转了两圈，也没判断出这究竟是个什么品种。 他也没见过这么大的玩意儿，一时也说不上来。 陈大山也不敢打扰他，站在一旁。 何大夫看了半天，说：“这蛇看起来不像是有毒的，但这玩意儿吧，我也没见过。” 陈老太从灶房里出来，听到何大夫说这话，连忙问：“那到底能吃不？” 何大夫说：“这样吧，你先割一点肉下来煮一煮，我拿回家喂喂我们家的小老鼠。 如果小老鼠吃了不会有事的话，人就能吃。” 陈老太一听何大夫说拿回家喂小老鼠，眼睛都瞪大了。 没想到何大夫居然还有这样的癖好。 谁会去养老鼠啊？ 果然有本事的人，都是有一些特殊的癖好的。 她也没含糊，拿着刀阿弥陀佛了一句，就去割肉。 大蟒的皮还是挺结实的，难割。 陈大山想起了自己的砍柴刀，去把砍柴刀给拿了过来。 砍柴刀在山上的大石头上磨过，很锋利的。 果然，削铁如泥啊。 陈老太把那一点肉给放在药钵里煮了。 这大蟒的肉最外面的有些发黑，黑肉下面的是褐色的，紧接着是红色的，越往里面，肉颜色越浅，靠近骨头白色的。 煮出来洁白细腻的，看起来有些像鱼，感觉很好吃的样子。 她把肉给夹到碗里，跟何大夫说：“何大夫，你早上就别做饭了，一会儿过来到我们家来吃饭。” 何大夫说：“不用麻烦了。” “你就一个人，不过是添双筷子的事，你就过来吧。”陈大山也跟着后面邀请他。 何大夫心里想着一会儿他还要取蛇胆，也要取蛇骨和蛇皮，就说：“那就麻烦了。” 他说完端着碗回家，把肉喂给小老鼠。 那些小白鼠都是他特意喂养的，为了给他试药。 猎户还在他家里，已经没什么事了。 见何大夫给小白鼠喂东西，没有多问。 他摸了摸胳膊上的伤，已经不疼了，胳膊上的力气也回来了。 他起身，说：“诊金？” 何大夫说：“不如你教我几招防身怎样？” 猎户面无表情，冷声道：“恕难从命。” “那就给两文吧。” 猎户放下两文便走了。 何大夫也没有多挽留。 他喂了小白鼠之后，也没打五禽戏，而是坐在笼子跟前看着小白鼠的变化。 小白鼠都抢肉吃。 吃完之后，很明显的活跃了起来。 好家伙，难不成这玩意儿还带兴奋的？ 他又观察了好大一会儿，见小老鼠除了兴奋之外，也没有其他的不适，确定了这些肉是可以吃的。 他重新返回陈大山家，跟他们说这肉是可以吃的。 陈老太已经做好早饭，说：“能吃的话，等一会儿吃了早饭，我们就把这东西给收拾了。 刚好你不是要蛇胆吗？你可以拿回家去。” “那就多谢了啊。”何大夫心中一喜。 陈老太连忙去帮忙端饭端菜，菜还是昨晚剩的。 陈大山去客房找哑巴跟孩子，却没想到床上的被褥叠的好好的，被子上还放了一只红色的手钏。 他拿着手钏出去，问：“娘，咱家的客人呢？” 陈老太说：“不在屋里吗？” “不在，床上的被褥都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上还放了这个。”他说着把手钏给拿了出来。 陈老太一眼就看出了那只手钏不是一般的物件，像是红珊瑚的珠子。 而且，穿珠子的红线里面有金丝。 这不是一般人家能拿得出来的东西。 她连忙把手钏给接了过来，仔细打量，说： “这是客人落下的？” “是放在叠好的被褥上头的。”陈大山说道。 陈老太跟他进去看，放在被褥的最上头，很明显是对方故意留下来的。 她说：“他大概有什么急事，所以不辞而别了。” 陈大山说：“哎，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孩子，真不容易。” 陈老太就知道这孩子想问题很简单。 能拿出这么贵重东西的人，一定不简单。 走了也好，免得惹出什么祸事来了。 第39章 什么仇家追杀的？脑袋跟浆糊似的 她说：“走了就走了吧，以后对谁都别说这件事，弄不好是躲避仇家追杀的，咱们要是不小心说出口，弄不好会给他们惹来杀身之祸。 你可记住了，打掉牙，咽到肚子里去。 走吧，我们出去吃早饭。” 陈大山听说什么仇家追杀什么的，脑袋里跟一盆浆糊似的。 反正，娘说的不让说出去不说出去就对了。 他跟着陈老太出去了。 他去招待何大夫，陈老太去抱小海棠。 陈刘氏在门后的水盆里洗了手也过来吃饭。 他们也没那么多讲究，什么男女同席不同席的，大家伙都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早饭也很丰盛，比人家过年的时候吃的都滋润。 过年的时候吃一顿米饭，还不能人人都管饱。 他们家昨天剩下来的饭随便吃。 加上昨天剩的菜也很多，所以这一顿也是十分丰盛的。 有米饭也有馍。 陈大山一把拿了两个馍给何大夫。 何大夫连忙说：“我吃不完这么多，吃不饱了再拿。” 陈大山这才没有勉强他。 何大夫也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饭量也挺大的。 但是，不及陈大山。 他这会儿才知道陈大山怎么能打死这么大的大蟒蛇的。 因为吃的多，力气大啊。 他们很快就吃完了饭，陈刘氏还在小口小口的吃，好像吃快了就会被噎着似的。 陈老太看了看怀里的小海棠，她已经睡着了。 她就让陈大山把小窝窝给搬出来，把孩子给放了进去。 这种小窝窝是专门的婴儿床，木制的，底下的横梁是两头翘的，可以摇。 一般人家生了孩子，就去借窝窝。 等孩子养大了，用不着窝窝了，就会把窝窝借给另外一家。 这种窝窝的年代越久，就越吉利。 基本上，三四个窝窝就能养活一个村子里的所有的孩子了。 不过，陈大山家的窝窝是自己做的。 陈刘氏怀孕的时候，陈老太就算着村里的窝窝够不够用。 人家孩子七八个月还得睡窝窝，所以她知道接不到窝窝，干脆自己打一个算了。 所以，小海棠的窝窝是新的。 “你看着点，别让老鼠爬上来了。”陈老太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跟陈刘氏说道。 陈刘氏嗯了一声，捧着碗，盯着小海棠看。 陈老太手脚麻利的把锅碗给洗了，又准备薅草回来喂鸡，并且吩咐陈大山把菜刀给拿出来磨，准备收拾大蟒蛇。 何大夫见陈老太自己动手做饭，洗碗，又自己出去拔草喂鸡，觉得她还挺不错的。 村里有一些婆婆，当媳妇熬成婆之后就完全不把媳妇儿当着人看。 想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自己却一根手指头都不愿意动。 也不想想，她们都是啥家庭啊？ 穷的吃不上饭了，还想享福。 饭都吃不饱，想什么福？ 但是陈老太就明显跟别人不一样。 它们这一家的人三观还是挺正的。 三观正的人能处。 陈大山在院子里磨刀霍霍，何大夫却围着大蟒蛇看，心里想着这个家伙要从哪里下手比较好？ 应该先把蛇胆给摘出来，肚货看看他们还要不要？ 要了就要了，不要的话晒干了备用。 等他弄明白这是什么东西，以后能用得上的。 陈刘氏慢吞吞地吃完了饭，起身把碗给送到灶房去洗。 然而，刚出来就看到院子里居然有条这么大的蛇，吓得腿一软，手里的碗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 碎了。 陈老太刚进门，就听到碗被摔了的声音，连忙快走两步进来，见陈刘氏面色苍白，浑身发抖。 咬着下唇，泫然欲泣，像是一朵娇滴滴的花经受了风吹雨打一样。 她能不明白怎么回事？ 一准是被吓到了。 陈大山回头见陈刘氏摔了，丢下菜刀飞快的跑了过来，把她给扶了起来，问：“桂兰，你咋了？咋了？” 陈刘氏已经站不稳了，拍着自己的胸口，半天没说出来话来。 陈老太也快步跑了过来，问：“你怎么样？有没有割到手？” 陈刘氏摇了摇头，想哭。 何大夫说：“她被吓着了，等会我回去拿点药，压压惊。” 陈老太说：“有劳何大夫了。” 说完这话之后，就站在原地，手朝地上一抓，然后给摁到陈刘氏的身上，一边抓一边说:“桂兰，来家了，桂兰，来家了……” 这是在给她叫魂呢。 叫了一会儿，见陈刘氏的面色好了一些之后，她才跟陈大山说：“大山你快把她抱回屋里去。” 陈大山连忙把陈刘氏给抱回了屋里。 陈老太把地上的碎渣给捡了起来，一边捡一边念叨：“岁岁平安，岁岁平安。” 何大夫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觉得陈老太可以啊。 脑回路不同村里的其他人，很不错。 他还是觉得她跟他一样是穿来的。 只不过，她却不知道什么符号什么象限，又让他很迷。 他回家去给拿了几颗药丸，回来让陈大山给陈刘氏吃下去。 陈刘氏吃下去，果然不那么心慌了，而且还渐渐的有些了困意。 她躺在床上睡着了。 陈老太看着小海棠，手里还做着针线。 冬天要来了，她得给家里的人都做棉鞋。 小海棠的棉鞋当然也要做了，而且还要绣上小虎头。 还得给小海棠做棉衣。 另外大人也要添新棉衣。 她是一刻都不能闲着的人。 陈大山见媳妇睡了，又让何大夫给把了把脉。 何大夫说：“没什么大事，就是刚生产完，身体还没养过来，猛然被吓了一下，有些受不住而已。” 陈老太问：“咋还没养回来啊？她明明都胖了。” 她也很纳闷啊，好东西给她吃了不少啊。 怎么还没养回来？ 何大夫说：“这可不是短短一个月就能养回来的，得很长时间呢。 她胖了，证明你们给她吃的太好了，但是元气是需要慢慢恢复的。所谓一口吃不成胖子。” 陈老太其实也害怕被何大夫误认为她不舍得让陈刘氏吃，听他说给她吃太好了，心里也就舒坦了。 不过，养身体还得很长时间啊。 她又想了想自己，好像是养了两三年，身体才好起来。 但是，再也回不到没有生孩子之前的状态了。 第40章 见到顾大将军 “那我们再慢慢养。”陈老太说道。 何大夫微微一笑，心里想着陈刘氏还算是有福吧。 男人对她好，婆婆对她也好。 家庭关系多单纯。 很多现代女孩都比不上。 陈大山有些迫不及待了，说：“那我们开始吧。” “好。” 何大夫拿着菜刀，去给大蟒开膛破肚。 皮确实不好割。 但是，之前割的有个豁口，顺着豁口还是能割的。 况且何大夫的手很巧，会使巧劲，所以割的也倒算是顺利。 头一层皮割开之后，里面的肉就好切了。 陈大山给他当帮手，两人手脚麻利的把大蟒的肚子给剖开了。 大蟒肚子里的油很厚。 何大夫连忙说：“快拿东西来，我们把蛇油给扒出来，这可是好东西。 能治冻疮，也能治烫伤，还能滋润皮肤，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陈大山说：“没想到这玩意还这么有用呢。” “那是。”何大夫一边扒蛇油，一边跟陈大山聊天。 他们扒蛇油都扒出来了小半盆。 扒完了蛇油开始扒蛇胆。 哎呀，这个蛇胆可真够大的。 一大海碗都快装不下了。 真是厉害啊。 “肠子肝脏你们还要不要？”何大夫问道。 陈老太说：“不要了，我们只要好肉。” “那我就拿回去了，以后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入药。” “成，你就拿回去吧。”陈大山把篮子给提了过来，让他把肚货都给扒到了篮子里。 然后他们就开始分割肉了。 肉比较好分割，切成一大块一大块的放在了竹筐里，不一会儿筐子就放满了。 这一大筐可全都是肉啊，一根骨头都没有。 这一大筐已经装满了，还有一些肉没有切下来。 陈大山说：“这么多的肉怎么吃得完？” 陈老太说：“上次你不是说顾宝说的，咱家弄到了什么好东西，都给他送过去吗？ 他一准会要的，你给他送过去。” “这，他们会吃这玩意吗？” 何大夫说：“怎么不吃啊？这玩意可是大补啊，你过来我跟你说。” 陈大山就凑近了何大夫。 何大夫说：“这玩意就跟虎鞭似的，吃了之后能让人倍有精神。” 他说着眼睛朝某处瞄了过去。 陈大山半信半疑，问：“真的？” “真的，所以你去卖肉的时候，价格可不能要太低了。” 陈大山又看了看地上的大蟒，剩下的还有不少呢。 中午够吃一顿了。 好东西，他也想尝尝呢。 于是，他说：“那我先背着去青牛镇。” 何大夫说：“那我先把肚货弄回去制药。” 陈大山走了，他当然要走了。 要不然，家里就剩两个女人，他留在这里像什么话？ 陈大山说：“成啊，我一会儿就回来了，中午你得过来吃大蟒肉。” “成啊。”何大夫先回家去了。 陈大山背上肉就往青牛镇去。 早些去了早些回来啊。 顾宝看到他很惊喜，连忙问：“大山哥，你送什么好东西来了？” “我今天给你们送了好东西过来，你看看，见过没？”陈大山放下筐子。 顾宝看到一筐子白花花的肉，问：“这是什么？” 陈大山左右看了看没有人，就附在他的耳旁说： “这是蟒蛇肉，大夫说吃了这个可以……” 顾宝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也有些惊恐。 蟒蛇啊？ 这得多大？ 要成精了吧？ “那、那玩意能吃？” “当然能吃，说实话我们自己吃不完，怕馊了，要不然我还不舍得呢。” “那我进去问问，你跟我进来。”顾宝说着引着陈大山往顾府里面走。 他让陈大山在凉亭那里等着，自己飞快的去禀报老夫人了。 老夫人今天也正高兴，她儿子从京都回来了，今天正要给他接风洗尘呢。 紫莹跟老夫人禀报，说顾宝来了。 老夫人就让她把顾宝给叫了进来。 顾宝给老夫人行礼之后，垂着脑袋弯着腰站在旁边。 顾老夫人问：“顾宝啊，你有什么事？” “陈大山又送了东西来，奴才做不了主，特意来请示老夫人。” “哦？又送菌菇来了么？”顾老夫人问道。 “不是，这次是大蟒肉。” 顾老夫人一听说大蟒肉，半天没反应过来是什么肉，又让顾宝说了一遍。 顾宝说：“陈大山打死了一条三百多斤的大蟒，把肉给割了下来，说是吃了可以延年益寿。” 顾老夫人的面色顿时就变了。 三百多斤的大蟒，这是活了多久的？ 要修道成仙的啊。 真是造孽啊。 她哪里敢要？ 对顾宝说：“你快快让他把东西给拿走，快快拿走。” 顾宝哪里知道顾老夫人在担心什么，还以为是被吓着了，也不敢多说，赶紧退了出去。 到了外头，正巧遇到大老爷，连忙给他行礼。 顾远征方才在花园就听到老夫人让顾宝赶紧把东西拿走，便问： “方才老夫人让你把什么东西拿走？” “回大爷，是附近的一个村民来卖东西。” “什么东西？” “大蟒肉。” 顾远征也愣了一下，大蟒肉？ 是他想的那种大蟒吗？ 他连忙问：“大蟒？” “对啊，那村民打死一条三四百斤的大蟒，把大蟒给剥皮吃肉了。” 顾远征听顾宝说三四百斤，知道他一准是夸张的。 但是，能背着蛇肉来卖，一定是个大家伙。 “带路。” “是。” 顾宝引着顾远征去看大蟒肉。 陈大山心里焦急，想要赶紧把肉给卖了回家去呢。 家里的肉还没割完呢。 他正踱步走来走去，就见顾宝领着个人来了。 那人气宇轩昂，跟村里的人大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 都是一双眼睛一个鼻子的，但是看起来就不一样。 他连忙垂下了眼眸，站在竹筐旁。 “大山哥，快见过我们大爷。”顾宝连忙吆喝道。 陈大山连忙对着顾远征施了一礼，那是老百姓之间的行礼，不像是书生作揖，又不像江湖人士抱拳。 反正，有些不伦不类的，但是这地方就这样的。 顾远征一看眼前的人，浓眉大眼，英姿挺拔，健硕有力，浑身都带着有劲的样子。 这样的人在军营中都不常见。 他点了点头，算是还礼了。 第41章 徒手砍枣树 顾宝说：“大山哥，快把你的盖布掀开，让我们大爷看看你的大蟒肉。” 陈大山连忙把盖着竹筐的布给掀开。 顾远征看着那一块一块的肉，有那么厚，就知道顾宝或许并没有太夸张。 他问：“这是大蟒？” “是。” “在哪里打的？” “坡上岗。” “你们几个人打的？”顾远征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一准是跟别的村民一起捕猎，打到的。 陈大山说：“我一个人。” 顾远征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问：“你确定？” 陈大山应了一声把昨晚的事给轻描淡写的说了一遍。 顾远征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他徒手打死这么大的大蟒？ “顾宝，取一百两银子过来。”顾远征说道。 “是。”顾宝心中一喜，连忙欢快的去长房支银子。 顾远征问陈大山家住哪里？ 家里有几口人？ 陈大山都一一如实的回答。 顾宝把银子给取了来，顾远征拿着两锭五十两的银子，跟陈大山说： “看到那边那棵树了吗？你若能徒手把它给打断，我就花一百两把你的大蟒肉全都买下来。 若是你打不断，我只肯出五十两，怎么样？ 敢不敢试试？” 顾远征指着不远处的树。 那是一棵枣树，大概有碗口那么粗。 枣树木质非常坚硬，用砍柴刀都不容易砍断，更别说是徒手了。 但是，陈大山一想到只要打断它，就能多得五十两。 五十两银子够他们家买十来亩良田了，就心动了。 “此话当真？”陈大山问道。 “当真。” “不许反悔。”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那我这就去打。”陈大山说着就下了凉亭到了花园里。 到了那棵枣树前，先丈量了一下枣树的粗细，围着枣树转了一圈。 这枣树上还结着枣呢，红彤彤的，一个个的都跟手指头肚子似的。 他又转头看向顾远征，问：“你确定要把这棵枣树给打断吗？” “确定。” 陈大山又问：“能给我一碗酒吗？” 顾远征立刻就让顾宝去给他拿酒。 顾宝很快就去拿了酒过来，陈大山端着大海碗就一口闷了。 喝酒跟喝水似的。 陈大山本来酒量就小，一大碗酒下肚，胃里顿时就热乎了起来。 这股热流很快就进入到肠道里，从肠胃向四肢蔓延开来。 他顺着枣树转了几圈，左转转右转转。 不一会儿，身上热了起来，脑袋也开始晕乎乎的，走路像是踩在了棉花上一样，这种感觉很美妙。 他感觉自己要成仙了。 不过，他很快就想起自己要干什么了。 “tui~tui~”他朝手心里吐了两口唾沫，双手放在一起搓了两下，铆足了力气举拳就朝枣树打了过去。 喝了酒，感觉不到手疼，只听到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的，枣树随着他的拳而颤抖着，树上的枣也纷纷掉落。 陈大山感觉自己现在力大无穷，似乎可以移山倒海。 这边的动静很大，很快就被人给禀报给了顾老夫人。 顾老夫人闻讯连忙赶了过来。 一路上还嘟囔着顾远征跟一个老百姓计较什么？ 但是，到了跟前看到那人一拳一拳的砸在枣树上，像是不知道疼似的，也看傻了。 顾老夫人往这边来，有一些忙活的下人也都朝这边伸头看。 打听到了是他们家大爷跟人打赌，也想过去看看。 不一会儿，院子里就挤满了人。 顾家的下人都来了，有看家护院的，也有洒水扫地，还有做粗活的那些婆子们，也有贴身伺候的丫环们。 大家都围在那儿看陈大山打枣树。 枣儿落了一地，有一些还砸在了陈大山的脑袋上。 枣落的越多，他越是兴奋。 顾远征一眼不眨的看着他。 行家一出手，就知功夫有没有。 顾远征南征北战的，看得出陈大山出拳的力道很大。 练武的人，天生神力那可是相当难得的啊。 各种招数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花拳绣腿。 只不过，他的姿势还有很多待纠正的地方，可见他没有经过训练，也未经过人的点拨。 所以，他的可塑性非常强。 人才，不可多得的人才。 陈大山不知道顾远征心里想什么，他打一下心里就念叨一声。 “一两，二两，三两，四两……” 念叨到二十两的时候，枣树还纹丝不动。 但他却没有放弃。 那一滴一滴的水都能把石头给滴穿了，这碗口粗的枣树能算得了什么？ 他这一下一下砸下去的力度，难道不比一滴水的力道大吗？ 难道这棵枣树还能比石头更坚硬吗？ 反正顾大爷又没限定时间。 他心里不断的为自己打气，越打越有劲儿，越打越过瘾。 渐渐的，枣树的树皮还是松动，有木屑飞了出去。 陈大山更兴奋了。 顾老夫人他们都已经看花了眼了，总觉得陈大山好像有一百只手，轮流不断的出拳。 顾远征也是越看越兴奋。 这样的人要是弄到军营里，一准能混出个名堂来。 暂且不说智谋如何，单单让他拼个蛮力当个先锋官，也一准能让敌人闻风丧胆。 不错，是个好苗子。 枣树树干的一半都已经被打丢了。 陈大山也累的胳膊发酸了，手也麻了。 但是，他却依旧不肯收手，马上就要成功了。 五十两银子很快就要到手了，这不比他砍两年的柴来钱来的快？ 马上他就能买地了。 他马上就能给小海棠挣家产。 想到这里，他怒吼一声：“哈！” 他双拳一齐出去，身子也朝前倾。 只听到枣树咔嚓一声就倒了下去，发出哗啦的响声。 众人都忍不住拍手叫好。 顾宝也累的满头大汗。 谁能理解他？ 他在陈大山徒手打枣树的时候，就一直不停的咬着牙暗暗的使劲。 陈大山使了多久的劲，他也使了多久。 能不累吗？ 顾远征也鼓掌，说：“壮士乃真英雄也。” 陈大山累得满头大汗，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说：“我做到了，你要说话算数。” 顾远征说：“我顾某说话算数，这筐大蟒肉我留下了，一百两银子。” 陈大山连忙朝他走了过来。 顾远征给他银子的时候，看到了他的手也受了伤了，出血了。 他却没有喊疼。 第42章 天生大力 他跟陈大山说：“伸伸你的手。” 他说着还跟他示意了一下，手指头伸直了，然后又抓空气。 这是在验证一下，他的骨头有没有受伤。 陈大山照着他的模样伸手抓了抓空气。 他的骨头没有受伤，但是有些皮外伤。 顾远征吩咐顾宝：“去，把我的金疮药给拿过来。” “哎。”顾宝跑的可快了。 本来这不是他的活儿，大爷身边是有小厮的。 但是，大爷吩咐他，就算不是他的活儿，他也说要接的。 陈大山连忙说：“不用，不用，小伤而已，小伤而已。” 顾老夫人见他待陈大山与人不同，就知道他儿子是看中陈大山了。 她仔细端详了陈大山，发现这孩子浓眉大眼的，一脸正气，是个实在的孩子。 若是能留在顾远征的身边，也倒是放心。 很快，顾宝把药给送了过来。 顾远征准备亲自动手帮陈大山上药。 陈大山连忙拒绝，说：“使不得，使不得，我自己来。” 他说着就赶紧接过药来倒在伤口处上。 药粉上到伤口上的时候非常疼。 但是，像是被火烤了一样。 本来就火辣辣的伤口，再被火烤，让人第一反应就是甩手。 但是，陈大山还没来得及甩手，瞬间就感觉不到疼了，反倒有一股清凉的感觉。 先前火辣辣的伤口也不疼了。 顾宝拿布帮他包扎，陈大山手里还拿着药，左手换右手，心思全都在手上，也没有想起来把药还给顾远征。 管家把那些围观的小厮和丫环婆子们都已经给遣走，热闹已经看完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总是围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众人都被遣走了，顾老夫人责怪顾远征，说：“征儿，你跟大山较什么劲啊？你瞧瞧你，伤着他了。” 顾远征说：“他说他独自打死四百斤的大蟒，儿子不得试验他一番，怎知真假？” 顾老夫人吃惊的看向陈大山，问：“果真有此事？” 陈大山挠了挠后脑勺，说：“没有四百斤吧，也就三百来斤。” 顾远征哈哈大笑。 三百斤也好，四百斤也好，对普通人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 一两百斤重的大蟒，普通人根本就弄不住，弄不好就被它给缠住勒死了。 他能打死大蟒，可见是有些真本事的。 这还没有经过训练呢，若是经过了训练，知道如何发力，知道正确招式，那还不更厉害？ 他有心想留下陈大山，问：“你为何有这么大的力气？天生的吗？” 陈大山说：“这个我也不知道，以前饭都吃不饱，天天饿得心里发慌，没有什么力气？ 就是后来吃饱了饭，突然力气就大了。” 顾远征听他这么说，自然而然的就认为他是天生神力。 只不过之前因为吃不饱饭，才没发现这个优点。 他也能体会，饭都吃不饱，哪里有什么力气？ “你可有心参军？报效国家，建功立业？ 像你这样天生神力的人，到了军营当中自然有你的一席之地，而且也定能混出个名堂来。”顾远征问道。 陈大山一听说参军，连忙说：“这事还得听我娘的安排。” 以前他是想参军建功立业的，但是他们家就他一个，没有留后，他娘死活不愿意让他去参军。 去参军就意味着抛头颅洒热血。 他们大梁国也有规定，凡家中独子没有留后的，是不允许去参军的。 父亲和儿子只能去一个。 这条规定是太祖留下来的，要不然陈大山恐怕早就被抓壮丁给抓走了。 顾远征听到陈大山说回家跟他娘商量，觉得这事兴许有个差不多。 建功立业，这么好的机会为何不好好把握？ 他是按照正常的情况想陈大山家的事，一般像他这样的年纪，少说有个三四个孩子了，符合条件。 “那你回去跟你家里人商量一下，回头给我一个准信。” “好。”陈大山答应了一声，跟顾宝下去了。 顾远征等到陈大山走远了，才想起那瓶药。 给他上一点就好了啊，怎么把整瓶都给拿走了？ 顾老夫人心里始终都是惶惶不安的，她认为这么大个东西，一准是要成仙了。 这都要成仙了，却被人给打死了，你说它不会回来报复吗？ 听说蛇这东西很难缠的，报复人不死不休。 以前听说有个农夫在田里耕作的时候遇到一条蛇，他拿锄头去打蛇，以为蛇死了就没在意。 结果那条蛇没有死，等到农夫走了之后，它偷偷爬回去养伤了。 伤好之后，它就找到了农夫家，半夜里爬上人家的帐子上，要钻进去咬他。 好巧不巧，帐子的洞小，它身上那个疤太大，没能钻进去，就吊在了半空中。 农夫醒来看到蛇头对着自己，吓的魂都飞了。 顾老夫人听过这个故事之后，就信以为真了。 所以，现在顾远征收下这个大蟒，她总担心蛇子蛇孙来报复他们。 她把自己的顾虑说给儿子听。 顾远征是上过战场，杀伐果断的人，要说他信不信这一套？ 也有些信的。 但是，他看问题的面却更宽一些。 他说：“娘，这是它的命。 它若真有那个仙缘，又怎么可能会被人给打死呢？ 倘若是遇到个平凡的人就罢了，怎么偏偏就遇上陈大山了呢？ 可见它命里该有此劫，过不去那就是它的宿命。 我们随缘便罢了。” 顾老夫人听他这话，觉得也有道理。 对啊，这不是它的宿命吗？ 它若是真的有成仙的命，怎么会被人给打死呢？ 回头给它多念一些经，超度超度算了。 陈大山跟着顾宝一起去取竹筐。 顾宝这会儿已经被他给折服了。 陈大山居然徒手把枣树给打断了。 打断枣树有多难他是知道的。 他觉得自己拿着斧头砍，都未必能砍得断。 所以，这会儿看陈大山，就像是一个大英雄一样。 他说：“大山哥，.你都不知道，刚才可把我给紧张坏了。” 陈大山说：“你紧张什么？” “我能不紧张吗？你是冲着我才给顾府送东西的。 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可怎么跟你家人交代呀？” 顾宝说着还擦了一把虚汗。 第43章 坑姑娘的爹爹 陈大山嘿嘿一笑，觉得顾宝这人能处，是个好人。 “谢谢你。”陈大山说着就拿出那五十两的银子，想要剪一些下来给他。 顾宝说：“我要银子干什么？我是顾家的家生奴，吃住都在府里，花不着钱。 回头你再得了什么好东西，记得往顾府送就好了。” “好勒。”陈大山说道。 顾宝送他出门。 陈大山背着竹筐赶紧回家，家里还有一些大蟒肉没割下来，他心里惦记着呢。 陈老太还坐在门口，一边看孩子一边做针线。 “娘，我回来了。”陈大山进门就喊娘。 “嗯。”陈老太看了他一眼，又垂下头准备继续做针线，突然意识到了他的手上包了白布。 她连忙又抬起头来，确定他手上包扎了白布，问：“你的手怎么了？” “受了点小伤，娘，你看。”陈大山说着赶快把怀里揣着的那一百两银子给拿了出来。 “这是？” “这是卖大蟒肉的钱。”陈大山兴奋的说道。 陈老太十分诧异，那一筐的大蟒肉，居然卖了一百两银子？ 她看了看银子，就把银子给放到了一边，看着他的手，问：“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陈大山就把过程说给她听。 又说：“那位顾大爷还问我愿不愿意去参军？ 还让我想跟家里人商量好了给他个信儿。” 陈老太问：“你说的那位顾大爷是个怎样的人？” “看起来就像个武官，又壮又凶悍，说话声音很大，待人却很亲和。 其他的，我也说不上来。 反正看起来比青天大老爷还威风。” 陈老太想了又想，大梁有姓顾的将军吗？ 她实在想不起来，不过哪个国家不是将军一大堆？ 她不知道也很正常。 这位顾大爷随手就能拿出一百两银子，少说也得是个将军。 陈老太不动声色，问：“那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我说这件事情得回家跟我娘商量。” “不用商量了，你还没有儿子，我不允许你去。”陈老太说道。 陈大山说：“娘不允许我去，我就不去，建功立业很重要，但娘更重要。” “这孩子，什么时候学的油嘴滑舌的了？”陈老太问道。 “我说的都是真的，回头我就去回了顾大爷。”陈大山说着就把小海棠给抱了起来。 陈老太听他说这话，心里才算是放下心来。 他们大梁国的男儿千千万万，什么时候轮到她的独生子去保家卫国了？ 参军就意味着打仗，打仗是好玩的吗？ 可不像小孩过家家，十个人去战场，有八个都回不来，回来两个还残废一个。 大山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那么老陈家可真的后继无人了。 小海棠伸了个懒腰，慢悠悠的睁开了眼睛，跟陈大山对视。 然后她突然笑了。 “娘，小海棠对着我笑了。”陈大山激动的说道。 陈老太说：“那还啥稀罕的吗？再过一个月，她就会认人了呢。” “她知道我是她爹吗？”陈大山连忙问道。 “知道。” “那她认得你是她奶奶吗？” “知道，到时候家里人都认得。”陈老太说道。 陈大山看着手里捧着的小东西，裂嘴笑的格外灿烂。 有些傻里傻气的。 对于参军不参军，他没有多纠结。 以前他想去闯荡，搞一番事业。 但是，现在他不想了。 现在他有媳妇儿有孩子，他才不想离开家呢。 他又问：“桂兰怎么样了？” “还在睡着。” “我进去看看。”陈大山说着就抱着小海棠到屋里去看。 陈刘氏还在睡着，睡得很熟，他也没叫醒她。 他担心小海棠饿，就过去解开她的衣服，抱着小海棠让她趴着吃奶。 小海棠确实饿了，趴着吃奶，累的吭吭哧哧的。 一会儿就堵住了鼻子，她不得不努力的把脑袋往上抬一抬。 但是她太小了，根本就没有多大的力气，小脖子也软乎乎的，脑袋都支撑不住，更何况还是趴着的？ 所以，她扬一下就累的不得了了，还得喝neinei呢。 喝neinei也要花好大力气的好不？ 这才喝了几口，就累的满头大汗了。 可她还不得不抬头啊，要不然小鼻子就不能吸气啦。 陈大山倒是没觉得小海棠很难受，他看着她喝着喝着就仰起脑袋，太可爱了。 真是个坑姑娘的爹啊。 陈刘氏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她在小海棠刚开始吃奶的时候就醒了。 但是，浑身发软，就是没有力气睁眼。 这会儿，听到她吭吭哧哧的，这才努力的把眼睛给睁开了。 她伸手抱住小海棠，侧了个身，把她给放在了床上。 小海棠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好危险啊。 喝个neinei，差点就闷死了哇。 爹爹太会坑姑娘啦~ “你醒啦？”陈大山见陈刘氏醒了，连忙问道，还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嗯。”陈刘氏懒洋洋的，还想睡。 陈大山太担心她了，问：“你感觉怎么样？头可还疼？” 陈刘氏说：“不疼了，但还想睡。” “那你还睡，姑娘吃饱了，我给抱出去。”陈大山说道。 陈刘氏又闭上了眼睛。 小海棠吃饱之后，陈大山果然把她给抱起来了。 陈老太见陈大山把小海棠给抱了出来，轻声问：“桂兰可醒了？” “醒了，又睡了。” “让她睡，大姑娘给我，你去叫何大夫去。” “哦。”陈大山小心翼翼的把小海棠递给了陈老太。 陈老太把针线全都放在了做活的簸箩里放的远远的，又把身上给摸了个遍，恐怕哪里还别着针，扎到了大姑娘怎么办？ 确定了身上确实没有危险的东西了，这才伸手接过小海棠来了。 她抱着小海棠，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开始轻轻的唱起了童谣。 “正月里来正月正，家家户户挂红灯。 二月里来二月二，龙抬头来牛出圈。 三月里来三月三，三月桃花遍地开 ……” 小海棠本来肚子胀的很，这会儿被陈老太给拍的很舒服。 她睁着小眼睛看着门，听着陈老太唱的童谣，不一会儿就又瞌睡了。 第44章 白iao到了金疮药 陈大山这边到了何大夫家，何大夫已经把那些肚货都给收拾出来了，正在院子里晾呢。 他还在一旁拴了一些草药。 那些草药是用来驱蚊蝇的。 “何大夫。”陈大山连忙叫了一声。 何大夫抬头就看到了陈大山，见他的包着手，连忙问：“你的手怎么了？” 陈大山说：“不小心被碰着了。” 何大夫盯着他的手，碰着了？ 他凑近陈大山嗅了嗅，问：“谁给你上的药？” “哦，是顾宝给我的。”他说着连忙把金疮药给拿了出来。 何大夫接过药瓶子，拔掉塞子闻了闻，说：“这可是好药啊。” “是吗？我不懂，刚上到手上的时候跟被火烤了似的疼，但是很快就有一股清凉的感觉，很舒服，也不觉得疼。” 何大夫点了点头，问：“可以给我一些吗？我研究研究，如果我也能做出这种药品来，以后村里谁再受伤了，撒上一点，那岂不是挺好？” “可以啊。”陈大山一听说他是想要研制的，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何大夫取了一些，把药瓶子还给了他。 他又仔细问了陈大山一些症状和感觉，心里想着要好好改良改良才好。 他把药给收好了，跟陈大山一起去继续剥剩下的蛇肉了。 这会儿陈大山的手受伤了，何大夫也不让他下手了，自己去把肉全都给切了下来。 然后他开始收拾蛇皮。 收拾蛇皮得把蛇皮里面的碎肉全都给刮干净了才行。 所以，还得拿到河边去才行。 蛇骨也得拿过去洗干净了好晾晒。 于是，陈大山就跟着何大夫一起去了河边。 他们把蛇皮给切成块，一块一块的处理。 蛇骨也得把肉给刮的干干净净的。 两人在河边忙碌着。 陈老太也不知道这蛇肉到底要怎么做才好吃？ 她哄睡了小海棠之后，就把窝窝给弄到了灶房里，开始摆弄那些肉了。 看着这蛇肉跟鱼差不多，干脆就跟做鱼一样做吧。 于是，切好了肉之后，她才开始生火，她取出一大堆调料，什么八角花椒桂圆之类的全都给放在油里炸了炸，炸出香味之后直接放水。 锅上烧着水，她把家里的泡椒酸菜头都给拿出来，一起放进去调味。 这两天他们大鱼大肉的吃的太油腻了，今天的弄一些下饭的。 所以什么味儿能下饭呢？ 无非就是辣的酸的。 家里的馍还有的，把馍放在锅上馏一馏，午饭就齐了。 等到酸菜和泡椒都出味儿之后，才把肉片给放在了锅里煮。 何大夫跟陈大山回来就闻到了酸菜头的味道。 他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心里想：这不是酸菜鱼吗？ 不，是酸菜肉。 酸菜蛇肉。 他觉得可以不用吃肉，就着酸菜，就能干两大碗米饭。 对于他这种，吃酸菜鱼就喜欢酸菜的人来说，酸菜确实比肉更下饭。 陈老太见他们回来了，说：“赶紧洗手吃饭了。” 陈大山把东西给放下来，说：“何大夫，你去洗手，我去叫桂兰。” 他说着就到屋里去了。 陈刘氏还是很困，陈大山把她给叫醒之后，她又闭上了眼睛还想睡。 陈大山见她一直睡，有些担心，出来跟何大夫说：“她一直说困，咋回事啊？” 何大夫说：“不要紧，药劲足，让她睡吧。明早上起来就好了。” “可是她不吃饭怎么办？” “让她睡，睡好了就想吃了。对了，留点吃的，估计晚上她能起来吃点饭。” 陈老太听说陈刘氏到晚上才能起来吃饭，就把锅里的肉给盛出来了一大碗，放了起来。 等到她饿了，再给热热。 现在天也不热了，也不怕馊。 陈大山他们开始吃饭。 何大夫果然就着酸菜干掉了三个大馍，吃的有些撑。 可还是没控制住自己，把汤都给喝了。 陈老太和陈大山都还劝他再多吃一些，他说什么都不肯多吃了。 向来他都坚持吃七分饱，哪里吃撑过？ 就是昨天吃席也没吃撑啊。 陈大山却吃的很欢快，直呼过瘾。 何大夫问：“这酸菜是怎么弄的？” “你说酸菜头吧？就是掐了野菜回来自己泡的啊，你想吃的话，给你捞一些回去。” “那多不好意思啊。”何大夫说道。 陈老太连忙放下碗，站起来要给他捞酸菜去。 何大夫说：“你先吃饭，吃完饭再捞也不迟。” 陈老太就坐下来吃饭，吃完饭之后给捞了一大碗的酸菜，说：“你拿回去先吃，吃完了我再给你弄。” “那多不好意思。” “没事，都是田里摘的野菜头，不值钱。”陈老太说道。 何大夫就拿上酸菜和蛇皮，说：“我先回去把蛇皮给晾起来，一会儿回来我们把蛇油给处理一下，这可是好东西呢，你们都能用得到。” 陈大山就要起身去送他。 何大夫不用他送。 陈大山坐下来继续吃饭。 眼看那小山一般的馒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就下去了，陈老太自己也忍不住叹气。 有些心疼儿子，之前就没让他敞开肚皮吃过饭，看把孩子给饿了，心里都空了。 吃了这么多天，还是这么能吃。 吃完饭，陈大山把院子里收拾了一下。 先前又是切蛇肉的，又是弄蛇骨的，地上弄的很脏。 陈大山把院子里的给收拾了一下，打扫干净。 他这边收拾完了，又去把鸡窝给收拾了一下，鸡粪给堆到外头的粪堆上去。 他还在收拾，何大夫晾完蛇皮回来了。 陈大山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跑了过来，问：“我们现在搞蛇油吗？” “嗯，我们要把蛇油给熬制一下。” “那我烧火。” 陈大山立刻去烧火。 何大夫把锅里添上了水，又把他带来的那一大包的干桂花放了进去。 桂花干了之后，香味还是挺浓的。 放在水里煮，不一会儿香味就飘的到处都是的。 陈大山问：“你放桂花干什么？” “取香味啊，你不觉得桂花很香吗？”何大夫说道。 陈大山说：“你说要做蛇油膏，还得弄的香香的啊？” “那是当然了。”何大夫说着把蛇油切成块放进去，时不时的用勺子搅一搅。 第45章 弄个蛇油冻疮膏 陈大山嘿嘿一笑，说：“你可真讲究。” 何大夫说：“弄的香香的，用起来心里不会膈应的慌啊。” “说的也是。”陈大山一边说着，一边烧着火，还时不时的往锅里看。 不一会儿那些蛇油开始分解了，随着水分不断的蒸发，蛇油越来越浓稠。 他又陆陆续续的放了一些药粉进去，然后香油也放进去了一些，熬好了之后，他让陈大山停火。 “你家里有坛子吗？这个得盛到坛子里晾着。” “酒坛子可以吗？” 他们家昨天办事留下的有空酒坛子。 “可以。”何大夫说道。 陈大山赶紧去把酒坛子给拿了出来。 何大夫从后锅舀了一些热水，把空酒坛子给烫了烫，然后拿到外头去晾了起来。 等到酒坛子里的水晾干了之后，锅里的油也冷却了，温度下去了不少。 他把油给盛到了坛子里，让他们先敞着口晾着，凉了再盖起来。 “上次你说这个有什么用啊？”陈老太问道。 何大夫说：“冬天脚手容易皴，可以用它来擦手擦脸，预防脚手开裂，另外还可以治烫伤，烧伤。” 陈老太说：“既然这东西这么好，那你也拿一点回去。” 何大夫说：“行啊，一会儿我拿一些，防止有人烫伤或者是烧伤。 现在，我们来算算那个蛇胆蛇皮蛇骨得给你们多少钱？” “你这不是胡扯的吗？这东西要是放在我们这里，也只有丢掉的份，要什么钱？净胡扯。”陈老太连忙说道。 “我怎么能白要你们的东西呢？”何大夫说道。 陈老太说“：这东西放在我们的手里又没什么用，放在你的手里能治病救人。 所以，你说我们怎么能要你的钱？” “一是一，二是二，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何大夫说道。 他们又相互推让，何大夫坚持要给他们一两银子。 这可把陈大山母子给惊讶坏了，这些东西到他们的手里，也只有丢掉的份，他们要它干什么？ 何大夫居然要花一两银子给买下来。 他们说什么都不愿意接受。 但是，何大夫又说什么都不肯白要。 最后，陈老太开口了，说：“那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的话，就这样吧，以后我们家的人，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去找你看病，你少要点钱不就好了吗？” 何大夫听到这句话，倒也没了脾气。 他说：“那这样的话，我倒是希望我是白要你们东西了。” 言下之意就是，不希望他们家的人生病。 陈老太说：“谁说不是呢？” 何大夫见他们真的不肯要钱，也只好作罢了。 这算是他占了大便宜了。 他们不懂药，当然不知道这么大的蛇皮蛇骨价值几何了。 给他们一两银子，都已经算是少的了。 这玩意儿要是拿到京城大梁造去卖，会更值钱。 何大夫准备回家了，陈老太拿一截竹子筒，给他装了一些蛇油。 然后把家里的酸菜头也给他抓了一大碗，让他回去慢慢吃，吃完了再来弄。 反正外头的野菜多着呢，她再去掐一些回来泡就是的了。 何大夫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心里想着晚上先搞一顿水煮肉片吃。 陈老太在家里看着小海棠，陈大山出去找野菜头，又去割草回来喂鸡。 到了晚上，陈大山他们吃了饭了，陈刘氏才醒过来。 她已经睡迷糊了，还以为是早晨呢，结果闹了半天居然是晚上。 她有些不好意思，说：“我怎么睡了整整一天了？” 陈老太说：“何大夫说你睡到晚上就能舒坦一些了。 怎么样？该饿了吧，给你留的还有饭呢，来我去给你热热去。” 陈老太给她去热饭，陈大山则是抱着小海棠。 陈刘氏这才发现他手上有伤，问：“你的手是怎么了？” 陈大山不想让她担心，说：“不小心磕着了，皮外伤。”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嘿嘿……”陈大山笑了起来。 陈老太很快就把饭给端了过来，让陈刘氏赶紧吃。 陈刘氏吃着肉，以为是鱼，并没有多问。 只是心里有些纳闷，心想今天的鱼还挺大的，肉也劲道。 不知道是啥鱼，她以前从来没有吃过。 还挺好吃的。 一天没吃饭了，当然吃什么什么香了。 她吃完饱之后，问陈大山：“你下午又去抓鱼了吗？” “没有啊。” “那你买鱼了？” “什么鱼啊？今天没有买鱼啊。”陈大山有些纳闷。 陈刘氏愣了愣说：“没有买鱼呀，那我刚刚吃的是啥肉？” “你刚刚吃的啊，是大蟒的肉啊，怎么样，味儿挺不错的吧？”陈大山嘿嘿的笑着。 陈刘氏一听说她刚刚吃的是大蟒的肉，脸色顿时就变了。 陈大山见媳妇儿的脸又变了，顿时有些懊恼。 他怎么就给说出来了呢？ 他明明知道媳妇儿怕那玩意儿，早知道就不说了。 他也紧张的不得了，害怕陈刘氏又像早晨那样晕过去了。 好在陈刘氏虽然心里难受，但却没有那么大的反应了。 只是心里有些不舒坦而已。 刚刚吃的时候，她还觉得这个鱼肉的味儿挺不错的，也挺下饭的。 吃完了之后，才知道那是蛇肉，你说她这心里是个啥滋味？ “你没事吧？”陈大山紧张的问道。 “没事，没事。”陈刘氏说道。 陈大山见她确实没有再晕过去的迹象，这才放下心来了。 为了让她心情放轻松一些，他就抱着小海棠坐在她的身边。 小海棠转移视线看向陈刘氏，看着看着突然冲着她笑了。 陈刘氏的心情果然好多了。 她连忙把小海棠给抱了过来，这是她的心啊，她的肝。 不多会儿，她又困了。 陈大山把小海棠给接了过来，让陈刘氏继续睡。 陈刘氏是睡的老香的，但是陈大山却翻来翻去的睡不着。 这蛇肉吃的他满身都是力气啊，没地方使唤。 摸摸媳妇儿，她睡的正香呢。 哎，真是造孽。 第二天早上起来，陈刘氏觉得自己的精神果然好多了。 心里也没那么难受了，不像昨天那样，弄得跟魂丢了似的。 不过，她还是不太情愿吃那个蟒蛇肉。 第46章 囤粮食去 所以，昨天晚上没吃完的肉，她不肯吃。 全都是陈大山他们母子吃。 陈老太最近的伙食不错，脸上也肉呼呼的了很多。 陈大山说：“今天我到镇上去买点粮食，顺便跟顾大爷回个信。” 陈老太说：“去吧，多买一些，买的多了，永兴粮铺可以给送回来，就省得你往家里扛了。 天冷之后，咱家的鸡鸭可都得吃粮食呢。” 一想到那么多的嘴巴要吃粮食，陈老太就觉得压力特别大。 陈刘氏向来都不爱管闲事，听说陈大山要去买粮食，并没有多说话。 陈大山放下碗就去青牛镇了。 他先去见顾宝，跟他说是要去见顾大爷。 顾宝说：“大山哥，你来的可真不巧，顾大爷今天不在家。” “不在家啊？”陈大山顿时有些失望。 “对啊，今天不在家。 你可是想好了要跟着大爷一起去军营？”顾宝问道。 “不是，我是来跟顾大爷回个话，我不能去参军。 我是家中独子，我爹又不在了，而我也是膝下无子，所以我暂时不能去参军，唯恐家中后继无人，我娘也无人奉养。” 顾宝也了解过一些他家中的情况。 成亲十年，只生了一个姑娘，确实家中后继无人。 他说：“那太可惜了，我们大爷一般很少主动收人。 大爷定是真的看中你力大无穷了。 要不是你家中情况不许，你跟大爷一定能建功立业的。” 陈大山对建功立业这种事情，倒不是很在意，有吃有喝就行啦。 其他的，他也没想过那么多。 他说：“那等以后有机会了吧。 既然大爷不在，那就请兄弟帮我传个话吧。” “行，等大爷回来了，我就跟他说。 回头你有什么稀罕的东西了，记得送到我们顾府来啊。” “我记得了，你放心吧。”陈大山说道。 辞别了顾宝，他就去买粮食了。 永兴粮铺的伙计看到他来了，还以为他是来退粮的。 前几天，他们给他家送了不少的粮食，当时就跟他们说了，用不完的话还可以再退回来。 话是那么说的，可谁希望他们真的来退呢？ 卖出去的东西再退回来，不吉利啊。 为了防止他们退粮，东家还特意给他们送了半袋玉米面呢。 要是退回来，那玉米面怎么办？ 扣下来吧，挺不合适的。 当时说的是送他们的。 可是，不扣的话，他们岂不是要吃亏了？ 所以，伙计的心里其实不是很高兴的。 人都一样啊，往外卖东西的时候心里挺高兴的。 但别人一旦要退货，那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过，进门就是客，他心里再不舒服，也不能黑着脸啊。 于是，他就笑脸相迎，说：“哎哟，大山哥，您来了啊。 今天来可是要买粮？” 陈大山认真的点了点头，说：“嗯，我想再买点粮。” 伙计姓邓，是邓家村的人，叫做邓顺，因为脑子灵活，所以被东家给请过来当伙计了。 邓顺一听他说要再买一些粮，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说： “可是上次给你们送的粮太多了，你想要退回来？” 陈大山说：“那怎么能呢？我娘还担心那些粮不够吃，所以要再买一些粮呢。” 邓顺问：“上次给你们送的那些粮不少啊，你们待客全都用完啦？” “没有，还剩下了一部分，这不是天冷了吗？ 要是下雨下雪，走路就不方便了，所以我想趁着天气好，多买一些回去。” 邓顺说：“你啥时候需要了啥时候来买就好了，买回去放在家里，恐怕老鼠会糟践啊。” “不会的，我们家没有老鼠。”陈大山说道。 邓顺嘿嘿一笑，谁家没老鼠啊？ 以前他们家没有老鼠是因为家里没有粮食。 家里有粮食了，哪里会没有老鼠的？ 老鼠那玩意儿可精了，谁家有粮食它们摸得可清楚了。 也不知道都是谁去通风报的信。 不过他说没有就没有就没有呗，跟客人抬什么杠呢？ 他问：“你想买什么啊？这里的麦子是夏天刚下来的，稻谷是秋天的新稻谷，全都是新粮。” 陈大山又想买稻谷又想买麦子。 伙计看到他的视线定在了稻谷上，然后又转移到了小麦上，就连忙给他介绍价钱。 麦子比稻谷稍微便宜一些。 除此之外，他们家还有其他的杂粮。 黍、玉米等，什么杂粮都有。 因为每一种粮食的价格都不一样，伙计一边说着一边介绍着，但是陈大山根本就没有记住。 同样是稻谷，但是分为优、良、中，每个等级里又分三等。 每一等的价格都不一样。 他哪里记得住？ 他看着今年所有的粮食颜色都好看，颗粒又饱满，心里就很喜欢。 他寻思了一会儿，说：“这样，你把这种稻谷给我送两千斤，小麦送一千斤。玉米给我送五百斤。大麦三百斤。” 伙计眼珠子都瞪大了，问：“你们家一共不就四口人吗？姑娘暂时还不能吃饭，就三口人吃，两口妇人，需要买这么多粮吗？” 陈大山说：“嗯，我要多买点粮食，你知道我家喂的有鸭子，现在它们可以到河里面去找东西吃，但是到了冬天，河里恐怕就没什么东西吃了，我们还得给它们东西吃呢。” “那你们也要不了这么多粮食呀。” “二十多只鸭子呢。”陈大山说道。 “你们要那么多鸭子干什么？那东西死能吃了。” 陈大山说：“鸭子可以下蛋呀。” 伙计当时有些无语，说：“你们拿粮食来换鸭蛋啊？那玩意不吃也没关系啊，拿粮食喂，太不划算了。” 陈大山问：“大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我来买粮食买的多，你不应该高兴吗？ 怎么反倒想极力的劝我少买一点？” “大山哥你有所不知，倘若你跟别人一样买粮食，我早就高高兴兴的卖给你了，但是你要的太多了我得跟东家去汇报。”邓顺为难的说道。 “哦，你们是要调粮食回来对吧？” “不仅是这个，官府要过问的。 你们不在这一行不知道，官府早就下了官文，只要有大量采购粮食的情况，都得向官府汇报。 得等官府核实了情况，让卖了，我们才能给你送。 不让卖，你给再多的钱我们也不敢卖呀。”邓顺说道。 第47章 暗暗的调查陈大山家 陈大山就纳闷了，说：“卖粮就卖粮，你们卖的是你们家的粮，又不偷又不抢的，怎么还要跟官府去汇报啊？” “这个咱也不知道，这都是官府下的命令。 平常你们买粮食买的少，不知道这回事儿。 这次要这么多，我得跟东家说啊。 我也不敢偷偷的卖给你，责任我担不起啊，东家说了，弄不好就要蹲大牢的。” 陈大山说：“那你就说吧，说好了你直接把粮食给我送过去就好了。” 邓顺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陈大山前脚刚走，邓顺后脚就赶紧去找他们的东家。 他们的东家姓曲，名字叫做曲义，字信德，是当地的大地主，这方圆千亩良田，全都是他家的。 邓顺把陈大山要这么多粮食的事告诉了他。 曲信德也有些意外，上次给陈大山家送了很多粮食，全都用完了吗？ 他这又来买粮了？ 而且还一次性买这么多？ 这事得赶紧禀报给青牛镇的保长才行。 他急急忙忙的去找保长牛城春，一刻也没有耽误。 牛城春一听说有人一次性买好几千斤粮食，那还得了？ 他立刻跟永兴粮铺的少东家曲信德，说：“你得先稳住他们，切莫要打草惊蛇。” 曲信德：？？？ 什么不要打草惊蛇？ 不是保长让他们先来报告，然后再决定要不要卖的吗？ 倘若真是山贼土匪啥的，这会儿也应该有所察觉了啊？ 草已经打了，蛇也惊了啊。 倘若真的不要打草惊蛇，难道不应该让他们先卖粮，然后再派人通知他们官府吗？ 不过，这些话他可不敢说。 这位牛保长虽然在朝廷里不入流，连个品阶都没有。 但是却有实权啊。 比里正还要厉害，里正不过是管一个村子，但是保长管一个镇子。 是县太爷的得力的助手，管理这一方所有的事务。 他官不大，但很威风啊，谁也不敢惹他。 于是，他就假装什么都不懂，问：“大人呐，这里头还有什么说法吗？” 牛城春捋了一把胡子，故作高深莫测的模样，说：“像你们这些商贾成天只会算计利润，哪里能想得到百姓安危的问题？ 这也不怪你，这心若是什么人都能操，那大家都能当官，报效朝廷了。 所以，替天下老百姓操心的事，还真不是一般的人能干的来的。 我自知才疏学浅，不能担当此重任，奈何县太爷看重我，非得让我替他扛这个大梁不可。 你说，这责任在咱的肩头上，不扛也说不过去啊。” 他说着还一脸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仿佛极其不情愿似的。 “那是，那是，这一方的百姓还全靠您呐。”曲信德连忙奉承。 牛城春说这些话干什么？ 不就是想听两句奉承话吗？ 他那就说呗。 可他心里着急啊，心道有什么话赶紧说啊，绕来绕去的，这不耽误事吗？ 田里正在犁田准备种庄稼呢，他得到各个村子里去看着些，忙的要死，不能老跟他这么耗着啊。 但是这牛保长却一点都不急，听完了奉承话之后，这才说： “你想想，咱们青牛镇什么时候出过这样的大户？ 镇上的大户基本上都有田有地的，用不着买这么多的粮。 他们怎么突然间要买这么多粮？买粮的钱从哪里来？要养活多少人？ 养活的都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这要是一般的亲戚朋友倒还算是好的，万一是反朝廷的……” 牛城春说着面色就凝重了起来。 曲信德听他这么一分析，瞬间觉得很有道理。 只是，他有些不敢相信啊，陈大山家还能弄个什么叛贼来吗？ 大家都是这四邻八乡的人，谁不认识谁啊？ 他家以前是赫赫有名的大户，现在没落了而已。 想当初陈老太卖地的时候，他也没有亏负他们，按照足价给的钱。 当时他还给她抛过高枝，只要她愿意，他可以纳她为妾。 虽然她大他七八岁，但是他乐意啊。 这样的美娇娘可不好找啊。 奈何，人家不乐意。 他就想不明白了，当时的他也是一表人才，而且还年轻，家里良田千亩，使奴唤婢的，哪里不好了？ 她怎么就看不上他呢？ 他问：“那依大人的意思，咱们现在应当如何是好？” “你暂且答应他，然后派人去打听他们家的底细，最近可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 还有，他们家最近都跟哪些人来往密切。”牛保长凑近曲信德压低了声音说道。 曲信德有些不情愿，这不是浪费他的人力吗？ 但是，要说拒绝吧，他没那个胆子，只好应了下来。 牛保长说：“曲老弟，倘若真的能引出山贼或者叛逆的，到时候朝廷亏不了你。” 曲信德连连称是，从牛保长家里出来了。 他让邓顺调粮食给陈大山家送过去。 并且让他顺便打听陈大山家的事。 邓顺高兴啊，这回又卖出去这么多粮食，这是好事啊。 他领着三辆马车往陈大山家去送粮食，并且照着东家的吩咐，给他们送了十斤黄豆，十斤落花生，还有两斤芝麻油。 青牛镇离合欢杨不远，沿途也要经过两个村庄。 村庄的田里有人正忙着犁田，也有人拿着锄头敲坷垃头。 这是把地给整整，准备种冬小麦呢。 他们看到这边送粮的车队，都停下了活计朝这边观看。 有认识邓顺的人，连忙跟他打招呼。 东家的人来了，能不打招呼吗？ 邓顺也停下来也跟他们说话。 农人问：“这是干什么去？” 邓顺说：“给合欢杨的陈大山家送粮食呢。” “陈大山家买这么多粮食？”那人诧异，旁边田里的人也诧异。 邓顺说：“那可不是啊，陈大山家买这么多粮食，他们家现在可发达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发财的门路。” 旁边的人说：“陈大山那孩子老实巴交的，除了上山砍柴能卖点柴，还能干什么？他们家一厘地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发财的门路？” “我看八成是他娘又去当了东西了。” “也有可能。” 大家七嘴八舌的，反正没人相信陈大山家发财了，他们更倾向陈老太去当嫁妆了。 以前她卖地又卖人的，附近的村子都知道。 第48章 又摔了个狗啃泥 谁不知道陈家啊？ 以前好歹也是远近有名的大户人家呢。 可惜了，陈枉一死，家就开始败了。 邓顺呵呵的笑着，说：“不管怎么说，人家陈大山是个好人就对了。” “那是肯定的，是个好人。”有人应和。 “对了，听说他最近跟镇西的那个顾家来往挺密切的。 说不定，还真有什么发财的门路了呢。”另外一个人说道。 邓顺连忙问：“那你们谁知道顾家是干什么的？” “那谁知道啊，那高门大户的，我们都不敢从他们门口经过。” “干什么的？铁定是有权有钱的人，老百姓谁家敢盖那么大的庭院？不怕朝廷怪罪吗？” “说的也是。” 邓顺也不知道顾家是干什么的，但是又不好在这里耽误太长时间，就说： “那各位老哥继续忙，我不能耽搁了。” “去吧，去吧。”那些劳作的人也都散开去，大家都去干活去了。 邓顺到了合欢杨，也同样引来了大家的侧目。 有人认出他是曲家的伙计邓顺，都纷纷过来跟他打招呼。 邓顺也下了车跟他们说话，跟之前一样，先把话题给抛出来，然后再引导他们说话。 合欢杨的百姓了解到的陈大山家的情况，跟前面那个村子差不多，并没有得到什么新的有用的消息。 他没有得到新的消息，在合欢树下跟那些人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就说得赶紧送粮去陈大山家了，告辞了。 他走了之后，合欢杨的人却还在议论。 陈大山家竟然买得起这么多粮食了。 他们辛苦劳作了一年，家里也没有这么多粮食啊。 他们家可真是走了大运咯。 有人说是陈枉在保佑他们，有的人说是他们家的小海棠带来的福。 反正现在说什么的都有。 唯独大牛娘说话不怎么讨喜，说陈大山家的钱来的不干净，说陈老太不规矩之类的话。 大家一听她又说陈大山家的坏话，都为她捏了一把汗。 真是不长记性啊，之前她说人家陈家的坏话，然后在河边摔的都快爬不起来了。 后来也是在这棵合欢树下，也是说陈家的坏话，然后被摔了。 今天还嘴贱，不长记性。 他们为了避免沾染晦气，都起身走了。 大牛娘骂骂咧咧的，说村里的这些人眼睛都是朝上看了，喜欢巴结高门头之类的。 结果，她走到平坦的地方，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子，又摔了个狗啃泥。 那些忙着离开的人听到大牛娘又摔了，都吓的心里一扑腾。 回头一看，平平坦坦的路，连根野草都没有，怎么摔的呢？ 一准是陈枉护着家里的人呢，听到大牛娘说陈老太的坏话，不乐意了。 话说邓顺送粮到了陈大山家，陈大山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把粮食给送了过来。 之前不是说要禀报给他们东家，还要禀报给官府吗？ 官府这么快就批复下来了吗？ 他去开大门，奈何大门有些窄，马车进不来。 陈大山说：“我把门给摘了。” 邓顺说：“不用摘了，摘了也过不去。” 陈大山又到外头去看看，果然是马车更宽一些。 他们只好在门口把粮食给卸下来。 这一下子拉了好几千斤的粮食，得过秤的，要不然怎么知道多少？ 陈大山家里没有秤。 幸好邓顺准备的有，他带了秤来，说：“这是我们的秤，你信不信得过？ 你要是信不过，可以拿东西过来调一调。 再不行的话，你自己去借个秤来也行。” 陈大山说：“信得过你们，你们东家是好人。” 上一次他还送了很多的稻谷给他们呢。 后来又白送了他们半袋玉米面。 他如果真的是那一种不仁不义的人，哪里肯白白的送东西给他们？ 邓顺说：“对啊，我们东家很正直，他用这个秤收粮食，也用这秆秤卖粮食。 你这样想就对了，我们东家不是奸商，像我们东家这样的好人不多了。” 他说着就让人把粮食从牛车上搬下来，搬下来两布袋就称一些。 他让陈大山看秤，他拿着算盘来打算盘，计数。 虽然说是两千斤稻谷，其实两千斤不止。 小麦也是，说是一千斤，实际上送过来的一千斤不止。 几样都多了个十多斤。 邓顺说：“我们东家说了，布袋也要占重量的，所以折了一些粮给你们，不让你们吃亏咯。” 陈大山说：“你们东家真是好人。” 邓顺说：“稻谷六文一斤，一共两千斤，算十二两，小麦五文，一千斤，五两。 另外玉米和大麦一共是二两零一百文，那一百文就算了，一共给我十九两。” 陈老太自己也算了算，确实没有算错，进屋去给他拿了十九两。 收了钱，邓顺笑呵呵的说：“我们东家另外送给你们十黄豆，十斤落花生，还有这是二斤小磨香油，您收好了。” 陈大山一看粮铺的东家又给送了这么多东西，心里十分感激。 邓顺心里却乱糟糟的。 他得赶紧回去跟东家汇报才行。 陈大山家现在是真的有钱，上次给了银子就不说，这次又给了银子。 他们是啥家庭啊，竟然随手就能拿出来十九两的银子。 谁敢说这十九两银子拿出来之后，家里就没有了呢？ 他们家到底是从哪里弄了这么多钱啊？ 顾家不可能把钱都给他们吧？ 邓顺让人赶着牛车赶紧回去。 曲信德一直在田间转悠，看农户修整田地，天黑了才回家。 他回家，邓顺就已经在家里候着了。 他一看邓顺回来了，连忙把他给叫了进去，问：“打听的怎样了？” 邓顺说：“依我看，陈大山家确实有钱。十九两银子，陈老太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拿出来了。 你是没见那陈老太，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吃的脸都肉乎乎的，白嫩嫩的，比那二十来岁的小媳妇还好看呐。” 曲信德听到邓顺说这个，眉头皱了皱，问：“那你可打听出来他们缘何有这么多银子？” “这件事啊，我可是打听了两个村子。 我一路过去，从刘家湾过去的时候就开始打听了。 他们都说了一件事，说陈家现在跟牛集镇的顾家走的很近。 弄不好是从顾家发的财。” 第49章 家里来了贼 曲信德问：“那可有打听出顾家到底是什么来头？” 邓顺立刻摇了摇头，说：“不太清楚，平时来粮铺里买粮的小厮叫顾宝，嘴巴严实的很，一点消息都不肯往外透露。 他们家常年大门紧闭，也没有人敢从他们门口过，大家都不知道这顾家到底是什么来头。” 曲信德就疑惑开了。 这个顾家神秘的很，派头也很大。 前些年就在青牛镇修了房子，去年人才搬进来。 他们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反正说话口音跟他们本地人不一样。 只是，陈家跟他们怎么联系到一起去了？ 他也十分的纳闷。 从顾宝这里得到了一些消息之后，他就去找了牛城春。 牛城春有些失望，问：“你们可是打听清楚了？他们买粮真的只是自己吃吗？” 曲信德说：“那可不是，就是他们自己吃的。” “我不信，他们家一共就四口人，还有个刚出生的婴儿，能吃多少？” “听说陈大山挺能吃的，一个扛人家五六个人的饭量。”曲信德说道。 牛城春说：“回头我自己再去调查调查，非得查清楚了不可，这关系到老百姓是否能安居乐业。” 曲信德听他说他要自己去查查，只好说： “不过，听说他们家跟顾家走的很近，到底是个啥关系，我们也没打听得出来。” “顾家啊？”牛城春问道。 “嗯，大人可知道顾家到底是什么来头？” 牛城春也不知道，但是他却不能说自己不知道，要不然面子没地方放啊。 他就说：“不该打听的就不要打听，顾家是你我都惹不起的人。” 曲信德：“……” 说到底还是白说啊。 牛城春又说：“算了，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你只管监督着百姓按时耕种就好了，这件事我会禀明县太爷，请县太爷出面来解决。” 曲信德也就识趣的从牛城春家里出来了。 陈大山家有钱的事很快就传的四邻八乡都知道了。 邓顺给送粮的时候，可是大摇大摆的送过去的。 附近的人都知道他们家现在有钱了。 大部分的人都羡慕的要命。 当然，也有眼红的。 这一天夜里，陈大山正睡的香，突然感觉一只小手在他胸口挠啊挠。 熟睡中他也没忘记姑娘，眯着眼睛摸了摸小海棠的小爪爪，然后轻轻的拍着她。 小海棠却一直对着陈大山啊噗啊噗，小嘴巴努力的鼓起来，然后噗出去，小眼睛瞪的大大的。 陈大山听到姑娘啊噗啊噗的，也睁开了眼睛。 外面的月亮很亮，能看得见姑娘也盯着他。 陈大山笑了，他家姑娘半夜里醒了也不哭，自己跟自己玩的开心呢。 他伸手摸了摸小海棠的脸蛋，又亲了她一下，却见她手也不动，脚也不动了，也不啊噗啊噗了。 他侧着身子看她，见她眼睛朝窗户那边看，竖起耳朵，像是在听什么动静一样。 他也不由自主的竖起了耳朵。 突然，外面的鸭子扑闪了翅膀，其他的鸭子也呱呱的叫了，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外头有动静。 陈大山一阵激灵，悄悄的起了床，蹑手蹑脚的来到了窗户前，顺着窗户朝外看。 外头有人影晃动。 他立刻就警觉了起来。 有小偷。 他在暗处数了数来的人，进院子的有六个人，外头肯定还有接应的。 他悄悄的走到了门后，门后有根木棒，这木棒本来就是他们为了防贼放在门后的，又粗又结实，他用的还是顺手。 不过，以前他们穷的叮当响，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 老鼠从他们家过的时候都嫌弃，更不要说小偷了。 所以这根木棒虽然拿回来已经很久了，但一直都没有用过。 今天可终于派上用场了。 陈大山提起木棍，等着那些人来开门。 他心里想的挺明白的，这些人不是来偷银子，就是来偷粮食。 有可能两样都偷。 要不然他们来了这么多人干什么？ 如果只是偷银子的话，不用来这么多人，人多了容易暴露。 想到这里，他把木棍抓得更紧了。 果然，很快就有人来别门栓了。 拿一把短刀从门缝里插进来，捣在门栓上，一点一点地把门栓给挪开。 他们家的这种门栓的那头是没有固定的，是直插式的。 所以用短刀很容易别开。 其实他们这里也有那种另外一头是固定住的门栓，只是后来因为有人关了门，在屋里寻短见，没有办法营救。 所以那种门栓渐渐的就被直插式的门栓给代替了。 这些人都是作案的熟手，别门栓对他们来说那是手到擒来的事。 陈大山屏住了呼吸，等着他们把门闩给别开之后，慢慢的把木棒给举过头顶。 有一个人慢慢的开了门，伸着脑袋往屋里看。 陈大山一棒子抡了过去。 他知道打的是人，所以也不敢下死手。 要不然，像他这么大的力气，抡到脖子就能把人的脖子给打折了，抡到脑袋上，脑袋指定要开花。 虽然他控制了力道，可是那个人还是猝不及防的被打，一头倒在了地上。 他身后的人也被吓了一跳，立刻转头就跑。 陈大山快速的开门追了出去看到人就抡。 外头的人一开始是被吓的了，这回反应过来了之后，见陈大山只是一个人，他们就又转回来了，五个人打一个。 他们手里也是有家伙什的，不过他们的家什跟陈大山的木棒怼到一起的时候，被震的手臂发麻，家伙什也拿不稳了，掉在了地上。 只要家伙什丢了，再想拿起来那就难了。 陈大山的木棒抡的很快，就跟雨点一样密密麻麻的朝他们的身上砸了过去 他也不管谁不谁，反正除了他自己之外，所有的人都是小偷。 有一个脑子转的快，说：“快到屋里，他媳妇儿在屋里。” 他这话一出来，其他的人顿时就知道了他是什么意思。 是要到屋里去挟持陈大山的媳妇儿和孩子，好威胁他。 所以这几个人上前了围住了他，另外一个长的五大三粗的人就忙着往屋里跑。 陈刘氏早就醒了，被吓的瑟瑟发抖，抱着小海棠就爬到了床底下。 第50章 一打六，打他们个落花流水 她咬着下唇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又害怕孩子哭，被人发现他们藏在床底下，就让她吃奶。 但她却不肯吃奶，依旧是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陈刘氏这会儿把所有的神都已经给求遍了，只要能保住他们一家人平平安安的，让他做什么都行。 陈大山这边看人往屋里跑，顿时就着急了，下手越发狠了。 抡木棒力度也加大了，他先前害怕使用的力气太大，把他们给打死了。 现在他们居然敢去动他的媳妇和孩子，那他还能忍？ 打死他们这些坏蛋。 “啪！”他一下抡到这个人的胳膊上，这人嗷的一嗓子，胳膊折了。 他抱着胳膊连退几步，瘫坐在一旁，面色发白，哗的一下出了一身的汗。 这个人刚被打完，另外那个人趁机来踢陈大山。 陈大山顾不着用木棒去敲他，单手一拳锤在了他的大腿骨上。 人的大腿骨是多么的坚硬啊！ 但却没有经得起陈大山的一拳。 他一拳砸下来，那个人也嗷的一嗓子，直接躺在了地上，压低了声音哀嚎：“我腿断了。” 这边正在打的如火如荼的时候，那个五大三粗的人快速的往屋里跑。 他只要能拿得住陈大山媳妇儿和姑娘，就不怕拿捏不住他。 他急于挟持陈大山媳妇儿，慌忙往屋里跑，没想到被地上躺着的那个人给绊了一下，一头栽了下去。 好巧不巧，刚好脑袋磕到门框上，一下子晕了过去。 床底下的小海棠突然咧嘴笑了，不过陈刘氏太害怕了，没看见。 陈大山这边心里焦急，连着打倒两个人，剩下的那两个人赶紧爬梯子逃跑。 陈大山太担心媳妇儿跟孩子了，没有去追他们，转身急忙往屋里跑。 到门口一看，地上躺着两个人，他一脚就踹在了这人腿上。 这个人本来脑袋被磕了一下晕过去了，这会儿他的腿被踩断了，猛然就醒了过来。 还没来得及惨叫，下一刻又晕死过去了。 好像他醒过来，就是专门为了再次晕死过去一样。 陈大山又出来，看到那两个人都已经爬到梯子上了，马上就要翻墙跑了。 他上去一把把梯子给拽了回来。 两人都摔在了地上。 陈大山过去一阵拳脚相加，把他们给打的嗷嗷叫。 这两个人也自认倒霉，要是搁平常的时候，他们爬上梯子随随便便就翻过墙去了。 动作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的，麻溜的很。 可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着，脚手就是不协调。 爬个梯子都慢的要死。 要不是脚蹬空了，就是手抓空了。 要不然怎么会到现在没有爬出去，反倒是被人家给拽了回来？ 最终，院子里的六个人，断腿的断腿，断了胳膊的断胳膊，晕死过去的晕死过去。 他们都坐在地上，痛苦的叫唤了起来。 院子里的鸭子们都歪着脑袋看他们，像是在嘲讽他们。 院子里这么大的动静，陈老太也早被惊醒了。 她也被吓得不轻，但是她是属于那种情况越紧急越冷静的人。 她知道她出去一点都不能给陈大山帮忙，反正有可能成为她的拖累。 所以就一直躲在屋里不出去，顺着门缝朝外看。 见他儿子把那些人都给打倒了，这才敢开门出来。 陈大山提着木棒站在院子里，心中怒火难平。 陈老太连忙说：“大山，快去看看桂兰，她向来胆子小。” 陈大山这才赶紧到屋里去，一看床上没人，脑袋里顿时就蒙圈了。 陈刘氏吓得浑身都发抖，她一直闭着眼睛不敢睁眼，听到了脚步声，也不知道到屋里来的究竟是陈大山，还是那些坏人。 所以她也不敢吱声。 小海棠可就着急了，哼哼唧唧了起来。 陈刘氏吓的赶紧让她吃奶，想要堵住她的嘴，但是她就不。 陈大山听到小海棠的哼唧声，心里一喜，连忙跪下来趴到床底下，说：“桂兰，是我。” 刘桂兰哇的一声就哭了。 陈大山连忙说：“别哭了，别哭了，坏人都被我打跑了。 来，先把姑娘给我，你出来吧。” 他伸手去接小海棠。 陈刘氏把姑娘递给了他，也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一出来，哭的更厉害了，跟个泪人似的，低头哭泣，我见犹怜。 陈大山拍着她的后背说：“没事了没事了，坏人都被我打跑了。” “呜呜呜，太可怕了。” “不怕了，不怕了，有我在，我能保护你们。 你快别哭了，瞧你哭的跟大花猫似的，别吓着姑娘了。”陈大山说道。 陈刘氏听他说跟大花猫似的，脸上还挂着眼泪，却笑了出来。 随后还是很害怕，又接着哭。 陈大山把她给抱在怀里，又是亲亲，又是抱抱，又是举高高的，她这才不哭。 “你在屋里看着姑娘，我出去看看。”陈大山说道。 “嗯。”陈刘氏这才重新爬到床上，把小海棠给抱在怀里。 小海棠透过月光看着娘亲，娘亲是个大哭包。 陈大山从屋里出去，陈老太连忙询问陈刘氏和小海棠的情况。 陈大山说：“她没事，就是受了一些惊吓。” 这在陈老太的预料内她点了点头，说：“先处理眼前的事。” 陈大山完全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处理，却见陈老太到了院子里，嗷的一嗓子就吼了起来，大声喊着说：“抓小偷啊，抓小偷啊。” 他们家的动静很大，合欢杨的狗都在乱叫。 只不过没有人起来而已。 这会儿有人大声喊着让抓小偷，他们就都起来了。 有的点着火把，有的打着灯笼，全村的人都朝陈大山家涌了过来。 在外头接应的马夫，一开始还挺兴奋的，他听到院子里噼里啪啦的打架，也搞不清楚是他们的人在打陈大山，还是陈大山在打他们的人。 不过他心里想着，他们进去了六个人，没有道理打不过陈大山一个。 所以就耐心在外头等着他们把粮食给搬出来。 没想到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们的人出来，反倒是听到陈老太大声吆喝。 他还是有些迷糊，弄不清楚他们怎么还不拿了东西跑路？ 怎么还要在这里继续纠缠？ 第51章 陈大山太凶残了 要是惊动村里的人那可就不好了。 正想到这里，却发现村里亮起了火把。 不好，人都起来了。 他还是赶紧走吧。 于是，他赶着马车就要逃跑。 然而，村民们却是打着火把迎面来的。 他想要掉头跑，可是想起陈大山家后面不远处就是大山，马车没办法逃跑啊。 这可怎么办？ 人不狠，站不稳。 想到这里，他打马就朝村民冲了过去。 村民们平时连马都很少见，更别说这么大的马车了。 他们看到这么大的马车朝他们冲过来，知道马车拦不住，只能纷纷避让。 他们心里也恼怒的很，驾车的人分明就是谋财害命。 对他们来说，谋财还算是事小，但是害命就事大了。 他们避让开的时候，有人拿着火把对着马脸戳了一下。 本来也没想着怎么样的，只是为了泄愤。 但是，那马儿一下子就受惊了。 它嘶鸣一声，前蹄朝天扬了起来，快速的朝前跑了去。 速度相当快。 马车上的人被颠簸的紧紧的抓住了车辕，想要稳住马，但是马却像是疯了一样，一直往前奔跑。 不一会儿，那人就被摔了下来，跌落在草丛里，摔断了腿。 而马本来是朝南赶的，但是它不知怎么滴就偏了路，直直的朝河边奔了过去，一下子投到了水里。 村里所有的人都吓傻了。 他们不认为是他们的火把惊扰到了马，反倒认为是陈枉开始显灵了。 众人都你看我，我看你，脸上都布满了惊恐。 陈老太还在大声的喊着说：“抓小偷啊，抓小偷啊。” 村里的人也顾不着管马车了，齐齐冲到了陈大山家院子的门口。 陈大山把门给打开了，他们全都进了的院子。 院子里顿时灯火通明。 这下一院子的狼藉都能看得清楚了。 地上那四个人都抱着胳膊的抱着胳膊，抱着腿的抱着腿，这会儿也顾不上压抑了，都吸溜鼻子哭爹喊娘的。 大家都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却还是要问：“发生了什么事了？” 陈老太声泪俱下的控诉了这些人来偷东西，陈大山把他们全都给打倒了。 村里的人都不敢相信，狗蛋爹问：“大山一打四？” 陈大山说：“堂屋还有两个。” 大家赶紧朝堂屋看了过去，见门口果然躺着两个人。 正在这个时候，里正赶了过来，鞋都没顾得穿好，踢踏着鞋子跑过来的，路上把鞋都给跑丢两三回。 他一进来，大家都赶紧给他让道。 他来到院子里，看了看院子里那些唉哼的人，也问：“发生了什么事？” 陈老太又把刚才的说法给说了一遍。 他到堂屋那边去看看被打晕的人。 见有一个头上还在冒血，被吓得不得了。 那些跟着里正上前观看的人也都被吓的赶紧后退，他们都以为这个人被打死了。 要不说还得是里正，年纪大，老沉稳重。 他连忙招呼手边的大牛，说：“你快去请何大夫。” 然后又吩咐狗娃和大壮，说：“你们赶紧到镇上去报官。” 里正这么一安排，现场的人才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 其他的人都在这里耐心的等着。 何大夫很快就收拾东西过来了。 他看到院子里闹哄哄的，而且还有一些面生的人坐在地上哭爹喊娘的，也猜到了大概。 “何大夫，先给这个人看看。”里正连忙招呼何大夫。 何大夫就到屋里去，看到门口倒了两个人，其中一个人脑袋开花了，出血很多。 另外一个人，脑袋长包了，也紧闭双目。 先看出血多的这个人吧。 他摸了摸他的脉象，果然跟他猜想的一样，只是看起来比较吓人而已。 脑袋里没有积血，伤的这么狠，多少都会有一些脑震荡。 问题不大。 他拿出一把刀来，对着他的脑袋咔嚓咔嚓的就把他的头发给剔了下来。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啊。 看到何大夫剔人家头发的时候，大家心里都乱糟糟的。 在他们的想法中，出家才会剃头。 何大夫把他的伤处给剔了之后，拿酒去冲洗伤口。 那人也疼的睁开了眼睛。 他又给他倒上了金疮药，也没给他包扎。 没有干净的布，又有伤口，万一感染了呢？ 给他处理好了之后，他又旁边那个人，弄不好脑袋里有积血。 他上前去给他看诊，发现他不仅脑袋里有积血，还有其他的伤。 用手检查了他的肋骨、胳膊、腿，发现他伤在腿上。 他让人给拿了两根直木棍过来，给他正骨、固定。 结果，他一开始正骨，这个人嗷的一下又醒来了，叫唤的跟杀猪的似的。 陈刘氏在屋里，连忙捂住了小海棠的耳朵。 姑娘刚刚才睡，她可不想再被吵醒了。 何大夫给他正骨之后，又给他固定，没有绑带怎么办？ 把伤者的衣服给撕下来固定啊。 绑好了他之后，他又到院子里去看其他的伤者。 他们的意识都还清楚，何大夫就问他哪里不舒服。 那人说胳膊断了。 这个人说腿断了。 他们都想尽快的得到医治，恨不得窝里反了。 何大夫一个一个来，但是来的时候也是下黑手的。 比如他故意手放重，增加他们的痛苦。 又比如说故意的不把骨头给正过了，然后再拉回来，然后再推回去。 这样可以增加他的痛苦，又不会要了他的命。 不过，被何大夫给折腾两回，他们也仅剩一口气了。 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处理，这个叫唤完了那个叫唤。 听到的人都感觉自己的腿也挺疼的。 还有人感觉自己的胳膊也很疼。 所有的人都包扎完了，他才站起来拍了拍手。 村里的人都发现何大夫其实也挺凶残的。 人家叫的这么痛苦，他眉头都不皱一下的。 当然，最凶残的还要数陈大山了。 一个人打六个，把他们全都给打折了。 但是却没有谁怪罪他。 这些小偷跑到他家里来偷东西了，而且一来还来了这么多人。 换成一般的人家，别说发现不了了，就算是能发现，又能奈他们何？ 家里有三个大男人，也没有胆子跟他们对着干啊，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弄到家的粮食被人给抢走。 第52章 弄了一匹宝马 这些人不被发现的时候就是偷。 被发现之后，就是抢。 所以，对于这种盗贼，大家都恨之入骨，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但毕竟人命关天，里正还是有些担心会出人命，忍不住的问：“何大夫，那个人，他怎么样了？” 他问的是那个脑袋开花的，他的伤势看起来最严重，实际上他的伤是最轻的。 何大夫说：“死不了。” 里正听说死不了才舒了一口气。 但是何大夫又说：“反正也活不好。” 里正的心又提溜了起来。 不多会儿，官府的人到了。 是牛城春亲自带着来的。 里正连忙迎了上去，恭维了一番，说：“有劳保长亲自带人来办案了。” 牛城春说：“哎，谁让县太爷信任咱呢？我的治下出了盗贼，我身为一方保长，当然要亲自过问了。” 村民们有人说：“真是尽职尽责啊。” “是好官。” 牛保长听到大家的吹捧，心里很高兴。 有一说一，他虽然喜欢听人吹捧，但办起事来还确实是尽职尽责的。 这不，年过花甲的他明明可以派差人来抓人的，他却偏要自己亲自过来看看。 他被人给让到了正中央，看到那些盗贼的惨样子，自己也被吓的心里一慌一慌的。 但他不能表现出自己很害怕的，他是保长，代表的是县太爷的颜面，可不能给县太爷丢脸了。 于是稳了稳心神，清了清嗓子，问：“这是怎么回事？” 这声音还是有些颤抖的。 陈老太连忙把情况给说了一遍。 牛保长听完也大概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还能是什么事？ 树大招风呗。 陈家前几天刚买了那么多的粮食，惹人眼红。 他假装不知道他们家买了很多粮食，问：“他们来你们家能偷什么？” 陈大山说：“先前我们家买了一些粮食，他们一准是来偷粮食的。” “对，刚刚我们来的时候外头还有马车接应呢。” “那马夫还赶着马车来轧我们呢。” 村民们也连忙帮腔。 牛保长一见陈大山上道了，说：“那你带我去看看你们家的粮食，可有减少？” 陈大山就带着保长去看他们家的粮食。 牛保长一看他们家所有的粮食都还在，并没有运到别的地方去。 心里也就放心了。 看来，他们家的粮食买回来就是自己吃的。 并不是要养活一些叛贼的。 他既安心又失望，安心的是他的治下没有叛贼。 失望的是没有立功的机会。 他又问：“你们家的钱可有减少？” 陈老太说：“家中所剩银两无几，全都拿来买粮了，没有可少的了。” 村民们一听，心里终于平衡了。 没钱了啊。 陈大山家没有地，多买点粮也是在情理之中。 牛保长也没什么好问的了，就吩咐差人把这些人都送到官府去，并且嘱咐陈大山母子明早到官府去一趟。 这时候，有几个村民带着两个衙役，把那个车夫也给抬回来了，说： “报告大人，在草丛里找到了车夫。” 牛保长说：“把他一起带走。” 何大夫连忙说：“大人请稍等，让他们先把治疗的费用给我算一下。” 众人都面面相觑。 这时候是讲钱的时候吗？ 可是何大夫确实是给他们进行救治，钱必须得给啊。 可是钱谁出呢？ 众人都看向牛保长。 他倒是把这事给忘了，就跟那些贼人说：“你们赶紧把诊金给了。” “我没钱。” “我也没钱。” “我也没有。” 大家都说没有。 他们是来偷东西的，身上根本就没有钱。 他们正在说没钱的时候，外边传来一阵嘶鸣。 众人都转身朝外看，见先前那匹受惊的马回来了。 马车已经不知所踪了，它自己回来的。 “这是他们的马。” “对，就是这匹，我还朝马脸上戳了一下，你看这里还有印子。” 有一个村民说道。 何大夫说：“既然他们没有钱，就拿这匹马来顶账吧。” 牛保长说：“那就这样吧。” 那些小偷们顿时就不干了，其中有一个人一边哭一边说： “那怎么能行，我这匹马可是一匹千里马，价值千金呢。” 牛保长问：“所以这匹马也是你们偷来的吗？”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这匹马是我们在山上抓回来的，训它的时候还花费了很大的功夫呢。” 牛保长说：“既然你们不愿意把马抵给他，那你们把诊金给他吧。” “这个…”他们给不起。 “给不起诊金，就用马来顶账。” 保长大手一挥，就这么决定了。 成不成，不就是他一句话的事吗？ 反正这些人都是罪犯，没他们说话的份。 让他们说话已经算他仁慈的了。 要是县太爷在这里办案，会让他们开口说话？ 不得先把他们给打个半死吗？ 他还是比较仁慈的，因为上天有好生之德。 他不能违背天意。 这些人还想再说，保长已经挥手让差人把人给带走。 他们带来的差人根本就不够用，所以这些人必须得自己走到衙门去。 断了胳膊的人勉强还能走。 但是断了腿的人走起来可就要了命了。 他们你扶着我，我扶着你，艰难的朝衙门去了。 断腿的人都是跳着去的，跳一下身体一顿，那条断了的腿就痛得要命。 而扶着他们的那断了胳膊的人，被他那么一跳一顿胳膊也疼得要命。 一路上他们龇牙咧嘴的，痛得浑身都没力气了，还想逃跑？ 根本就没有这个可能好吗？ 官府的人把那些贼人给带走之后，村民们也都安慰了陈大山他们，然后各自就回家去睡觉了。 何大夫也要回家去，他去牵马，马却不跟着他走，就固执的站在陈家的院子里。 何大夫牵了两回没有牵走，只好跟陈老太说：“你看这匹马，它不愿意跟着我走，那就放在你们家养吧。” 陈老太说：“那怎么行呢，这是你家的东西。” “可它不跟我走啊，看看大山有没有办法把他牵走？” 陈大山上前去试了试，那马儿果然跟着他走了。 何大夫说：“你们看这马儿是认主人的，既然跟你们家有缘，你们就留下来吧。 说不定是哪辈子什么人欠了你们的，这辈子做牛做马来报答你们的恩情来了。 你们可得给人家一个报答你们的机会呀。” 第53章 哪路神仙下凡来了？ 陈老太愣了一下，这、这是真的吗？ 好像是有这么个说法哈。 她又看向那匹马，那匹马居然神奇的对着他们跪了下来。 陈老太心中大惊，难不成真的是来做牛做马报恩的？ 她也没有办法再拒绝了，只好把马儿给留了下来。 反正这东西是吃草的，又不吃粮食，回头多给它割些草囤起来就好了。 现在可以把它牵到外头，让它自己随便吃。 何大夫心里也吃惊的很，没想到马儿也会跪人啊。 难不成真的是来报恩的啊。 做牛做马，可没那么好做的啊。 救命之恩，当场就要报了，可不能来世做牛做马。 他说：“那我就先走了。” 陈老太说：“何大夫请留步，你再给桂兰把把脉，她今晚上又被吓着了。” 她就害怕陈刘氏有个什么闪失。 大姑娘还这么小，正需要娘的时候，她可不能有事。 再说了，他们家还指望着她给传宗接代呢。 万一她身体出了什么闪失，那可要如何是好？ 陈大山就先到屋里去跟陈刘氏说了一声，然后把何大夫给请了进去。 何大夫给她号了脉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吃点安神丸就好了。” “还是上次那个药吗？上次她睡了一天一夜，睡多了会不会不好啊？” “那我给你拿点安神香吧，把安神香给点到屋里，睡一觉明天就好了。”陈老太说道。 于是，陈大山跟着他去拿了一些安神香。 回来陈大山就给点着了，让陈刘氏重新躺下睡觉。 不多会儿，她就睡了过去。 小海棠也安安稳稳的躺在她的身边，睡得很香。 但是陈大山跟陈老太却都没有睡觉，他们赶紧把屋里给打扫打扫。 因为刚刚那个人被打烂了脑袋，地上留的有血。 他们得把那些带血的土给铲出去，重新铲一些干净的土回来垫上。 要不然屋里留下了别人的血，多不吉利。 他们把屋里给收拾好，又把院子里给拾掇了一下。 天也快亮了，陈老太去做早饭，陈大山把鸭子给放出去，把鸭蛋捡回来，又去割草回来喂鸡，又把黑木耳给摘了下来。 全部都弄停当之后，他才进去喊陈刘氏起床。 因为今天他们都得到衙门去。 陈大山本来想让陈老太留在家里的，但陈老太执意想要去。 因为保长让他们母子都到衙门去。 她也实在不放心陈大山一个人，害怕他嘴笨说不好话。 可是他们母子都走了，留下陈刘氏和小海棠，他们也不放心。 于是，母子两人觉得一家四口人全都得去。 所以他才进去喊她起来。 他进去的时候，小海棠已经睁开了眼睛，正看着帐顶。 陈大山过来，她转眸看向陈大山。 陈大山看到乖巧的姑娘，心里软乎乎的，真乖啊。 醒了也不哭，真省心。 他喊道：“桂兰，桂兰。” 陈刘氏一觉睡得很香，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说：“天亮了啊。” 小海棠听到娘亲的声音，这才哼哼唧唧委屈巴拉的，饿啦，想要喝neinei。 陈刘氏听到小海棠哼哼唧唧的，这才完全清醒，她连忙解开衣服给她喂奶。 小海棠跟猛虎扑食似的，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陈大山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捣了捣小海棠的脸，说： 大姑娘真的好贴心啊，害怕吵着你睡觉，饿了都忍着不哭。 陈刘氏看着怀里吃奶的小海棠，满脸都是慈祥。 小海棠被陈大山捣了一下，刚到嘴的neinei，又被挤了出来。 她停止了允吸，翻着小眼睛看向陈大山。 陈大山有心逗逗她，就把奶壶给她扒开，说：“不让吃了。” 小海棠委屈的瘪了瘪嘴，眉头一皱，要哭了。 这下可把陈大山给心疼坏了，连忙又给塞到了嘴里，说：“哎呀，不哭不哭，给你吃，给你吃。” 小海棠又衔着咕咚咕咚的吃了起来。 陈大山也跟着吃。 小海棠鄙视的看了他一眼，抢宝宝的饭饭，不是好爹爹。 陈老太在院子里说：“大山你先出来吃饭，等一会儿大姑娘吃饱了，你抱着她，让桂兰好好吃饭。” “哎。”陈大山应了一声，又摸了摸小海棠的脸蛋出去了。 他出去吃饭，狼吞虎咽的，吃的极快，那么大的馍，他两口三口就给撂肚子里去了。 吃饭就跟直接把东西往肚子里装的似的。 没有胃口的人看到他吃饭，都得多吃一大碗。 他吃了饭回来抱小海棠。 小海棠已经吃饱了。 陈大山抱着小海棠跟她对着脸。 小海棠也吃的饱饱的，看着陈大山，一脸认真的揪起小嘴巴跟他啊呜啊呜的说话。 她要表达的意思是以后不许再抢她的饭碗了。 不要在她吃饭饭的时候捣她的脸蛋，会喷。 但是，说出来都是啊呜啊呜的。 陈大山说：“哎呀，吃饱了呀。” “咦，谁家的大姑娘啊？” “嗯，长的这么好看呐？嗯？” 小海棠啊呜啊呜的只是想护住自己的口粮。 结果，她爹爹跟她搭话，简直是鸡同鸭讲啊。 但是，这不妨碍他们说话，你讲你的，我讲我的。 一样热热闹闹的。 “走，爹爹带你去看大马。” 小海棠一听说大马，顿时就住嘴不说话了。 陈大山把她抱去看大马。 大马看到陈大山抱着小海棠来了，脑袋往他们这边伸了伸。 又怕它鼻孔里的气息熏到了小海棠，又把脸扭到旁边去。 留给小海棠的就是马脖子。 小海棠能看到的也只是马脖子。 她盯着马脖子看了半天，才辨认出那乌黑发亮的都是马的鬃毛。 真顺啊，跟黑绸缎似的。 她兴奋的四肢都开始舞动了起来。 她想摸摸大马呀。 奈何四肢有些不协调，各忙各的，大脑还指挥不住它们。 她努力的想去摸摸，可就是摸不到。 她鼓起小嘴，对着马儿啊噗啊噗。 陈大山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就是小海棠啊噗啊噗的把他给弄醒的，心里又惊又喜。 他连忙转过去跟陈老太说昨晚小海棠叫醒他的事。 陈老太也意外。 尤其是听到陈大山说她还拿手去挠他的胸口，更是不可置信。 她的大孙女莫不是真的是天上的哪路神仙下凡来了？ 这是来拯救苍生的，还是来度劫的啊？ 第54章 抓住了盗贼 若是拯救苍生，那是最好不过了，是天下的大福。 若是来度劫的，那以后可就命苦着呢。 想到这里，她就不淡定了。 可是又想到人各有命，他们也只能认命。 哪有谁能跟命运作斗争啊？ 大家不都是命运的玩物吗？ 陈刘氏去吃饭。 因为心里有事，也吃不下。 喝了点粥就要走。 陈老太见她没有吃馍，就把鸭蛋给搋上两个，等一会儿她要是饿了，还能垫垫肚子。 他们收拾停当之后，陈大山想让她们坐到马背上，奈何马背上没有马鞍，马又高大，她们都不肯骑，左右他们村子离青牛镇不远，干脆就走着去得了。 陈大山抱着小海棠，陈刘氏搀扶着陈老太的胳膊，锁上门就出发了。 一路上小海棠被陈大山抱着，只能看到他的下巴和蓝天。 人家也想看看风景呢。 于是，她就对着陈大山啊噗啊噗了起来。 陈大山听到小海棠又开始啊噗啊噗了，低头看向她，见她眯着眼睛，像是很难受一样，连忙说： “娘，桂兰，你们看姑娘这是咋了？” 那婆媳赶紧过来看。 陈老太也纳闷了，姑娘的眼睛怎么了？ 陈刘氏说：“是不是她眼睛太弱了，见不得光？” 陈老太说：“给我。” 陈大山小心的把孩子给递了过去。 她把小海棠给竖着抱起来了。 因为她太小，腰还不能直立，陈老太不得不用手托着她，并且让她趴在肩膀上。 小海棠果然睁大了眼睛。 这正是秋高气爽大雁南飞的季节，田里的庄稼都已经收完了，野草也变的枯黄了。 树叶虽然还没有完全凋落，但已经不似夏天那样郁郁葱葱了。 可尽管这样，并不妨碍它的美。 小海棠看看这里，看看那里，满眼都是好奇。 只是，脖子太软了，托着这么大的脑袋，太辛苦了。 上一刻她还觉得脖子太辛苦了，下一刻就睡着了。 陈大山发现小海棠睡着了，连忙把她给接了过来，抱着她继续前行。 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官府。 官府还没开门，他们就坐在一旁等着。 等了好大一会儿，官府的门才开开。 牛保长坐在审判官老爷的位置上，像是青天大老爷一样。 他一坐上去，差人就喊威武。 其实差人也不多，就七八个。 但是七八个大老爷们喊起来，那声音也是相当的威严，让人心里害怕。 牛保长让人把那些罪犯全部都给押上来，又陈大山他们一家人也给传唤进去。 因为青牛镇上很少有打官司的事，所以有这么一点点的事，传的人尽皆知。 大家都去看热闹，在官府的门口左一层右一层的围着。 百姓都在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也不知道消息是怎么走漏出去的？ 有人消息灵通，绘声绘色添油加醋的说，这些贼人昨晚跑到合欢杨去偷东西，结果被人家给打折了腿。 又说陈大山是如何如何的威武，一打六，把那六个人都给打的爬不起来了。 大家伙听闻都恨不得拍手叫好。 谁不痛恨这些偷儿？ 恨不得人人得而诛之。 听到人说陈大山有多厉害，为民除害了，更是兴奋不已。 他们需要英雄来打抱不平啊。 不过，陈大山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本事了？ 大家都是这一亩三分地的人，谁不认得谁啊？ 谁家一天吃几顿饭，灶台朝哪个方向，都清清楚楚的。 他们自认为陈大山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啊。 可是，那里头的六个人，分明就是受了伤。 牛城春这会儿像是一个大官儿一样，惊堂木一拍，本来应该问下跪何人的，但是他太激动了，直接问了大白话，说：“你们是什么人？” 那些人都开始哼哼唧唧的报上了自己的姓名。 他叫张三。 他叫李四。 他叫王二麻子。 陈大山当然也报上了自己的姓名。 牛城春让陈大山先说说昨晚是怎么回事？ 陈大山就把昨晚的事给说了一遍。 牛城春又问那些嫌疑犯，陈大山所说的可是事实？ 他们这些人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个所以然来。 他们倒是不想承认，可是事实摆在眼前，怎么不承认呢？ 三更半夜的翻到人家院子里去做什么？ 如果还没有翻到人家院子里，他们还可以说他们喝醉了酒，迷了路之类的。 可是，他们还搬着梯子去的，不是为了偷东西，还能是干什么？ 所以，他们都支支吾吾的，谁也不肯先说。 牛保长怒道：“你们趁早坦白，少受皮肉之苦，要不然的话，有你们的好果子吃的。” 正说话的时候，有人拿着杀威棒出来了。 杀威棒一出来，这些人都吓坏了。 弄不好要真的挨打啊。 这些杀威棒都是县太爷留给保长的。 让他处理一些小案件，并且跟他说不管什么事，先把来人给打一顿，事情就好办理了。 要是太好说话了，这些刁民就会不断的滋事，衙门也跟着受连累。 但是，牛保长向来都觉得上天有好生之德，所以他要顺从天意，并不轻易使用杀威棒。 杀威棒在青牛镇的官府，就是起一个震慑的作用。 不过，青牛镇也算太平，闹到他跟前来的案件并不多。 如果是邻里的纠纷吵架，基本在村里就解决了。 里正会主持公道。 闹到他这里来的，只是稍微严重一些的事。 但是，大案件得移到县衙去处理。 这种团伙作案，两个人是归他管，这种六七个人合伙的，他就没有权力管了。 按理应该直接移到县衙去。 但牛保长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可以彰显自己身份的机会。 所以这样的案件他肯定要先审问审问，然后再交给县太爷来处理。 他得尽职尽责，也为了显示他的重要性。 等到县太爷问起来的时候，他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一问三不知。 那些人看到杀威棒，当然害怕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把脑袋给垂了下来。 牛保长大怒，说：“你们说是不说？若是还敢不从实招来，可就要吃皮肉之苦了。 挺不过刑，县太爷也不会怪罪于我，你们可要想清楚了。” 第55章 准备过冬的物资了 那些人都吓的哆嗦。 他们身上本来就有伤，天快亮的时候还发热了，这会儿还浑身无力，就剩下一口气吊着了。 如果再被打一下，那这最后的一口气可就保不住了。 于是，他们只好交代了自己的犯罪事实。 不过，他们都异口同声的表示他们并没有偷到陈大山家的东西。 牛保长还逼问他们可还有其他的同伙。 既然是团伙作案，弄不好还有人留守营寨呢。 他们本来是不想说的，但是杀威棒放在地上捣一捣，他们就吓的尿了一裤子。 只好把同伙给交代了出来。 牛保长连忙让师爷按照他们所说的，把同伙的画像给画出来。 画了好几张，终于画出一张有六成相似的画像来了。 牛保长干完了这件事，觉得自己好像做了意见很大的事，就让人先把这些人先给押回大牢里，招呼着别把人给弄死了。 他自己则是赶紧带着供词和画像去见县太爷。 其实，陈大山他们去了并没有什么用处。 很快就从官府出来了。 出来之后，青牛镇上的人都围过来问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不管是青牛镇上本镇的人，还是外头过来赶集的人，这会儿大家都跟熟人似的，前来打听消息。 陈老太就把昨晚的事绘声绘色的说给他们听。 所有的人都吓的心里惶惶的。 这辛亏是跑到了陈大山家，要是跑到他们家，他们根本就打不过人家。 他们都说好人有好报，坏人有天收之类的话。 他们也就回家去了。 村里的人见他们回来了，也都纷纷过来问他们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陈老太又把官府里的事说给他们听。 他们听说那些贼竟然还有同伙，都心里害怕。 里正磕了磕旱烟袋，说：“陈氏啊，也不是我说你，你们家是树大招风啊。” 陈老太说：“杨叔说的是，不过我也担心冬天下雪，到时候没有粮食吃啊，这才让大山赶紧去买粮，哪知道竟然被贼人给惦记上了。 不管怎么说，贼人偷东西就是不对。 我家有粮那也是我家的，是大山辛辛苦苦去砍柴换来的。 他们凭什么来偷？东家的粮食才多呢，跟那些盗贼有关系吗？” 里正被陈老太这一阵抢白说的无言以对了。 对啊，偷东西是盗贼的错，他怎么能怪陈氏呢？ 他换了个口气，说：“不过好在吉人自有天相，你们这次也算是有惊无险。” “对啊，大家都不用担心了，牛保长已经画下了那些贼人同伙的画像了，肯定会禀报县太爷来处理的。”陈老太说道。 别人都当她张狂，她哪里是张狂啊？ 村里的人这才都松了一口气。 大家又各自奔赴田间去忙碌了。 陈老太他们一家人回家去了，回到家里，一时半会儿竟然不知道要干什么才好了。 昨晚刚经过盗贼，陈大山也不敢上山去砍柴了。 陈老太也不想让他去，大概是心有余悸吧。 可是，闲下来还真难受啊。 没事干，不是个滋味。 陈大山就是一个闲不住的人。 他闲的实在无聊，就把柴火又给重新摆整齐。 又把家里的凳子椅子都给摆的整整齐齐的。 然后又去把院子里长的几颗杂草都给拔出来。 然后又去给马儿梳鬃毛。 陈老太见他实在闲的无聊，就给他安排活了，说： “大山，你抱着姑娘，我跟桂兰做衣裳。” “哎。”陈大山抱起小海棠来，到了大马跟前左看右看，心里想着得买套漂亮的马鞍。 他虽然不会骑马，但是他很想骑。 他已经想到了以后骑着马，带着小海棠去兜风的场景。 他一只手抱着小海棠，一只手继续给马儿梳鬃毛。 一边梳一边还跟小海棠说话，无非是说爹爹带你去骑马。 爹爹带你上山去摘野果子。 陈老太跟陈刘氏两人做棉衣裳，听着陈大山跟大姑娘念念碎。 陈刘氏就是没有陈老太的手巧，也没有她干活快。 但不是不会干。 下午，何大夫过来了。 他也是有些不解，想不通陈老太为什么要买这么多的粮食放在家里。 她那么聪明的人，不可能不知道树大招风的这个道理。 他来找陈大山，见他正抱着小海棠给马梳毛。 马乖乖的一动不动让他梳，心里想着这马可真听话。 真听陈大山的话。 “大山。”何大夫叫了一声。 陈大山见是何大夫来了，连忙把他迎到院子里来坐。 何大夫进院子，见陈老太和陈刘氏在做针线，就没往里面进。 他站在大门口跟陈大山说话。 问了问去官府的情况。 陈大山就把经过跟他说了。 何大夫从这儿才把话题给岔到粮食上来，问：“你们为什么要买这么多粮食放在家里？” 陈大山把他们的顾虑说给他听。 何大夫眉头皱的紧紧的，说：“弄了半天，你们多买粮食是为了喂鸭子呀？” 陈大山说：“是啊，我娘说万一大雪封山了，这么多张嘴要怎么办？” “这还不好办？你们把鸭子给杀了吃啊？” 陈大山连忙说：“这可不行，它们为我们家下了这么多的蛋，我们怎么忍心把它们给杀了？” 何大夫顿时无语。 养这些东西，不就是为了吃吗？ 他们竟然还不忍心了。 他说：“其实这些东西，未必全部要靠吃粮食啊。 要吃粮食的话，这么多鸭子，你们得多少粮食才够吃啊？” 陈大山问：“那你的意思是？ 你们去磨面的时候，不是有麦麸吗？舂米的时候，不是有米糠吗？ 你现在去多割一点草，野黄豆，你认得吗？ 把野黄豆割回来晒干了捣碎，跟麦麸米糠掺到一起去，再稍微掺一些豆粉，玉米，就可以了。” “这能行吗？” “当然可以了，就算是找不到野黄豆，稻草也可以啊，玉米秸秆也行。 而且鸭子也不是冬天就找不到东西吃了。” “冬天河里都结了冰，去哪儿找东西吃？ 河面上结冰是真的，但是芦苇丛不会全部都冻住啊。 芦苇的根部始终都是有空隙的。” 陈大山顿时觉得有道理，冬天的芦苇的根确实不会结实冻的。 那里总是有个空隙。 说不定，还真能弄点吃的呢。 “那我得赶紧去割草。” “是要多割草，马一个冬天要吃掉不少草料呢。”何大夫说道。 第56章 它是被强行抓来的 陈大山连连点头，说：“说的是，我过两天就上山去割草。 这几天不行，我娘和我媳妇儿都吓坏了，我也不敢放她们在家里。” 何大夫说：“哎呀，只顾得说闲话了，差点把正事都给忘了。 东山脚下那个猎户今天在山上猎了一只野狗，我看那野狗品相不错，你们要是弄回来养着，养几天熟了就能帮你们看家护院了。” 陈大山问：“那是他的猎物，他会给我吗？” “你们可以买下来呀，他卖给谁不是卖？” 陈大山一听，觉得有道理。 他就去跟陈老太说。 陈老太听说养条狗，觉得可行，就让他去买了。 陈大山跟着何大夫一起来到了猎户家。 猎户家比何大夫更简陋，但屋里处处都是兽皮。 陈大山眼尖的看到了一张老虎皮铺在他的座椅上，心里十分惊讶。 难不成这猎户还自己打死过老虎不成？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打死一条大蟒，就算不得什么了。 猎户生性冷漠，不苟言笑。 板着的脸，很少露出异样的表情。 陈大山其实是有些怯这位猎户的。 但是何大夫跟他打交道更多一些，知道他不过是面上冷了一些而已。 他看了看何大夫，又看了看陈大山，示意两人坐下。 他自己则坐着的那张铺有老虎皮的座椅上了。 何大夫说：“大山想要你抓的那只狗，他家昨晚遭贼了，想弄只狗看家护院。” 猎户面沉似水，看了陈大山片刻，说：“我准备自己留下。” 何大夫说：“你要狗干什么？你不是有一条猎狗吗？” 猎户没说话。 陈大山一听猎户说想要留下那只狗，顿时觉得那只狗应该很优秀。 要不然，猎户为什么不舍得卖掉？ 他说：“你不是已经有一只狗了吗？你不会是有了新狗，就想把旧狗给杀了吃肉吧？ 那个什么走狗烹？”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何大夫连忙跟着补充上。 “对对对，就是这句话。” 猎户的面色不变，但是屋里的气氛明显的僵硬了很多。 猎户看了看陈大山，却又把视线转向门外，说：“野狗不通人性。” 何大夫说：“通不通人性，让他驯服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你卖给谁不是卖呀？你卖给狗肉馆，他们不就杀了吃肉吗？ 你要是卖给陈大山，它还能给他们看家护院呢。” 猎户沉思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 陈大山有些迫不及待，说：“狗啥样的，我能看看吗？” 猎户起来带着他们到后院去看。 后院里有个笼子，笼子关了一条大黑狗。 那大黑狗看起来甚是凶猛，脑袋很大，嘴巴也很大，感觉它一张嘴就能把人的肉给撕下来一块。 大黑狗见有人来了，立刻呲着牙，呜呜的发出警告，露出长长的獠牙，眼神尽都是凶狠。 只是，它腿上有伤。 看得出是被猎户射中了腿。 何大夫问：“你害怕吗？” 陈大山吞了吞口水，说：“是有些吓人。” “你说这么威风的东西弄回家，谁还敢去你家偷东西？”何大夫说道。 陈大山说：“对啊，可这玩意要怎么喂啊？” 何大夫说：“先抬回去，多喂喂它，喂着喂着它看你的目光就会渐渐的温柔。” 陈大山还是有些不确定，问：“这玩意是野生的，又不是家养的，能喂的熟吗？” “野生的也好，家养的也好，不都是狗吗？又不是白眼狼，为什么喂不熟？” 陈大山想想也是，不就是一条狗吗？ 他问猎户：“这只狗要多少钱？” 猎户见他是真心想要，伸了五个指头。 这是要五十文。 陈大山说：“行，我先把狗给抬回去，一会儿再给你送钱。” 猎户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陈大山就请何大夫帮忙，两人去抬那个狗笼子。 他们还没靠近，狗又开始发出了警告的呜呜声。 他们也不敢把手搭在笼子上，而是从猎户家找了两根棍，穿到狗笼子里，把狗笼子给抬了起来。 他们把狗给抬回去，陈老太看这么大一只狗，也有些怕怕的。 不敢往前去。 陈大山叮嘱她，千万不要到狗笼子跟前去，这么大的狗力气大的很呢。 陈老太说：“这么凶，能行吗？” 陈大山说：“它跟我们还不熟，以为我们要伤害它，所以才会对我们充满了敌意。 这狗威风啊，以后养熟了，能看家。” “看家是肯定行，就怕它连自家人都咬，太吓人了。 以后大姑娘会走路了，跑到它跟前了可怎么办？”陈老太说道。 “到时候就喂熟了，不会伤害我们的，要是养不熟，我们就杀了它吃肉。”陈大山说道。 陈老太点了点头，说：“我看也行，喂几天看看，不听话就杀了它。” 黑狗看着这母子俩，内心一万个草泥马。 它在自己的地盘过的逍遥自在的，被猎户强行抓来就算了，还要给他们看家护院？ 不好好干活就要别杀了吃肉？ 狗生可悲。 陈大山拿了五十文给猎户送过去。 他跟猎户说：“狗笼子过几天再给你送回来，现在我们还不敢放。” 猎户嗯了一声，收下了五十文钱。 陈大山跟他也不熟，没有继续在这里逗留。 他急忙回去跟狗子培养感情。 陈老太和陈刘氏都没有到狗跟前去，他到家就去掰了一块馍扔给它。 狗凶的厉害，啊呜一口就咬在了狗笼子上。 陈大山被吓了一跳，说：“我给你东西吃，你还咬我？” 他往后退了退，狗子感觉威胁没了，这才闻闻馍，又看了一圈，才捡起来吃了。 他又给他丢一块，它还是发狠的咬住了狗笼子。 陈大山发现这狗养不熟。 吃了他的东西，还对他凶。 别人家的狗都对着主人摇尾巴的，它倒好，给吃的还咬。 到了天快黑的时候，陈刘氏起来做晚饭。 陈老太抱着孩子远远的站着。 陈大山有些着急想要尽快的跟狗子熟悉起来，所以一直围着狗子转。 狗本来很凶的，但它远远的看到了陈老太抱着小海棠站在门口，就抬起头来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们。 眼神不再凶狠，而是充满了疑惑。 陈大山见狗专注的朝这边看，也顺着它的视线看了过来。 第57章 大姑娘是福 他说：“娘，你过来。” 陈老太抱着小海棠过去了。 狗子没有叫唤。 陈大山接过小海棠来，小心翼翼的走向狗子。 狗子也没叫。 小海棠在远处的时候，它全神贯注的看。 这会儿，她到跟前来了，它却不敢正面对着她。 它把头扭到一边，像是有些害怕，但又想看她。 眼睛总是往这边斜，偷偷的看小海棠，露出一部分白眼珠子，看起来格外的无辜。 他们看到狗子这模样，谁也无法把它跟之前那只凶狠的狗联系到一起去。 陈大山觉得稀奇，说：“它认得小海棠吗？” 陈老太没有说话，心里也暗暗的惊奇。 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上一次送出去的那只小火狐。 小火狐到他们家，不也是两个爪子扒拉到床沿上，竖起身子来看他们家的大姑娘吗？ 而且院子里的那匹马，一看就不是一般的马。 它为什么会跑他们家来呢？ 为什么不跟何大夫走？ 种种的迹象表明，它们都是冲着小海棠来的。 想到这里，她心里越发的害怕了。 大姑娘到底什么来头啊。 到底是福还是祸啊？ 呸呸呸，自从大姑娘生下来之后，他们就没有挨饿过。 怎么可能是祸？ 不，大姑娘是福。 陈大山这边不知道陈老太心里在想什么，他抱着小海棠蹲了下来。 狗扭过头来看了小海棠一眼，眼神里的激动是清晰可见，嘴巴都微微张着，尾巴也不停的摇动。 陈大山壮了壮胆子，伸过手去要摸狗。 狗子警惕的看了看他的手，又看了看小海棠，最终把耳朵往后面一耷拉。 这是臣服的标志。 陈老太也过来把手伸进去，抚摸狗头。 狗也一动不动，还抬起后腿，要翻肚皮的节奏。 狗子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们，还时不时的蹭个鼻子过来闻闻小海棠。 小海棠也看着狗，对着狗咯咯笑。 陈大山亲眼目睹了狗子的变化，看看它看他们的眼神渐渐地变得温柔。 他知道是因为小海棠的缘故。 他说：“娘，你说咱家大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 你看，昨天晚上是她把我给叫醒的，我才发现有人，才去打那些小偷的。 今天那匹马，它偏就要赖到咱家。 这狗也是因为见了大姑娘才会变得慢慢的温柔了起来。” “你胡说八道什么呀？这些跟咱家大姑娘有什么关系？”陈老太说道。 “怎么会没关系呢？ 以前怎么没有一样东西往咱家来？ 就是老鼠从咱家经过的时候都嫌弃咱家穷。 你看，自从有了大姑娘之后，什么好运气都被咱家给赶上了。 我要说跟大姑娘没关系，你相信吗？” 陈老太心里当然是清楚明白着呢，可是有些话不能说啊。 她说：“你看这狗子是有灵性的，腿上还有伤呢。 先前可能是因为太害怕了，所以才会对着我们叫唤。 你上一次弄的药还有没有？ 给它上点。” 陈大山赶快跑到屋里去，把药给拿了出来。 他尝试去抚摸狗子，狗子看到他拿东西过来，又想呲牙。 但是看到旁边的小海棠，立刻就不再呲牙了。 陈大山小心翼翼的把手伸进去，把药倒在它的爪子上。 狗子被烧的立刻叫唤了起来，不过它又看到了小海棠，惨叫就变成了呜咽。 陈大山说：“这是在给你上药呢，你别害怕。” 狗子能不能听得懂他说话，他不知道。 反正他是把药给倒到了它的腿上。 陈刘氏做好了晚饭出来，把饭给摆上了，他们就回去吃饭了。 正吃饭的时候，陈大山眉飞色舞的说：“咱家的大姑娘一定是大有来头。 自从她出生之后，咱家的日子就越来越好过了，什么好东西都往咱家里来，什么便宜都让咱家里赚了。 以前的那只小火狐狸，那也是竖起身子来看大姑娘。 你看这只狗，这么凶，它看到大姑娘之后眼神就变了。 以后，说不定咱家还能恢复以前的辉煌呢。” 陈老太说：“没事别胡乱说话。” “哪里有胡乱说话了，我说的不都是真的吗？ 我仔细想了想，我的力气突然变大了，就是自打姑娘出生了以后才这样的。 而且从她出生的那天晚上开始我们就再也没有挨过饿了。 难道这不是真的吗？” 陈刘氏也深以为是，因为自从她怀上了她，她的日子就一天比一天过得滋润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陈老太面色凝重的说道。 “娘，你说这个啥意思呀？” “有一个人得到了一块美玉，这个人本来是没有罪的，但是因为别人想要他这块美玉，所以就给他按上了很多的罪名，把他给杀了，把他的美玉给夺走了。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吗？” “不太懂。”陈大山摇了摇脑袋。 陈刘氏也是一脸的不解。 陈老太说：“大姑娘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好了，千万不要往外说。 你们好好想一想，咱家买了三千斤粮食还招人惦记呢。 倘若被人知道咱家的大姑娘不是一般的人，既能给人带来福气，又能招财，还不被人惦记吗？ 你们想一想，这一次他们来偷东西，只是来了六七个人，我们并没有什么损失。 倘若他们来抢人，来了三五百人，大山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打不过那么多人啊。 咱们能护得住她吗？” 她这么一说，可把陈刘氏给吓坏了。 她连忙把小海棠给抱了过去说：“谁都别想抢走我姑娘。” 陈大山也连忙点头说：“大姑娘就是一般的孩子，比一般的孩子长得好看一些，聪明一些，其他的跟一般的孩子并没有什么两样。” 他说的一本正经的像是真的一样。 陈老太这才满意点头说：“以后大家都统一口径，千万不要说漏了，知道吗？ 你们要是说漏了嘴，以后姑娘你都守不住。” 陈大山也害怕。 几千斤粮食都遭人惦记了，倘若被人知道他家大姑娘是个福娃娃，那还得了。 这件事要当成一个秘密，永远的压到心里去。 不过他从一个极端很快就进入了另一个极端。 他总觉得世界上总有人想抢他姑娘。 心里想到谁，谁就有嫌疑。 不行了，孩子一定得看好了。 第58章 狗子的眼神逐渐温柔 晚上他就跟陈刘氏说：“明天我要去割草，你也背着大姑娘跟我一起去。” 陈刘氏当然也没什么异议，跟着去就跟着去呗。 反正在家里呆了这么久，出去转转也好。 陈大山吃饱喝足，就开始不安分了。 十八般武艺，无师自通。 陈刘氏羞臊的越发觉得没脸见人了。 闺中之乐更和谐了。 次日，陈大山神清气爽的起来，看着自家媳妇儿眼神更黏糊了。 像是一汪春水。 弄的陈刘氏心里慌慌的。 但是又不敢看他。 害怕他说起昨天晚上的事来。 太羞涩了。 她怎么能发出那种声音呢？ 天哪，太丢人了。 成亲十年了，她都没有过这样的呢。 陈大山想过去看看小海棠。 刚动了动，陈刘氏说：“你还不起来吗？ 外头的狗也不知道咋样了？ 还有大黑马，昨天你就给它弄了一点草料，恐怕已经饿了吧？ 那么大个头的马，饭量应该很大。” 陈大山听到媳妇儿说到马跟狗，注意力也就被转移了。 他伸手摸了摸小海棠，说：“那你再睡一会儿，我起来看看去。” 他说着穿好衣服出去了。 狗看到他出来，晃了晃尾巴想站起来。 不过狗笼子有些小，它施展不开来。 陈大山看到狗的精神好多了，心想这药的效果真好。 不仅对人好，对狗也好。 也不知道何大夫配出来了没，配出来了他再弄一些。 他朝狗走了过去，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 狗子耳朵抿着，格外的温顺。 陈大山说：“我放你出来，你可别跑了哦。” 他说着就把狗笼子给打开了。 狗见门开了，塌着腰，试探的把爪子给出来，然后看看陈大山，又摇了摇尾巴。 这是在试探陈大山，看他让不让出来呢。 陈大山见狗子这么有灵性，立刻又摸了摸它的脑袋，说： “出来吧。” 也不知道狗子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反正它是慢慢的出来了。 出来之后，就开始慢慢的伸懒腰，因为腿上有伤，所以伸懒腰也不敢放开来伸。 前腿伸完之后伸后腿。 陈大山见它伸着脖子，抻着后腿，心想着它这一夜在笼子里也是憋屈死了。 他又跟狗子说：“你别咬我们自家的鸭子和鸡，知道了吗？” 他说着去把鸭子给放了出去，然后开始捡鸭蛋。 狗子则是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因为腿上有伤，走路的时候还一瘸一拐的。 它一会儿闻闻这里，一会儿闻闻那里。 还把身体放在墙上蹭来蹭去的，好像是身上痒一样。 到了柴火堆旁，它想抬腿尿。 正巧陈老太出来，她看到狗抬腿，立刻训斥，说：“一边去。” 狗被吓的连忙夹着尾巴朝陈大山跑了去。 陈大山问：“娘，怎么了？” “它要尿柴火上。” 陈大山对狗子说：“要尿得到门外去，知道了吗？” 狗子也不吭声。 他干脆起来领着狗往外走。 它一瘸一拐的就到外头去了，拉完尿完就回来了。 陈大山见狗知道回来，知道它是准备在他们家安家。 狗子回来之后，就到堂屋的门口，站在门口朝里望了两眼，然后在门口卧了下来，把下巴搭在前脚上，还叹了一口气。 不一会儿，陈刘氏抱着小海棠出来。 狗子听到里面有动静，立刻就睁开眼睛抬起头来。 看到陈刘氏抱着小海棠出来，激动的连忙就要起来。 因为起来的太着急了，所以弄疼了腿。 它立刻哼唧了两声。 陈大山像是安抚小孩一样的去安抚狗子，说：“你别激动，别激动，慢点来。” 陈刘氏有些害怕它，站在原地没动。 陈大山说：“桂兰，你不要还害怕，它就是想看看咱家大姑娘。” 他说着上前去把小海棠给接了过去，抱在怀里，微微蹲下身子让狗子看。 狗子伸过鼻子来闻了闻，满眼都是温柔。 “行了，你赶紧去洗把脸，要吃饭了。”陈大山对陈刘氏说道。 她这才慢吞吞的去洗脸。 陈大山喜欢孩子，也喜欢狗，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摸着狗。 陈老太说：“大山，你也赶紧吃饭吧，吃完饭之后该干啥就赶紧干啥去，不能总在家里闲着。” “哎。”陈大山应了一声，抱着孩子也去洗手了。 早饭吃的简单，却营养丰富。 每天早上都会有蛋，不是水煮蛋，就是蒸蛋，要不然就是炒蛋。 陈刘氏吃饭很慢，陈老太把锅碗都给洗好了，她还在吃。 陈大山一点都不着急，家里等着陈刘氏。 陈老太说：“你怎么还不走？” “等桂兰一起去。” “去哪里？” “我去割草，让桂兰抱着小海棠也一起去。” “你去割草就割草，带着小海棠干什么？ 外面太阳那么大，把她给晒黑了怎么办？” “可是把她放在家里我不放心。”陈大山说着左看看右看看。 总觉得有人想把他姑娘给抱走。 陈老太说：“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们都在家里，你怎么还不放心？” “万一人家来两个人，你们就打不过了。” 陈老太想起昨晚警告他们的话，没想到她的傻儿子紧张过头了。 她恨不得拿鞋底去敲他的脑袋，只要别人都当小海棠是普通的孩子，谁会冒险来他们家抢人？ 但是儿子好不容易有这个觉悟了，她是不会说穿的，只说：“咱家现在有这么大个狗看家护院，谁还敢来咱们家呀？” “狗腿不是还没好吗？ 等到狗腿好了之后，我再让小海棠跟你们在家里。” “不行，外面太阳太大了。” “让桂兰打着伞，不晒着小海棠不就好了吗？ 再说这天也不热了呀。他说着还疑惑的朝外头看了看。” 你不热，小海棠不热吗？ “你的脸皮多厚？小海棠的皮嫩呼呼的，不能晒。” 陈大山还是不放心，就害怕有人来抢走他姑娘。 陈老太说：“你放心，我们拴上大门，不出去也不让人进来就好了。” 陈大山还想再说反对意见，陈老太脸一黑，说： “让你去割个草，你磨磨唧唧的，怎么？不想去是不是？” “不是，不是。”陈大山一见老娘生气了，只好把孩子递给陈刘氏。 又叮嘱他们说：“你们哪儿都不要去啊，可得把门给拴好了。” 第59章 本来只想割点茅草，顺便开荒种田 陈老太说：“你赶紧走吧，有你啰嗦的这个时间，一捆草都割回来了。” 陈大生心想，他就在门外的荒地里割，也不去远的地方。 万一有人来他家了，他一抬头就能看到了。 于是，他去把马给牵上，让马儿也出去吃草去。 在他们家西边就是一片荒地，有一条小路是通往河边的。 路南是芦苇荡，路北就是一片荒草地。 他把马给放到荒草地里，就开始弯腰割茅草了。 这个季节的草都已经开始枯黄了，但是中间也有一部分杆子还是青的。 他决定先把茅草给割下来，放在这里晒干了再往家里挑。 这样方便储存。 所以，他割了几把草就要抬头往家里看看。 见家里的大门紧闭，也没有人来，心里渐渐的松懈了下来。 他手里的动作很快，只听到呼嚓呼嚓，一下又一下的，地上就放了一排的草。 陈大山是个喜欢整齐的人。 所以，他就算是割草，一镰刀一镰刀挨着割的。 哪怕这一片的草不是太茂盛，他也不会撇开这片去割旁边的。 那样的话，他心里不舒服。 割下来的草，全都头朝南根朝北，排列的整整齐齐的。 而且，他力气大，割草的速度相当快。 他从东边靠着上山的路往西割，割到了河边，然后从河边又割回来，然后又割过去。 马儿吃草，吃饱了就到河边悠闲的走来走去的。 鸭子在河里欢快的游来游去的，时不时的起来扇展翅膀。 再一次割到河边的时候，陈大山发现了野鸡窝。 里面有十几个野鸡蛋。 虽然他现在已经不稀罕鸡蛋了，但是白捡的他又怎么会不要呢？ 他连忙把镰刀给别在身后，去把野鸡蛋给拿起来回家去了。 他一走，马儿在河边看到了，也跟着他回来了。 他才到门口，黑狗就听到了动静，起身往门口去了，到了门口听了一会儿，就转回来冲着陈老太她们哼唧了两声。 陈刘氏问：“娘，狗子怎么了？” 陈老太说：“估计听到什么动静了。” 她也不由的紧张了起来，不会是真的有人要来抢人吧？ 她正担心着，陈大山敲门了，喊着说：“娘，桂兰，开门。” 陈老太长舒了一口气，让陈刘氏去开门。 陈刘氏起身给他开门，见他满头大汗的，就抽出帕子要给他擦汗。 陈大山笑嘻嘻的低下脑袋让她擦，眼睛却盯着她的樱桃小嘴。 陈刘氏红了脸，问：“你拿了啥？” “野鸡蛋，刚刚捡到的。”陈大山正在说话，身后的大黑拿脑袋触碰了他一下。 他连忙拽着陈刘氏，说：“走，我们先进屋。” 他进来，马儿也跟着进来了。 陈老太问：“他出去才这么一会儿就回来了，割了多少草，怎么就回来了？” 陈大山说：“我没有走远，就在门口的荒草地里割的，割的草都在地里晒着呢，晒干了之后再背回来。 娘，你看我捡了很多野鸡蛋。” 他说着就把野鸡蛋拿给陈老太看。 陈刘氏也看到了，说：“这么多啊。” “对呀，十五六个呢。” 陈老太抬眼看了看野鸡蛋，个头有些小。 吃吧，个头有些小。 他们家的鸭蛋都吃不完，谁还稀罕吃这么点大的鸡蛋？ 她说：“刚好有一只鸡抱窝了，咱家没有公鸡，抱不成小鸡，干脆就把这些蛋给它抱吧。” 陈大山问：“那能行吗？” “当然可以了，野鸡也是鸡，家鸡也是鸡，都是鸡，怎么不能了？”陈老太说道。 陈大山听她这么说，觉得也有道理。 反正他也不稀罕吃这个蛋。 于是，陈老太去抓了一把干草，给老母鸡重新弄了个鸡窝，把野鸡蛋放在了鸡窝里。 把那抱窝的老母鸡给抱到新窝里来了。 那老母鸡刚开始还有些不情愿，但是看到身子下有这么多的蛋，也不管是不是它下的，反正抱出来就是它的崽了。 其实，这个季节并不是孵小鸡的最佳季节。 孵小鸡的最佳时期应该是在春夏交替的时候，当然也有三伏天抱窝的老母鸡。 其他的都没啥说的，就是太废母鸡了。 这种秋冬季节很少有母鸡抱窝的，反正它也不下蛋了，闲着也是闲着。 就让它慢慢的孵吧。 到过年的时候，鸡仔还能长个一两斤重。 一斤重的小公鸡就可以宰了吃。 给老母鸡弄好了鸡窝，陈大山回来喝了点水，说：“还早，我再去割两趟。” “去吧。”陈老太说道。 陈大山又去割草了。 他现在感觉日子会越来越好过，人也越来越有干劲，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力气。 他在这边割草，村里有一些人看到了，以为他要在这里开垦荒地了。 这一片土地很宽阔，少说有百十亩。 但是村里的人都不愿意在这里开垦荒地。 因为这片地面积虽然很大，但是土里有很多小石块。 说是石块，也不算是石块，他们这里的人都说叫砂浆籽。 砂浆籽就不说了，最主要的是年年夏天，河水会涨过两岸，这块地方年年都会被淹。 一淹就是两三个月。 麦子不成熟就开始涨水，到水稻都开始抽穗了才能下去。 这块地能种什么？ 冬季种下去的收不回来，夏季又来不及种。 所以，只能长杂草。 村里的人都不会在这里开垦荒地，肥沃的土地还忙不过来呢，谁还有多余的力气来开垦？ 况且还是搭种子没有收成的地？ 他们现在看到陈大山把这边的草全都给砍了，都纷纷议论说陈大山家要在这里开荒了。 有人特意过来问他：“大山，你是要把这一片地给开垦了种庄稼吗？” 陈大山本来是没有这个想法的。 但是看到割下草的地方东边高西边低，但是看起来还挺整齐的，像极了他们割稻子的样子。 心里想着，反正草都已经割掉了，只要把这里的土给翻过来，就能种庄稼了。 他们家里有一匹大马，他只需要再去买一副犁耙，可以耕地了。 就笑嘻嘻的说：“对啊，种庄稼。 我们家没有地，买粮食吃始终不是个长久之计。” 第60章 添新家私了 “哎呀，这块地方不能成庄稼啊，年年被淹，你又不是不知道，弄不好连种子都要搭进去啊。” 陈大山说：“能收庄稼就收庄稼，不能收的话到时候就当是种菜喂马了。” 他这么一说，那老人有些恨铁不成钢。 这不是胡闹吗？ 明显是白搭种子的。 这样能把日子给过好吗？ 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背着手回家去了。 他走了陈大山却来了劲儿了，村里人的地都已经翻好了，就等着节气到了下种子了。 他们现在翻地不算晚。 就算是晚两天也不要紧，这个时候农作物生长速度慢，就算是晚个十天八天的，都不要紧的。 不过，能早还是尽量早一些。 趁着节气来播种，免得下大雪的时候，麦苗太嫩了，被冻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得赶紧把草给割完，把地给翻出来。 他割草一直割到了正午才回家。 陈老太已经做好了午饭。 吃饭的时候，陈大山把开荒的事跟陈老太说了。 陈老太犹豫的问：“那块地年年都会被水淹，能行吗？” 陈大山说：“不被水淹的地也不能保证年年都能收庄稼啊。 前些年不是旱的颗粒无收吗？ 再说了，咱家现在正是鸿运当头，一准干什么什么成。” 陈老太看了看小海棠，想到了自从她出生之后的事，想着大山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就说：“那行吧。” 她有些心疼去年被卖出去的犁和耙。 若是犁和耙都还在，他们现在也不用再重新添家私了。 陈大山下午又去割草，一直到天黑才回来吃饭。 吃完饭之后，他又去割。 陈老太说：“天都黑了，看不见了。” 陈大山说：“一会儿就出月亮了，能看得见，我要尽快的把地给收拾出来。” 陈老太思量了一下，说：“那你去少干一会儿，明天再干，活再怎么要紧，也不能把人给累坏了。” 陈大山说：“我力气大着呢，一点都不累。” 陈老太就让他去了。 陈大山确实不累，他浑身都是力气。 到了月上中天了，他还没回来。 陈刘氏被涨醒了，看着小海棠还在睡觉，她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起来小声喊道：“娘~娘~” 陈老太一直都迷迷糊糊没睡着，听到陈刘氏喊她，立刻回应：“咋了？” “娘，小海棠放你屋里一会儿，我出去看看，大山咋还没回来。” “你去吧。”陈老太开门，接过了小海棠。 陈刘氏赶紧开门出去寻陈大山了。 她出门就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青草味儿。 听得到呼嚓呼嚓割草的声音，她轻声呼唤：“大山，大山？” 陈大山正在兴头上，听到了媳妇儿的声音，立刻站了起来，问：“桂兰？” 陈刘氏听到陈大山搭话，朝他这边走了过来。 陈大山也大步的朝媳妇儿这边跑了过来。 “你咋来了？小海棠呢？” “给娘送过去了，你咋还不回家啊？这都三更半夜了。” 陈大山说：“我割完这一趟就回，你先回去睡吧。” 陈刘氏胸前一热，连忙用手捂住。 陈大山看到她这个动作，顿悟。 他连忙拿开她的手，说：“让我来。” 陈刘氏就让他来了。 只是，后面渐渐的就变了味儿了。 陈大山白天割下来的那些草可就派上用场了，垫在身下软乎乎的，还挺舒服的。 完事后，陈刘氏已经软成了一摊泥。 陈大山把她给抱起来，镰刀也不要了，先回家去。 陈刘氏躺在床上还迷迷糊糊的跟他说记得把小海棠给抱回来。 陈大山说：“娘已经睡着了，明天再过去抱，别把娘给吵醒了，我们睡吧。” 陈刘氏也就安心的睡了过去。 陈大山也干了一天的活，晚上又进行了剧烈高强度的运动，也沾床就睡着了。 第二天，陈大山早早的就起来了。 今天得去青牛镇上去买犁和耙。 虽然草还没割完，但是他觉得先把工具买回来心里才能安心。 陈老太说：“你把鸭蛋给拿去卖了，别人问起的时候，你就说家里之前当东西还有一些钱，加上卖鸭蛋的钱买的家私。” “哦。”陈大山应了一声，把鸭蛋给誊到了一个背篓里，一个背篓没有装完，胸前又挂上了一个。 他拿着馍一边走一边吃。 到了顾家，把鸭蛋给顾宝送了过去。 顾宝倒不稀罕鸭蛋。 不过，既然陈大山拿过来的，他都会照单全收了。 只不过，他在数鸭蛋的时候立刻就瞪大了眼睛，问： “大山哥，你、你这是鹅蛋吗？” 陈大山说：“不是啊，是我家鸭子下的啊。” “这么大的鸭蛋？”顾宝拿起一个鸭蛋来左看看右看看。 “对啊，就是我家鸭子下的蛋，我家没有鹅。”陈大山说道。 顾宝当然相信陈大山的话了，他说是鸭蛋，一定就是鸭蛋。 只不过，这鸭蛋也太大了吧？ 就跟大号的鹅蛋似的。 他当然愿意把这些鸭蛋给收下来了，只不过有些拿不准价格。 寻常他们买鸡蛋十文能买十二个，鸭蛋十文能买九个，他们家这么大的鸭蛋，总不能还十文买八个吧？ 他问陈大山，说：“大山哥，这鸭蛋你准备怎么卖？” 陈大山也有些犯难，说：“我也没卖过鸭蛋。” 顾宝说：“这样吧，十文六个，你看行不行？” “行。”陈大山说道。 于是，他们就六个六个的数了起来。 数六个出来就是十文。 两个背篓背了九十二个鸭蛋。 顾宝说：“这，多出来两个你拿回去吧，要不然不好算账。” 陈大山说：“这两个就送给你吧，你拿着煮了吃吧。” “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送给你。” “那行，你稍等一下，我去拿钱。”顾宝说着就去账房支了一百五十文给陈大山。 陈大山等着顾宝把背篓腾出来，就去买犁和耙了。 犁和耙都是在木匠铺里买的，木匠打好了架子，到铁匠那里安装上耙齿和犁垡就好了。 当然，也有木齿的耙。 犁也有双垡的也有单垡的。 双垡的贵一些，一般得套两头牲口。 只有大户人家才会买。 单垡的便宜一些，有的靠人工拉，有的套一头牲口。 陈大山觉得自己家里的马高大健硕，应该跟他一样，有很大力气。 所以他立刻选择了双垡的犁。 第61章 马这么大，皮毛这么黑，就叫小白吧 选择耙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铁齿耙，付了钱就扛着犁和耙去铁匠铺了。 铁匠铺这里也有现成的，直接安装上就好了。 打铁的姓李，身强力壮的，脸上常年被火烤的红彤彤的。 附近的人都喊他老铁。 手艺很不错，据说祖上给太祖皇帝打过武器。 因为手艺太好，被迫留在上京大梁造替皇家卖命，最终死在了上京。 老铁他们扶灵回乡，才得以离开上京。 后来就留在青牛镇开了一家铁匠铺，以打铁为生。 陈大山来安犁垡，他二话不说，把手里的活计丢给儿子，自己过来亲自动手。 犁和耙都是要干重活的，安的不结实耽误干活。 他的手艺很好，不一会儿就把犁垡和耙齿都给按好了，很结实。 陈大山付了钱就扛着犁和耙就回家了。 路上的人看到他扛着犁和耙，都问他是不是买地了？ 陈大山笑呵呵的跟他们说：“没有，我自己开荒了。” “开到哪里了？可是在东山脚？” “没有，我家门口的那片荒地。”陈大山说道。 这几个村子都相距不远，认得陈大山的人比较多。 他们知道他家住在合欢杨最西北角，出门就是坡，坡下头就是清河。 他说的难道是河堤上的坡地？ 天哪，他脑子有问题吗？ 竟然在那里开荒？ 那里根本就不能收庄稼好吗？ 不过，人家正在兴头上，他们也不好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反正收不收，也跟他们没什么关系。 陈大山到家，把犁和耙卸在院子里。 陈老太她们都过来看新家私。 狗子也过来闻过来闻过去的，它得熟悉自家东西的气味才行。 陈老太问：“那你是要先去整地，还是要先割草？” 陈大山说：“我要把这一片的荒地全部都给割完，然后一起来整。” “这块地太多了，都割完要割到什么时候？” “再多也能割完，你没看到我已经割了很多了吗？”陈大山说道。 陈老太当然看到了。 她早上出去给鸡掐草的时候，就看到了陈大山已经割了很多的草了。 还别说，那么一大块的地方，把草给割掉，看起来利亮的多了。 才一天的功夫，就收拾出这么大的地方。 果然能吃饭的人也能干活。 他吃饭，一个人能扛五六个壮汉。 干活的时候倒是一点都不含糊，能顶个五六个壮汉。 不过，往北边去的山根前还是有很长一段没有割呢。 要是一直割到山根前，那可是很大的一大片地。 大山这孩子干活就是麻溜，只是家里就这么一个劳动力，能种的完这么多地吗？ 她把自己的顾虑给说了出来。 陈大山说：“现在有机会就多开垦一些，过两年小海棠长大了，再添上几个弟弟，咱家都是张着嘴等着吃饭的，可不能没有一点儿家底儿。” 陈老太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也倒是高兴的很，说：“说的对，那就尽量多开垦吧，量力而为。” 陈大山说：“我心里都有谱呢。再有两天，我就能把这里所有的地都给腾出来。 昨天割的草也就晒干了。 我先把草给背回来，这边背完了，那边的也都晒干了。 收拾出来之后，我们得先把地给整出来，把庄稼给种上。 然后再去砍树，回来给马搭个棚子，也得给狗弄个狗窝。 咱家的事儿还多着呢。” 陈老太说：“那你下午去割草，我也去帮忙。” “不用，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你得在家里看家。 桂兰一个人在家，我怕她照顾不好孩子，万一有个什么事，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 家里安宁了，我出去干活才能安生。” 陈老太本来不想儿子这么辛苦的。 可儿子这么一说，也挺有道理的。 左右她在家也闲不着，得做棉衣呢。 儿子要干活，得给他多做一些好吃的补补身子。 她把之前那些晒好了的咸肉拿出来放在米饭上蒸。 米饭煮好了，肉也熟了。 咸肉有一种特别的香味，喜欢吃的人无法抗拒。 吃不习惯的人无法接受。 她又掐了一些野菜头回来炒鸭蛋。 这个季节野菜已经不多了。 很多野菜都老了，结种子了。 她只能掐上面一些嫩叶子回来炒。 这才是秋天，野菜就不够吃了，到冬天就更别提了。 他们这里冬天是没有新鲜菜吃的。 有些人家种豆角，在豆角很嫩的时候，他们就摘回来放在水里焯焯，晒成干豆角。 不仅豆角可以晒成干豆角，萝卜叶子也可以晒成梅干菜。 芝麻叶子也可以晒。 万物皆可晒。 但陈大山家没有地，所以没有什么梅干菜，也没有干豆角。 她还想着要不要买一些萝卜回来埋到土里，冬天还能吃点儿。 陈老太这边做着饭，陈大山抱着小海棠。 陈刘氏依旧做针线，并没有停下来。 本来她想去做饭的，但是陈老太嫌她做饭太慢了，她也就作罢了。 陈刘氏做女红做得很慢但是很仔细。 狗子卧在陈大山的脚边，微微眯着眼睛，看起来是瞌睡了。 . 陈大山说：“桂兰，咱得给狗起个名字。” 陈刘氏说：“狗不就是狗吗？还起个什么名字？又不是人。” “猫狗一口，是咱家的成员了，从不能跟别人家的狗一样，天天狗来狗去的。” “那你给它起个啥名字？ 要是给它起名字，不得给马也起个名字吗？” 陈大山说：“要不，马叫大黑，狗叫小黑？” 陈老太在灶房里听到了，说：“什么大黑小黑的，得起个霸气的名字。” “那起什么名字好呢？”陈大山见陈老太接了他的话，十分的兴奋。 陈老太说：“黑狗叫黑将军。” 陈大山立刻一拍腿，说：“娘，你起的这个名字霸气。 他可不威风凛凛的，就像一个大将军一样。 那咱家的马给起个什么名字呢？” 陈老太想了很多马的名字，追风逐月踏雪无痕等。 本来想叫个踏雪的，但也不知道脑子怎么想的，张嘴就说：“马这么大，皮毛这么黑，就叫小白吧。” 说完之后，她自己也愣住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陈大山跟陈刘氏两人也都面面相觑。 第62章 主任就是欺负它不会说人话 小白？ 这不是开玩笑的吧？ 叫大黑也好一点呀，为什么要叫人家小白？ 陈大山说：“叫小白就叫小白吧，反正不就是个名字吗？ 不憋口，好叫就行。” 小白鼻子呼哧呼哧的，脚下也刨了刨地，明显有一些不乐意。 为什么一只狗被叫成将军，而它一匹马却被称为小白？ 这明显不合理啊。 主人就是欺负它不会说人话。 可是他们说的是人话吗？ 不过，它反对也没用，没人在意它的感受。 陈大山吃完饭之后又去割草了。 他出门，狗也不跟着去。 别人家的狗都喜欢跟着主人出门去，但是它就守在家里，守着小海棠。 陈刘氏把小海棠放在小窝窝里，黑将军就站在一旁看她，还把嘴巴给搁在小窝窝上。 小海棠看着黑将军非常开心，拿手去摸它的头。 虽然想要准确的摸到狗头还有些困难，但是黑将军很聪明啊。 它直接把自己的脑袋给送到小海棠的手里。 小海棠开心的对着黑将军啊噗啊噗的，还自己嗯嗯啊啊的说起话来了。 陈老太跟陈刘氏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又惊又喜。 第二天，要过八月十五了。 八月十五，家家户户都过祭月节。 陈大山却闲不住，他见月亮又圆又亮，不忍心睡觉。 等到陈刘氏跟陈老太都睡了，他又悄悄的起来，拿上镰刀继续去割草。 他这么一割就割了一夜，把所有的草都给割完了。 割完了草，他才回家去睡觉。 他回家去，陈刘氏正在给小海棠喂奶，问：“我醒了你不在，你干什么去了？” 陈大山说：“我去割草了。” “怎么三更半夜的还去割草？” “嘘，全都割完了，我睡一会儿。”陈大山说着就闭上了眼睛。 陈刘氏见他困的不行了，也不多说话，让他睡吧。 她睁着眼睛到天亮，陈老太起来她也起来了。 她出去帮忙干活。 陈老太见她起来了，问：“大山呢？他怎么还没起？” “他昨晚趁我们睡觉的时候去把所有的草都给割完了。”陈刘氏说道。 陈老太闻言，立刻开门出去。 她站在门口就能看到陈大山割的那些草。 昨天傍晚还剩下那么多的地方，全都割完了。 她咬着牙说：“多要紧的事？他还值当的晚上不睡觉去干活，也不知道是人足贵还是活足贵了。” 她气冲冲的要去训斥陈大山。 陈刘氏连忙拦住了她，说：“娘，大山错了，可他已经累了一夜了，娘等他醒来再训斥吧。” 陈老太说：“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现在就要把他给揪起来。 不是喜欢干活吗？让他现在还去干去啊。 早点累死，早点升天。” 陈刘氏连忙呸了几声，说：“娘消消气，消消气。” 陈老太看着陈刘氏，就是一肚子的气没地方撒。 这孩子越过越傻了，不知道事有轻重缓急了？ 种地虽然很要紧，但是晚一天要紧吗？ 这是一件很重要但是不太紧急的事，不太紧急的事需要连夜去干吗？ 陈大山在美梦中，放眼望过去，全都是金黄金黄的麦子。 颜色好看，籽儿也饱满。 他抱着已经长大了的小海棠，还有陈老太跟陈刘氏也跟在后头，他们一家人站在麦田里，喜不胜收。 转眼间陈老太跟小海棠不知道去了哪里，田里只有他跟陈刘氏在。 他一时邪心起来了，把她给拉到了麦田的深处，正动情之时，突然听到小海棠喊他爹。 他立刻从梦中醒了过来。 小海棠正把小脚脚蹬在他的肚子上，小手手正塞在自己的嘴巴里。 不哭也不闹。 他看着她，她也冲着陈大山就笑了起来。 陈大山的心都软成了一滩水了，他把小海棠的手给拿了下来，又坐起来把她给抱起来亲了亲。 大姑娘太乖啦，睡醒了不哭的。 陈刘氏进来，看到陈大山醒了，抱着小海棠玩呢，过来把小海棠给接了过来，说： “大山，娘生气了，你自己小心一些。” 陈大山一脸的懵逼，昨夜他们过祭月节都还好好的。 他晚上出去干活干了一个晚上，根本就没有惹着她啊，她怎么就生气了呢？ “为啥啊？”陈大山问道。 陈刘氏说：“因为你昨夜不睡觉去割草了，娘说活再重要，也不及人重要，所以要训斥你呢。 你得好好的跟娘多说一些好听的，然后娘才会少生气。” “我知道了。”陈大山说着，一脸严肃的起来了。 他出去见陈老太。 陈老太看到他，立刻就拉下了脸。 陈大山连忙满脸堆满了笑容，说：“娘，娘莫要生气啊，桂兰刚刚都跟我说了，我也知道自己错了，娘莫要生气了。 下次我不敢了，我是因为家里有田了，所以太开心了。 我想着反正躺着也睡不着，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还不如到田里去干活呢。 昨晚的月色又好，到处都亮堂堂的。 你看我，干了一夜的活，回来睡个两个时辰，依旧是精神抖擞的。 我知道娘是关心我，爱护我。” 陈老太本来很生气，但是这会儿听到陈大山说这么多好听的话，也就气不起来了。 她心里想着这孩子最近是跟谁学的？ 怎么满嘴的油嘴滑舌？ “你再怎么能，也只是有血有肉的人，你不是神，能不睡觉吗？ 你不好好的爱护自己的身体，不好好的保护好自己，你怎么给我养老？ 怎么保护桂兰跟姑娘？”陈老太说道。 陈大山说：“这次是我太兴奋了，下次不敢了。” “嗯，再去睡一会儿吧。”陈老太说道。 陈大山说：“我已经睡好啦，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不信我现在去劈柴给你看。” 他说着就要去找砍柴刀，想要去劈柴。 陈老太连忙拦住了他，说：“你就睡两个时辰能睡好？” “能睡好，还做了美梦呢，我梦见我们一家四口站在金黄金黄的麦田里，咱家的麦子好的不得了。 是整个合欢杨最好的麦子了，保长都到咱家来看咱家的麦子呢。”陈大山兴奋的说道。 陈老太听他说做了一个美梦，心里当然非常开心，心想他们家的好运真的要来了。 第63章 那些男人都被比的黯然失色了 “行了，行了，别说了，那就赶紧吃饭吧。”陈老太把给他留的饭给端了出来。 陈大山连忙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说：“娘做的饭越来越好吃了。” 陈老太白了他一眼，嘴角却不住的往上扬。 吃完饭之后，他把屋子前面给收拾出来一块地方，背着筐到他刚整出来的地里去捡砂浆籽儿。 回来把砂浆籽儿给铺在地上，多铺几层，地基就能高一些，省的下雨的时候把草料给泡了。 他一筐一筐的往门外的空地上背，一上午就把地基给堆起来了。 下午就开始往家里挑草了。 那些草都晒干了，重倒是不重，就是有些占地方。 不过，他一点都不怕，他人高马大的，一次性能挑回来很多。 他把草都给挑回来，码的整整齐齐的，看起来倒是非常的赏心悦目。 陈大山花了五六天的工夫，把田里的草全部给清完了。 速度之快，让村里的人都咋舌。 之前没见他干过农活，也没有什么好比较的。 现在他干活这么利索，把村里的那些男人都给比的黯然失色了。 但是，男人的自尊心那么强，怎么能轻易的承认陈大山比他们厉害呢？ 于是，他们都说陈大山就是一股猛劲，没有脑子。 那地能出庄稼吗？ 村里的人都议论纷纷，但是陈大山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等他把地给整出来了之后，就去找里正。 虽然他要开垦荒地，得有里正给出手续，证明这块田以后就是他们家的了。 里正心里也十分纳闷，问：“大山呐，你们确定要开垦这片荒地吗？ 开垦了荒地，以后年年都得向朝廷纳粮，万一……” 陈大山说：“要不，你让我先种个两年，看能不能收。 进入过到第三年上还能收的话，我就把以前该纳的给补上，你看怎么样？” 陈大山心里想着朝廷也不可能事事都知道，想要知道一些事，还得是里正报给保长，保长报给县太爷，县太爷报给知府大人，知府大人再往上京去报。 只要里正不报，他们上头也不可能知道这些事。 里正听他这么说，沉思了一下，说：“这个我不敢私自做决定，我去跟保长说说去，兴许可行。” “那就有劳刚爷爷啦。”陈大山连忙说道。 里正杨刚很快去青牛镇找牛保长了。 他办事跑的快，因为陈大山家先前给他送了一大块肉。 吃人的嘴软，拿了人的手短。 现在人家陈家找他帮忙办事，又不会妨碍到谁家的利益，这有啥呢？ 所以，他没有耽搁，立刻就去了。 保长的心情正不好呢。 前几天他押着人到县太爷那儿去，连送礼带邀功，结果连县太爷的面都没见着。 倒是那个姓曹的马屁精抢了他的功。 三十两的银子，经过姓曹的手，再到县太爷的手里，能有二十两就不错的了。 他心里能不堵吗？ 所以合欢杨的里正来找他的时候，他正坐在家里生闷气呢。 里正也很会办事，来的时候不是空着手来的，而是带了一坛酒。 牛保长本来正在唉声叹气的，听夫人说合欢杨的里正来了，强打精神接待了他。 见他还拿酒来了，脸上的愁容顿时就少了不少，假意推辞，说： “你怎么还拿东西来了呢？我家又不是管不起你酒，走到屋里坐，到屋里坐。” 两人到屋里坐了下来，保长夫人赶紧给整了两个小菜，他们就坐在那里喝了起来。 里正也算是保长手下一个得力的帮手，真正的维护一个村子里的安宁。 只要他治下，村村都安宁，那他这个保长就能坐的轻松。 如果里正的能力差，镇不住村民，有一点鸡毛蒜皮的事，都得告到官府来，那他岂不是要累死了？ 按照县太爷的说法，不管谁有理谁没有理，到官府就要先打杀威棒，他可干不出来。 这一方的百姓都当他是父母官，他能干出这种事吗？ 万一这个人有冤屈，来了还得挨顿打，那岂不是更冤了？ 老天也不愿意啊。 所以，他这些年能安安稳稳的，全都是这些里正齐心协力治理村子的效果。 因此，他对各村的里正也十分的看重，尤其是对杨刚。 两人喝酒，喝着喝着，保长就把一些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他说起了从合欢杨抓到盗贼的事，这件事却被县太爷手下的曹苟给接了去。 他相当的糟心，说这本来应该是他们的功劳，但是现在功劳被抢了。 以后就算是有什么奖赏，也没他们的事了。 里正连忙安慰他，说：“人在做，天在看，坏人早晚会受到报应，恶人自有天收。” “说是这个说法，但是这个曹苟真不是个东西。 他经常搜刮老百姓的钱财，咱们是离清河县远，他够不着。 你都不知道，清河县城附近的老百姓，可被他给害苦咯。 城里做生意的，能个跑的全都跑了，不能跑的也只能关门。 只要一开门，赚的钱还不够给他上交的呢。 民不聊生，怨声载道哇。” 牛城春叹了一口气，这会儿是真的忧愁。 里正哪里知道这么多事？ 他这一辈子了，连县城都没去过，哪里知道县城什么情况啊？ 他听到牛保长说县城里怨声载道，就疑惑了，问：“那县太爷不管吗？” “哼哼~”牛保长哼哼了两声，没有继续说下去。 说曹苟可以，但是县太爷是朝廷命官啊，不敢随便议论。 虽然不敢议论，但是不代表老百姓心里没有秤。 县太爷上任以来，哪里想过给老百姓好好办事啊？ 他想的是怎么鱼肉人民，怎么搜刮钱财。 今天让交这个税，明天让交那个税。 真金白银的交上去，最后钱都去哪儿了？ 谁知道啊？ 里正见他不说了，知道是他不该问了，也就不多问了。 他给牛保长倒上了一盅酒，说：“这些烦心事咱们就不说了，治下今天来跟你报告一件好事。” “什么好事儿？” “我们合欢杨又开了一百来亩的荒地。”里正说道。 牛保长一听说合欢杨开了荒地，非常高兴。 第64章 老天给他们的福报 开垦荒地是好事啊，开垦了荒地，他们就可以多出粮食了。 只是，他们荒地很多，但是劳动力不够。 谁还有多余的劳动力来开垦的荒地？ “你们合欢杨又有人搬过来了吗？”牛保长问道。 “没有，是陈大山家开垦的。” “陈大山？他一家能开垦出来一百来亩地。” “那可不是，陈大山能干着呢。”里正夸奖道。 里正停顿了一下，有些惋惜的说：“只不过，那地势不太好。” “此话怎讲？” “他住在河边上，他开垦的地就是河滩上的那块地。 那块地每年都会被水淹，而且地也不壮，地上全都是砂浆籽。” 牛保长顿时就激动了起来，说：“你们村子南边那么多荒地，他为何不开？ 非要开垦那块不好的？” 里正说：“大概是离家近吧。” 牛保长说：“这不是胡闹吗？种地是讲究离家近离家远吗？ 不应该讲究地能不能出庄稼吗？ 那么多的好地不开垦，非要开垦那个会被水淹的地方，他是怎么想的？” 里正说：“大山这孩子顾家。” “顾家能顾出粮食吗？” “大山也有这个顾虑，他央求我，让我让他先种三年试试。 如果第三年还照样能收的话，就把前两年的赋税给补上。 我也拿不定主意，所以来找大人，请大人给拿主意。 我想着，富贵险中求哇。 倘若大山开垦的荒地能打出粮食来，那村里的人一准都会受到鼓舞，到时候把南边的荒地给开垦出来，那岂不是更好。 倘若他真的种不出粮食来，那咱们也没有亏损什么。 因此，治下特意跑这一趟，跟大人商量商量。” 牛保长本来是很生气的，心里想着好地不种庄稼，非要搞那不出庄稼的地。 但是听到里正这么一说，觉得是有些道理的。 于是，他说：“那就按他说的来，等他第三年收了粮食，再把之前欠的给补上来。 反正那地以前荒着也是荒着。” “那行，回去我就跟他说，趁早把地给整出来，该种麦子了。” 两人又碰杯喝酒聊天。 牛保长就有些好奇陈大山家，先前说他们家的日子不好过，又是卖地又是卖人口的。 如今他们到底是哪里来的钱？ 他们竟然买了那么多的粮食，现在又去开垦荒地。 陈大山家就一个劳动力，到底是怎么开的呢？ 一般人家有个两三口劳动力，最多也才能种个百十亩地。 他们家就他一个，怎么能种这么多地呢？ 莫不是又买了小厮？ 他十分好奇，跟里正打听陈大山家的事。 里正就开始绘声绘色地跟他说起了陈大山，他是多么的英武有力。 说他之前一个人在坡上岗打死了一条五百斤的大蟒蛇，蟒蛇的脑袋跟牛脑袋那么大，骨头全都送给了何大夫做药了。 又说那蛇胆有这么大，一边说一边比划。 把保长给说的一愣一愣的。 坡上岗有大东西，他知道的，也听说过。 所以，他早早的就提醒附近的村民，要过坡上岗，得两三个壮汉一起，一个人不许过岗。 不过，坡上岗已经很久都没有从那里经过了，大家都绕道而行。 他怎么去坡上岗了？ 他还在纳闷的时候，里正可没有停下来。 他还在说着陈大山的壮举。 说他上山去采蘑菇，别人只能采一背篓，他可以采六背篓，很能干。 又说他砍柴，两斧子就能砍倒一棵树。 对于这些，牛保长倒是没有太在意。 他还在震惊陈大山徒手打死一条五百斤的大蟒蛇。 里正越说越来劲儿，说：“大人，您可不知道啊，陈大山家是有神仙保护的。 你说他一个人怎么能开垦这么多荒地？ 谁不是白天干活晚上休息？ 但他们家就奇怪了，头一天下午天黑收工的时候，那里还有一大块的荒草地。 第二天早上起来，大清早的，大家都刚下田去。 嘿，那块草地的草就被割了。 你说，这一晚上大家都在睡觉，这草是怎么被割下来的？” 里正这么一说牛保长立刻就被他吊起了胃口，问：“谁？” 里正左右看了看，又双手合十朝天拜了拜，然后才跟牛保长说： “村里的人都说是陈枉帮他干的。 村里有个喜欢惹是生非的媳妇，她天天说陈氏的坏话，结果都是现世报啊。” “怎么个现世报？” “每次她说完人家陈氏的坏话，就会当场摔个大马趴。 平平坦坦的路，怎么就会摔成大马趴呢？ 一次是巧合，两次是巧合，三五次还是巧合吗？ 每次都是在她说完人家坏话之后发生的，所以您说这是咋回事？”里正说道。 因为有之前的铺垫，所以牛保长也不由的认为，这一定是陈枉的报复。 他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敬畏之心。 “那陈枉不是早些年就不在了吗？他不往生的吗？”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不放心陈氏，所以留下来保护他们母子呢。” “可这阴差会同意吗？” “这就不知道了。 最近他们家的鸿运当头，做什么事都顺当。 之前买的那些瘦鸭子，嘿，被整个村里的人笑话。 结果，人家鸭子天天跑到河里去自己找吃的，晚上回去下蛋。 一个鸭蛋都有这么大。”里正说着又比划了一下。 “不能吧，鸭蛋能这么大个？” “千真万确，陈氏给我们家送过几个，说是鸭蛋，我都没敢往外说，恐怕村里的人打他们家鸭子的主意。 你说奇怪不奇怪，别人家喂的鸭子都顺着河跑了，他们家的鸭子头一天回来，第二天就认家了。”里正说道。 牛保长还是不敢相信。 天底下，哪里有那么大的鸭蛋？ 就是鹅蛋也没有这么大啊。 里正故弄玄虚了大半天，又叹了一口气，说： “人家说是陈枉保佑他们家，都不过是猜测，我也多少相信一些。 不过，我更相信这一定是他们家以前行的善事，老天现在给他们的福报。” 牛保长也知道陈枉这个人的。 两人不由的说起了陈枉以前活着的时候的事。 陈枉也是个头面人物，一穷二白的到合欢杨住下，当时的里正把村子里最不吉利的地方给了他。 第65章 开荒种田 他硬是凭借自己的一双手，在短短的几年的时间内积累了万贯家产。 后来更是使奴唤婢的。 那一年闹饥荒，要不是陈枉开仓放粮，合欢杨的百姓至少得饿死一半。 只可惜了，好人无长寿。 里正说着还叹了一口气。 两人吃着聊着，都喝的醉醺醺的了，里正这才回去。 他回去就给陈大山把事情办了。 陈大山这边拿到了地契，非常的感谢，连忙又把家里的鸭蛋给他送了一些，并且叮嘱他可千万不要说出去。 里正推辞了一番，才留下了鸭蛋。 陈大山回去继续捡砂浆籽，这会儿不是为了垫地基了，只是为了把大的砂浆籽给捡出来，然后好犁地。 只是，地里的砂浆籽太多了。 他把大的给捡出来，垫在田埂上，小的就不捡了。 太多了，捡不完。 他把大块的给捡出来，就把马给套上，去犁地了。 但是他却不会使唤牲口。 他从前没有使唤过，也没有犁过地。 他年幼的时候，他们的田是有小厮种的，后来卖了牲口，再后来又卖了地。 接着又把小厮和丫环都给卖了出去。 所以，他没干过农活，也没有种田的经验。 庄稼活，不需巧。 别人咋做，咱咋做。 不过犁地还是需要一些技巧的。 于是，他又虚心的请教了里正。 里正年轻的时候是一个当把式的。 听说，以前还给地主地主家赶过马车。 所以，他很会使唤牲口。 犁地当然也会了。 里正见陈大山来请教他，顿时感觉自己的形象更加高大了。 技术好了，人家才会请去当老师啊。 他赶紧来到陈大山家的地里，跟他说要怎么犁地，怎么使唤牲口。 陈大山这才知道犁地有往外翻的，还有往里崁的。 这一次犁地往外翻，下一回就得往里崁。 要不然地会被犁的越来越不平，一直往外翻，中间会有个大犁沟。 一直往里崁，会中间高，两边低。 果然，什么活儿都是有讲究的。 里正让他先一点一点犁，整出来一块再整另外一块。 别等到时候开始播种了，他的地还没有整完。 百十亩地可不是好玩的。 他帮陈大山扎下第一犁，下去有一尺来深。 不过，双垡犁还是不好扶啊。 也幸亏是他家的马力气大，要不然换成一般的牲口，那可就吃力了。 让里正觉得稀奇的是，这土翻过来竟然是松软的。 而且砂浆籽也就上头这一揸有，下面都是好土。 土质还不错。 陈大山接过他的活茬，试了试。 他跟小白配合的还没有那么好，所以一开始并不是很顺利。 小白跑的太快了，他没扶稳犁。 他扶稳了，小白不走了。 里正说：“这双垡犁不好扶啊。” 陈大山说：“我买的时候心想着这样犁的更快一些，买都买了，慢慢搞吧。” 有人喊里正有事，他跟陈大山说：“你先慢慢犁，我过去看看再说。” “您先去忙。”陈大山说道。 里正就先跟着来人去了。 陈大山继续犁地，他按照里正说的继续催着小白拉犁，一边扶着犁一边跟小白说： “小白啊，你可得好好干活啊。 以后咱家种出来了庄稼，你可就立了头等大功啊。 过两年，家里的日子好过了，再给你找个媳妇儿，你们再生个崽崽，你这辈子就完美啦。 不管你是哪辈子欠我们的，这辈子我都不会亏待你的。 你只管好好干活，这辈子过完了，我们就谁也不欠谁啦。” 小白也不知道是听懂了他的话，还是被他催促的实在不耐烦了，拔起蹄子就朝前走了去。 陈大山一看小白开始走了，连忙专注的扶着犁。 他们勉强犁过去一趟，又调转犁头转回来，围着开过去的那道沟往两边犁。 马的力大，走得也快。 陈大山虽然有些稳不住，有的地方犁的深，有的地方犁的浅，但是好歹都犁起来了。 不过，什么事都是熟能生巧。 经过两趟的磨合，陈大山跟小白都逐渐的习惯了对方。 所以，犁地越来越快了。 陈大山也掌握了巧劲，不像刚开始那样死死的摁着，弄的他很累，小白也很累。 现在他摸着了窍门，不是要一味的死摁着，得顺着小白的力道，扶稳了就好了。 上坡的时候犁垡稍微往下压一压，就不会犁的那么深了。 犁的太深了，小白也累的慌。 下坡的时候，那就得要将犁垡的头往下压一压，这样不会犁的太浅了。 才走了几趟，他就摸着了窍门，一人一马合作的很愉快。 而且，小白的力道很大，走的很快。 他的力气也很大，跟上它完全不成问题。 里正这边随着村里的人去办了事，还惦记着陈大山犁地的事。 这孩子没有干过农活，他得赶过来看着点。 哪知道他才走了这么一会儿，陈大山就已经犁了这么多。 而且，现在他跟在马后头，优哉游哉的，一点都不像是新手。 他真是不敢相信啊。 陈老太这边跟陈刘氏在家里照顾小海棠，也做好吃的。 今天陈大山犁地，请了里正帮忙指教，当然是要留人吃饭的。 因此，陈老太不仅上街找王屠夫割了肉，还炒了一大盘的鸭蛋。 另外还买了鱼。 不过，不是什么大鱼，是一些小鱼。 就跟手指头差不多，圆咕噜的，一溜肥。 陈刘氏则是用专门背孩子的背篼，把小海棠给绑在胸前，给陈大山送水去了。 陈大山招呼里正坐下来休息喝水。 里正还以为就是白开水呢，喝到嘴里才知道是甜的。 原来是糖水啊。 好喝。 做好了饭，陈老太出来喊他们回家吃饭。 里正还正在田里看他犁的地够不够深，见陈老太来喊陈大山回家吃饭，也赶紧往路上来，准备回家吃饭去。 陈大山把犁放在田里，让马儿自己去吃草，大踏步的往家里走。 并且还招呼里正，说：“爷爷，中午跟我一起回家吃饭去。” “不了，不了，你奶做好饭了，我回家吃去。”里正说着就要回家。 陈大山哪里能让他走？ 拉着他就把他给拉回家去了。 里正也挣脱不过他。 只好留了下来。 第66章 种子撒多了，被人笑话 陈老太赶紧把饭菜都给端上桌了。 里正见他们吃的是白生生的大米饭，有鱼也有肉，另外还有蛋，差点就要流口水了啊。 就是地主家的生活，也没有他们家好啊。 陈老太说：“今天没弄太多的菜，凑合着吃。” “你们太客气啦，我没给你们帮上什么忙，一点力气都没出……” “要不是你，我们大山还不会犁地呢，这是应该的，应该的。” 里正含泪扒拉着米饭。 香甜香甜的米饭，哪里需要菜啊？ 这种米饭不要菜都能吃的傻饱。 他端着碗，激动的手都发抖。 然而，扒拉了一口之后，他才发现惊喜都在碗底呢。 这碗底可全都是大肥肉啊。 他把肥肉给扒拉了出来，说：“陈枉家的，你怎么还……” 陈老太笑着说：“叔，你多吃一些。” 里正真的幸福的快要哭了。 上次吃这么好，还是小海棠满月的时候呢。 他们家摆了满月宴，他见饭多菜也多，这才放开肚皮吃了个傻饱。 平时谁家能这么吃啊？ 就是八月十五过祭月节的时候，也不敢这样吃啊。 吃完饭之后，里正就又到田里帮忙去捡砂浆籽。 他可不好意思再留在陈大山家吃饭，所以太阳还高着就准备回家去。 但是，刚走到门口就碰到了陈老太出来掐野菜。 她拦住了他，说什么都不让走。 里正虽然年纪大，是她叔辈的，可也不能跟一个妇道人家拉拉扯扯啊。 这像什么话？ 可是他无论说什么，陈老太都不让他走。 没办法，他只好又返回到田里去了。 晚上留下来又吃了一顿，临回家的时候，陈老太还给他拿了两个饼子，饼子里都夹了肉，给他家的小孙子给带回去。 里正和里正夫人都说陈枉家的是个会来事的，想的也周到。 心里都很高兴。 陈大山吃完饭之后还想出去犁地，但是又害怕陈老太发火，才憋着没去。 但是，第二天一大早，天才蒙蒙亮，他就去犁地了。 陈老太起来放鸭子，看到陈大山已经在犁地了，只能叹了一口气。 这孩子，还真是急活啊。 陈大山今天犁地比昨天更加熟练了，就见小白在前面疾步的走，他在后面快速的跟。 这速度快的，比一般人走路走的还快。 远远的看着，不像是在干重活的。 像是玩一样。 陈老太心里想着小白也太辛苦了，就筹划着去给它买点黄豆煮了吃。 不管上辈子或者是上上辈子，是它亏欠了他们，还是他们对它有救命之恩，这辈子来干苦力来了，他们可不能亏待它了。 她心里这么想着，就去买了黄豆，回来给小白煮了，送去给它吃。 小白当然喜欢吃黄豆了，而且还是煮过的，吃了不会胀肚子。 它吃的心满意足，干活也更加卖力了。 等会儿回家，还有好吃的。 陈大山的地还没整完，就到了秋分了。 合欢杨这边都是秋分的时候种冬小麦。 家家户户都带着种子到田里去撒种了。 陈大山一看就着急了。 别人都开始种了，他不能只犁地啊。 于是，他把犁过的地耙了耙，扛着之前买回来的麦子去撒了。 种子撒下去，会有很多鸟雀来吃。 陈大山一看，这可不行啊。 鸟雀把种子都给吃了，还怎么长麦苗？ 于是，他撒一部分，就把这部分给耙一耙，免得种子都被鸟给吃了。 又担心撒过种子的地方跟没撒种的地方弄混淆，他弄了一些小树枝别在了田里。 不管来得及种还是来不及，种下去的总要收一些的。 就这样，他这边种下去了，那边才开始犁地。 犁一点，种一点。 最先种下去的墒还不错，已经开始发芽了。 后面的地都还没犁完。 他这时候倒是想请人来帮忙，可是家家户户都忙着耕种，谁顾得上帮忙啊？ 有活还是得自己干啊。 只不过，地还没种完，家里买的那千把斤麦就已经被撒完了。 这可咋办？ 他看向陈老太。 陈老太也相当无语。 因为，她也不知道一亩地应该下多少种子。 可是，这些已经下了种的地，也没法把种子给弄回来了啊。 还剩下那么多地怎么办？ 继续买麦子啊。 他又让邓顺给送了千把斤麦子。 村里人听说陈大山把千把斤麦子都给撒在了河滩的坡地上，都笑话他。 真是有钱没地方扔了。 扔到水里还能听个响呢。 他把这么多麦子给扔到河滩上，能得什么？ 邓顺也没多说什么，人家要粮，他给送粮就好了，又不缺他的钱，他管那么多干什么？ 陈大山现在的劳作方式是清早和上午犁地，下午耙地，顺便把麦子给种下去，再耙上一遍就算是完事了。 反正，他已经割了那么大的地方，不种完他心里不舒坦。 就这样，他种麦子，种着种着就种到寒露去了。 他们这里寒露之后基本上不会再种了。 但是人家陈大山不，他不种完，心里别扭的要死，晚上都睡不着觉。 所以，也不管是不是寒露，他还继续种。 什么时候把地给种完，什么时候才算罢手。 中间还不错，下过两回小雨。 基本上都是陈大山准备收工的时候开始下的，半夜就停了，第二天也没耽误陈大山继续整地。 而且，那地还是湿润松软的，比干的更容易整。 撒下的种子因为雨水的滋润，也可以顺利的出苗。 他一个人连整地带种地，忙了将近二十天，终于把所有的地都给种满了。 看着田里的麦苗都开始出苗，土地逐渐的泛青，他喜不胜收。 好巧，当晚又下起了雨。 小白还在外头淋雨。 陈大山顿时觉得有些对不起它。 他先前就想着要搭个马棚，一直忙着种地没来得及。 小白没地方避雨，站在院子里，淋的可怜兮兮的。 就算是拿着蓑衣给它搭上，也无济于事。 陈老太也心疼的慌，跟陈大山说：“你把桌子给挪到屋里去，把堂屋给收拾出来，把小白牵过来避雨。” 陈大山闻言，立刻把桌子给搬到了屋里，板凳给搬到了屋檐下。 然后把小白给牵了进来。 屋里的面积本来就不大，而小白是个大个子，一进来就显得空间更加狭小了。 但是小白却表示很满意。 第67章 不种而收 主人没有亏待它。 没有让他在外头继续淋雨。 黑将军倒是聪明的很，这边一看下雨了，那边就躲到了灶房里去了。 小雨稀稀拉拉的下了一整夜，把所有的犁沟都给浇满了。 地也浇透了。 所有的老百姓心里都高兴。 这又是一个好兆头啊。 自从他们种上麦子以来，陆陆续续的下了两三场雨了。 先前虽然下的不大，但是能保证麦子好出苗啊。 这一次更是把地都给浇透了，也正是他们需要的雨。 陈老太心里也非常的感恩，跪在佛像前烧香，磕头念经。 陈大山推门见陈老太又在念经，心里是有一些疑问的。 如果念经有用的话，那些年他们还能过得那么辛苦吗？ 说实在的，还不如他们好好劳动呢。 第二天，天晴了。 陈大山到山上去砍树，他得给马搭个马棚。 也要给黑将军弄个狗窝。 外面的地上还有些泥泞呢，但是他完全不在意，去山脚那里砍了一些毛竹扛了回来。 花了两天的工夫给小白搭了个窝，小白的旁边是鸭圈，鸭圈的旁边才是黑将军的狗窝。 鸭圈的上头一层弄成了鸡窝。 之前抱鸡仔的老母鸡已经把那些野鸡全都给孵了出来，天天领着鸡仔子到外头去刨食。 那些鸡仔子跑的甭提有多快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十场秋雨要穿棉。 雨之后，天气比之前凉的多。 别人家种了麦子之后，基本上就没有什么事情做了。 但是，陈大山还得忙。 是时候去找野黄豆了，他得给他们家的鸡和鸭子的准备过冬的食物。 但是哪里有野黄豆，他并不知道啊。 于是，他带着小白一起出去找野黄豆。 他牵着小白往北山走，到了山脚下，他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就想骑马。 现在马背上还没有马鞍呢，要骑马可不容易。 但是，他急的直搓手。 他让马站到坡下，自己往后退几步，然后开始助跑猛然一下蹿上了马背。 小白灰咻灰咻的叫唤了两声，抬着蹄子就撒丫子跑了起来。 这下可把陈大山给吓坏了。 他下意识的两条腿夹紧了马腹，双手抱住了马脖子。 他就怕这个，结果还是给他来这个。 之前是怕被簸下来丢人现眼，现在是怕被簸下来要了命。 小白好久都没有撒丫子跑了，这会儿跑得挺开心。 因为它之前被套在车上，走路很不自由。 拉马车跑，哪里有撒欢跑的舒服啊？ 它倒是跑舒坦了，陈大山可就受罪了。 他只能听到耳旁的风呼呼作响，只能闭上眼睛。 眼睛一闭上，身体的感官就更加的清晰了，他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要被颠出来了。 等到小白停下来好大一会儿，他都没缓过来劲。 小白站着不动，还微微的把头转到一旁，似乎是在看他怎么还不下来？ 陈大山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劲儿，无语的拍了拍马脖子，意思是在控诉它跑太快了。 他睁开眼睛，发现眼前是一个山谷。 山谷里一片安宁祥和，空气中都弥漫着花的香味。 仔细的闻了闻，好像是菊花，前面有一大片花丛。 走近一看，这里可不全都是菊花。 他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回头惊喜的看向小白说：“你可真行啊，居然把我带到了这么漂亮的地方来。” 小白像是看个傻子一样看着他。 这个原本就是它的地盘，好吗？ 它那天不过是走迷了路，才被那些小人给捉了去。 它虽然力气很大，但是那些人却很多，用各种各样的方法虐待它。 为了活命，它不得不暂且委身在他们的淫威之下，一旦得到了机会，它就会立刻叛变。 这不，他们一落难，它立刻就给自己重新找了一个主人。 至于他们说的什么做牛做马来报答他们，压根就没有这回事好吗？ 小白傲娇的跑到一旁去吃草。 陈大山则是在山谷里转来转去，被这里的美景给吸引到了。 转过了一个坡之后，他看到一大片黄黄的。 走过去一看，全都是豆子啊，那种豆荚的皮上长了很多黄毛的那种黄豆。 这种黄豆的豆米很小，颜色很黄。 这些豆子显然是之前的豆子没有收割，炸开了，然后长出了苗。 有一些被杂草给挤住了，没有长豆米。 有一些豆杆很壮，结了豆米。 山谷里的气温更低一些，所以这些豆子成熟了，却还没有炸开来。 陈大山还等什么？ 赶紧割吧。 他本来是出来找野黄豆的，这个，也算是野黄豆吧。 他捡了那些长了豆子的割，捆成大捆放在了马背上。 害怕扎到马背，让它不舒服，他还特意的找了一些麻叶串到一起，垫在了马背上。 马背上驮着高高的豆子，他自己也背了一大背。 这里的豆子很多，明天得再来一趟。 他跟小白说：“我们该回家啦。” 这里他从来没来过，来的时候是骑在马上来的，太紧张了，也没看清楚是哪个方向。 这会儿要回家了，他也只能跟着马走。 人都说老马识途，想要回家还非得靠着它才行。 小白这会儿也吃饱了，听陈大山说要回家，也就驮着豆子，慢慢悠悠的往回走。 一人一马，迎着夕阳也倒是挺惬意的。 走了很远的路，陈大山突然发现这里貌似有些熟悉。 再仔细一看，这不是苏猎户家吗？ 到这里他就能认得家了。 经过苏猎户家门口，正巧碰见猎户回来。 他看到小白，眼睛一亮。 陈大山想着自己家的黑将军是从他手里买的，立刻跟他打招呼。 苏猎户依旧板着脸，对着他点了点头，之后又看向小白。 陈大山心里想着，难不成他还想要小白不成？ 小白可舍不得给他。 他还指望小白帮他干活呢。 他正想催促小白回家，却听到苏猎户问：“这是你的马？” “对啊。” “我有一副马鞍，送你了。” “马鞍？那怎么好意思呢？我回头自己去买一副去。” “我没有马，要来无用。”苏猎户冷冰冰的说道。 陈大山莫名的觉得，他如果再拒绝的话，猎户就要生气了。 于是，他只好改口说：“那你的马鞍值多少钱？我买你的。” “送你，不要钱。” “那不行，我不能白要你的东西。” 猎户回头盯着他。 第68章 名字再响亮也改变不了看门狗的事实 陈大山顿时就不说话了。 打猎的人身上都带着一股杀气。 好像是一只凶猛的野兽，盯住了猎物一样。 压迫感十足。 他有些摸不清楚猎户到底是啥脾气，干脆不说话了。 苏猎户见他不说话了，这才进屋去，不一会儿拿了一副马鞍出来。 马鞍上看起来黑乎乎的，有些年代了。 陈大山说：“那这多不好意思啊？” 猎户没心情跟他继续说话，把马鞍给他之后，自个儿回去了。 也没说请陈大山进去坐坐，更没有问过黑将军的事。 陈大山也不想招惹他，说：“那我就谢谢你了。” 他说着就提着马鞍回家。 心里想着回去把这个马鞍刷一刷，刷干净应该是不丑的，上头还刻了花纹，就是看起来年代久远，脏了。 他跟着马后头走，一边走一边打量手里的马鞍，心里想着这猎户从哪儿弄的这个马鞍？ 才到他们村后头，就遇到何大夫采药回来。 何大夫看到了，连忙叫住了他，说：“大山你去哪了？怎么割了这么多毛豆回来？” 陈大山抬头看到是他，连忙说：“何大夫，你去采药啦？” “对啊，我去采药了，你居然割了这么多毛豆回来。 哎，你手里拎的是什么？”何大夫好奇的问道。 “本来我是想让小白带我去找野黄豆的，但他把我给带到了一个我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 我看到山谷里长了很多这种东西，看着跟豆子似的，又不像是豆子。 我想着这大概就是另外一种的野黄豆吧？ 你认识吗？你看看。”陈大山说道。 何大夫听他说小白，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小白是谁？ 他连忙问：“小白是谁？” “小白就是它呀。”陈大山说着就拍了拍大黑马的脖子。 大黑马灰咻灰咻了两声，把脸扭到一旁。 显然非常嫌弃。 何大夫顿时无语极了，这不就是反萌差吗？ “谁给它起的名字？” “我娘给起的，好记。” 大夫也不说话了，对于这位陈老太，他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甚至觉得她应该跟他一样，是来自未来世界的。 要不然，她的一些理念以及这种反萌差的起名方式，灵感是从哪里来的？ 这些不是这个世界应该有的风格。 他怀疑陈老太因为某种原因失忆了。 又或者是压根就没有带着前世的记忆胎穿到这里来，只不过有一些潜意识的东西被带过来了。 但是他没有直接的证据。 “你手里提着的是什么？看着像马鞍。” “可不就是马鞍，刚刚苏猎户送给我的。”陈大山连忙说道。 “哦，他送给你的，那你就好好收着吧。 回去洗一洗，马鞍应该是不错的。” “我看着也挺好看的，你说这些草可以给鸡鸭做食吗？” “当然可以了，不过这也是一种黄豆。 你回去把黄豆给捶下来，把豆秸给晒干了，回头率磨成粉，就可以搅拌饲料了。 豆子你可以留下来明年种起来。 这种黄豆的生长周期短，产量还可以，更重要的是如果用它来榨油，它出的油比你们现在吃的油要好吃的多了。 而且轧油剩下的渣可以做成豆饼，可以吃也可以拿来喂牲口，是很不错的。”何大夫认识这种黄豆，后来被白豆荚的给替代了。 因为这种黄豆生长周期短，收割的时候来不及的话，容易炸在地里。 但是这种豆子的品质很好，虽然个头小一些，但是颜色非常正，而且磨出来的豆腐质地都很好。 轧的油也香味浓郁。 就是产量不如那种白豆荚的高。 陈大山听何大夫这么一说，开心的说：“被你这么一说，这种豆子浑身都是宝。” “那可不浑身都是宝。” 陈大山说：“那山谷里还有一些没有割完呢，我趁着天气好，去多割一些回来。” 何大夫其实是有些羡慕嫉妒恨的，陈大山的运气真的没得说，不用播种就能收割，这种好事换成谁不想要啊？ 而且，上次去摘枸杞的事，他还历历在目，心里想着他去的那个山谷莫不是又是有奇门遁甲之地？ 要不然，为什么别人都yu“那山谷还有其他的东西吗？” “有啊，那山谷还有很多的菊花，进去都能闻到菊花的香味。”陈大山说道。 “那你明天还去吗？你明天去的话叫上我，我跟你一起去，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药材。” “行啊。” 陈大山辞别了何大夫就回家去了。 陈老太她们在家里正担心呢。 陈大山一大早就出去了，这都半下午了还没回来。 她们能不着急吗？ 黑将军听到了外头的动静，立刻从地上抬起头来，目光炯炯有神的看向了大门口。 陈刘氏说：“娘，是大山要回来了吧。” 陈老太因为太担心了，所以跑到屋里去念经去了。 这会儿听到陈刘氏这么一说，就赶紧起来了，问：“在哪儿呢？” “黑将军醒了，你瞧。”陈刘氏说道。 陈老太看向黑将军，果然目光炯炯有神的朝外看，耳朵还在听动静。 正在她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黑将军爬起来就朝外跑了去。 陈老太连忙跟了上去。 到了门口，朝黑将军跑的方向看了去。 果不其然，就是陈大山跟小白回来了。 而且，小白身上还驮了东西。 这会儿，她的心可算是放了下来。 陈大山走在小白的后头，看到黑将军迎接他来了，脸上的笑容加深了。 黑将军看到陈大山兴奋的摇头摆尾的，还不停的哼唧。 陈大山腾出手来摸了摸狗头，说：“哎呀，一天都没见着我了是不是？ 走，咱们回家啦。” 黑将军又跑到小白跟前，在它前头转来转去的。 小白的脑袋仰的更高了，看起来更傲气了。 它是有大用处的，可以带主人出远门。 黑将军只能留下来看门。 名字起的再响亮有什么用？ 还不是改变不了它是看门狗的事实？ 黑将军围着小白转了一圈，这才铆足了劲往家里跑。 到了门口对着陈老太哼哼唧唧的，像是跟她报信说陈大山跟小白回来了似的。 小白更看不起它了，一点骨气都没有，见人就摇头摆尾的。 第69章 白得了一个银鞍 “娘。”陈大山开口喊道。 “去哪里了，怎么才回来？”陈老太问道。 “回家再说。”陈大山说着话，陈老太已经把门给打开，让小白跟陈大山都进去。 小白回去之后就站在院子里没有动。 陈大山进来把自己背上的豆子给卸下来，然后去把小白身上的也给卸下来。 陈刘氏赶紧去给他倒了温水喝。 陈大山咕咚咕咚的跟牛饮似的，然后坐下来休息。 陈老太连忙去把给他留的饭端了出来。 陈大山饿了。 接过碗来开始往嘴里旋。 今天的饭格外的好吃，可能是他太饿了的缘故。 他这碗饭吃完，那碗饭就递了过来。 他吃的头都不抬。 连饭带菜，一起下肚。 吃到第四碗，才仔细品了品菜味儿。 这是晒的鲜肉。 好吃。 他一口气干掉了六大碗米饭，这才心满意足的摸了摸肚子。 又端着温水喝了两口。 这才把发现豆子经过都跟陈老太和陈刘氏说了一遍。 两人都围着毛豆看，这些豆子的豆角比她们平常见到的那种豆角稍微小一些。 但豆子长的都挺饱满的。 “这东西真的能种？”陈老太不确定的问道。 陈大山说：“何大夫说可以，他见多识广，说不定真行，明年我们种一些试试。 何大夫说这个可以轧油，比我们吃的油更好吃，轧出来的渣还可以做豆饼，能吃也能喂牲口，做饲料。” “何大夫总归不会错的。”陈老太说道。 随后他们又看向马鞍，看起来还是挺不错的，就是脏了一些。 陈老太说：“那位苏猎户搬过来才没几年，他从哪儿弄的马鞍？” 陈大山又灌了一碗水，说：“我也不知道啊，本来我是不想要的，但我觉得我要是再不接下来的话，苏猎户就要生气了。” 陈老太说：“既然他好心送给我们，我们就留下来吧，回头把我们家的鸭蛋给他送一些。” “好勒，我来抱抱大姑娘。” “你割了半天的豆子，浑身都是豆毛，弄到大姑娘的身上会痒，你还是换了衣服再来吧。”陈老太无情的拒绝了他。 陈大山虽然觉得遗憾，却还是觉得娘说的有道理，他冲着小海棠弹了弹舌头。 小海棠冲着他就笑，可把陈大山给高兴坏了。 他逗了小海棠一会儿，就起身提着马鞍就往河边去了。 他准备把马鞍给洗干净，然后把它给安到马背上，明天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骑马了。 马鞍确实很脏，他放到河里洗，把河水都给弄浑浊了。 不过好在河水是朝下游流的。 他把马鞍放在河水里浸泡着，去旁边披了根芦苇秆子，拿回来放在石头上砸。 这一头被砸的毛毛的，就用这个杆子去刷马鞍。 马鞍越擦越白，渐渐的，上面的花纹都能看清楚了。 他决定要把上面所有的污垢和灰尘全部都给洗下来，所以手下的动作更快了。 洗干净了一块，上面的花纹相当漂亮。 他心里非常高兴，心里想着，就算是他去买也未必能买得到这么好看的马鞍。 他洗了很久，才把整个马鞍都给洗干净了。 洗干净之后的马鞍，崭新崭新的，非常漂亮。 他脑海中不由的想起了戏词中描述的白马银鞍。 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银鞍？ 而且那一些带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软软的却非常的结实。 他兴高采烈的拿着马鞍回家去给陈老太她们看。 陈刘氏说：“这马鞍还挺漂亮的。” 陈老太眉头紧紧锁着，说：“这马鞍是银的啊。” “啊，真的是银的吗”？陈大山问道。 “是银的，我没认错。”陈老太说道。 “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们不能要，我得赶紧给他还回去。” “这一定是他自己珍藏的东西，他一准是看上了咱家的小白，所以才会把他珍藏的马鞍送给你。” “那这……” “你给他送一些鸭蛋去吧。” “送多少合适？” “那一背篓全都给他吧。”陈老太说道。 “成。” 他开始去给马上马鞍。 虽然他没有什么经验，但是马鞍这东西做的这么明显，他也不会安错了。 他在捣鼓这东西，陈老太则是抱着小海棠在一旁给他指点着。 做晚饭的事就交给了陈刘氏。 他们吃完了饭，陈大山去冲了个澡，换了衣服，终于能抱小海棠了。 小海棠对着陈大山就开始嗷呜嗷呜的说话了。 陈大山的理解能力也是无可挑剔的，他说：“哎呀，大姑娘想爹爹了哈~” “哟，想了啊？想爹爹抱抱了啊~” “哎呀呀，这谁家的大姑娘啊~ 说话说的这么热闹啊？” 陈老太和陈刘氏都看向小海棠。 陈老太说：“大姑娘就是个爱说话的，跟黑将军都能说的热热闹闹的。” 陈大山正跟小海棠说话，怎么听着娘这话有些怪怪的？ 他跟陈老太说：“娘明早上早点做饭，何大夫要跟我一起去山谷里采药。 那里都还有一些豆子，我明天再去把豆子给割回来。” “行。”陈老太说道。 第二天一大早，陈老太就起来做饭了。 做完了早饭，又给陈大山烙了一些饼子让他带上，免得再像昨天一样挨饿。 除了饼子之外，还给他带了一些水，水里能放多少糖就放多少糖。 在她的心里糖都是好东西。 事实上确实是如此，当时精疲力竭饿的受不了的时候，喝点糖水确实能快速的补充体力。 陈大山起来的时候，陈老太已经做好早饭。 陈大山说：“那我就先吃了啊。” “你先吃吧，不用叫桂兰，她什么时候醒了什么时候吃饭。”陈老太说道。 “行。”陈大山就自己去吃饭了。 陈老太把鸡给喂一喂，又把院子里收拾了一下。 她还没收拾完，陈大山就已经吃完了。 他牵上小白准备出发，陈老太说：“这一筐鸭蛋你给苏猎户送过去，答谢他赠送马鞍给我们。” “行啊。”陈大山说着就把那一筐鸭蛋给背了起来。 牵着小白出门的时候，他又想起来叮嘱了一句，说：“娘，我今天可能会让小白自己驮豆子回来。 它若是驮回来了，你直接把绳子给解开，我系的是活扣，你用手一拽就开了。” 加入书架，点点五星好评吖~ 别嫌烦哟，现在讲说的都是小海棠带来的福气呢~ 第70章 又去白捡豆子了 “知道了，旁边那个包袱里装的是饼子还有鸭蛋，是给你带上的，水壶你也带上。 免得你又像昨天一样挨饿。” “哎，我都带上了。”陈大山这才出发来到了何大夫家。 何大夫也已经收拾整齐，准备出发了。 何大夫看到他还背了一个筐子，就问：“你背筐子做什么？” “我娘让我给苏猎户送答谢礼，这是鸭蛋。” “哦，那我们先去给他送鸭蛋吧。” “不用我们刚好要从他门口过。”陈大山说道。 两人一起往东边去，走到了苏猎户家。 他家的门是关着的，也不知道是没起床，还是已经出去狩猎了。 陈大山把鸭蛋给放到他的门口，还去赚了一些茅草把鸭蛋给盖住。 反正他这里平时很少有人来。 他这个人性子冷，不爱说话，独来独往，面相又很凶。 不仅是合欢杨的人跟他没什么来往，就是王家村的人也跟他没什么来往。 村里的人恐吓小孩的时候，都说猎户来了。 把小孩给吓得哭都不敢哭。 所以陈大山也不担心鸭蛋会被人给偷走。 放好了鸭蛋之后，他就牵着马跟何大夫一起往昨天去的那个山谷走了去。 山谷离他们这里有很长一段路，往那边走几乎没有人。 而且还没有路，不过地上有昨天陈大山走过的痕迹。 要不是昨天小白把他带到这里来，他说什么都不会往这种地方走。 谁知道草丛里有没有毒蛇？ 谁知道这山谷里有没有猛兽？ 何大夫也觉得他自己是不会往这种地方走的。 难怪这山谷里面长得住这么多豆子。 上山下山，他们走了大约有一个时辰的工夫才到地方。 进了山谷，何大夫算是放心了，这回不是什么奇门遁甲。 他也很快就被眼前的美景给吸引了。 阵阵的花香，让人有一种现在是春天的错觉。 山谷里的气候跟合欢杨不一样。 这里的气温明显比合欢杨高一些。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山里的气温就这样，山的这边可能春暖花开，山的那边可能还在下雪。 气候会因为地形的缘故而复杂多样。 让他奇怪的是，这里好多生长的野菊花。 这些菊花都可以入药，起到清肝明目的作用。 是很不错的药材。 “何大夫，你看看什么草药可以采，我去割豆子了。”陈大山说道。 “行。”何大夫开始找草药。 这里草药资源很丰富，除了菊花之外，还有很多其他的草药。 而且这些药的品质都挺不错的。 他突然有一种想法，想要把这里变成他的私人药园。 不过，这个想法在他脑海中一闪而现，并没有说出来。 陈大山这边依旧去割豆子。 昨天虽然割了不少，但是这里留下的更多。 他也跟昨天一样，专挑那些长了豆角的割。 不仅可以收获豆杆，还能收获豆子。 他干活很快。 何大夫采药，时不时需要挪动地方。 每次起身挪地方的时候都能看到陈大山一直不停的干活。 他心里想着，难怪他能独自开荒开了一百多亩地。 果然是挺能干的。 就是不知道他出的力太多了，会不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伤害？ 很多人年轻的时候出了很多的力，到了年老的时候各种毛病都出来了。 可是看他现在的精神状态，也不像有伤害的样子。 他就算是个大夫，也有些说不清楚以后的事。 不过，他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 到了正午的时候，陈大山还是没有停下来歇息的意思。 他准备把所有的豆子都给割回去。 但是，这在何大夫看来，明显就不是一天的活。 他招呼陈大山过来休息。 陈大山也就过来了。 他坐下来，眼睛还瞅着不远处的豆子呢。 何大夫说：“已经到正午了，该吃饭了。 我带了饭团和酸菜头，一起吃点。” 那酸菜头还是陈老太给他的呢。 他炒了一些肉放进去，真好吃。 陈大山说：“我也带了。” 他说着就打开了包袱，包袱里是陈老太给他烙的饼子，还有煮熟的鸭蛋。 他把鸭蛋拿出来分给何大夫吃。 两人交换食物，吃的也格外香。 陈老太烙的饼子软软的却很劲道，这让何大夫吃着很过瘾。 心里想着，这饼子都已经放了半天了还这么好吃，要是一出锅就吃，估计更好吃。 吃完饭后，陈大山又忙着要去干活。 何大夫说：“你不用这么着急，吃完饭之后不能立刻干活，要不然的话胃会受不了。” 陈大山心里想着他都是吃完饭了就去干活，也没有胃口哪里不好啊？ 不过他觉得何大夫是大夫，听他的准没错。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何大夫语重心长的跟他说：“大山啊，干活可不能着急啊。 年轻的时候虽然精力旺盛，但是也不能不好好养身体。 要是劳累过度了，到年老了之后就会出各种毛病。” 陈大山说：“嗐，现在讲老了干什么？ 我们要是不干，能不能活到老还是个问题呢。” 何大夫顿时一噎，无言以对。 在缺乏食物的年代，平安的活到老，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就算是不管活到老活不到老的问题，干活是要讲究效率的。” “什么是效率？” “我打个比方，你一刻也不休息的干活，四个时辰能干完这一块田的活。 但是，你休息了半个时辰，然后用了三个半的时辰把这个活给干完了，还不那么累，你会选择哪一种？” 陈大山说：“当然是后面的这种了。” “这个就是效率。” “我懂了，你让我躺下休息一下，下午加把劲干。”陈大山说道。 “就是这个意思。” 陈大山听话的躺下小睡了一会儿。 下午开始干活了，果然浑身都充满了力气。 何大夫的背篓不大，这里的药材丰富，他早早的就把背篓给装满了。 装满之后，他也就不采了，过来帮和陈大山一起来割豆子。 陈大山已经割了很多了，他招来小白，把割下来的那些给捆到小白的背上，拍了拍他的马脖子，说： “小白，你先把这些给送回家，然后再过来一趟，我们就一起回家了。” 第71章 来蹭饭了 小白当真的就扬着蹄子要往家跑，陈大山连忙喊道：“小白你不要跑，你一跑豆子都要掉下来了。 你要走回去，走回去知道吗？ 可不能把咱家的东西给弄丢在路上了。 不过，回来的时候你可以跑回来。” 小白当真很有灵性，不跑了。 不过，它走路的速度有些快。 何大夫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问：“你家的小白当真能听得懂你说话吗？” “对，小白挺有灵性的，除了不会说话之外，什么都懂。 或者就跟你说的一样，弄不好就哪辈子欠了我们的，这辈子来还债的呢。” 何大夫一脸懵逼。 他拿了人家陈大山家的蛇胆、蛇皮、蛇骨，一直都没有机会回报他们。 那天刚好小白不愿意跟他走，他不过是顺水推舟，随口说说而已。 他们居然当真了？ 陈大山还在夸小白通人性，说：“我们说啥它都懂，现在我们可没把它当畜生，我们把它当家里人。 不管谁欠谁的，反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这辈子我们绝对不会亏待它的。” 何大夫只好顺着他说：“那也是它的造化。” “嘿嘿。”陈大山很开心。 两个人割豆子当然更快一些了。 其实何大夫是不会割的，但是他拿的锛头砍断豆杆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再怎么慢，也比陈大山一个人快的多啊。 小白很快就驮着豆子回家去了。 陈老太看到它单独回来了，连忙上前去摸了摸它的脖子，说：“小白，你回来啦，等我把你身上的担子给卸下来之后，给你拿好吃的啊。” 她说着就找到了陈大山说的活扣，伸手一拉，小白身上的豆子捆就散开来，掉在了地上。 陈老太没有去管这些豆子，而是去把煮熟的黄豆拿出来喂小白。 小白就着瓢吃了黄豆，开心的鼻孔都张大了。 陈老太怜爱的摸了摸小白的脸，心里想着不管上辈子上上辈子发生过什么事，都已经过去了。 这一辈，小白就是他们的亲人。 这相反跟陈大山倒是不谋而合。 小白似乎是感受到了陈老太的善意，灰咻了两声，转头看向门外。 陈老太说：“去吧。” 小白这才转头朝外走了去。 陈老太也跟着出去，看见它又往后山那边跑了去，心里很是高兴。 回来之后，她对陈刘氏说：“桂兰啊，以后可得好好教教大姑娘，不管遇到什么样的恩人，能当场报恩的就当场报了，可不要说什么下辈子做牛做马，做牛做马真累。” 陈刘氏认真的点了点头，觉得有道理。 话说小白回到了山谷里，陈大山已经把豆子都给捆好了。 他自己要挑回来的那部分也已经捆结实了。 小白一回来，他就把豆捆又重新放到了它的背上。 自己也挑起了那一大挑，跟着小白往外走。 何大夫背着背篓跟在陈大山的身后，心里感叹他这一身的力气，要是换成一般人，别说挑这么一大挑，就是走这一段路，也会觉得疲惫的。 一路上，陈大山都没有停下来歇息。 他想早些回家，到家就安稳了。 何大夫还常年锻炼身体呢，跟着陈大山走都觉得有些累。 但是他就像是不知道累似的。 两人经过苏猎户家门口，刚好苏猎户在家。 他就站在柴门旁，对着里面喊话，说：“苏老哥，苏老哥。” 苏猎户从屋里出来，看到了陈大山和何大夫，依旧面无表情，说：“我没你大。” 陈大山嘿嘿一笑，说：“把我的筐子腾出来了没？给我，我顺手拿回家。” 苏猎户听说筐子，自然明白那一大筐的鸭蛋是他送过来的。 他没有说话，转头就回去了。 不一会儿，他就把筐给提了出来。 只是提到陈大山跟前的时候，陈大山才发现筐里有一只野鸡。 他知道这是苏猎户给他的回礼。 他说：“我怎么能还要你的东西？” 苏猎户没说话，只是抬眼看了看他，陈大山就改了口，说：“那就谢谢啦。” 苏猎户点了点头，又看了何大夫一眼，转身回去了。 陈大山提着筐往家里走，跟何大夫说：“苏猎户性子真古怪，但是他不是坏人。” 何大夫说：“他不过是不善言辞而已。” 陈大山又说：“那可不是？昨天我从他门口过，他送了马鞍给我，我娘让我给他送一些鸭蛋，结果他今天又送了只野鸡给我。 这样送来送去，以后恐怕就扯不清了。” “也不是什么坏事。” “说的也是。”陈大山说道。 到了何大夫家门口，陈大山说：“你把东西送回家，跟我去吃饭，我回家就把野鸡给收拾了。” 何大夫说：“不了，我不过去了。” “这种野味可不常见，你跟去吃吧。”陈大山说道。 他太热情了，非要让何大夫跟着去吃饭。 何大夫推辞不过，就把家里存放的肉一起拿上了。 在他看来，按照陈大山的饭量，这一只鸡恐怕还不够他自己吃呢。 于是，他自带一些肉去，也免得主人家尴尬。 两人回家，陈老太已经把小白身上的担子给卸了下来。 她看到陈大山跟何大夫一起回来，连忙跟何大夫打招呼。 何大夫不好意思的笑了，把筐子递给她，说：“我来蹭饭来了。” 陈老太说：“欢迎啊，这是？” 陈大山连忙解释，说：“这是苏猎户给我们回的鸡，这块肉是何大夫拿来的。” “你来吃饭就吃饭，怎么还带肉来了？”陈老太连忙说道。 何大夫说：“一起吃，凑个热闹。” 陈老太连忙把袖子一扁，开始收拾这只鸡。 他收拾鸡的时候，何大夫跟陈大山一起帮忙把院子里乱七八糟的豆子给收拾一下。 明天再去割一天，山谷里的豆子也就被割的差不多了。 陈老太这边手脚麻利的给鸡放了血，然后回来起锅烧油，开始翻炒了起来。 他们家吃的是猪油，所以特别香。 何大夫在外头闻到这股香味，唾液分泌的特别多。 她锅上炖着鸡和肉，那边开始抟面，准备来个老鳖溜河沿。 就是做锅贴。 这样是最省时间的了，菜好了，饭也好了。 第72章 贪吃的小海棠 陈大山他们都收拾完了，家里的鸭子也都陆陆续续的回来了。 个个嗉子都鼓鼓的。 陈大山见它们的嗉子还是鼓鼓的，也没有另外喂它们。 鸭子都自己进了鸭圈里。 鸡也回来了。 老母鸡带着小鸡仔，不知道去哪里跑了一圈回来了，都十分上道的顺着陈大山给它们搭建的梯子上了笼。 “饭好了。”陈老太喊了一声。 陈大山立刻起身去端水洗手。 何大夫也不客气，主动到灶房里去帮忙端饭。 吃饭的时候，陈老太抱着小海棠，时不时的拿筷子给她沾一些鸡汤让她尝尝。 小海棠布叽布叽的嗦着筷子，清澈如水的小眼睛里都是满足。 真美味呀。 嗦完之后就着急的看向盘子。 陈老太见她看向盘子，有心逗逗她，就是不去沾汤。 小海棠可着急坏了，她又转头瞅着陈老太手里的筷子，然后再去瞅盘子。 她着急的直砸吧嘴。 眼看陈老太还不去沾汤，终于把目光转移到陈老太的脸上了。 她对着陈老太就开始嗷呜嗷呜的说起话来了。 陈老太也倒是能接的上她的话，说：“大姑娘尝尝就好啦，你还太小，吃不了好吃的。 等你长大了，想吃什么，奶奶就给你做，好不好？” 小海棠完全不理会陈老太，还是一个劲地嗷呜嗷呜。 在场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她很馋。 想吃。 陈大山给她沾了一些，她又布叽布叽嗦了嗦。 嗦完了之后就盯着陈大山看。 陈老太夹了一块肉准备往嘴里填，被小海棠给发现了。 她连忙伸手去抓她的手。 她的小手手暂时还不受大脑的支配，也不算是不受大脑的支配，只能说配合程度还没那么高。 所以，去够陈老太手的时候，小手手在空气中晃来晃去的。 陈老太也倒是配合她，就停着不动，看她想干什么？ 结果，她抓住了她的袖子，努力的把她的胳膊往自己身边拉。 累的吭哧吭哧的。 左手抓住她的手往下拉一拉，然后右手再接力。 陈老太配合她手一直往下低，低到了小海棠可以够着那块鸡肉了，她毫不犹豫的抓住鸡肉就忙着往嘴里填。 她把鸡肉放在嘴里嗦来嗦去的，可把在场的人都给逗乐了。 何大夫感叹道：“这姑娘很聪明啊。” 陈大山说：“那可不。” “长的也好看。”何大夫说。 陈大山一点都谦虚，说：“随我跟桂兰的长处。” 何大夫夸一句，陈大山应一句。 压根就没有谦逊一下的意思。 何大夫也算是服气。 不过，说起来小海棠出生的那天，天生异象，后来他们陈家的日子就好过了起来。 如果说这些福气不是她带来的，打烂脑袋他也不信。 连他自己也沾了不少光，因为陈大山也赚了不少钱，弄到了不少好东西呢。 枸杞、大蟒的皮、骨、胆等。 这姑娘弄不好就是小仙女下凡救苦救难来了。 想到这里，何大夫看向小海棠的眼神，也更多了一些溺爱。 小海棠还小，确实吃不了东西。 累的吭吭哧哧的，扒拉到嘴边的肉肉，也不过是嗦嗦味儿而已。 陈老太每次要把肉给拿走的时候，她就小嘴瘪瘪，看着格外的委屈。 陈老太只能随她，让她随便嗦吧。 衣服弄脏了，明天洗洗就好了。 饭后，何大夫说：“大山，你什么时候有空了，把那个小鬼椒再给我摘一些回来。” “行啊，你啥时候要？” “都可以，看你的时间。” “我也很久都没去过，不知道还有没有。” “实在没有就算了，我回了人家就是了。”何大夫说道。 陈大山说：“那我明天再去割一天豆子，后天去看看，有的话就摘，没有就算了，毕竟不是那个季节了。” “行，后天我跟你一起去。” 第二天，陈大山又去割豆子了。 陈老太依旧给他带上了很多干粮，恐怕他饿着了。 他从何大夫家门口经过的时候，发现何大夫也都准备妥当了，还要跟他一起去。 于是，两人又去了山谷里。 何大夫跟昨天一样，前半天自己采药，下午就帮他一起割豆子。 今天的豆子割完，这里也基本上没剩多少了。 两人约好了第二天上山去采小鬼椒。 一大早，陈大山就背着大筐上山去。 何大夫就在大石头跟前等他。 他手里拿着一些布袋。 陈大山诧异，说：“你真的从村里买了布袋？” “对啊，买了布袋，万一有呢，就多弄一些。” “这布袋五文钱一个，不值啊。” 何大夫看了看左右没人，说：“你不知道吧，咱们这个小鬼椒卖到宫里去了。” 陈大山十分诧异，问：“真的假的？” “真的，前天我去县城见到了保和堂的掌柜的，他问我还有没有枸杞，我套了他的话，得知他背后的东家把药给卖到了宫里。 宫里的大王和娘娘们都喜欢用这个煲汤，所以差买办多买一些回去。”何大夫说道。 陈大山说：“我们的东西竟然还能到宫里去？” “这有什么不可的？我说过，我们摘的枸杞比其他的地方品质更好。 不过，这一次我已经知道了他们是往宫里卖的，所以要价就更高了。 回头去卖枸杞的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卖的钱我们对半分。”何大夫说道。 陈大山有些心动了，说：“行。” 于是两人上了山。 何大夫就守在了一旁，陈大山直接往高岗子那边去了。 他准确无误的找到了地方。 里面很多小鬼椒，红彤彤的，都落在了地上，而且全部干了。 他从地上捡起一个咬了一口，嘎嘣脆。 比新鲜的更甜。 也没有坏掉。 他就把地上干的给收拾了起来。 他背了一筐出来的时候，何大夫见他这回弄的是干的，连忙问：“全都落了吗？” “嗯，全都落了，落了一地。”陈大山说道。 何大夫更加兴奋了，说：“那你再回去多装一些。” “好。”陈大山赶紧回去多装一些。 他把何大夫带来的布袋都给装满了。 一共六个布袋，得有两三百斤。 陈大山另外还装了一筐。 两人开始接替的往山下运，本来是要送到何大夫家的。 但是明天他们还得指望小白来出大力呢，所以就直接搬到了陈大山家。 第73章 进城 陈老太就弄了一些来煮粥。 陈刘氏抓了一把干吃，嘎嘣嘎嘣的，很好吃。 陈大山过来把小海棠给接到了怀里，问：“你喜欢吃这个吗？” 陈刘氏说：“这个当零嘴儿吃还是挺好吃的。” 陈大山说：“那我们就留下一些当零嘴吃。” “那怎么行？这不是要拿去卖的吗？” “先留下一些给你们吃，过两天我再到山上再弄一些，山上多的是。” “那行吧。” 晚上何大夫留在陈家吃了饭。 他吃着枸杞粥，感觉陈老太还挺会想的，居然会拿枸杞来煮粥喝。 甜甜的，软软糯糯的，挺好喝的。 饭后，他跟陈大山约好了明天出发的时间，就回去了。 他们这次是要到县城里去，要走的路很远，所以得早些出发。 次日五更天，何大夫就过来找陈大山了。 陈大山也早早的就准备妥当了，东西也都放在了小白的背上。 何大夫一上门，他们就出发了。 陈大山从来没有去过县城，所以路上全都得何大夫领路。 他经常到县城去卖草药，所以对路比较熟。 从他们这里往县城去，可以走官道。 官道比较宽，路好走，但是转的地方多，路程较远。 如果抄小道走，会近很多，但危险程度比较高一些。 不管是走官道还是抄小道，他们都得先到青牛镇。 到了青牛镇上，两人开始商量着走大道还是抄小道？ 陈大山想早去早回就说：“那我们就走小道吧。” 何大夫见他愿意走小道，也没说什么。 走小道就走小道嘛，反正他们两个人比他一个人要安全的多。 更何况陈大山人高马大的，又力大无穷。 就算是遇到劫匪，谁劫谁还没准呢。 于是两个人就抄小道往县城去。 他的运气还算好，路上并没有遇到劫匪。 走走歇歇，走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到县城。 要是走官道的话得三个多时辰。 初次去县城，陈大山心情是激动的。 一路上他都在想象县城的样子，但是到了县城他有些失望了。 因为县城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他以为县城应该是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 实际上到县城来的并没有多少人，路上根本就没有几个人。 有那么两个同路的，是他们转到官道上才遇到的。 通过谈话才知道一个是要到县城里去抓药的，另外一个因为媳妇儿难产要到县城里去请大夫的。 他们还都唉声叹气的，说：“如果不是必要的情况，没有人愿意往县城里来。” 又说到县城以前的光景是多么的繁华，自从换了新的县令之后，情况就变得越来越糟糕了。 尤其是那个叫曹苟的混蛋混到了县太爷的手下，不仅城里的百姓日子极其难过，就是城外的百姓也时常受到他们的骚扰。 他们走到田间地头，看到谁家种的菜好，只要他看上了拔起来就走。 进了村子，看到谁养的鸡，抓住就走。 这些贫苦的老百姓根本就没有地方说理。 百姓家的姑娘，从来都不敢抛头露面，都藏在屋里藏好了。 就怕被曹苟这个狗贼给看到了。 听这些路人随便说一说，陈大山都已经恨得牙齿痒痒的。 他没想到世上还有这样无耻的人。 他更想到了他姑娘长大了之后，要是遇到这样的坏人怎么办？ 这一刻，他想把这世上所有的坏人全部都给打死。 一个都不留。 他们说着就到了城门口，城门口有六个士兵在把守。 城门已经开了。 何大夫熟练的到了最前面的士兵面前，掏出了四文钱递了过去。 那人看了看钱，挥了挥手让他们进去。 每一个进城门的人都得交两文钱。 陈大山不明所以，轻声的问：“到县城来还得交钱吗？” 何大夫说：“嗯。” 陈大山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了。 他心里想来想去却怎么也想不通，到县城里来为什么还要交钱？ 何大夫心里明白，现在并没有打仗，交钱不过是县太爷搜刮民脂民膏的一个手段而已。 清河县的县令，是一个贪财而昏庸的人。 他来到清河县已经一年了，清河县的百姓们就开始难过了起来。 甚至还有人因为没钱送礼，被人强占了家产还挨了板子，最后留下血书一封投河自尽了。 县太爷只在乎钱，从来都不会为老百姓去考虑。 但这些糟心的事，他并没有跟陈大山说。 陈大山很单纯，他不想让这些糟心的事污了他的眼。 两人交了钱，牵着马往城门里进。 刚过了城门，有个守门的士兵叫住了他们，说：“你们俩给我站住。 说你们呢，牵马的。” 何大夫不能再装作不知道了，只好站住了。 那个士兵立刻走了过来，打量了马一眼。 然后看向另外一个人，两人交换了眼神。 何大夫眼睛微微一眯，顿时觉得不好了。 陈大山也不喜欢他们打量小白的那种眼神。 何大夫连忙说：“我们已经交纳了人头税。” “纳税是纳税，你们是干什么的？马背上驮的是什么？”那士兵盛气凌人的问道。 陈大山听对方这样说话，心情顿时就不好了起来。 他们走路走的好好的，欠他的了吗？ 有必要用这种语气问话吗？ 何大夫想要息事宁人，连忙掏出一些钱塞到了那个士兵的手里，说： “这些都是往保和堂送的药。还请各位官爷通个人情，让我们进去送货。” 那士兵掂量掂量手里的钱，十文他根本就看不上。 即使看不上，也没把钱还给他，而是装进了自己的兜里，说：“往保和堂送的药？ 保和堂的药可都是救命的药，出不得一丁点的差错。 走，到那边去接受调查。” 何大夫立刻脸色就变了，说：“都只是一些常用的药，是我们自己采的。” 他说着又给他送了一些钱，压低声音说：“大人在这里保护百姓辛苦了，这些钱孝敬各位去喝茶，呵呵呵，喝茶。” 那士兵看这回给了三十文，掂了掂，心里想着这还差不多，就挥挥手让他们走。 何大夫连忙赔笑，牵上马就拽着陈大山走。 他心里生气，心里想着去接受调查就接受调查。 他们这些东西来路正当，一没偷二没抢的，没什么可说的，为何要给他们钱？ 他们凭什么收钱？ 第74章 遇上恶霸 但何大夫明显不想跟他们作对，只能配合。 他心里压着火气，走出了几步才低声问：“为什么要惯着他们？” “胳膊拧不过大腿，人在弯腰树下不得不弯腰。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赶紧送了货赶紧走。”何大夫说道。 陈大山一个古人都不能接受的事，他一个从现代来的人更不能接受。 可是有一个非常可怕的事实，就是再怎么不能接受的事，真的被逼无奈了不接受也得接受。 陈大山觉得有道理，就加快了步伐往前走。 不想，他们迎面碰上一支队伍，众星捧月的这位个子不高，吃的一轱辘肥，下巴恨不得都抬到天上去了。 他身后跟的那几个人，个个五大三粗的，一脸凶相。 但是，跟在这位身后，都微微弓着身子，显然对这位很是恭敬。 他们看向陈大山他们立刻就把脊梁给挺直了，下巴也朝上抬了抬。 那模样像是看谁都不顺眼似的。 何大夫连忙牵着马躲到一旁去，陈大山也不愿惹事，跟着躲到了一旁。 然而，这位看到了小白，眼前一亮，立刻对手下使了个眼色。 其中有一个人走到了何大夫他们跟前，高声质问：“你们是干什么的？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你怎么说话的？”陈大山压不住火气，刚刚那士兵已经要了钱走了，现在又来，还想要钱吗？ 来送个货，到底要送几回钱？ 那人立刻圆目怒瞪，显然没想到竟然有人敢跟他还嘴。 “你，大胆。” “我大胆还是你们大胆？我走路好好的，光明正大的，什么时候鬼鬼祟祟的了？你凭什么说我们不是好人？”陈大山怒道。 那人一怒，一刀把马背上的麻袋给砍烂了一袋。 里面的枸杞瞬间就呼啦啦的往下掉，片刻功夫，那一袋的枸杞就全都撒在了地上。 一瞬间，周围的百姓都赶紧逃走了，连一个上前来围观的都没有。 生怕事情招惹到了自己的身上。 陈大山顿时就怒了，准备上前去推那个人。 何大夫拦了他一下，面色也顿时不好看了起来，说：“我劝你们最好把这些枸杞全都给我捡起来。” “好你个刁民，居然敢出言不逊，以下犯上，给我带走。”那个矮胖子拈着嘴角的胡须，脑袋一晃，眼睛一瞪，那声音让人听了就想吐。 身边两个高大的壮汉立刻上去，要把他们给摁住。 陈大山本来就忍气吞声的，这会儿哪里还忍得了？ 他立刻回拳，一拳一个，那两个壮汉就跟破布袋子似的被打飞了。 他们摔在地上，嗷都嗷不出来了。 矮胖子一看陈大山这么厉害，连忙往后一退，双臂一挥，说： “给我上，抓住他们。” 立刻又有两个人上前来，跃跃欲试，想打不敢打。 不打，后面的矮胖子又饶不了他们。 所以，他们在陈大山的跟前晃来晃去的，也没敢动手。 那个矮胖子的声音就尖锐了起来，说：“给我上！” 他们只好挥舞着刀上前去了。 何大夫心里紧张，那刀可是真家伙，要是被砍了可真不是那么好了的。 然而，那两个壮汉看着人高马大的，一脸的凶相，依旧没能打到陈大山。 他们也被陈大山一拳一个给砸出去了。 “好你个大胆的刁民，居然敢跟官府动手，以下犯上，你死定了。”矮胖子因为愤怒，脸上通红，跟喝醉酒了一般。 陈大山上前一步，他被吓的连忙后退。 因为后退太急，一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衣服，摔了个仰么叉。 他的手下惊呼了一声“曹爷”，立刻把他给扶了起来。 “你们给我等着。”那个矮胖子叫嚣着。 他手下还有两个人，一人架着一只胳膊，矮胖子两只脚都够不着地了。 但是这不妨碍他们逃走。 他们走了，地上那四个被打的岔气了的人也连忙爬起来逃走。 陈大山说：“他们看起来都人高马大的，一点都不经打。” 何大夫对脸上却布满的愁容，说：“这下我们恐怕是惹着大麻烦了。” “怕什么？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对打一双。 这些人就不能惯着，省得他们以为大家都怕他们，更无法无天了。 我们就是来送点货，要了我们两回钱了，还想要。 哪里有这种道理？这事若是真的告到县太爷那里，咱们也是占理的。” “哎哟我的大兄弟呀，怎么到现在你还没弄明白呢？ 你想他们这些人凭什么能在县城里胡作非为呀？” “你什么意思？” “咱们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把货给送到保和堂去，赶紧离开，一刻都不要耽误。”何大夫说道。 陈大山看到他的面色十分紧张，好像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难题一样，他心里也有些不确定起来了。 难不成他真的闯了祸了？ 可这事明明是他们占理啊。 算了，何大夫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只是可惜了这一麻袋的小鬼椒。 他想着去把小鬼椒给捧起来，何大夫却催促他赶紧走。 他见何大夫神色紧张，也不去捧那些小鬼椒了，跟着他就走。 哪知道他们还没走几步，突然来了一大队兵，有十来号人。 他们手里都拿着弓，箭已经上了弦，对准他们。 他们只要动一下，就会被射成马蜂窝。 不用谁来解释，陈大山也明白，一定是刚刚那个矮胖子回去找的人。 这会儿他算是明白何大夫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在这县城里，如果县太爷不允许的话，这个矮胖子一定不敢这样仗势欺人。 但他心里就气不过。 穷苦老百姓怎么了？ 穷苦老百姓就活该被这些人给欺压吗？ 他气的手指头都捏的咔嚓咔嚓响。 “好汉不吃眼前亏。”何大夫低声跟他说。 陈大山想跟这些人拼命，但是又想到了老娘、媳妇和姑娘，就不敢拼。 万一他们真的放箭，他跟何大夫都会被射成筛子。 于是，他压下了这口气。 “带走。”矮胖子耀武扬威的一挥手。 陈大山跟胡春花只能跟这些人走了。 这些人把他们给押到了大牢里关了起来。 第75章 嫌脑袋长的太结实了 陈大山心里生气，说：“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他们分明就是一点道理都不讲。” 何大夫说：“跟他们这些人哪里有什么道理可讲？ 百姓就是他们案上的鱼，随意宰割。” “你以前每次来卖药材都是这样的吗？” “之前我来卖的药材不多，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这一次估计我们拉的东西太多了，而且小白又太出众了，红了他们的眼。 我猜他们是想抢走小白，你没看到他们看小白的眼神不一样吗？” 陈大山听到这话，更加生气了。 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居然有人做出这样的恶事来。 他焦急的来回踱步，不知道小白被他们带到哪里去了？ 小白要是不听他们的话，会不会挨打？ 而且，他跟何大夫被关起来了，娘和媳妇也会挂念。 他跟何大夫说：“不行的话，我就把这牢房的木头给掰断，我们逃出去。” 何大夫说：“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们再用这个办法。 这是最后的办法，我再想想办法。” “那你快想。”陈大山说道。 何大夫立刻就扯着嗓子喊了一个衙役过来，说：“小哥，劳烦你跑一趟，去把曹苟给我叫过来。 他要是不来，你们这些人都将有大祸临头了。” 他说着把钱塞到了衙役的手里。 衙役掂了掂钱，说：“我去跑一趟，但是他来不来，就不关我的事了。” 何大夫说：“行。” 衙役很快就去见曹苟了。 曹苟根本就没见他，他正跟人看那些枸杞呢。 这可都是上等品。 而且，这匹高头大马，比他们的还要威风。 哪里肯听衙役的话。 衙役回去跟何大夫说曹苟不肯来。 何大夫又从荷包里摸出了一些钱来，带来的钱已经所剩无几了。 他又跟衙役说：“那劳烦小哥再去跑一趟……” 他话还没说完，那衙役看到他手里只有可怜扒拉的两文钱，也不稀罕要，说： “你得了吧，曹爷不会来的。” 他说完头也不回的上去了。 “小哥，小哥……”何大夫的话根本就没说完。 陈大山一看这衙役不肯帮忙带话了，说：“我们行动吧。” 何大夫说：“不，再等等。” 于是两人又等。 等到有人来送晚饭。 牢房里送来的饭都是稀汤寡水的，能当镜子照。 何大夫把两文钱塞给了那送饭的，说：“劳烦老哥帮我去保和堂跑一趟腿，告诉保和堂掌柜的，他要的东西被曹苟抢了，送货的人被下在了牢里。” 那送饭的人看了看手里的两文钱，也看不上。 但是聊胜于无。 有钱到他手里了，他能不要？ 他说：“成。” 他说着就要走。 何大夫说：“你一定要把信给送到啊。” 那人心不在焉的说：“放心吧，我发誓把信给你送到，要不然就让我喝水被噎死。” 他说完就走了。 陈大山问：“保和堂的掌柜的能管这事儿吗？” “能不能管我们暂且等着吧，实在不行，我们不是还有最后的绝招吗？”何大夫说道。 陈大山这才安下心来了。 两人又在牢里等着。 那个送饭的老头出去了之后，把何大夫交代他的事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至于发誓，那算什么？ 他发誓、说谎太多次了，又不差这一次了。 也没见他受报应？ 报应那玩意儿啊，不信就没有。 他打了二两小酒回家去了，抿着小酒就着花生米，小日子过的舒坦呢。 没想到，承包了牢房，每天能克扣口粮，还有外快拿。 这活干着可不赖。 他抿了一口小酒就了一粒花生米，突然被噎住了。 噎得他出不出来气，胸口疼，疼到的眼珠子都瞪大了，双手不听使唤的掐住自己的脖子，话也说不出来了。 很快，他就跪倒在地上。 他家老太婆进来看到他这模样，就跟中邪了似的，自己掐自己，顿时吓晕过去了。 他也顾不上生气了，马上性命就不保了。 这时候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发的那个誓，心里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难不成真的他发的誓灵验了？ 他连忙向神灵许愿，只要不要了他的命，他马上就去报信。 就在这个时候，他又难受的朝地上跪了，刚好就胸口就撞击到了桌子的拐角上，他的喉咙里立刻吐出来了一颗花生米。 花生米一吐出来，他顿时就能呼吸了的。 他贪婪的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过了许久，他才心有余悸的起身。 他看着自己吐出来的那颗花生米，心里害怕的很。 他吃花生米吃了几十年了，从来没想到这么个小玩意儿，竟然能要了他的命。 他看了看晕倒在地上的媳妇儿，生气的踢了她一脚，也不敢再多耽搁时间，急急忙忙的跑去保和堂跟掌柜报信去了。 保和堂已经关门了，他也不怕麻烦，去了掌柜的家。 掌柜的一听他送的信，那哪能行？ 那批货可是要往皇宫里送的，哪里能出得了任何差错？ 这是嫌脖子上的脑袋长得太结实了吗？ 他也不敢耽搁，立刻就去找县太爷。 县太爷这会儿正跟自己的第十八房小妾对坐喝酒，早早的就吩咐了下去，谁来了他都不见。 来掌柜的跟县太爷府上的小厮比较熟，那些小厮也不少从他那里得东西。 再说了，人家是开药铺的，谁能保证自己没个头疼脑热的？ 弄不好自己的小命就在人家保和堂的手里捏着呢，所以县太爷府上的人对他向来都是比较尊重。 那小厮竟然来掌柜的这么晚了居然还要来见县太爷，就跟他说：“来掌柜的，真的不是我们哥几个不给你递话，实在是因为大人吩咐过，任何人来了他都不见。 您也知道大人的脾气，这会儿我要是去了，定是触到他的霉头，少不了一顿骂。” 他说完之后左右看了看，然后凑过来跟他小声的说：“今天曹爷给我们大人送来一个美娇娘，大人这会儿正陪着呢。” 他说着猥琐的笑了起来，眉毛挑着。 那表情就是你都懂的意思。 第76章 快去把人给放出来 来掌柜的说：“如果不是情况紧急，我也不会来见大人。 此事非同小可，关系到大人头上的乌纱帽。 你今天必须得去通报，要不然可就要误了大事了。 你若是跑了这一趟，就等于救了大人一回，大人日后想起来，也会记得你的好的。” 那小厮见他说的这么严重，又听说救县太爷一回，便说：“既然来掌柜的这么说，那我现在就冒着挨一顿骂的风险跑一趟。” 来掌柜的也倒是识趣，立刻给他塞了二十文说：“劳烦小哥跑一趟了，这些钱给小哥拿着打酒喝，补补你的委屈。” “用着用不着，来掌柜的何必这么客气呢？”那小厮说着连忙接过钱来了，一点都没有要推辞的意思，不过是嘴上说两句客套话而已。 “我这就去，来掌柜的稍等片刻。”那小厮对着来掌柜的一拱手赶紧往后院跑去。 他到了后院里，心里其实也是有些忐忑的。 他并没有说谎，县太爷的脾气确实不好。 现在他正灯下看美人，兴致正高，他确实不应该去打扰。 但是，来掌柜的肯定是有急事，想了想，他还是上前喊了一声：“大人。” 县太爷在这位小美人跟前并不顺利，陪了她一个晚上了，她始终都没有正眼看他一眼。 他心里本来就有气，这会儿又被打扰了，顿时把一肚子的火朝那小厮撒了去。 那小厮被劈头盖脸一顿训斥。 小厮拿了人家的钱，自然是要为人说话的，等到县太爷骂完了之后，才开口说：“大人，事态紧急，还请大人容小人禀报。” “你最好是有要紧事说，要不然的话，我让你好看。” 那小厮连忙把来掌柜的话跟他说了一遍。 县太爷一听说跟他头上的乌纱帽有关，顿时浑身打了个激灵。 他想了想，来掌柜的确实从来没有这么晚来找过他。 莫非真的有什么事？ 于是，他放开了小妾，赶紧整理衣冠出去见来掌柜的。 来掌柜的见到了县太爷，连忙说：“大人那，您可出来咯，可把我给等着急咯。” “何事慌慌张张？”县太爷强作镇定的坐在了主人的位子上。 来掌柜的也没有坐下，直接站着就把皇宫的送货被他的手下给抢了的消息告诉了他。 县太爷被吓的顿时清醒了不少，手心直冒冷汗。 敢动大王的东西，那不是嫌脑袋长得太结实了吗？ 那不是自己找死吗？ 这何止是他乌纱帽不保的事？ 就是他的脑袋保得住保不住还是另一说呢？ 他连忙问：“果有此事？” “当然，否则我也不敢深夜来打扰大人啊。 宫里前来采办的公公如今还在小人的府上，他暂且还不知此事。 若是被他给知道，那可不得了了。 这不，我才急急忙忙的跑过来找大人商量对策。” 县太爷一擦自己头上的汗，连忙吩咐道：“来人呐，快去把人给我放了。” “是。”小厮立刻答应着就往大牢那边去了。 而这个时候，陈大山他们所在的牢房里来了一帮子人。 头不高胖的像一个肉球一样的就是曹苟。 他白天在陈大山他们这里吃了亏，回去怎么也睡不着，就想在半夜里使坏，把他们给打一顿。 最好打出内伤来，在牢里关上两三天，一命呜呼之后，那匹马就成他的了。 牢房里的狱卒看他，就像是看到亲爹一样，连忙都起身在他面前点头哈腰的，喊道：“曹爷。” 曹苟鼻子里哼了一声，问：“那两个送药的人在哪里？” “在这里，曹爷您慢点儿，招呼着台阶，小的领您去。” 说话的那狱卒立刻就提起油灯，领着曹苟往陈大山他们所在的牢房里走了过来。 这边陈大山跟何大夫正靠在墙边休息，准备到半夜里还没有人来救他们，他们就掰开牢房的门逃走。 走的时候还要把牢里所有的人全都给放走，这样这些衙役们就顾头不顾尾，他们就能浑水摸鱼逃走了。 出城的路线他们也都已经想好了，到时候不从城门过，直接从城东边的出去，跳到外头的河里。 只是陈大山不甘心，他想要救回小白。 何大夫好声劝导，告诉他小白会认得回家的路，早晚会回来的。 他才答应先离开。 两人商量好了之后，就暗暗的闭目养神。 可偏偏听到了讨厌的声音，是来找他们的。 很快，灯笼就照到了他们的跟前。 曹苟又被人众星捧月似的拥在最前头。 他冷哼一声，说：“把他们给我拖出来，一个人先打五十大板。” “是。”立刻有人答应。 那人过来开牢门，要把他们给弄出去。 陈大山看到这个人又带了弓箭手来，非常生气，怒问：“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哼哼，老子就是王法，拖出来。”曹苟嚣张的说道。 陈大山说：“我们并没有犯法，你们说关我们就关我们，说打我们就打我们，你们就不怕遭受报应吗？” “哼哼，报应？我遭不遭报应你是看不到了，但是现在你的报应就是我。”曹苟说着面色就变了。 何大夫轻轻的捣了陈大山一下，对着他使了个眼色。 陈大山会意，在两个大汉过来押他们的时候，他大声说：“我们自己会走。” “识相最好。”其中一个大汉说道。 陈大山走在前头，经过曹苟的时候，突然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拽回了牢房。 曹苟立刻发出一声惨叫。 何大夫立刻说：“都别动，你们要是敢动一下，我们就杀了他。” 弓箭手顿时都不敢动手了。 牢房狱卒和曹苟的那些走狗哪里见过这种架势，都被吓坏了。 他们一个比一个声音大，都在乱喊着曹爷曹爷。 曹苟被掐的快要死了，他呼哧呼哧的连忙对着他们摆手，说：“不要过来，不要过来，都给我退后，都退后。” 所有的人都不敢过来了。 陈大山说：“把我们的东西全还给我们，放我们出去，要不然我就杀了你。” “好，放你们出去。”曹苟立刻就答应了。 “你要说话算数。” “我说话算数。” “你发誓。” 第77章 不愿意出牢房了 “我发誓，我要是不放你们出去，我就不得好死。” 这会儿贪生怕死的曹苟十分配合，哪怕是让他去吃shi，他估计也不会犹豫一下。 陈大山准备放开他，被何大夫给及时拦住了，他说：“他这样的人向来说话不算数，我们不如……” 他没说完，陈大山已经想到他要说什么了。 于是，他就押着他准备出牢房。 这时候，县太爷身边的小厮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一看到眼前这场景也被吓住了。 他连忙拽住一个衙役询问情况，问清楚了之后连忙高声说： “快松手，快松手，误会一场误会一场，县太爷发话了，请二位爷出去呢。” 何大夫跟陈大山对视了一眼，知道一定是来掌柜的找到了县太爷了。 那小厮见陈大山还没松手，就说：“来掌柜的还在县太爷的府上等着二位呢。” 陈大山看了看何大夫。 何大夫点了点头，他这才放开曹苟。 曹苟得了自由之后快速的朝牢房外跑了去，到了安全的地方，立刻就变了脸，说： “把他们给我关起来，不许送吃的也不许送喝的，我就要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陈大山气的不得了，说：“你这个卑鄙的小人，说话不算数。” “呵呵，我说话不算数的事多了去，何在多添这一件？” 陈大山还想跟他理论，何大夫制止了他。 跟这样的脸都不要的人说什么？ 说到最后可能把自己给气吐血。 反正现在县太爷这边都已经开话了，他们还是早些出去才好。 哪知道，这些人却都听曹苟的话，把牢门又给关上了。 陈大山恼怒的不得了，想要立刻的打开这牢门出去. 这牢门虽然坚固,但是对他来说这都不是事。 他徒手就能把这些木头给打断。 但何大夫却不让他这么办，本来他们是无罪的。 万一真的弄断了牢房的门，那可就真的有罪了。 他说：“县太爷说了要放我们出去的。” 曹苟说：“呵呵，那是我的人，故意这么说的，你们还以为是真的？ 想出去，做梦。” 县太爷府上的那位前来报信的小厮立刻说：“曹爷，大人……” “闭嘴。”曹苟现在一肚子的火，谁的话都不肯听。 他只好闭嘴，免得挨骂，一会儿回去禀明县太爷再说。 陈大山和何大夫两人又被关起来了。 曹苟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他刚出了大牢的门，跑腿的小厮又忍不住说：“曹爷，大人确实吩咐让您赶紧把人给放了。” 曹苟问：“果真有此事？” “真的，来掌柜的找到了大人，说什么得赶紧把人给放了，要不然会有杀身之祸。 我在外头耳朵挂了这么两句，大人就让小的来放人了。” “我去找大人。”曹苟说着就去找县太爷了。 曹苟虽然在别人面前像只狗一样叫唤，但在县太爷跟前乖的像个兔子一样。 他急急忙忙的来找到了县太爷，县太爷问：“人放了吗？” 曹苟顿时就知道那小厮说的是真的了。 他说：“放了，放了，但是他们出了大牢就骂大人，小的又把人给抓了进去。” 县太爷一听就火了，问：“你说什么？” “他们一出来就骂大人，小的实在听不上去，就把人又给关起来了。” 县太爷非常生气，说：“他们好大的胆子。” 说完之后又想起来掌柜的说的话，从大梁造来的公公还在他家里呢，他就着急上火，牙疼。 他咬牙，说：“把人给放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哎，那小的给他们一些教训再放他们。” 县太爷点了点头。 曹苟很不甘心，他本来是想把这两个人给整死，夺取他们的财物。 现在，他不得不听县太爷的话，把他们给放了。 于是，他只要又跑了一趟，对那两个狱卒说：“把他们给放了。” 他实在是害怕陈大山，也没敢到陈大山他们跟前去，恐怕又被他们给捉住了。 狱卒赶紧下去把牢门给打开，说：“你们两个出去吧。” 陈大山见狱卒让他们出去，立刻就要起身。 何大夫一把抓住了他，示意他稍安勿躁。 何大夫问：“你们还想玩什么花样？放我们出去，好杀我们灭口吗？” “曹爷大发慈悲放你们出去，你们出去就得了，怎么这么多废话？”狱卒不耐烦的说道。 陈大山说：“无缘无故，你们让我们进来，我们就进来。 你们让我出去，我们就出去吗？ 我们还就不走了呢。” 何大夫一听到他说这话，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陈大山说的可都是他心里想的。 曹苟这会儿转回来，肯定是来掌柜的去威胁县太爷了。 毕竟，他们的货是实打实的往宫里送的。 这会儿，他还真就不想出去呢。 也跟着说：“你们让进来就进来，让走就走，那我们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于是，两个人齐齐的往后一退，谁都不愿意出来。 狱卒也害怕陈大山，不敢进去，在门口催促了两声，见他们就是不肯出来，只好出去禀报曹苟。 曹苟也傻了。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呢。 谁到了牢房里，还不是着急上火的想要赶紧逃离？ 他们居然不愿意出去了。 他气冲冲的下到台阶那里，说： “现在我让你们出去你们不出去，回头我反悔了，你们可别后悔。” 两人都不理他。 曹苟又气呼呼的在台阶那里站了好大一会儿，跺着脚离开了。 他本来想再回去找县太爷的，但是县太爷已经睡觉了，他只能先回去了。 回去之后，气的一夜也没睡着。 心里谋算着坏事，心里想着他要是不找回场子，就不姓曹。 天一亮，他就到县太爷的府上。 他来搬弄是非来了。 县太爷听到他的话，气的鼻孔都冒气了，问：“你刚刚说什么？让我亲自去道歉？” 曹苟说：“他们也没说非要你去道歉，只是说要你亲自去请他们，他们才肯出来。” 县太爷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 第78章 光明正大的出尔反尔 他当真就怒气填胸，说：“好大的架子，本县这就去看看，谁给他的胆子，他竟然还敢让朝廷命官亲自去请！” 曹苟连忙跟了上来。 按照他对县太爷的了解，这回去了，肯定是什么话都不问，先打个三十杀威棒再说。 于是，他心情非常舒畅。 君子报仇，从早到晚。 到了大牢里，狱卒还在打盹。 曹苟上前去把那狱卒给跺了一脚，他这才醒了过来。 见是曹苟跟县太爷来了，连忙起身弯着腰，说：“曹爷，大人。” “带路，去看看那两个嚣张的卖药的。”曹苟说道。 狱卒立刻上前带路。 陈大山跟何大夫都听到了外头的响动，听到狱卒叫大人，心里都想着，莫非是县太爷来了？ 到了门口，曹苟连忙说：“你们让县太爷亲自来，如今他亲自来了，你们还想要怎样？” 不用多说，陈大山和何大夫都知道这个曹苟肯定是在县太爷跟前说了什么不好的话。 何大夫嘲讽的一笑，说：“哎哟，县太爷来了吗？ 整个清河县都知道曹爷，哪个还认得县太爷哦。” 挑拨离间么？ 他会。 果然，县太爷的面色不好了起来。 曹苟最擅长察言观色，知道县太爷不高兴了，说： “你在胡说什么？” “我胡说了吗？昨夜县太爷派他家小厮过来放了我们，你偏偏不放，说什么这清河县你说了算，难道你都忘了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曹苟一听就着急了，怎么咬着他不放了？ “你没说过吗？你没说过，我们怎么到现在还在大牢里？ 县太爷家的小厮回去不会禀报县太爷的吗？”何大夫说道。 曹苟气的想要打人，但又真的害怕陈大山。 他连忙看向县太爷，说：“大人，不是他说的那样的。” “那你如何解释他们还在牢里？”县太爷问道。 曹苟：“这、这……他们非要见您啊。” “我们非要见县太爷是真的，但不是非要在这里。 如今大王的东西丢了，我们的马也不知道被牵到哪里去了，当然是要找县太爷报官了。 否则，耽误了大王的事，可就不是一个人的责任了。”何大夫说道。 曹苟一听说大王的东西，差点就吓尿了。 大王的东西？ 他突然明白了县太爷为什么一定要放人了。 这回可坏事了，捅了马蜂窝了。 县太爷问：“你们的马和货物呢？” “被这位曹爷给抢走了。” 曹苟连忙对县太爷说：“大人，借步说话。” 县太爷跟他朝一旁走了走。 曹苟说：“大人，这都怪小的一时糊涂。 这两人牵了一匹宝马，那马是万中难挑其一。 可这两人的气质，根本就配不上那么好的马。 真是暴殄天物啊。 小人实在看不下去了，想要跟他们商量一下，把马给买下来，送给大人您吗？ 我哪知道这回捅了大篓子，这可如何是好？” 他这话算是把他跟县太爷给绑在了一条船上了。 真的要是捅了大篓子，他拉也要把县太爷给拉下水。 县太爷听到这话，心里哪能不清楚呢？ 曹苟的话说的倒挺好听的，实际上就是想拉他下水的。 那马是不是要送给他的暂且不说，就刚刚何大夫说的那几句话，足以让他心里对曹苟大大的不满意了。 他心里十分生气，表面上却说：“果真如此？” “如有半句谎言，天打雷劈。”曹苟举手朝天发誓。 这个时候突然打了一个响雷。 这下可把曹苟给吓坏了。 县太爷也被吓的不轻。 他心里对曹苟的看法更深了，发个誓老天都要警告他，他的嘴里能出真话吗？ 曹苟说：“大人，如今可如何是好啊？” 县太爷说：“回头再收拾你。” 他说完又转了过来，对陈大山他们的态度比之前好了很多了。 他说：“都是误会，都是误会，二位莫要见怪，都怪本官没有约束好手下，造成二位受了惊。 本县已经在府上备好了酒宴，请二位前去赴席，喝酒压压惊。” 何大夫说：“喝酒就免了吧，把我们的马和我们的货物全部归还给我们就好了。” “这是一定的，一定的。”县太爷立刻就答应了。 “另外，我们白受了牢狱之灾，确实受到了惊吓，但是这惊吓并非喝顿酒就能压得住的。 所以，我们需要曹苟出钱给我们压惊。” “好说，不知需要多少银两才能压得住？”县太爷问道。 反正不用他出钱，他都无所谓。 “一个人十两。”何大夫说道。 陈大山都有些不好意思，这不是摆明了讹诈吗？ 但是，现在他可得跟何大夫站在一起，不能起内讧。 “一个人十两，你怎么不去抢？”曹苟顿时就爆了。 县太爷说：“曹苟。” 曹苟这才歇了气。 县太爷说：“本县答应你，现在你们可以出来了吧？” 何大夫说：“刚刚说十两曹爷没同意，那就涨到二十两吧。 此外，还得他亲自下跪请我们出去，要不然我们就不出去了。 耽误了宫里买办的事儿，这个责任就让曹爷自个儿担着吧。 就怕他连累到大人您。” 曹苟好气哦。 胸脯起伏的厉害。 可是，见识过了何大夫的出尔反尔，他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万一又涨了呢？ 县太爷是绝对不会为了保他而处置这两个人的。 更过分的是他们不仅讹他四十两银子，另外还得让他下跪。 县太爷说：“你们为何要出尔反尔？” “本来是没想要出尔反尔的，但是这位曹爷不是不同意吗？那我们就重新商量新条件，这没什么的吧？” 县太爷的心里也好气哦，这人简直就不把他放在眼里。 “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不看僧面看佛面，你们果真要跟曹苟撕破脸吗？” “大人也知道打狗还得看主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当知道我们现在是在为朝廷办事，我们效力的主子乃是当今的大王，大人不应当看大王的面子吗？”何大夫问道。 这句话倒是把县太爷给说住了。 他似乎也找到了说辞转身对曹苟说：“既然这样，看在大王的面子上，你就认了吧。” 第79章 这不是在侮辱他吧 曹苟还能说什么呢，立刻吩咐人回去取银子，并且把小白和那些货物一起带过来。 他把手下的人都打发出去之后，就跪在了门口说：“之前都是误会，请二位爷不要往心里去。 曹苟给你们赔不是了。” 他说的居然还在地上磕起头来了。 何大夫跟陈大山彼此对视了一眼。 陈大山心里十分震惊，他没想到曹苟说跪就跪，一点都不含糊的。 不是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吗？ 不是说只跪天地君亲师吗？ 何大夫说：“既然都是误会，那么误会已经解开了，就没必要再提了。 等钱到手了，我们自然就会出去。” 曹苟在心里已经把两人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一遍，但是表面上却还恭恭敬敬的。 县太爷也觉得脸上一点光都没有。 他的手下在别人面前跪下来，打的是他的脸。 但现在这情况，也轮不到他有什么意见。 他就害怕他们到宫里的采办跟前说他的坏话。 倘若那样的话，他的仕途可就玩完了。 所以，他只能强打精神笑呵呵的说：“好了，误会都解开了，以后大家就是朋友了，不打不相识嘛，哈哈哈哈。” 他顺手把曹苟给捞了起来。 何大夫他们当然也没说什么。 要下跪的已经跪了，要请他们出去的已经请了。 现在，只等东西到手，他们就赶紧走。 很快，回家取银子的人过来了。 一个人二十两，两个人就得四十两。 曹苟可心疼了，心口似乎都是在滴血。 他鱼肉百姓敛财的时候，他可一点都不心疼。 毕竟那是别人的钱到他的腰包里来。 但是，从他的手里往外出钱，就像割他心头肉一样。 心疼的要死。 可他不得不陪笑着上前，把钱递给他们说：“这些钱给二位爷好好压压惊。 先前都是误会，还请二位爷不要放在心上。” 何大夫掂了掂钱，呵呵笑了笑，说：“那我们的马和我们的货呢？” “都在呢，都在呢，就在外头了。” “‘嗯，那我们先出去验验货吧，看看我们的货够不够。 昨天有人拿刀砍烂了我们装货的麻袋，货物撒了一地。 不知道曹爷的人可都捡起来了？’” 曹苟一听这话，顿时感觉就不好了，头上直往外冒汗，因为心虚而没有吭声。 县太爷心里恨得牙痒痒，但是却依旧面带笑容，说： “这事出去再说，倘若是我的手下毁坏了你们的货物，该赔多少钱就赔多少钱，一定不让你们吃亏。” “大人说的一点儿都没错，我们从那么远的地方给拉过来，这一路的辛苦暂且不说，你们只管按照保和堂的收货价赔就可以了。 多少钱一斤，我说了也不算。 我们到保和堂去说去。” “成，让曹苟同你们去。 要赔多少钱，让他给你。”县太爷一口答应了下来。 何大夫跟陈大山这才从牢房里出去。 曹苟垂着脑袋跟在县太爷后面。 县太爷狠狠的剜了他几眼，也跟了出去。 小白果然拖着货物在外头站着。 它鼻子里不住的呼呼，显然非常暴躁。 陈大山看到小白，连忙对着它喊：“小白。” 小白猛然回头看到陈大山，立刻激动了起来，蹄子在地上不住的跺着。 陈大山跑到它的跟前一把抱住了它的脖子，说：“我担心你担心了一整夜，他们打你了没有？” 小白亲昵的蹭着他，显然是在安慰他。 何大夫过来检查货物，确实少了一袋。 其他的袋子也少了一些，显然是被人动过了。 但是何大夫心里也明白，现在就算是跟他们掰扯也掰扯不出来什么结果来。 不如跟他们玩阴的，说：“现在直接去保和堂吧。” 县太爷对曹苟说：“你跟着去，把事情给处理干净。” 曹苟看到小白也心疼的要命，这本来已经到他手上了，成他的了。 可眼看到手的鸭子飞了，心里甭提有多难过了。 这会儿又听了县太爷吩咐他，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连忙说：“大人请放心。” 于是他们一行人往保和堂去了。 保和堂的伙计早早的就起来开了门。 他见何大夫来了，连忙热情的上前去打招呼。 又看到曹苟也来了，面色顿时有些不好了。 他也搞不清楚这尊瘟神一大早来他们店门口又想干什么？ 何大夫说：“来掌柜的可在？” 伙计连忙说：“掌柜的在后头，你直接到后院去吧。” 因为他经常来这里卖药，每次来掌柜的都会在后院里接见他。 来掌柜的也吩咐过他，见到何大夫让他直接去后院。 何大夫也没客气，直接去了后院。 来掌柜的果然在后院，转头看到了何大夫，连忙说：“哎呀，你可算是来了，咋样？他们没有刁难你吧？” 何大夫立刻对着使了眼色，然后拱手施礼，说：“多亏了来掌柜的，我这才得以脱身。” 他说完之后又把陈大山介绍给了他。 来掌柜的也连忙跟陈大山见礼。 来掌柜的心里还在纳闷，何大夫给他使眼色是什么意思？ 他又朝马那边看了看，从马上面看过去看不到任何人。 从马腿看过去，发现马那边还站着一个人。 他心里顿时一阵激灵，想着难不成是曹苟跟着来了？ 何大夫没有说他的事，来掌柜的也假装没有看到他，问：“这些是你送的药吗？” “嗯，本来还有一袋的，但那一袋被一些不长眼的人给损坏了，现在还剩这几袋。 这位曹爷过来就是为了主持公道来了，他手下的人毁坏我多少东西，就照价赔偿多少钱。” “曹爷？”来掌柜的这才朝那边走了走，连忙假装很惊讶的样子。 曹苟心里生气，这不是在侮辱他吗？ 他都来这里半天了，跟他们一起进来的，他却才发现他。 谁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心的？ 他轻咳了两声，说：“赶紧看看这些东西吧。” “哎。”来掌柜的对着曹苟点头哈腰的。 他跟何大夫说：“我们还按照先前的定例，先验货。” “好。”何大夫说道。 陈大山赶紧把马背上的麻袋全部都搬了下来，把袋口给解开。 来掌柜的就开始一个一个的解开去验货，看了上面的再去掏中间的，要保证这一麻袋的货都是一样的。 第80章 讹了他一顿 他一边检验一边跟何大夫说：“不是我信不过你啊，实在是因为这批货意义非凡，出不得任何差错。” “来掌柜的随意。”何大夫一点都不惊慌。 倒是曹苟心里莫名的有些慌，他害怕他手下的那群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把里面的货给换了。 到时候空口白牙可就说不清楚了。 来掌柜不紧不慢的验过了货，就开始上称了。 他跟何大夫打交道的时间久，所以他知道何大夫想干什么。 他想反过来讹诈曹苟。 想到这里，他心里不由的激动了起来。 他对曹苟也是痛恨至极。 来看病不给钱就算了，还动不动想来他这里拿些草药。 经常有病人到城里来就医，他都要对别人进行一番剥削。 人家的救命钱他都敢拿走，简直是丧心病狂，不是人。 今天，他准备替天行道，好好的让他出出血。 他不紧不慢的看完了货，跟何大夫说：“东西是好东西，我们商量一下价格。” 何大夫说：“您看给多少钱合适？” “之前送的那些，一斤一百文，这批的货质量更好，所以一斤五百文，如何？”来掌柜的说道。 何大夫一听来掌柜的说这话，顿时就知道他在做什么打算了，立刻说： “那可不行，这批货可是极品，是要送到宫里供大王用的，你到别处花千金都买不到的。 不信，你自己尝一尝就知道了。”何大夫说道。 来掌柜的拿了两颗放在嘴里嚼，点了点头，说：“嗯，品质确实比之前的好。” “那是自然了，之前的都是红了之后摘回家去自己晾晒的。 但是这批货可是直接在秧上长到瓜熟蒂落的。 这得多大的时运？” 来掌柜的说：“确实难得，得天时地利人和。这样，你出个价。” “一两银子一斤。”何大夫说道。 陈大山被吓住了，一两一斤啊。 这么值钱吗？ 跟他一样被吓住的还有曹苟，头上的汗哗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他连忙说：“你们这不是胡闹吗？什么枸杞能值一两一斤？” 何大夫说：“送给大王的极品就值。” 他把大王给抬出来说事，曹苟也只能闭上嘴。 来掌柜的说：“一两我得赔钱啊，大梁造那么多人都得仔细打点，否则这条财路就要断了，不成不成。 你再少一些，少一些，至少你吃肉，得让旁人喝点汤啊。” 何大夫说：“就一两，你自己看看你收不收吧，你要收我就给你，你要是不收，那我就到别处卖去。 这玩意今年是没有了，但是明年时运好了估计还能有。 你确定不收吗？” 来掌柜的一脸的为难，两人谈来谈去，最终还是以一两一斤的天价成交了。 曹苟整个人都傻了，手心也不住的冒汗。 这枸杞这么值钱吗？ 一两银子一斤？ 来掌柜的跟何大夫他们在那里给枸杞过秤。 何大夫招呼曹苟，说：“曹爷，您亲自过来看看秤。” 曹苟当真上前去看秤，没想到这一袋的枸杞居然有一百二十斤。 他看了看下面，他们也没有踩着布袋。 他的脸黑的跟锅贴似的。 来掌柜的继续秤下一袋，也是一百二十多斤。 五个袋子都秤完了，一共六百三十斤。 来掌柜的说：“一共六百三十斤，你得给我折十斤袋子，算六百二十斤。” 何大夫的说：“五个袋子怎么能有十斤呢？一只折五斤还不行吗？” 来掌柜的说：“五斤就五斤，一共刘百二十五斤，我给你六百二十五两。” “可以。”何大夫说道。 于是，来掌柜的就吩咐给他六百二十五两，其中银票六张，一锭银子二十两，其余的五两是碎银。 凑够了六百二十五两给了他们。 他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钱货两讫。 何大夫又说：“掌柜的，劳烦你帮我们算一算，一袋折合多少钱？曹爷还在这里等着赔偿呢。” 曹苟的面色难看的不得了，却不得不说：“快算算，若是算错了，我可得找你麻烦。” 来掌柜的说：“不会的，五袋一共六百二十两，一袋一百二十五两。 曹爷您再算算对不对？” 曹苟哪里会算？ 他立刻叫了一个小厮过来，让他去找个账房先生算算。 那小厮跑去很快就跑了回来，说：“爷，账房先生说了，五袋一共六百二十两，一袋就是一百二十五两。” 曹苟差点就吐血了。 捂着胸口，心疼的要死。 还要再出一百二十五两啊？ 干脆直接杀了他算了。 让他出钱，跟出命一样难。 何大夫问：“曹爷，您看是我去跟县太爷要钱，还是您这边先垫付了？” 曹苟气的胸口窝了一窝的血啊，只好出去吩咐下人赶紧回去再拿一百二十五两银子过来。 下人很快回来了，悄悄跟他说：“爷，夫人不让拿了。” “为什么不让拿？” “夫人说爷想拿钱，得亲自去。” 曹苟气的胸口疼，跟何大夫说：“你们在此等候，钥匙在我身上，我亲自回去取。” 何大夫说：“还麻烦曹爷快些，我们还得赶路回家，倘若你来的晚，我们就要去找县太爷了。” 曹苟又是一阵气恼，这是在威胁他。 他迈开小短腿，快速的朝外跑了去。 此事若是处理不好，县太爷能饶过他才怪。 破财消灾，破财消灾。 他不住的安慰自己。 他走了之后，何大夫才又重新对来掌柜的拱手施礼，说： “多谢掌柜的仗义，这些枸杞重新过秤吧，价格就按照三百吧。” 来掌柜的说：“成。” 他们又重新过秤，一袋枸杞只有七八十斤。 来掌柜的在秤砣上做了手脚，不易被发现。 如今重新换上正常的秤砣，称出来的重量才是正确的。 何大夫把银票全都退回去了。 来掌柜的全都收下了，另外又拿了四贯钱给他，一贯一千文，换成银子刚好是四两。 何大夫说：“掌柜的，这袋子重量没除，就这样吧。” 来掌柜的说：“多少就这了，钱你收下吧，莫让曹苟发现了。” 何大夫这才收下了那四贯钱。 曹苟很快就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伤，很明显是被人给抓的。 想必他回家取钱，跟夫人打了一架。 第81章 遇上一个江湖侠客 没想到曹苟的夫人倒是挺厉害的，居然敢出手打人。 曹苟的脸如丧考妣，到了何大夫他们跟前却放狠话，说： “这是一百二十五两，以后你们最好离县城远一些，再让我见到你们，有你们好果子吃。” 他说完气冲冲的离开了。 他怕再留下来，他就要疯了。 何大夫把两个五十两给放在陈大山的身上，自己拿着小钱。 又送给来掌柜的三贯钱作为感谢。 来掌柜的说什么都不肯收。 但是何大夫非要给。 如果不是来掌柜的帮忙出头，他们怎么可能讹到曹苟这么多钱？ 他们彼此推搡，陈大山说：“来掌柜的，你就收下吧，倘若来日遇到可怜人，你就可怜可怜他们，给他们抓药救命。” 这么一来，来掌柜的也倒不好推辞了。 陈大山他们没再多做耽搁，辞别了来掌柜的便离开了。 本来陈大山还想到县城给娘和媳妇儿买一些发簪首饰之类的，再不行扯一些花布回去给她们做衣裳。 还想买胭脂水粉，哪知县城店铺，十户有六户都是关门的，也就算了。 以后有机会了再买吧。 陈大山归心似箭。 昨夜一夜未归，不知道娘和媳妇儿都担心成什么样呢。 他问何大夫：“你有什么东西需要买的吗？” 何大夫说：“你看县城这模样，像是能安生买东西的样子吗？ 走吧，咱们先回家，到青牛镇上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陈大山觉得有道理，就说：“那行，我们先回去。” 两人说着就往城门口去，将近城门的时候，遇着路旁有一个人。 这人穿的破破烂烂的，头发也乱糟糟的，脸上也脏兮兮的，像个乞丐一般，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他坐在道旁，面前插着一把剑。 剑柄上拴着一根稻草。 显然这人是要卖他的剑。 陈大山看向何大夫，他记得戏文上说练武的人不会轻易卖兵器的。 这人在这里卖剑，一定是遇到了什么过不去的砍。 英雄也不得不折腰。 陈大山看那把剑散发着阵阵寒光，他这个外行都能发现这剑不同寻常。 何大夫也盯着那把剑看。 陈大山好心过去问：“这位老哥，你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吗？” 那人抬眼看了看他，眼神里透露着些许倔强，说：“卖了，吃饭。” 陈大山说：“你这把剑要多少钱？” 那人说：“一百两。” “一百两？我买了。”陈大山一拍胸脯，格外豪迈。 那人看了看他，说：“黄金。” “呃……”陈大山顿时就无语了。 一百两银子他还能出得起，一百两黄金……算了吧。 把他跟何大夫卖了，也不值一百两黄金。 他说：一百两黄金我们买不起。这样吧，我先借给你二十两银子，你先拿过去渡过难关。 以后等你有钱了再还给我。 那人认真的看了看陈大山，显然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大方，出手就要给他二十两银子。 他便从地上起身，对着陈大山抱拳，说：“在下肖远道，不知兄台姓氏名谁？家住何方？” “我家在青牛镇，合欢杨村，我姓陈，叫陈大山。”陈大山也学着他的样子对着他抱拳。 说完之后，转身跟何大夫要银子。 何大夫一把把他给拉到了一旁，说： “大山啊，你知不知道有一些人很会骗人？” “你什么意思？你说他是骗子吗？”陈大山问道。 “我没说他是骗子，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陈大山说：“不就是二十两银子吗？他要还就还，不还也算是行善积德了。” 何大夫顿时一噎。 不就是二十两银子？ 陈大山现在的口气这么大了吗？ 二十两银子都不放在眼里了吗？ 既然陈大山存这样的心态，他还能说什么？ 于是，他给了陈大山二十两银子。 陈大山接过来直接就给了眼前这位侠客。 那人见陈大山真的给，也没有推辞，接了过来对着他抱了抱拳，说： 今“日陈台赠银之恩，肖某没齿难忘。来日肖某定会亲自上门道谢。” 陈大山摆了摆手说：“好说好说，你谋个生路去吧。 剑看着很霸气，还是别卖了吧，怪可惜的。” 肖远道看了看地上的剑，叹了一口气，并没有解释什么。 陈大山说：“赶紧离开这个清河县城吧。 恐怕一会儿麻烦就找上你来了，我们昨晚就是在大牢里呆了一夜，你闻闻我们身上都臭了。” 他说的还嗅了嗅鼻子。 肖远道问：“这是为何？” 陈大山就把曹苟见财起意的事告诉了肖远道。 肖远道抱了抱双全，说：“多谢相告，肖某这便去也。” 他说着背起了自己的剑快速的离开了。 他走得快，快的让何大夫觉得他似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等他走远了，他才跟陈大山说：“动不动就把钱给别人的事，以后可不能再做了啊。 弄不好别人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吃香的喝辣的，你的这笔钱就算是扔到水里去了。” 陈大山说：“我看着他也不像骗子啊。” 何大夫说：“骗子会在脸上写上骗子两个字吗？不装的像一些，怎么骗人钱？” 陈大山挠了挠脑袋，肚子咕噜了一声。 何大夫说：“我们赶紧出城去，到了城外再找地方吃饭。” “哎。” 两人出了县城，奔着青牛镇去了。 这一次他们走官道回去的，但不用再靠两条腿跑了。 他们两人可以骑马回去。 官道比较平坦一些，骑马更容易，而且路旁还有茶水摊，也有饭馆。 他们昨天刚到县城就被关到大牢里，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吃饭。 昨天，倒是送一些能照人脸的稀汤，他们都没喝。 早就饿得前肚皮贴着后脊梁了。 先前太紧张了，把饥饿给忽略了。 这会儿缓过来了，饿的手脚都无力了。 尤其像陈大山这样的人，力气大消耗的多，就更容易饿了。 两人共同骑在一匹马上，小白等他们坐稳了，这才撒开蹄子跑了去。 小白的待遇倒是比他们好的多了，它到了曹苟家里，被他好吃好喝的招待着。 所以力气大着呢。 第82章 回家了 他们一路策马奔腾，走了好大一会儿才看到了一家饭馆。 何大夫说：“这家饭馆还可以，不如我们就在他家吃。” “行啊。”陈大山当然没有什么意见了。 只要有东西吃就可以，他不挑。 两人下去吃饭。 饭馆的人显然认识何大夫，见他来了立刻就热情的打招呼，说：“客官今日怎么回的这么早了？” “嗯，昨日进的城，所以今日早早的就回了。 我们的马，你们给上等的草料喂它。” 何大夫并没有跟他们解释进了大牢之类的话。 店小二连忙接过马，递给了另外一个小厮。 他跟着陈大山他们进屋，一边上茶，一边擦桌子，问：“今天二位客官吃饭还是喝茶？” “吃饭，牛肉、羊肉、猪脸子、花生米一样来一盘，白面膜来十个。 另外有什么汤给上两碗。” 店小二说：“二位客官，你们点了这么多，能吃得完吗？” 何大夫笑了笑，说：“我们要赶的路很远，吃不完我们可以带上走。” 店小二说：“好勒。” 他赶紧去后厨催促伙夫去了。 肉都是卤好的，花生米也是提前炸好的，所以切一切就端上来了。 倒是汤上来的稍微晚一些，两碗牛杂汤。 陈大山也不客气，他已经饿坏了，抓着馒头就往嘴巴里塞。 也不忙着吃肉，先干掉两个馒头，肚子里有货了才开始吃肉。 何大夫向来注重养生，所以吃饭还是细嚼慢咽的。 他们没有要酒，陈大山也没有喝酒的习惯，所以两人吃饭就是吃饭，埋头专心吃饭。 十来个馒头一会儿就被他们吃光了。 别说是带走了，就吃都没够。 后面又跟店小二要了五，另外又上了两盘牛肉，他们这才算吃饱。 陈大山心满意足的摸了摸肚子，付了饭钱，又付了马儿吃料的钱，他们这才重新赶路。 刚吃饱饭，他们选择步行消消食。 过了一盏茶的工夫，这才重新上马，一路往家里赶。 他们骑马回家比走路快多了。 天色还早，他们就到青牛镇。 到了青牛镇，就等于到家了。 青牛镇离家太近了。 陈大山这会儿只想回家，也无心买东西了。 两人直接回家，先到陈大山家，银子还得分一分。 他们在门口下马的时候，黑将军冲了过来，两只爪子在大门上扒拉的卡啦卡啦响。 很快，陈老太出来了，站在门口问：“谁？” 陈大山说：“娘，是我，我跟何大夫回来了。” 陈老太连忙抹了一把泪，把门给开开了。 黑将军立刻就蹿到了陈大山的跟前，两只前爪扒在他的身上。 陈大山连忙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说：“哎呀哎呀~” 黑将军的尾巴连带腰臀都在快速的左右摆动。 它从陈大山这里下来之后，又跑去扒拉小白。 小白的脑袋仰的更高了，懒得见它。 它现在可是随着主人经过大风大浪的马了，黑将军已经不配跟它打招呼了。 不管它怎么高冷，丝毫影响不了黒将军的热情。 黒将军在小白这里转了一圈之后，又去闻闻何大夫。 虽然对着何大夫也摇尾巴，但明显没有对着陈大山跟小白的时候摇的欢。 何大夫还算是和善的，伸手摸了摸黒将军的脑袋，他也很喜欢这只大黑狗。 “娘，我们回来了。” 陈老太见他们安然无恙的回来了，终于算是舒了一口气，问：“怎么才回来？” 陈大山说：“掌柜的好酒好肉的招待我们，非得留我们住上一夜，这不，今早天亮我们才回来。” 何大夫顿时就明白了他是不想让陈老太和陈刘氏担心，也没有拆穿他。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陈老太连忙让他们先进来。 她又关上了大门，回来把小白给添上草料。 陈刘氏也从屋里出来了，她的眼睛红红的肿肿的，显然是哭过的。 这会儿看到了陈大山，还没开口说话，眼泪就先流下来了。 陈大山一看到媳妇儿哭了，连忙上前去，焦急地问：“你哭什么呀？不就是晚回来了一会儿吗？ 昨天掌柜的太热情了，我跟何大夫没法拒绝，这才在他那里住了一宿。” 陈刘氏抹了抹眼泪，嗯了一声，又转屋里去了。 陈大山也跟着进去了。 小海棠躺在窝窝里，看到陈大山十分兴奋，小手不停的挥舞着。 陈大山把她给抱了起来，说：“哎呀，这谁家的大姑娘呀？ 一天没见到爹爹了，想爹爹了吧？ 哎哟哟~” 小海棠也嗷呜嗷呜的跟他说话，好像是在问他为什么昨天没回来似的。 两人一唱一和的，说的可热闹了。 陈老太把小白给安顿好之后，进屋招呼何大夫坐下喝茶。 何大夫也没着急着走，他们还得分钱呢。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钱的事儿，就见陈大山跟小海棠说的热闹非凡。 陈老太说：“你们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们先做饭吃。” 何大夫说：“也行。” 陈老太喊陈刘氏跟她一起去做饭。 两个人做饭要更快一些。 陈老太出去掐野菜头，陈刘氏生火。 两人手脚也倒是麻利，不一会儿就做好了饭。 陈老太掐了野苋菜回来，给他们做了一顿野苋菜蛋炒饭。 中午她煮了很多饭，想着陈大山能赶回来吃饭呢，哪知道到半下午才到家。 蛋炒饭端了过来，饭都被染成了红的了。 闻起来很香，看起来也很可口。 陈大山跟何大夫两人还是出了县城到半道上吃的饭，这会儿也饿了。 两人都忙着扒拉饭，何大夫吃了满满两大碗。 陈大山把剩下的全都吃完了。 这边吃完了饭，何大夫就跟陈大山分钱。 两人把身上的钱全部都拿了出来。 何大夫说：“我们提前说好的对半分的，我们就对半分吧。” 陈大山说：“给人家那二十两银子算我的。” 何大夫也倒没反对。 他卖了一个人情给人家，那算他的就算他的吧。 陈大山分了三十二两，何大夫分了七十二两。 还有一些散钱，陈大山不愿意分了，非得让何大夫全都拿走。 分完钱之后，何大夫先告辞回去休息了。 第83章 顾大爷请他去当护卫 陈大山把钱都给陈老太，说：“娘，这是我们这次卖小鬼椒的钱。” 陈老太甚是激动，问：“这小鬼椒这么值钱吗？” 陈大山的眼神有些躲躲闪闪的。 陈老太将他养大，能不知道他是什么性格吗？ 躲躲闪闪的，一定有问题。 她问：“你们到县城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被掌柜的留下来住了一夜……” “你还要继续编吗？”陈老太突然大发雷霆。 陈大山吓得连忙跪了下来。 陈老太又问：“说，你们到县城里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陈大山这才断断续续的，把他们进城的惊心动魄的经历说给陈老太听。 这回可把陈老太给吓坏了。 她连忙说：“你赶紧起来吧，不管什么事都不应该对娘隐瞒，更不应该说谎欺骗娘。” 陈大山说：“我只是怕娘和桂兰担心，不想让你们知道。” 陈老太把他给拉了起来，说到底还是心疼自己的儿子的。 陈大山说：“对不起娘，以后我不会再编造谎言欺骗娘了。” 陈老太说：“你是个好孩子。” 陈大山这才搀扶陈老太坐下。 陈老太忧心忡忡说：“他们会不会找到我们这里来？” 陈大山说：“应该不会的吧？他们都不知道我们住在哪儿。” “没有问你们叫什么名字，家在哪儿吗？” “没有。” 陈老太这才不那么害怕了，说：“那下次不能再到县城去了。 娘之前就你说过，不要到县城去。 这次是娘大意了，原本以为你跟着何大夫去会很妥当，没想到还是遇上了事。” “娘，这回我记住了，以后我不去县城去。 那鬼地方，弱肉强食，不去也罢。” 陈老太点了点头，说：“这些钱给你，你拿回去给桂兰，她要是有什么想买的，手里也有零花钱。 让她给你弄点水洗洗澡，去去晦气。” “哎。”陈大山进屋去。 陈老太赶紧回到自己的屋里，跪在佛像前开始祝祷了起来。 陈大山到屋里去，陈刘氏刚给小海棠喂完了奶，小海棠睡了。 陈大山说：“怎么这个时候又让她睡了？晚上不睡了怎么办？” 陈刘氏说：“你昨晚不在家，她也没怎么睡。 方才你跟娘说的我都听到了，我去给你烧水洗个澡，去去晦气。” 她说着又眼泪汪汪的。 陈大山说：“你去吧。” 陈刘氏很快就去打了洗澡水回来。 陈大山脱了衣服就开始擦身体，他擦着身体还觉得后背上够不着，让陈刘氏帮他擦。 陈刘氏帮他，他还让她使点劲。 陈刘氏稍微一使劲，他就发出一种怪怪的腔调，害的陈刘氏脸上红霞乱飞。 他这边擦完了身子就想妖精打架。 刚打上床，小海棠就睁开了眼睛。 陈刘氏说：“别闹，姑娘醒了。” 陈大山朝小海棠看了过去。 小海棠冲着他咧了咧嘴，又翻白眼，睡着了。 陈大山的胆子就大了起来，抱着媳妇儿好生疼爱。 他心满意足之后才把钱给了她，让她自己保管着。 陈刘氏已经累的不想动了。 第二天，陈大山一大早起来开始打黄豆。 黄豆都晒的差不多了，只是有些自己蹦开了，有些就不炸口。 他就拿棒槌捶，把豆子给吹出来。 昨天他不在家的时候，陈老太已经锤了一些出来。 他得先把黄豆给捶出来，然后还得把豆杆给磨成粉。 趁着天还不那么冷，他还想把豆子给扛去轧油。 何大夫说豆子可以轧油的，一定不会错的。 于是，他哪儿都不去，就留在家里，干这些杂活。 一边干活，一边憧憬美好的未来。 这一天顾宝找上门来了。 陈大山已经很久都没见过顾宝了。 他连忙起身，说：“顾宝兄弟来了，快进来坐。” 他说着就拉顾宝上屋里去，顾宝说：“陈大哥，你不用跟我客气了，咱们都是自己人。” 陈大山还是给他搬了凳子，让他坐。 他自己当然不好再继续打黄豆了，去洗了手给他倒茶。 两人坐了下来，顾宝才说：“大山哥，这一次是我们大爷让我来请你的。” “啥意思啊？”陈大山有些意外。 “我们大爷说大哥你的力气大，稍微再教上你几招，你就可以留在顾府当护卫了。” “啊？”陈大山一头的雾水。 顾宝又接着说：“留在顾府当护卫是不用上战场的，只要按着排班每天值自己的班就行了。” “啥排班？”陈大山有些闹不明白。 “就是一个人固定四个时辰，大家轮着值班。 有时候是上午班，有时候是下午班，也有晚上班。 不过咱们青牛镇比较太平，几乎没啥事。 一个月到头了还有一两银子拿。”顾宝说道。 一两银子对庄稼人来说，当然是一笔大钱了。 但陈大山现在有些看不上这一两银子了。 但是人家顾大爷也是一番好意，他也不好直接拒绝，就说：“那还挺不错的。” 顾宝说：“那可不，大爷确实看上了你的天生神力。 不用去战场，这回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陈大山说：“那我去跟我娘商量一下。” “成，我等你回话。”顾宝觉得这一次应该差不多了。 又不用他去上战场，他娘一准会答应的。 毕竟到他们顾府去当护卫，没什么危险，一个月还能有一两银子。 陈大山到屋里去跟陈老太商量。 陈老太问：“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陈大山说：“其实我不是很想去，我去给他们当护卫，咱们家谁来护卫？ 之前就来过小偷了，万一再来一次，你们怎么办？” 陈老太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本来她觉得去不去都无所谓。 去的话家里有活钱，不去的话又怕将来那些地不出粮。 如今听陈大山自己不想去，那干脆就不去了，说：“那你就这样回了顾宝吧。” 陈大山出去就跟顾宝说：“顾宝兄弟呀，我是没这个福了啊。 我娘说了，顾府里的护卫很多，有我没我都一样。 但我们家不行啊，我们家只有我能保护她们了。 前不久我家还招了贼了，不知你可听说了？” 第84章 轧黄豆油 顾宝连忙问他招贼是怎么回事？ 他就绘声绘色的把遭贼的事跟他说了。 顾宝说：“哎呀，我听说了这事，不知道是你家啊。 哎呀，真是惭愧啊。 那我这就回了我们大爷去了。” “那还请兄弟给多多美言，免得大爷脸上挂不住。”陈大山连忙说道。 “没事，兄弟我心里有数呢，大爷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陈大哥就放心吧。”顾宝起身告辞。 他回去就跟顾远征这么一说，顾远征的脸黑了下来，说：“照你这么说，他是不愿意到我们顾府来了？” 顾宝说：“陈大哥的意思是咱们顾府有他没他都一样，但他们家没他不行。 我想了想，他说的也有道理啊。 他家只有他一个男丁，他若是到我们顾府来了，家里的老娘和妻女确实没人照顾了。 别说是去了盗贼了，就是有几个不正经的村里人，她们也是没法自保啊。” 顾远征说：“让他家里人都搬过来不就成了？” “这恐怕更不容易做到了，人家自己有房子，怎么舍得搬到咱们顾府里来？”顾宝这时候感觉他们大爷有些不讲理了。 顾远征问：“是嫌咱们顾府的房子不行吗？” “这倒不是，只是人家那在他们自己的家，那是主人。 到了咱们家，那就是仆人。 陈大哥这样的人，跟我们这些家生奴可不一样，他们这样的很难把咱们顾府当成自己家的。”顾宝也不忘给自己说好话。 顾远征说：“算了算了，不来就不来了。” 他挥了挥手，让顾宝下去了。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心里还是放不下。 这些天，他去了大梁造一趟，心里一直惦记着陈大山呢。 他一直觉得这么一个天生神力的人，不上战场实在太可惜了。 所以，他就变了个法子，让他先当他的护院，然后慢慢的往军营里引。 男子哪个没有血性？ 只不过，没有受到影响而已。 哪知道，人家直接给拒绝了。 他心里开始琢磨，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把这个人才给招揽到他的麾下？ 这不能怪他太贪心，实在是因为陈大山太优秀了。 只是缺乏习练而已。 一想起他单手劈枣树的场景，他心里就一阵激动。 陈大山这边完全不知道，这位顾大爷正在想方设法的想要把他给纳入麾下。 他这会儿还在家里锤豆子。 他锤了两天的豆子，把所有的豆秸都给锤了一遍。 因为晒的透，所以豆秸上已经没有什么豆子了。 他把豆子放在太阳下晒，黄黄的豆子一个个的堆在一起，就像金子一样。 在太阳的照射下格外好看。 他把豆子给晒干之后，说：“明天我去问问小油匠能不能轧豆油。” 陈老太说：“再筛一些留种吧，何大夫不是说这豆子可以种吗？” “行，我再筛一些种子出来。” 种子当然都要上好的了。 他得把里面不好的给捡出来，但是挑来挑去也没什么好挑的。 豆子个头都差不多，颜色也都很正，没什么好筛的。 他就留下两布袋做种，剩下一袋半拿去轧油。 第二天，他去油坊打听豆子可以轧油不？ 小油匠孙小火一听他说要用豆子轧油，顿时有些纳闷。 他们的油坊都是轧芝麻油的，从来就没有人用黄豆轧过油。 陈大山怎么突发奇想的想用黄豆轧油？ 他问陈大山说：“大山，你确定这豆子能轧油吗？” “这是何大夫说的，我也不知道哇，我这不是来问问吗？何大夫说能行，肯定能行的吧？” 小油匠问：“就是你们合欢杨那个何大夫吗？” “就是他。” “那我回头去问问他，我也没有轧过黄豆油，你也知道我们这地方只轧芝麻油的。”孙小火说道。 陈大山说：“那行，你有空了赶紧问问。” 小油匠果然很快就去何大夫那里请教了。 何大夫表示一定能轧油，而且油的品质还好，豆饼能吃，也能喂牲口。 小油匠说：“可是我们不知道怎么轧啊。” 何大夫想起这个时候，他们还没有轧黄豆油的技术呢，就说：“那我教你。” 他穿越之前就是农村的，小时候跟他的父亲曾经去过油坊，亲眼看过别人轧黄豆油。 所以他就跟小油匠说轧黄豆油的步骤。 首先得把豆子给煮熟了，煮熟之后又上锅蒸，蒸完之后晾上一夜，等它发酵之后再给磨开。 不用磨成粉，只要把豆子给磨的不成个，再开始上机挤压。 现在的油坊跟他前世的油坊不一样，所以没有电动的机器，还得另外想办法。 小油匠说：“这个你不用担心，这个我能想办法。 只是你确定它能出油吗？” “确定能。”何大夫十分笃定的说道。 小油匠从何大夫家出来就去了陈大山家。 大家都是这附近的村民，相互之间都认识。 稍微一打听，就知道陈大山家住哪里了。 他一到陈大山家门口，黒将军嗖的一下就蹿了出去，幸好大门是关着的，要不然非得把小油匠给摁在地上狠狠的摩擦摩擦不可。 陈大山制止了它，开门见是小油匠，连忙要请他进去。 但是小油匠不肯去，而是说：“我打听清楚了，何大夫说是可以出油。 我能帮你轧，可万一它要是不出油，你可不能怪我，不能让我赔你豆子。” “这个你就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讹诈你的。” “那你回头把黄豆给扛过去吧。” “你进来喝茶。” “不了，油坊里还忙着呢。”小油匠不肯进来，赶紧回去了。 陈大山立刻把黄豆给驮在小白的身上，又把家里的木桶给腾出来一只，提着去油坊了。 小油匠开始煮黄豆，陈大山也留下来帮忙。 煮了之后又上锅蒸，蒸好之后还得晾着，等它发酵。 中间搁了一天，到第三天，陈大山又来跟小油匠一起推磨，把豆子给磨了。 然后才开始轧油。 小油匠确实很聪明，他用稻草把豆子给包裹起来，装在铁圈圈里。 所有的豆碎都装好之后，他让陈大山跟他一起把磨盘给抬起来压了上去。 磨盘很重，压上去立刻有油往外冒。 第85章 准备过冬了 上下一起冒，流到下面的铁盘中，又淌到了木桶里。 眼看油流的少了，他就往磨盘上放石头。 随着石头越来越多，又开始出油了。 油青黄青黄的，香气四溢。 小油匠用手指头蘸了一些尝了尝，很香。 他倍觉稀奇。 他们这里不是没有豆子，但是大家种豆子这么多年，从来就不知道豆子居然也可以轧油。 旁的不说，就这味儿，很棒。 只不过，这玩意儿出油好像没有芝麻出油多。 而且芝麻出了油之后，还有芝麻酱可以吃。 这豆饼，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用？ 他就请问陈大山。 陈大山说：“豆饼可以拿来吃，也可以拿来喂牲口啊。” 小油匠又往磨盘上放石头，再怎么放，也没有什么油往外冒了。 想必是轧不出来了。 两人又将石头给取下来，把磨盘给抬下来。 再看看那些豆渣，都轧成了豆饼了，很结实的。 虽然轧不出来油了，但是豆饼还是很香。 陈大山问：“我该给你多少钱？” 小油匠说：“你让我又学会了一样手艺，钱就不要了。” “那怎么能行？你忙了这么久。”陈大山说道。 小油匠说：“那不成，回头你给我送点柴就好了，其他的不就是费了点力气吗？” 陈大山说：“行，回头给你送点柴。” 小油匠没有收他的钱。 陈大山把豆饼放在小白的背上，自己提着一大木桶的油回去。 一路上见了不少人，他们都问陈大山干什么去了？ 陈大山就跟他们说豆子轧油的事，还把自家的豆油给他们看。 大家都闻着可香了。 从此以后，黄豆可以轧油的消息就在周围传开了。 传开是传开了，但是也没什么人来轧。 一般人家都不会大面积种黄豆。 他们种那么一点点，也不过是嫩的时候炒豆米吃，要不然就是收回来之后，等到过年拿去磨豆腐。 所以大家家里并没有那么多的黄豆，可以拿来轧油。 更远一些地方的人就不知道真假，也没人来印证。 当天晚上，陈老太就用这新鲜的黄豆油做了一顿菜。 陈大山去把何大夫给请了过来。 何大夫时隔这么多年，再一次吃到了黄豆油，激动的差一点就哭了。 他想家了。 陈老太说：“回头给你送一些过去。” 何大夫说：“不用不用。” “客气啥？这要不是你，我们还吃不上豆油呢。”陈老太说道。 何大夫说：“你们若是肯卖给我，我就要，若是不然，就不要。” “哎，你还跟我们这么见外。”陈老太哎了一声。 * 陈老太回头就去买了几个坛子，回来装油用。 陈大山没管这些，而是去何大夫家，准备借他的药碾子。 何大夫问：“你不会是想用手工碾吧？” “啊，不行吗？” “嗐，你把豆秸给用刀剁小一些，用磨啊。 让小白去拉磨，不比这个碾子碾的快吗？”何大夫说道。 “那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 陈大山就回去剁豆秸了。 他用自己的砍柴刀剁的，还挺好剁的。 剁完之后，就装在袋子里，领着小白去推磨了。 村里的磨是闲着的，他去了之后直接把小白给套上，让它给推磨。 不过，也没让它白推，还给它吃了豆饼。 小白很喜欢吃豆饼，所以干活也麻溜。 他磨了一天，把豆秸都磨碎了。 又把黄豆饼也给磨碎了。 又去买了一些玉米，回来也磨成了粉。 把这些东西都放在西屋里。 这就是鸡和鸭过冬的食物。 他把这些给忙完之后，就上山去砍柴。 得给小油匠送柴火。 陈老太又让陈大山给小油匠送一些鸭蛋去，陈大山就送过去了。 小油匠没想到他竟然送来了这么多柴，还另外送了这么多鸭蛋。 只是，这鸭蛋也未免太大了吧？ 他顿时感动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 “大山兄，这一弄我不是还是赚了你的便宜吗？”小油匠说道。 陈大山说：“这都是自家的鸭子下的蛋，算不得什么，也没给你拿多少。” 小油匠突然想起了自家媳妇儿种的萝卜，也收了很多，第二天就给他们送过去了两箩筐。 陈老太说：“你送这么多东西，吃不完就坏了。” 小油匠说：“你们可以埋到土下，冬天要吃的时候再扒出来就可以了。” “真的吗？” “真的。” 小油匠走了之后，陈大山就把萝卜给埋了起来。 天气渐渐的冷了起来。 陈老太和陈刘氏每天加快速度做衣服。 棉鞋已经都做好了，棉衣也都做好了。 他们合欢杨这边的人冬天不被冻死，还得谢谢何大夫呢。 若不是他教大家种棉花，用棉花做衣服鞋，估计现在他们还得挨冻呢。 以前没有棉花，就用稻草编成衣服，多编几层也能御寒。 或者用香蒲绒、鸡毛、鸭毛缝到衣服里。 以前冬天是最难熬的，很多人熬不过冬天。 但是，自从何大夫来了之后，他们的办法就多了起来。 床上垫上麦秸，有的垫上稻草，用秫秫杆子编席垫在床上等。 不得不外出的时候就多披几层稻草衣，头上戴上草帽，果然暖和的多。 他的办法很多。 这些年，冬天没有冻死人的了。 不过，她们现在做的衣服，用的都是弹好的棉花。 这棉花是最暖和了，挡风还保暖。 棉衣服外头还要套新衣服，等到过年的时候穿。 所以她们也很忙。 陈大山闲着没事，天天在家里抱孩子，跟黒将军玩。 要不然就跟小白玩。 陈老太和陈刘氏做活。 小海棠一天一个样，白胖白胖的。 不像之前那么爱睡觉了。 陈大山抱着她，黒将军就伸过脑袋来，把下巴搭在他腿上。 小海棠就伸手去摸它。 黒将军在小海棠面前脾气倒是好的不得了，随便揉，随便搓。 它都很开心。 小海棠也笑的咯咯的响。 陈老太把长命锁给拿了出来，说：“大姑娘已经百日了，把长命锁给她戴上吧。” 陈大山立刻就把长命锁给拴在了她的脖子上了。 “那手钏能戴吗？”陈大山问道。 第86章 狗子疯起来基本没有人什么事了 陈老太知道他说的是那个带着孩子的哑巴送的手钏，说：“不能。” “哦。”陈大山哦了一声。 他想把所有漂亮的东西都给戴到小海棠的身上。 陈老太给小海棠做了顶帽子，帽子上绣了花，另外还用红绸子做了花给缝到了帽子上。 小海棠戴上帽子，显得更加可爱了。 只不过，她有些不习惯，总是伸手去够帽子。 奈何穿的衣服太多了，小手手够不着脑袋。 她就摇头，然后再伸手去够。 陈大山以为她戴帽子难受，就帮她拿了下来。 小海棠伸手跟他要帽子。 他把帽子给她。 她拿在手上看，还伸出肉乎乎的手指头去摸那些花。 摸完了之后，仰头对着陈大山就嘿嘿笑了起来。 陈大山也不由自主地跟着龇牙笑了起来，问：“好看的吧？” 小海棠立刻又做出要把帽子给戴上的动作。 陈大山帮她把帽子戴上。 她又摇了摇头，感觉帽子还在，这才对着陈大山啊噗啊噗的。 陈老太忍不住笑着说：“大姑娘还是个爱美的呢。” 陈刘氏也笑着说：“那可不是。” 小海棠连忙对着陈刘氏伸胳膊。 陈刘氏把她给接了过来，她就开始晃她的小脑袋。 陈刘氏说：“知道啦，知道啦，大姑娘戴上花帽子啦。” 小海棠又转向陈老太，让陈老太抱抱。 陈老太把她给接过来，小海棠又开始摇晃脑袋。 陈老太也笑的脸上都开花了似的，说：“嗯，大姑娘的帽子真漂亮啊，谁给做的啊？” 小海棠看着陈老太，突然伸手点在了她的胸口上。 陈老太浑身僵硬了一下，又问：“谁给你做的帽帽？” 小海棠又点了点她的胸口。 陈老太又问：“爹爹在哪里？” 小海棠立刻转头看向陈大山。 “娘亲在哪里？” 她立刻转头看向陈刘氏。 陈刘氏激动的说：“大姑娘她知道我是她娘亲了？” 陈老太说：“知道了。” “天哪，大姑娘还不到五个月。”陈刘氏说道。 陈老太说：“咱家大姑娘聪明，她都知道帽子是我做的呢。” 她说完之后又问：“花帽帽谁给你做的？” 小海棠又点了点陈老太，然后对着她笑。 陈老太把她给举高高，说：“大姑娘真聪明啊。” 小海棠笑的咯咯响。 陈大山问：“黒将军呢？咦，黒将军呢？” 小海棠听他说黒将军，赶紧东瞅瞅西瞅瞅，在找黒将军呢。 黒将军听到陈大山的召唤，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小海棠看到了黒将军，冲着它就嘿嘿笑了起来。 黒将军也跟个二傻子似的，前爪子趴在地上，屁股撅的老高，眼神里都是兴奋。 小海棠啊噗啊噗了两声，黒将军就夹着尾巴朝院子里跑了去，像是一道风一样。 又从院子里跑回来，又爬在地上，屁股撅的老高，兴奋的眼神怎么也藏不住。 大家都看向黒将军，见它然后又跑到院子里去。 来回跑了好几趟之后，又在院子里自己追着自己的尾巴转圈圈，嘴里还兴奋的呜呜的作响。 狗子疯起来，基本没有人什么事了。 马棚下的小白吐噜了一声，撇过脸去，傻狗一只。 嫌弃。 陈大山他们都被黒将军给逗的哈哈大笑。 小海棠也咯咯的笑个不停。 天阴沉了下来。 陈大山看天气不好，跟陈老太说：“娘，我去多舂点米回来，免得下雪了麻烦。” 陈老太说：“行啊。” 她也害怕大雪封山。 虽然这才十一月，保不齐就下大雪了呢。 前段时间隔三差五的下雨，天气已经很冷了。 早些准备也好。 免得到时候看着粮食吃不到嘴里。 陈大山就去舂了米，磨面。 陈老太则是到集上买了盐、醋、辣椒等调味品。 冬天里没什么事，得在家里好好养养膘。 省得开春干活的时候没劲。 他们乡下人都是冬天养膘，等到干活的时候出力刷膘。 其实这不怪他们，因为闲的时候才有时间做好吃的，忙起来了连做饭吃的时间都没有。 她又去王屠夫的肉案上，准备再割点肉，见他那里也没什么好肉，就跟他说：“回头给我留点肉，要肥一点的，我准备腌起来，做咸肉。” 王屠夫习惯性的把刀磨得霍霍响，听她这口气就知道这又是一大笔，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问：“你要多少斤？给你留半扇猪怎么样？” 陈老太说：“哪能要得了半扇猪，你不是说笑话吗？” “那就给你弄个七八十斤吧，你家大山饭量大，趁着冬天好好养养膘。 早就听说你们家开了百十亩地，我这一天天的做生意，也没顾得上门去看看。 想着到来年，他的活重，可得给他好好养养。”王屠夫说道。 陈老太本来想说再少一些的，但听他说大山来年的农活重，趁着冬天给他好好养养，觉得有道理，也就应了下来。 第二天王屠夫给他们送来了八十斤肉。 肉白都有一揸多厚。 看来是真的把好肉都留给他们了。 陈老太当即就付了钱。 陈大山还想留他再坐一会儿，他却说： “不成啊，等到有机会了咱们再一起坐坐，我这还得等着去出摊呢。” 陈大山他们也不好耽误人家做生意，也就没强留他。 王屠夫笑呵呵的回家了。 一路走一路心里乐呵，还是陈大山家的钱好赚啊，一赚一大笔。 肉到家了，陈老太吃完饭就开始腌咸肉。 她让陈大山去把他们家空闲的大缸给洗一洗，拿到外头晾着。 她则是把菜刀给洗了洗，擦干之后开始把肉给分成肉块子。 腌咸肉一定得切成块了再腌，这样才能入味。 不过这也是个力气活，得使劲的搓揉。 陈大山洗完了缸，回来看着这一大堆的肉，甭提心里有多开心了。 这些都是美味，将来都要进他们的口，换成谁谁都开心啊。 人都是一样，吃好吃的就心情愉悦。 陈大山看到陈老太使劲的搓揉，非常费力，连忙把袖子一扁，说：“娘，我来，我有劲，你在一旁指挥着就好了。” 陈老太就起身让他来。 让他多搓揉一会儿，说：“腌咸肉就要使劲的搓揉，这样腌出来的肉才会好吃。” 陈大山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道理，不过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第87章 挖陷阱抓野猪去 他也控制着力道来搓，要不然按照他的力道，他可以把肉给做成肉馅儿。 其实腌咸肉的时候，肉的味儿并不好，有一股腥味，揉着揉着还有血水和油一起被搓出来。 如果不是之前吃过咸肉，他根本就想象不出来这玩意儿，制作好了之后，不用放调料，这么一煮，竟然可以变得那么香。 咸肉切成薄片，在煮米饭的时候，往米饭上面那么一摊，米饭还没煮熟，香味就飘出来了，整个村里都能闻到香味。 米饭也会被渗入那种香特有的香味，而且每粒米饭上面都会均匀的裹上油。 尤其是底下的锅巴。 把米饭给盛出来之后，软柴火再烧上那么一把，听到咔吧咔吧的响声停火。 锅巴就被炕的焦黄焦黄的，一口咬下去脆乎乎的，咔嚓咔嚓响。 锅巴的焦香味跟咸肉的香味混杂在一起，吃起来甭提有多香了。 越嚼越香，越想越想吃。 可算是色香味俱全。 陈大山想着想着都流口水了。 陈老太又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只看到他在搓揉咸肉，搓着搓着就开始咽口水了。 她被惊讶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对着生肉都能流口水，看把孩子给馋成什么样了。 家里也没断过肉啊，他怎么就这么馋呢？ 还好她听了王屠夫的话多买一些，要不然割那么个十斤八斤的，还不够他塞牙缝的。 她说：“大山那，你招呼着啊，可别把口水给滴到肉里头了。” 陈大山突然被老娘给点名。连忙抬头看她，嘿嘿傻笑了起来，说：“我招呼着呢。” 他揉的差不多了，陈老太就让他把肉全都放在缸里，拿石头给压住。 陈大山全都照办了。 肉得腌个七八天才能晒呢。 腌完了肉，陈大山也闲着没什么事干，就又拿着他的砍柴刀，准备上山去转悠。 陈老太也知道他是个闲不住的，就让他去了。 他腰间别着砍柴刀出门，门外就是他们家的麦田，一眼望过去绿油油的一大片。 别人家的麦苗都是稀稀疏疏的，均匀倒是挺均匀的，就是麦苗太稀了。 毕竟他们没有下那么多种子，没下那么多种子，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的麦苗？ 但陈大山他们家的麦苗却都长的绿油油的一大片，看起来非常好看。 没有苗哪里会有粮？ 陈大山因此也感觉非常神气，虽然自己之前没有种过田，但是他的庄稼还是挺好的。 他一边走，一边欣赏自家的田。 田在家门口多好啊，村里谁家的牲口都霍霍不到。 走到山脚下，他突然发现有一片的庄稼被糟蹋了。 那一块的麦苗都没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连忙下了田前去查看，在田边看到了野猪的脚印。 地上还有被野猪给拱过的痕迹，心里非常生气。 他好不容易拔草翻地种了庄稼，这些野猪居然下山来霍霍他的庄稼来了。 他就想把这个野猪给逮住。 但是他又有些膈应的慌，隔壁村的王大爷，之前在山上遇到了野猪，差点把命都弄丢了。 后来，他到死都没有再上过山。 野猪那玩意很厉害，他不敢轻举妄动啊。 不过，他很快就想起来了捕猎当然是猎户最在行啊。 于是，他就去苏猎户家了。 苏猎户还跟之前一样，整个人都冷冰冰的，听说了陈大山的来意之后，说：“挖个陷阱。” 陈大山问：“怎么挖？你去帮我指点指点。” 猎户也没多说，拿着铁锹跟他一起去了。 到了山脚那里，陈大山把被霍霍的庄稼指给他看。 猎户前去看了看那些猪蹄印子，又往山上找了一会儿。 他看完之后回来，画了一片地方，说：“在这挖。” 陈大山就听他的，在他指定的地方挖。 他开始挖土，一边挖一边问：“需要挖这么大吗？” “嗯。”猎户并没有多解释。 陈大山就铆足劲了挖，也倒是卖力的很。 他在挖陷阱，猎户一言不发的走了。 陈大山见他走了，顿是很着急连忙喊着说：“你可不能走啊，后面怎么布置陷阱我不懂啊。” 猎户回头说：“一会儿回。” 陈大山也就没多问了，赶紧挖。 猎户果然很快就回来了，而且还带了一些竹子，顺便还带回来了一只野鸡。 陈大山有些服气，猎户果然就是专业打猎的。 上山转一趟就能抓到一只野鸡回来。 他本来想跟他说话，但是猎户显然没有要跟他交谈的意思，而是坐在一旁开始劈起竹子来了。 陈大山也就没说话，继续挖了。 他挖了有半人多深，加上陷阱边上的土，他站在里头才能露头。 他喊着问：“苏大哥，你看这个深度可以了吗？” 猎户说：“继续挖。” 他又继续挖。 这回，猎户不叫停，他就不停。 猎户把竹片给处理好了之后，起来看了看，说：“可以了。” 陈大山这才把底下给清理清理。 不平的地方非要给踩平了才行。 猎户把竹片给他，让他插下去。 陈大山才知道他弄竹子是干什么的，就按照他的要求，把竹片给插好了。 ，他布置好了陷阱之后，把铁锹递给了猎户，自己猛然往上一跃，双手扒住上沿，双脚往两边的土壁上一叉，再一用力，就出来了。 猎户不由的多看了他一眼，难得主动开口，说：“身手不错。” “嘿嘿，就是力气大了一些。” 猎户看了看这个陷阱，没有否定。 他确实力气大，否则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挖出这么大这么深的坑来。 他去砍一些树枝，树枝搭在陷阱上，在上头铺上一些茅草，营造出来这是一片茅草地的假象。 猎户又习惯性的在陷阱前面别了一根树枝，这是一种标志，提醒人前面不能过。 一般他们村里的人见到这样的标志都会从旁边绕过去。 陈大山问：“什么时候能抓得到野猪？” “等。” 陈大山看看天色不早了，说：“你给我帮了半天忙了，去我家吃饭吧。” 猎户冷冰冰的，兴致不高，说：“不必。” 陈大山见他拒人于千里之外，似乎也习惯了。 自从他认识他开始，他都是这样的。 第88章 大姑娘让你抱抱呢 不过他却相信这位猎户面上虽然很冷，实际上却是一个很热心肠的人。 要不然的话，他怎么可能会过来给他帮忙设陷阱？ 他说：“我们家刚轧的黄豆油，炒出来的菜甭提有多香了，你一准没吃过。 去我家吃饭，中午用黄豆油给你炒菜吃。 黄豆油炒的菜可香可香了。” 猎户收拾东西的手动了动。 他想起了上次被蛇咬，去何大夫那里吃到了陈家的饭。 那味儿确实不错。 虽然那是厨子做的，但是他下意识的认为陈家的饭就是好吃。 比他自己做的有味儿多了。 陈大山见他神色松动，又说：“我娘烙的饼子可好吃了，又劲道又软乎，你去我家吃啊，回头你还得跟我一起去陷阱那儿抓野猪呢。 这玩意我可没有能耐对付。” 猎户这才点了头，提上野鸡跟他一起去了。 陈大山见他提着野鸡，心里突然觉得自己做事有些不妥当。 他确实是想请人家回家吃饭的，但是他提着野鸡怎么说？ 弄得好像是他想要他的野鸡一样。 他就问：“苏大哥，你这野鸡拿到镇上卖，能卖多少钱？” 猎户说：“三十。” 陈大山说：“三十啊，那你不如卖给我吧。” “不必。”猎户说道。 陈大山不知道他说这不必是几个意思？ 两人提着野鸡回家。 黑将军早早的就跑了过来，它看到陈大山立刻摇头摆尾的，但是看到猎户，立刻摆出一副要攻击人的架势。 猎户看了黑将军一眼，黑将军对着他龇牙，嘴里发出呜呜声。 这是在警告他不要过来。 关于黑将军跟猎户之间的恩怨，陈大生当然知道了。 因为黒将军就是被猎户给抓回来的，没想到一只狗还这么记仇。 他连忙叫了一声：“黑将军。” 黒将军跑到他跟前来蹭他的腿。 他伸手安抚它，摸摸它的脑袋又摸摸它的下巴，说：“这是我们家的客人，你不能咬。” 黑将军在被陈大山抚摸的时候，抿着耳朵对他摇尾巴，但是一对上猎户，整只狗都不对劲了。 但它显然也忌惮猎户。 上一次，它就没打过他，被他给抓住了。 现在再跟他打，未必能打得过啊。 这人太狡猾了。 所以它好害怕呀。 陈大山见黑将军很紧张，只好把它跟猎户给分开，说：“苏大哥，你先进去。” 猎户对黒将军一点都不畏惧。 常年打猎，他当然知道面对猎物的时候不能表现出害怕来，否则它们就会攻击。 所以，他目不斜视地进了院子。 陈大山再三叮嘱黒将军，让它别咬人，黒将军才不甘心的回狗窝去。 但是，眼睛却还是看着猎户的方向。 它心里想，这个坏人这次来是要抓谁走？ 家里也没谁好抓的了。 不如把小白给抓走算了，小白天天都瞧不起它。 它都不跟它计较，可不代表它傻，它心里都明白着呢。 猎户没进屋，坐在了外头的柴上。 陈老太听到黒将军的声音，也从屋里出来，见到猎户顿时有些意外。 陈大山说：“娘，有野猪到咱家的麦地里霍霍，我请苏大哥帮我挖了陷阱，回头还得去捉野猪呢。 所以，我请苏大哥回来吃饭。” 苏猎户抬眼看了看陈大山，他已经纠正过了好几回了，说他没有陈大山大。 那意思是不能当他大哥。 但陈大山每一次都执意喊他苏大哥，他干脆不解释了。 陈老太说：“哦，好啊，到屋里坐吧，大山，你给他沏茶啊，娘去做饭。” 苏猎户连忙把鸡给递了出去，说：“嗯。” 这意思是收拾了。 陈老太说：“我们家里有肉，多着呢，用不着这个。” 苏猎户却执意要给她。 陈大山说：“娘，就拿着吧，回头把鸭蛋再送他一些就好了。” 陈老太也没再推辞，提起了野鸡。 陈大山又说：“苏大哥想吃烙饼的，你给做点呗。” “没问题。”陈老太爽快的答应。 苏猎户眉头微微一挑，他家的鸭子还在下蛋？ 陈老太提着野鸡去收拾了。 陈大山陪着苏猎户坐着，他就不怎么擅长挑话题，猎户为人又冷淡，所以两人一直都不开口说话。 但陈大山毕竟是主人，还得主动跟他说话，问：“你天天一个人独来独往的，连个说话的都没，不着急吗？” “不急。” 话题又中断了。 陈大山说：“我们家就很热闹，哎，对了，我姑娘你还没见过吧？ 我去抱出来给你看看。” 他说着起身到屋里去把小海棠给抱了出去。 陈刘氏也跟着出来，对着苏猎户福了福身，就去灶房了。 小海棠一抱出来，在狗窝里虎视眈眈的黑将军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它快速的上前，护在了小海棠的身边，时刻警惕的看着猎户。 明明它自己也很害怕，但是却没有退缩。 它害怕猎户把小主人给抢走了。 陈大山抱着小海棠坐了下来。 小海棠好奇的看向猎户，不顾黒将军的反对，一个劲的打量猎户。 猎户身上并不干净，胡子没有修剪，头发也乱糟糟的，看起来格外的邋遢。 小海棠好奇的打量他，不由自主的就把手给放到自己的嘴巴里。 猎户也转头看向小海棠。 两人的视线一相碰，猎户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他似乎从来没见过如此干净的眼神。 以前或许有，但是他那时候并没有注意。 小海棠冲着他笑了起来。 猎户的心头软了软，动了动胡子也想笑，但是他好像忘记了应该怎么笑。 嘴角抽搐了几下就没动静了。 小海棠看到他对她笑了，笑的更开心了。 咯咯的。 她这么一笑，猎户的心顿时像是万年冰开始融化。 小海棠突然向他张开了胳膊，上半身都朝他伸了过去。 那意思很明显，就是让他抱抱。 猎户浑身僵硬了一下，脊梁都不由自主的挺直了。 他不可思议的看向陈大山，问：“她让我抱？” 陈大山说：“对呀，看起来我姑娘很喜欢你呢。” 猎户完全不能相信。 他不能相信竟然有小娃娃不害怕他，主动让他抱。 第89章 想偷走他姑娘吗？ 他虽然跟这两个村的人都没什么来往，但是两个村子里人对他的看法，他还是心知肚明的。 大家都觉得他冷冰冰的很吓人，甚至还有人说他像个亡命之徒。 大家都不敢惹他，也从来不从他门口过。 村里的大人吓唬小孩的时候，都说“猎户来了”，小孩正哭着的都吓的不敢哭了。 这两个村子的小孩，没有一个不怕他的。 就连村里的狗对他都有看法。 平常他从村边过，离的还远，狗就好像闻到他身上的味儿一样，成群结队的远远的站着，夹着尾巴对着他狂吠。 有时候他不耐烦，朝狗走去，那些狗都吓的惨叫着往家跑。 一路跑一路尿。 狗都能被他给吓尿，更别说小孩了。 小孩看到他都吓得嗷嗷叫，别说是让他抱抱了，就是冲他笑笑的胆子都没有。 因此，他也厌烦与人交往。 陈大山的热情都让他非常不适应，他姑娘比他还热情，见面就要抱抱。 他看向小海棠，小海棠对着他啊噗啊噗的，显然是有些着急，催着他抱抱。 他赶紧把手擦了擦，发现自己身上还是很脏，心里也有些懊恼自己的邋遢。 人家干干净净的小姑娘，让他抱一抱，衣服都要弄脏了。 他好一会儿才说：“我身上脏。” 陈大山说：“回头洗一洗就好了，你看我姑娘挺喜欢你的，你就抱抱她吧。” 猎户他这才放心的伸手去抱她。 黒将军鼻子一犟，牙一龇，口里发出呜呜的响声。 这是在警告猎户不要靠近小海棠。 小海棠对着黒将军咯咯的笑了起来。 黒将军抬头看到小海棠对着它笑了，连忙就变了脸，伸着舌头舔空气，尾巴摇的哗哒哗哒的。 不过，下一刻小海棠还是朝猎户伸出了胳膊让抱抱。 猎户小心翼翼的接过小海棠。 黒将军看到小主人到了猎户的手里，心里好失落哦。 嫉妒让狗子面目全非，但是没人在意它。 猎户把小海棠抱到手里，才发现这小奶娃软乎乎的，香喷喷的，弄的他好紧张。 抱的结实了，害怕勒疼了她。 抱的松了，又怕失手。 因此，他也被拿捏的不轻。 小海棠到了猎户的怀里，开心的拍起掌来了。 拍着拍着，她就用手扒拉自己的嘴唇，还憋了一口气呜呜的，手这么一扒拉，就变成了布鲁布鲁。 猎户盯着她看，满眼都是新奇。 他常年打猎，见过很多动物的幼崽，很多都是软萌萌的，非常可爱。 但是，他从来就没有这么近距离的观察过人的幼崽。 好可爱啊。 小海棠被猎户看的好像是害羞一样，双手捂住眼，靠向猎户。 猎户的心里顿时被填的满满的。 陈大山看到小海棠这么喜欢猎户，也咧嘴跟着笑，心里还有些吃醋。 他连忙找一下存在感，说：“姑娘，这是苏伯伯，知道不？这是苏伯伯。” 小海棠连忙从猎户的怀里起来，转头看向陈大山，又回头认真的看猎户。 猎户也在看着她，满心都是喜爱。 小海棠突然伸手去捏他的胡子。 虽然她的小手手还不太听大脑的指挥，但配合了这么久，有多少有一些默契了。 外人能看得出她的意图。 猎户索性将胡子伸过去让她抓。 这回是够得着了，但是眼神还不太好哇。 所以，捏一根胡须捏半天都捏不住。 猎户问：“她多大了？” 陈大山说：“快五个月了。” 猎户问：“平时吃什么？” 陈大山顿时就警惕了起来，他想偷走他姑娘吗？ 他连忙说：“这么小的孩子是要吃奶的，不吃奶就会饿死。” 猎户看了陈大山一眼，没再说话了。 陈大山心里开始筹划要怎样才能赶紧把小海棠给抢过来。 万一动起手来，他能打得过猎户吗？ 猎户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又全神贯注在小海棠身上。 他双手掐着小海棠的腋下，让她站在自己的腿上。 小海棠顺着他的力道蹦了起来。 猎户也顺着她的力道给让她蹦蹦，小海棠蹦的欢，猎户的心越发的愉悦了起来。 陈老太她们很快就做好了晚饭。 她在猎户送过来的这只野鸡之外，又添上了一些肉。 王屠夫送过来的八十斤肉，她本来是想全部都做成咸肉的。 但看到陈大山看着生肉都咽口水，索性留下了一大块，他们吃新鲜的。 晚上刚好跟鸡放在一起炖，另外还特意煮了鸭蛋剥了壳，也放在一起炖，炖了大半锅。 也另外烙了饼子。 陈老太烙饼子也非常讲究，一半用开水烫熟面，一半用生面，这样和在一起的面烙出来的饼子，又软又筋道。 嚼起来有一些甜甜的。 她出来招呼陈大山可以吃饭了，陈大山看了看天色，说：“做的多不多？我去叫何大夫来。” “多。”陈老太说道。 陈大山就对猎户说：“苏大哥，你先坐着，我去叫何大夫过来，我们一起吃。” “嗯。”猎户嗯了一声。 他跟何大夫稍微还熟悉一些，并未拒绝。 陈大山把小海棠给了陈刘氏，小跑着去了何大夫家，让他过来吃饭。 何大夫听说猎户也在，就跟着过来了。 客人都到齐了，他们都入座了。 陈大山他们家也没有女子不上桌的规矩，所以婆媳两人也坐在了饭桌上吃饭。 猎户来这里，还没跟当地的人打过交道，只当是女子上桌他们这里的规矩。 他的老家，女子是不上桌吃饭的。 他得入乡随俗。 陈大山招呼猎户，说：“苏大哥，我娘做的饼子那是一绝，你先尝尝。” 陈老太说：“这么多肉你不招呼人家吃，反倒是让人家吃饼。” 陈大山尴尬了一下，说：“我就是纯属觉得娘做的饼子好吃，肉可以不吃，但是饼不吃不行。” 何大夫说：“饼子吃着确实不错，要是有肉汤，把饼子切成丝泡在肉汤里更好吃。” “有，桂兰你去盛。”陈老太手里抱着小海棠，让陈刘氏赶紧去盛汤。 陈刘氏立刻起身去盛。 她感觉自己走路都是小跑着的，但是用的时间还是挺久的。 她把饼子切成了丝，把汤给盛了上来。 第90章 抓住三头野猪 何大夫先下筷子，夹了饼丝沾汤。 一口下去，艾玛，太香了。 陈大山也尝试他这样的吃法，眼睛顿时就亮了，说：“嗯，好吃，苏大哥，你赶紧尝尝。” 猎户也学着他们的样子沾汤吃饼丝。 嗯，美味。 一口下去，浑身都愉悦了起来。 吃喜欢吃好吃的会让人快乐，这是人的共同特点。 猎户也一点都不例外。 陈老太招呼他们吃肉。 何大夫说：“你不用管我们，我们都不会客气，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陈老太就说：“我们这里也没外人，你们可不要客气啊。” “没有人客气。”何大夫说道。 陈老太也就没再劝他们，而是给小海棠喂米糕。 米糕是她专门给她做的，入口既化。 又挑了一个鸭蛋，把蛋白给剥开，用勺子搲里面的蛋黄。 再稍微加一点肉汤，蛋黄就碎了。 她送到小海棠的嘴边，小海棠啊呜一口就吃了，跟只小老虎似的。 何大夫皱着眉头问：“你们这就给姑娘加辅食了？” 陈老太他们听不懂什么辅食，但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陈老太说：“早喂她了。” “那她可有哪里不适？” “没有。” “她还吃奶吗？” “还吃的。”陈老太说道。 何大夫说：“看来她的肠胃比较好，一般的孩子半岁之前是不加辅食的。” 陈老太说：“大姑娘爱吃，每次吃饭我们都多少喂她一些，之前就一口鸭蛋黄，现在可以吃半个鸭蛋黄，两口米糕了。” 何大夫看那鸭蛋，半个鸭蛋黄也不少了。 另外还要吃米糕。 这姑娘随她爹，是个大饭量。 陈老太喂了她蛋黄之后，又把米糕也给加点肉汤，让她吃。 米糕加点肉汤，就变成了荤的米糊糊了。 小海棠也吃的津津有味。 陈老太耐心的喂她，把她给喂饱了，才自己吃饭。 她看锅里还有很多肉，就让他们赶紧敞开肚皮吃。 何大夫和猎户一不小心就吃撑了。 吃完饭之后，猎户的眼还是看向小海棠，还想再抱抱。 但是人家小海棠想睡觉了，一直往陈刘氏的怀里拱。 陈刘氏吃饭慢，还没吃好，小海棠就想吃neinei睡jiojio了。 她准备放下筷子，先去哄她睡觉。 但是，陈老太却让先吃饭，说：“大人得先把自己照顾好了才能好好的照顾孩子。” 何大夫闻言觉得有道理。 但是猎户却觉得陈老太有些太自私了。 大人饿一些不要紧，早些吃晚些吃也不要紧，但是小海棠还那么小，自然什么事都应当先紧着她来了。 不过，他什么都没说。 只是心里觉得遗憾，不能再抱抱她了。 陈大山一直提防着猎户，所以现在很想让他走，说： “我们去山脚下看看陷阱吧？ 说不定已经抓住了呢。” 何大夫问：“什么陷阱？” 陈大山就把苏猎户帮他一起布陷阱的事告诉了他。 何大夫这才明白，苏猎户怎么好端端的到陈大山家去吃饭了。 原来是这样啊。 猎户说：“明早再去。” 陈大山说：“弄不好现在已经掉下去了呢。” 猎户说：“勿要打草惊蛇。” 陈大山还想说，但是看到猎户那张板子脸，也就没继续说了。 明早就明早吧。 何大夫看时辰差不多了，就跟陈大山他们告辞，他得回去睡觉了。 猎户也不好留下，也跟着走了。 晚上，陈大山跟陈刘氏说：“我怎么看苏猎户好像想抢咱姑娘呢？” 陈刘氏吓的浑身一抖，问：“不可能吧？” “他今天还问我小海棠平时吃什么了。” “那你怎么说？” “我说吃奶的，这么大的孩子不吃奶会饿死。” 陈刘氏说：“那他一准不会想偷咱姑娘了，他又没奶。” 陈大山更加害怕了，说：“他不会想连你一起偷走吧？” 陈刘氏：“……” 她这才知道陈大山在疑神疑鬼的。 她说：“他一准是单纯的喜欢小海棠，你没见小海棠也喜欢他吗？ 要是坏人，小海棠肯定不让他抱，她聪明着呢。” 陈大山一听，觉得有理。 可还是觉得防人之心不可无。 苏笏哪里知道他就是多问了一句话，就让陈大山胡思乱想了。 他回去之后，脑海里也一直都是小海棠。 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不是应该成家了？ 娶房媳妇儿，生个孩子。 次日一早，陈大山早早的就起来，站在山脚下的道旁等着。 不多会儿猎户从东边过来了。 两人碰面的时候天才蒙蒙亮。 陈大山见是猎户，喊了一声：“苏大哥。” “嗯。”苏猎户嗯了一声，就迈开大长腿往陷阱那边去了。 陈大山连忙也跟上。 苏猎户走的快，陈大山走的也不慢，两人并肩过去。 陷阱已经塌了下去。 猎户把旁边的茅草给窝成一个小火把，点燃火把朝下面一照，发现陷阱里有三头野猪。 三头野猪都已经受了伤了，这会儿都精神萎靡不振。 陈大山兴奋的跟猎户说“：抓住了，我们抓住了。里面有三头。” 猎户嗯了一声就跳了下去。 他跳下去的时候挥起手里的匕首，对着野猪就是一顿猛戳，出手又快又稳又准又狠。 看的陈大山心惊胆战的。 里面三头野猪都没来得及嚎叫，就没了动静。 猎户的动作太快了。 陈大山吞了吞口水，被惊到了。 猎户对他说：“把绳子丢下来。” “哎。”陈大山回头找猎户留在上头的绳子，把绳子给丢了下去。 猎户看着陈大山丢下来的绳索，沉默了半天。 算了，怪他没说清楚。 他默默的捡起绳子，又把绳子给丢了上来。 陈大山一脸问号。 猎户说：“把绳子拆开，丢下一头来。” 陈大山这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顿时闹了个大脸红。 他连忙把绳子给解开，把那头给丢了下去。 猎户绑住了一头野猪，准备跳上来。 陈大山自告奋勇的说：“可是要把野猪给拉上来？我一个人就可以。” 猎户挑眉，说：“你拉。” 陈大山当真就打开双脚，一塌腰，憋着一口气把绳子朝上拉了去。 好在猎户的绳子都拴了疙瘩，所以手上还是能用得上力的。 他拉了两下，发现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重，很轻松的就把猪给拉了上来。 第91章 对绳子不好 他又把绳子给丢了下去，猎户又拴上了一头。 陈大山说：“两头一起拴吧。” 猎户问：“你能拉得动？” “能，我力气大。”陈大山还想表现一下，这样也可以震慑一下猎户。 免得他心里出现什么不好的想法，打他姑娘的主意。 猎户说：“不必了。” 陈大山问：“你是不是怕累着我了，对我不好？你放心，我身体很棒的……” 猎户说：“对绳子不好。” 陈大山：“……” 怎么隐隐约约有一种很受伤的感觉？ 闹了半天他是自作多情了，人家心疼的是绳子而不是他。 不过他没再多说话，一个一个来就一个一个来吧。 猎户等他把这一头猪给拉上去之后，把另外一头猪给刷拴好了，自己也从陷阱里跳了出来。 陈大山看他身手敏捷的从陷阱里跳了出来，十分佩服。 他连忙说：“你也很厉害啊，这么深的陷阱轻轻松松的就跳了上来。” “嗯。”猎户倒是没有反驳。 他本来就很厉害。 陈大山把剩下的那头野猪也给拉了上来了，三头野猪并排摆在了一起。 个头都差不多，有一头稍微小一点，是一头母的。 不过，三头看起来都有一百斤朝上。 陈大山说：“这样吧，这三头野猪你扛回去两头，留下一头给我，怎么样？” 猎户说：“吃不完。” 陈大山说：“吃不完你可以卖呀，之前你打猎不是拿出去卖了吗？” “他们要不完这么多。”猎户说道。 陈大山听他说这话，倒是能理解了。 人家饭馆里没有那么多人吃饭，消耗不完这么多的猎物。 他想了想说：“那我们就卖给王屠夫，让王屠夫拿到镇上去卖。 到时候买了钱，我们再分。 哦，对了，我还可以往顾府去卖，顾府应该能要得了一头猪。 这么一来就只剩下一头了，我们两家再分肉。” 猎户倒是没有反对。 陈大山说：“你看看你能不能把那头小的给背回去？” 猎户挑眉看他，一问：“那两头呢？” 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说：“我去砍一棵树回来当扁担，把它们给挑回去。” 猎户也倒没有怀疑他，既然他能轻轻松松的把两头野猪从陷阱里拉上来，那么挑这两头也不成问题。 于是，他们就这么干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家走，准备把野猪给弄到陈大山家。 还没走几步呢，就有些媳妇从河边端着衣服回来。 她们看到陈大山和猎户弄了三头野猪回来，回家都跟家里的人八卦了起来。 合欢杨顿时就炸开锅了。 他们趁着出来吃早饭的时候，聚集到大合欢树下，讨论陈大山家的事。 他们都觉得陈大山家现在是走运走的太大了。 河滩上从前只长杂草不长粮食的地方，他们开了荒种了麦子，那麦子苗长得绿油油的。 整个合欢杨就没有这么好的庄稼苗。 有些老人说，他们一辈子也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的麦苗。 附近的村子，他们能看得到的，不管是多壮的地，都没有这么好的苗。 但有些人就说麦苗长得好有什么用，能打庄稼才有用。 这个风波还没过去，他们家不知道从哪里又是找了一些黄豆，还轧了那么多黄豆油。 每天他们家炒菜，香味都能飘的半个村子的都能闻得到。 这个谜还没有解开，他们家居然又抓到了三头野猪。 要知道这东西很厉害啊，隔壁村的王大爷之前被野猪给拱了，差点就无了。 后来，他被吓的再也没上过山。 陈大山他们到底是怎么抓到的？ 抓到一头运气还不够好的吗？ 竟然一次性抓到了三头。 更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个独来独往的猎户，怎么跟陈大山他们家走的这么近了？ 之前是何大夫跟他们家走的近，要知道何大夫是他们巴结都巴结不上的人。 但是，他就是跟陈大山家好。 当时他们还想着他是不是看上了陈老太呢。 结果，后来又冒出来个顾家，顾家这边底细他们都还没打探清楚，猎户又跟他们家走的近了。 有人怀疑陈老太不规矩，但也不敢说。 要是被她给知道了，那还得了？ 弄不好就拿着绳子到人家去上吊了，谁不怕被讹诈啊？ 他们在外头都议论陈大山家的事儿，陈大山他们在家里完全不知道。 陈老太看到他们弄回来三头野猪，也被惊讶到了。 她连忙问：“这是从哪弄来的？” 陈大山说：“昨天不是挖了陷阱吗？这三头猪都是掉到陷阱里去的。” 陈老太双手合十，嘴里念着无量天尊，阿弥陀佛，眼睛却看着野猪直放光。 也不知道为啥，她总觉得野猪腿要是拿来烤着吃，味道一定很不错。 得拿盐巴腌制入味，烤熟之后撒上辣椒粉和白芝麻。 就这么随便想一想，她都觉得好吃的不得了，人间美味。 她心里正在盘算野猪要怎么吃呢，陈大山说：“我去叫王屠夫去，恐怕去的晚了，他就出摊了。” 陈老太这才回过神来，问：“你要把野猪卖给王屠夫吗？” 陈大山点头，说：“卖了钱了好分账，要不是苏大哥，我还没本事把它们给捉住呢，咱们得给他分啊。” 陈老太顿时觉得他说的有理，心里其实挺遗憾的，她的烤野猪腿没了。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了，陈大山赶紧去快去快回。 陈大山出去，苏猎户也先回家了。 家里没个男人在家里，他留在这里算是怎么回事？ 陈大山往王村去，才出来走了没多远，大合欢树下的人就看见他了。 他们都对着他招手，说：“大山，你过来。” “弄啥类？”陈大山就过去了。 他们都问：“有人看到你们家弄了三头野猪，真的假的？” 陈大山说：“真的，是苏大哥帮忙在陷阱抓到的。” “哪个苏大哥？那个猎户他姓苏吗？” 陈大山点头说：“就是。” “你家这次可又发财路咯。”有人羡慕的说。 陈大山想起了娘说的财帛不外露的话，说：“那也不全是我家的，还有苏大哥的份呢。 人家辛辛苦苦的帮忙，总不能让他白帮吧？ 他还得拿大头呢，要不是他我还抓不住这东西呢。 这东西可凶猛了。 不跟你们说了哦，我还得有事要办呢。” 第92章 留下自己吃 “你干什么去？” “去王村叫王屠夫。” “你们要把野猪卖给王屠吗？” “对啊。” “那你们干嘛不自己挂起来直接卖，让村里人都尝尝鲜。 这玩意儿我们还没吃过呢，不知道好吃不好吃。” 陈大山心里想，他们都没吃过不知道好不好吃，他也没吃过不知道好不好吃呢。 他也想尝尝。 大伙看着他似乎在犹豫，就都连忙劝他说：“你卖给谁不是卖呀？” “就是啊，你直接卖给我们，我们给你钱还得承你一个人情。” “对呀，你让我们买个实惠，要是经过王屠夫的手，他都舍不得再赚点嘛？ 咱们乡里乡亲的，不得相互照顾着点儿？” 陈大山想着也对啊，卖给谁不是卖啊？ 让村里人多尝尝鲜也行。 于是他回去跟陈老太商量。 陈老太说：“这又不是咱们自己的东西，还有人家苏猎户一份呢，你不得跟他商量商量？” “那我去找他。”陈大山立刻就去苏猎户家去找他。 猎户听说村里人想要尝尝鲜，当然也没什么意见。 卖给谁不是卖呀？ 陈大山说：“要是在村里卖的话，我们还得赶紧去准备准备，还有的忙呢，得把猪给收拾出来。” “你会收拾吗？” “上次我家大姑娘办满月宴的时候，王屠夫来收拾猪，我一直都在一旁看着的，应该能收拾得了。” 猎户听他这么一说，也不忙着做早饭了，跟着他来了。 陈老太已经架柴火烧水了。 有了上一次杀猪的经验，陈大山还真的知道要怎么收拾。 他们一次性收拾出来了两头，扛回去开膛破肚，把肚货都扒下来交给了陈老太。 两人扛着猪来，到了大合欢树下，把猪给吊在了树上。 合欢杨的村民都拿着钱过来了，大家都想尝尝这野猪是个啥味儿。 哪知道大家过来一看，这野猪身上全都是瘦肉，连一点肥的都没有，都嫌弃肉不好，不愿意拿猪肉的价格买，让陈大山便宜一文卖给他们。 陈大山心里是有些不高兴的，但想到了他们都是乡里乡亲的，准备再便宜一些。 但是苏笏不愿意了，说：“野猪的价格按家猪价给你们，已经便宜了，你们何必得寸进尺？” 他一张口说话，吓到了一部分的村民。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上前主动要肉的。 他们不说买也不说不买，这可让陈大山傻了眼了。 这些人怎么这样？ 早知道直接卖给王屠夫算了，忙活了半天，大家还都不买了。 好生气哦。 苏笏说：“兄弟，我们回去。” 他说着把猪给放了下来，陈大山连忙接住，两人又把野猪给扛了回去。 不卖了。 陈大山说：“苏大哥，我们都已经在那扎了摊，又何必再扛回来呢？” 苏笏说：“他们太贪心了。” “咱们也没花什么本钱，又不是做买卖的，卖多卖少，也不是那么重要。”陈大山说道。 “这是小人行径，不可纵容。” 陈大山想不出来他说的这是什么道理。 反正回去就回去吧。 陈老太还在收拾肚货，准备早上先炒猪心猪腰花呢，没想到他们居然回来了。 她连忙问：“怎么回来了？” 陈大山说：“他们这些人说话不算数，让我把东西卖给他们，结果我们都忙好了，他们以肉太瘦了没有肥肉让我便宜一些。 我有些气不过，就不卖了。” 苏笏看了陈大山一眼，没有多说话。 陈老太一听这话当时就生气了，说：“他们这分明就是贪心，想要占小便宜，不能惯着他们。” 陈大山见娘说的跟苏猎户说的一样的，不由得多看了猎户一眼。 只是他心里还是有几分想不通。 “娘为何要说是他们贪心？只顾买卖不同心，卖东西的想卖高价，买东西的想买低价，这不是很正常吗？” “对，很正常，倘若真是这样也没什么可说的。 可他们为何要在你把猪给挂起来之后再说价？ 他们就是觉得你们已经把猪给收拾出来了，已经费了这么多力气把猪给挂起来了，肯定是要卖掉的，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跟你们讲价。 这就有挟持的味道了。 他们怎么不到王屠夫的肉案上去讲价？ 更何况你本来是要把猪卖给王屠夫，是他们拦着你说要买肉的。 这种人就不能惯着他们，太可恨了。” 陈大山这才恍然大悟，也觉得娘说的有道理。 他问苏猎户：“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不是能往顾府送？”苏猎户说道。 陈老太说：“把那头没有收拾过的给顾府送过去，看他们要不要。 他们要就要了，不要我们就留着自己吃，吃不完全部腌成腊肉。” 陈大山被吓了一大跳，这不是开玩笑？ “三头猪呢，要吃到什么时候？” “三头猪有多少？一头不就一百多斤吗？把肚子里面的东西给扒了，再除除骨头，你觉得还有多少肉？”陈老太说道。 陈大山觉得也是，转头问苏笏，说：“苏大哥觉得怎么样？” 苏笏本来还想说，如果辜负不要，他可以拿一些买给镇上的饭馆。 他们虽然要不了一整头猪，多少还是能消耗掉一点的。 但听陈老太这么一说，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这些肉看着挺多的，除除骨头，其实也没多少。 马上就要过年了，真不如留着自己吃。 于是他点了点头。 陈大山说：“那等一会儿到顾府去送猪。娘，早饭做好了吗？” 陈老太说：“再稍等一下，我把菜炒炒，你吃完了再去。” “行。”陈大山应了下来。 忙活了一早上，他确实饿了。 苏笏要走，陈大山当然拦着他不让走了。 这都到饭时了，怎么能走？ 苏笏也就坐了下来。 他本来是想等小海棠出来的，但是等到他们开始吃饭了，也没见小海棠起来。 他想着小姑娘估计还在睡觉。 陈老太炒的猪心放了辣椒，也放了一些酒，一点腥味都没有。 腰花炒的就更讲究了，热油下锅，哗啦一声，只听到锅铲子在锅里锵锵作响，估计才拨拉四五下，就直接出锅了。 第93章 你在这里等着，爹给你买野猪肉去 夹一筷子尝尝，嫩的很，也不臊。 不得不说，陈老太做饭真是好手艺。 比青牛镇饭馆里的大厨做的更好吃。 香辣可口，真是下饭的好料。 苏笏昨天晚上吃了个心满意足，今天早上又吃了个傻饱。 从前他一直以为自己对食物的欲望并不是那么强烈，每次吃的不饿了就不吃了。 但是，现在他才明白，不是他对事物的欲望不强烈，而是没有吃到好吃的。 他有些懊恼，这几年打的那些野味怎么就被他给胡乱的糟蹋了呢？ 吃完饭，苏笏还是没见着小海棠，心里有些空空的。 陈大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对他说：“我们出发吧。” 苏笏本来不想去，但想着陈大山虽然力气很大，可毕竟要背着这么大一头猪，还是很辛苦。 便点头，并提议抬着去。 陈大山说不用，他自己扛着就行了。 苏笏执意要抬着，于是陈大山就依了他。 他们抬着去了。 顾宝见陈大山抬着一头野猪过来了，高兴的不得了。 他砸吧着嘴，说：“陈大哥，你可真有两下子，居然能逮到这么大的家伙。” 陈大山嘿嘿一笑，心里想着，这是他们抓到的最小的一头了，但是没好意思说出来，说：“是苏大哥帮我才抓到的。” 顾宝看了看苏笏，跟他打招呼。 苏笏依旧板着一张脸，点了点头。 顾宝心里是有些不高兴的，心里想着这位姓苏的板着一张脸干什么？ 谁欠他钱没还还是怎么的？ 不过，看在陈大山的面子上，他没有多计较。 他给陈大山算了二两银子。 陈大山说：“二两有些多了吧？” 顾宝说：“比起猪肉来说就是贵了一些，但是这玩意难得啊，给你你就收着吧。” 陈大山这才接了过来，问： “顾宝兄弟呀，大爷没说什么吧？” 顾宝说：“陈大哥你放心，兄弟办事你放心。” “我想真是对不起大爷，辜负了大爷的赏识，不过我家里情况确实特殊。” “你不要心里有什么不舒坦的，我们大爷又不是不讲理的人，都能理解。”顾宝笑着说道。 陈大山也就放心了。 他有些害怕得罪顾大爷。 从军营里出来的，十有八九就是个将军。 他可得罪不起。 他辞别了顾宝往回走。 转过墙角就分了一两银子给猎户。 猎户也倒没有客气，接过了这一两揣在了怀里。 陈大山问：“你要去镇上还是要回家。” 苏笏说：“镇上。” “那我同你一起去吧。” 猎户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陈大山东看看，西看看，也没觉得家里还有什么需要买的。 哦对了，要做咸肉，还得再买一些盐回去才行。 于是，他跟苏笏说：“苏大哥，我到永兴粮铺去买盐，你去买你的东西，回头我们到石门那里会合。” “嗯。”苏笏其实是嫌麻烦的，回去的路一共就那么远，还要汇合作甚？ 不过，人家陈大山好心好意的，他也不会不识好歹。 两人分开了。 陈大山到了永兴粮铺去买盐，刚好永兴粮铺的东家在，他今天是带着儿子来的。 儿子早晚要接手家产的，所以他得先教他如何管理产业。 东家曲信德的儿子叫做曲元化，今年才十岁，长的白白净净的，一表人才。 曲信德给他请了教书的先生在家里读了几年的书，却没有让他去走读书人的路子。 家里偌大的家产得后继有人啊，所以现在开始让他学习管理家产了。 邓顺正在听东家曲信德说话，转头看到了陈大山，连忙跟东家说：“陈大山来了。” 曲信德朝陈大山看了过去，示意邓顺先去招待客人。 邓顺立刻笑脸迎了上来，说：“大山哥，您来啦，今天要点什么？” 陈大山说：“我要买盐。” “你娘不是前些天才买了一些回去吗？这么快就用完了？”邓顺十分诧异。 陈大山说：“前些天买了那么多回去都拿来腌肉了，今个还得再买一些。” 邓顺说：“哦，原来如此，那你这回想买多少？” 陈大山想了想家里还有两头野猪，就算是给苏猎户一头，还有一头呢。 他们吃新鲜的也吃不了几天，要腌制还得需要大量的盐，一狠心，说：“买五十斤吧。” 这会儿别说是邓顺了，就是旁边的东家和少东家都诧异了。 曲信德问：“你们为何要一次买这么多盐？” 陈大山也认得他，他是他们青牛镇这一带的大地主，年年都会到各村里去催促生产，收割的时候也会到田间地头去看看。 谁家的日子真的过不去了，他还会借钱借粮给他们度日。 就是他们家卖地给他的时候，他还多给了一些钱，说是可怜他们孤儿寡母的。 所以，陈大山对他的印象也还不错。 他说：“今早上我们刚得了两头野猪，准备腌了呢。” 曲信德问：“野猪？为何不卖了？” 陈大山说：“卖了，但是没卖成，这不，给顾府送了一头，家里还有两头。” 他说着就把抓野猪的经过和卖野猪的经过都跟曲信德说了。 曲信德点了点头，说：“原来如此，我儿也想尝尝野猪的味儿，不知道你们可否让一些给我？我买回来给我儿尝尝。” 陈大山说：“给你割个十斤八斤的完全不成问题。” “那我这就跟你去吧。” “行啊，等我买了盐。” 邓顺立刻给他称盐。 曲信德在一旁，说：“给他算便宜一些。” 邓顺会意，不过并没有在价钱上给他便宜，而是多给了两斤。 这么一来，不也算是便宜了吗？ 曲信德对儿子曲元化说：“你在这里等着，爹给你买野猪肉去。” 曲元化说：“我并不想吃。” 曲信德脸一黑，说：“你想吃。” 曲元化：“……” 陈大山这边付了钱，准备扛着盐走，回头看向曲信德，问： “东家，你可还去？” “去，去，这就去。”曲信德立刻跟了上去。 刚出门，他就开始整理衣冠。 衣着还算整洁。 两人到了石门那里，苏笏已经等在那里了。 苏笏看了看曲信德，并没有作声。 倒是曲信德看到了苏笏，心里想着这个猎户站在这里做什么？ 第94章 对陈老太贼心不死 正疑惑呢，陈大山高兴的喊着说：“苏大哥，你在这里等很久了吗？” “并无。”苏笏说着看了曲信德一眼。 曲信德心里疑惑，这个猎户怎么跟陈大山走的这么近了？ 他对着他友好的笑了笑，但是猎户只是微微点头，并未作声。 曲信德也倒是好脾气，老好好的模样，笑呵呵的。 “走吧，我们回家，东家也想尝尝野猪肉的味儿，要跟着我们去割肉呢。”陈大山说道。 “嗯。”苏笏嗯了一声。 回去的路上，苏笏难得主动问：“顾家让你做什么？” 陈大山听到他提问，连忙说：“也没什么，就是顾大爷看我力气大，想让我来他们家给他当护院。 我家情况特殊，我要是来当护院，你娘和媳妇就没人保护了。 前段时间，我们家还遭了贼，所以我就谢绝了顾大爷的邀请。” “嗯。”苏笏嗯了一声。 倒是曲信德，听到陈大山说他娘，立刻支棱起耳朵来听了。 也没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进村的时候，苏笏径直往他家的方向去了。 陈大山连忙说：“苏大哥，中午到我们家去吃卤肉啊。 我娘一定会卤一锅肉，你过来吃啊。 我娘卤的肉可好吃了。” 苏笏说：“我先回去。” “你还回家干什么？回家了你还得再跑回来，何必多跑这一趟？” “不，先回家。”苏笏执意要回去。 陈大山看了看他的包袱，想着他是要往家里送包袱，就说：“那你一会儿自己过来，别让我再跑去叫你哦。” “嗯。”苏笏嗯了一声就走了。 陈大山回头跟曲信德说：“苏大哥性子就这样，是个冷性子，但他是真的热心肠，是好人。” 曲信德想起苏笏那张板子脸，心里也有些怕怕的。 是好人吗？ 那眼神可不像好人呐。 猎户走路很快，他快步回家去，并不是为了放包袱。 而是为了换衣服。 他快速回家就生火烧了热水，把身子上上下下都给擦了一遍。 身上搓下来不少黑芝麻球。 拿起来闻闻，也没闻到什么怪味嘛。 他洗了澡，换了新买的衣服，又把胡子也给修剪修剪。 昨天晚上，小海棠一个劲儿的用手来扯他的胡子，显然是嫌他胡子不好看。 他可得注意一下形象，免得被她给嫌弃。 剪了胡子之后，他又觉得头发有些凌乱，干脆又去抓了把草木灰，把头给洗了洗。 洗完了头，把头发绞一绞，甩一甩，也不等头发干，直接就盘上了。 洗了个澡，换了套衣服，他顿时感觉浑身都轻松了很多。 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他到家沐浴更衣，曲信德这边跟着陈大山来到了陈家。 进门之前，他还是赶紧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并没有什么不妥这才站直了。 曲信德的个头不高，比陈大山矮了半个头，但是吃的圆润，胖乎乎的，脸上也肉嘟嘟的，连个褶子都没有。 他比陈大山也就大七岁左右，比陈老太小八岁。 但是对陈老太还是有些贼心不死。 黒将军听到了陈大山的步伐，立刻从家里跑了出来，对着他又是一顿不可抵挡的热情。 黒将军跟陈大山好一番亲热，恨不得趴到他脸上去舔他的脸。 曲信德心里想着，这陈大山把狗给惯的，无法无天了。 他是有些怕狗的，原因无他，这狗太大了，威猛的很。 陈大山笑嘻嘻的说：“好了，好了，别这么热情了。 今天家里要来客人，你可不许咬啊。” 黑将军这次啊看向曲信德，伸出狗鼻子闻了闻他。 曲信德说：“我是来买肉的，你可别咬我啊。” 陈大山笑呵呵的说：“我家的狗可能了，不让它咬它就不会咬。” 曲信德半信半疑，警惕的堤防着黒将军。 黒将军过来闻了闻他的气味，就翘着尾巴跑进去跟陈老太她们报告了。 陈老太也听到了陈大山在外头说话，把柴往灶下填了填，出来了。 她看到曲信德愣了一下，随即招呼他说：“东家来了啊。” “嗯，忙、忙着呐？。”曲信德看到陈老太，连忙拱手施礼，说话都有些口吃了。 “东家别拘谨了，到我家，就跟在自家一样，快到屋里坐吧。”陈老太连忙招呼他到屋里坐。 其实，她倒是坦荡的很。 她跟东家之间又没有什么过多的牵扯，硬说要有，不过是先前他曾经请人过来说要纳她为妾，让他带着陈大山改嫁，她没同意。 其他也没什么事啊，一年也见不到几回。 就是去青牛镇上当东西，也只是偶尔碰个面，话都没说过。 所以，她心里坦荡的很呢。 陈大山说：“娘，我买了一些盐回来。” “刚好要用呢，放柴上吧。” 陈大山就把盐给放到房檐下的柴火堆上了。 陈老太说：“你招呼东家到屋里坐，我去忙了。” 她说着转身就到灶房去了。 陈大山招呼曲信德到屋里坐。 曲信德也没有推辞，跟他进去坐。 陈大山给他倒了茶水。 曲信德朝外头望了一眼，对陈大山说：“这香味你是娘卤的肉吗？” 陈大山说：“是啊，我娘卤的肉可好吃了。” “是好香啊，我想顺便买点卤肉回去，不知道你娘卤的肉有多的没有。”曲信德说道。 陈大山说：“我问问。” 他说着就起身去灶房问陈老太，说：“娘，东家想买点卤肉回去，咱们卤的有多的吗？” 陈老太说：“没有。” 陈大山正要回去跟东家说，却不想东家也跟了过来，听说没有多了，就连忙说： “那不如再切一些进去一起卤？我买一些回去给我儿尝尝？” 陈老太说：“你真的要买卤肉？” 曲信德说：“真的。” “那行，我再去切一块给你卤了。”陈老太说着拿起刀出去切肉。 肉还在外头的案子上放着呢。 她上去就卸了一只猪腿下来，并且还把猪腿上给划了几刀，这是为了更好入味。 割好之后，她回来就把这只猪腿给放到了锅里，另外加了水又加了一些盐以及调料。 动作行云流水，甭提有多利索了。 第95章 东家的小心思 曲信德看到她动作这么麻利，心下更喜欢了。 这陈氏比当年看着更有魅力了。 曾经她也是娇滴滴的，跟一朵花似的。 他们一家搬过来的时候，他还是大小伙子呢。 他见过一面就忘不掉了。 陈大山说：“东家，到屋里去坐吧。” 曲信德说：“坐院子里吧，院子里宽敞。” 他坐在院子里，那个角度刚好能偷看到陈老太。 陈老太对陈大山说：“你照顾着大姑娘，让桂兰过来帮我看火。” 曲信德连忙站起来跑到灶房门口，说：“我也会烧火。” 陈老太回头对他说：“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烧火？” “我能烧，能烧。”曲信德说着巴巴的要紧灶房去帮忙烧火。 陈大山一把拉住了他，说：“这可不行。” 曲信德正缩着脖子要往灶房里进，就这么被陈大山给拉了出来。 他着急着再往里面去，可陈大山的力气多大啊。 曲信德就这么被他给拽了出来。 他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可是又说不出口啊。 陈刘氏听到了陈老太的话，抱着小海棠从屋里出来了。 陈大山接过小海棠，陈刘氏去灶房看火了。 曲信德心里懊恼，可也没什么办法，只好同陈大山坐着说话。 小海棠打量着曲信德，突然对着他笑了起来，也伸出胳膊来让他抱抱。 曲信德本来心不在焉的，这会儿看到小海棠让他抱抱，他连忙拍了拍手，说： “来，让爷爷抱抱。” 陈大山说：“你还年轻，哪里能称得上爷爷？得叫伯伯。” “爷爷，必须得叫爷爷。”曲信德呵呵的笑着接过了小海棠。 他是会抱孩子的，不像苏笏抱着孩子拿捏的要死。 他抱着小海棠上上下下的颠簸着，说：“哎呀，小孩不在身边，看着就是长的快呀。 你家姑娘都这么大了。” 陈大山说：“我在跟前也感觉我姑娘长的可快。” 曲信德：“……” 算了，不跟这个傻大个计较了。 他又对着小海棠弹了弹舌头，小海棠咯咯的笑着。 他抱着小海棠起身，说：“走，带你去看看奶奶给你做什么好吃的了。” 一听说吃的，小海棠就朝灶房看了去。 曲信德就抱着小海棠，光明正大的到了灶房门口，时不时的偷看陈老太。 这叫什么？ 这叫拿小孩的屁股盖大人的脸。 分明是他自己想到灶房这里来，还非要拿小海棠说事。 陈老太正在和面，准备中午吃锅贴。 她回头看到曲信德抱着小海棠站在门口，对着小海棠说： “哎呀，这是谁呀？谁睡醒了呀？要吃饭饭啦~” 小海棠听到吃饭饭，立刻张嘴啊呜啊呜了起来。 那意思就是吃饭。 陈老太被逗笑了。 曲信德也被逗笑了。 他问：“大姑娘几个月了啊？” 陈老太说：“快五个月了。” “我咋记得五个月大的孩子没这么能呢？” 陈老太笑着说：“你记错了吧，五个月大的孩子能懂话了。” 曲信德嘿嘿笑了笑，说：“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他们在这里聊了起来。 话题从孩子身上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吃的上了。 陈刘氏坐在灶台下也插不上话。 陈大山在院子里站着，也插不上话。 他怎么感觉东家跟他好像没什么话聊呢？ 陈老太见东家一直抱着孩子站在这里，就说： “东家还是抱着大姑娘到堂屋去吧，这里烟气大，怕熏着我家大姑娘了。” “哦对，对，大姑娘如此娇嫩，可不能被熏着了。”曲信德抱着小海棠就转了回去。 心里跟吃蜜了似的。 正在这个时候，有人敲门。 曲信德倒是自来熟，抱着小海棠去开门。 黑将军早早的就听出来是苏笏的脚步声，也不大声狂吠，悄悄的到了门口，盯着门缝。 那模样像是想下黑嘴。 曲信德抱着小海棠去开门，看到门口一陌生男子，忙问：“您是？” 苏笏还没回答，陈大山就过来了。 他也没认出苏笏来，问：“这位兄弟，你找谁？” 苏笏沉着脸半天没吭声。 他不就是沐浴更衣了么？ 对了，还剃了胡子束了头发，五官又没什么变化，怎么他们都认不出来了？ 他的变化有这么大吗？ 这才这么一会儿工夫，从大哥降为兄弟了。 “这位兄弟？”陈大山见他不吭声，皱着眉头又喊了一声。 “是我。”苏笏回答道。 陈大山听出来是他的声音，不可置信的上下打量他，说：“苏大哥，真的是你呀？” 苏笏点了点头。 板子脸倒是没什么变化。 陈大山说：哎呀，“哎呀，你变化太大了，我愣是没认出来。 东家，你说说看，他是不是大变样了？ 跟换了个人似的。 别说，还挺俊的。” 曲信德就想歪了。 他之前也认得猎户的，他经常到青牛镇上卖猎物，那形象挺邋遢的。 没想到收拾一下，顿时年轻了十岁。 可是，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收拾自己？ 从前邋遢习惯了的人突然注意自己的形象来，一定是有在意的人了。 他能在意谁呢？ 他很自然的就想到了苏笏是冲着陈老太来的。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他的表情微妙了起来，点头，说：“变化是挺大的，看起来不如之前成熟硬朗，没有之前看着顺眼。” “怎么会呢？我看着他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挺好的啊，而且现在看起来比之前更俊了。 不过看起来确实没我大。 哎，以后我可不能再叫你苏大哥了。 我叫你苏老弟。” “随意。”苏笏完全不在意。 曲信德像是被打击到了，陈大山这么欣赏他了吗？ 不过陈老太就算是要找一个，也不可能找一个比陈大山年龄还小的吧？ 于是，他就放下心来，说： “看起来是挺年轻，比大山还年轻。” 曲信德完全不觉得自己做法很狗，想方设法的干掉假想敌。 苏笏完全不在意曲信德的看法，眼睛盯着小海棠，想看她什么表情。 小海棠也在打量苏笏。 刚刚她也没认出他来，一直好奇的看着他。 等她听出来是他的声音之后，立刻拍起了手，又朝他伸出了胳膊，身体也朝他倾了过去。 第96章 小也不行，男女有别 曲信德下意识的就想要后退一步，但是苏笏已经伸手来抱小海棠了。 苏笏抱小海棠，曲信德不松手。 苏笏看着他，说：“松手。” 曲信德这才把手给松开，尴尬的说：“你小心一些，别摔着了。” “嗯。”苏笏嗯了一声，没有多看他一眼。 小海棠到了他的手里，双手捧着他的脸，啪哒啪哒的拍了起来。 那小眼神看起来兴奋极了。 又在的怀里欢快的蹦达了起来，还伸手去拨自己的嘴唇，发出布鲁布鲁的声音。 小海棠开心，在场的三个大男人都开心了起来。 苏笏单手抱着小海棠，另外一只手环绕到她的后背护着，恐怕她闪了腰。 陈大山说：“到院子里坐。” 苏笏抱着小海棠到院子里去，曲信德也跟了进来。 陈大山又到屋里去搬了把椅子出来，他们就都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苏笏又跟昨天晚上把小海棠放在自己的腿上。 小海棠也跟昨天晚上一样，在他的腿上开始蹦哒了起来。 她蹦了一会儿有些累了，就不蹦了。 她就看着他脸上刮完胡子留下的青茬，伸手去摸他的长胡子的地方。 苏笏一动不动的让她摸。 小海棠摸着他的下巴，然后突然抱着他的脸要去亲亲。 陈大山眼疾手快伸手挡住了小海棠。 小海棠转头不解的看向陈大山。 陈大山说：“不能随便亲亲。” 苏笏一头黑线，说：“她还小。” 陈大山嘿嘿一笑，说：“小也不行，男女有别。” 苏笏：“……” 见鬼的男女有别，她只是个婴儿。 小海棠看着陈大山，委屈的瘪了瘪嘴。 她喜欢爹爹，平时也是这样亲爹爹的。 爹爹都不说不能亲。 她喜欢伯伯，为什么就不能亲了？ 她瘪了嘴，又拿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装模作样的哭。 干嚎没眼泪。 她装哭了一会儿，拿开手来偷偷的看陈大山。 陈大山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还隐隐约约带着笑意。 小海棠干脆也不哭了。 可素，人家就是好喜欢苏伯伯呀。 就想亲亲，怎么啦？ 她不高兴的把脑袋靠在苏笏的肩膀上，胳膊也搭在他肩上，不想理爹爹。 苏笏脸上的笑容渐渐的开始荡漾了起来。 昨天他还不会笑，今天他就学会了。 一旁的曲信德也被他们给吸引了，他睁着眼睛看陈大山跟小海棠。 他发现陈大山小题大做了，这么小的孩子亲一下怎么了？ 不过，这小姑娘也太精了。 他敢确定他儿子小时候，没有这么能。 他要是有这么能的话，他会记不住？ 陈大山拍拍手要抱抱小海棠。 小海棠表示她很生气。 她要爹爹再拍拍手才能让抱抱。 陈大山又拍了拍手。 小海棠这才很大度的让他抱。 看在他又拍拍手的份上，不跟他计较了。 曲信德也过来逗小海棠。 不一会儿，小海棠就把刚刚的不高兴给抛到九霄云外了。 陈老太这边很快做好了饭，先下锅的那些肉已经差不多了。 后来下锅的那一大块，还得要再等一会儿。 她出来才发现何大夫没来，就跟陈大山说：“没喊何大夫吗？” 陈大山说：“我这就去喊。” 他想了想，说：“我何必自己亲自跑一趟呢，黑将军你去喊何大夫过来。” 黒将军猛然把头给仰了起来。 它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对着猎户下黑嘴呢。 就疑惑了那么一下下，步步都开始疑惑。 猎户进门的时候它闻着气味是他，看衣着和脸又不像。 就疑惑了那么一下，就一直没来得及下黑嘴。 这会儿主人叫它去喊何大夫，它也不纠结了，摇摇尾巴跑出去了。 曲信德见他们家要开饭了，连忙站了起来，问：“我的那份肉可煮好了？” 陈老太说：“你的那份肉还得再煮一会儿，这些肉煮的早，已经煮烂了。” “那几时能好？” “估计还得半个时辰。” 曲信德说：“那我先回，下午我再来取肉。” 陈大山也说：“还走什么？中午不走了。” 陈老太说：“回什么呀？中午留下一起吃饭吧。” “这不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的？以前你不也经常接济我们孤儿寡母吗？ 请你吃一顿饭也是应该的，算是报答你的恩情了。”陈老太笑着说道。 曲信德问：“你还记得那些事啊？” “怎么不记得？记得呢，都记得。”陈老太笑着说道。 以前他接济他们孤儿寡母的，又怕被人说闲话，还说要纳她为妾。 后来她每次去当东西，曲信德都会让掌柜的多给些银子。 每次买粮，他都让伙计多给一些，有时候赠送她一些盐什么的。 包括陈大山那次买的那些便宜的粮食，其实都是曲信德有意的要贴补他们。 别人不清楚，陈老太可清楚着呢。 但凡对她好的人，她都记得呢。 曲信德听陈老太这么说，显然十分兴奋。 不知道她可还记得他想纳她为妾的事儿？ 她当时说不愿意做妾。 如今他的正妻已经作古了，他想正式娶她为妻，不知道这回她可同意？ 但他也不敢贸然的说出口，唯恐惹怒了陈老太，再把他给轰出去了。 得先培养培养感情，然后再提娶亲的事儿。 徐徐图之嘛。 陈大山招呼他坐下，说等何大夫过来就可以开饭了。 他也就留下来了。 陈老太问：“黒将军知道何大夫家吗？” 陈大山说：“应该认得的吧，要是不认得它也不会跑出去了。” 陈老太也就没说什么了。 黒将军确实认得何大夫家。 它每天出来尿尿的时候，把这附近的地形都给摸清了。 何大夫的家，它也知道。 它欢快的跑到何大夫家，站在何大夫家门口汪汪了两声。 何大夫听到狗叫，连忙抬眼看了过来，见黑将军在柴门外，连忙对它招手，说： “黑将军，你进来。” 黒将军却不肯进来，扭头看一下他来的方向，然后又回过头来对着何大夫汪汪两声。 何大夫说：“你是让我去你家吗？” 黑将军没办法回答他，又汪汪了两声，又朝来的路上看了两眼。 何大夫也算是明白了，它就是让他去呢。 就说：“你稍等一下，我把这个药材给晾上，马上就跟你去。” 第97章 孩子又乖又有灵性 黒将军就在柴门外坐了下来。 何大夫一边晾着药材，一边想着这黑将军真能啊。 他也想养一只这样的狗。 他把药材给放在簸箩里，又回去他拿了早上煮的，没有吃完的鸭蛋，给黒将军剥了一个。 黑将军还客气了一下，嗯了一声。 何大夫说：“吃吧，这是我专门拿来招待你的，没有毒。” 他说着自己咬了一口，吃给它看。 黒将军这才一口吞了下去。 吃了何大夫的东西，黒将军对他的态度就更好了。 向他摇头晃尾的，眼睛也睁大了，不住的哼哼，催促他赶紧走。 何大夫出门，它就往前头跑了几步，回头看看何大夫没跟上来，就又转回来顺着他绕了一圈，又在前头带路。 何大夫哪里不明白它这意思呢？ 他把柴门给关好，跟着黑将军去了陈大山家。 黑将军先到了院子里，摇头摆尾的来到了陈大山面前。 陈大山起身去迎接何大夫。 黒将军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苏笏。 苏笏面色如常，伸手搭在了黒将军的脑袋上。 黑将军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咬他，牙都龇开了，但是它没那胆子。 被苏笏摸头之后，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鼻子，浑身都还紧绷着。 它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真打起来的话，它打不过他可以选择逃跑。 但苏笏开始挠起它的头来了，黒将军被挠了头，身上渐渐的开始放松了。 对着苏笏也没了之前那种针锋相对的警惕。 苏笏看到黒将军很享受，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就拿开手来了。 黒将军下意识的想让他再摸摸，所以伸出爪子来扒拉他。 扒拉完了之后才想起，眼前这个人跟它有仇。 它怎么一舒坦就给忘了。 一时之间，它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只好把脸扭到旁边去。 苏笏也没有继续搭理它，而是抬眼朝何大夫看了过去。 何大夫已经进了门来了。 陈大山说：“你可算来了，我还当黑将军找不到你呢。 你要是再不来，我就亲自去请你了。” 何大夫说：“黑将军聪明着呢。 喲，东家也来了啊。” 黑将军一听何大夫说它聪明，立刻就从苏笏跟前起来了，跑到何大夫的跟前去了。 它觉得这里的任何人都比苏笏好。 曲信德连忙对他作揖，说：“何大夫。” “大家都赶紧上桌吧，马上就开饭了。”陈老太说道。 因为他们今天吃卤肉，所以没有像常规一样，炒的一盘子一碗的。 陈老太直接拿着他们家和面盆，把卤肉给盛到盆里，又浇了一些卤汤在里头，让陈大山把和面盆给端着上桌。 她又把锅贴也给切了切，放在竹笾里端了上去，说： “大家都别愣着了，赶紧吃吧，这东西得趁热吃。 锅里的肉还多着呢，你们赶紧吃。” 她卤了两副猪大肠，两副猪肝，还有两副猪肘子，另外还卸了半个猪的排骨。 也幸亏是家里的锅大，要是锅小一些，根本就装不下。 炖肉的时候，她把菌菇干给放进去一些，更香了。 除此之外还有大鸭蛋，煮熟之后剥了壳放在一起煮。 特别香。 曲信德见她居然弄和面盆上了一大盆的肉，还说锅里还多着呢，诧异的不得了。 他们家是地主，也不带这么吃的啊。 他们家吃肉也最多也就一盘两盘的，哪里会用盆上啊？ 而且这些锅贴全都是白面。 他们家这日子好，白面馍也不是天天吃，顿顿吃啊。 陈大山家的生活条件，比他家要好。 曲信德有些羡慕他们家，吃的太好了。 何大夫就不客气了，坐下来撸起袖子就挑了根排骨出来啃。 苏笏见他不客气，自己也没客气，拿起一个猪肘子就啃了起来。 陈大山也捞起一根排骨来，排骨都是整根的，啃起来格外带劲。 他们三个都像是土匪一样开始吃了起来，就曲信德有些懵圈。 这、这就吃上了？ “东家，你怎么不吃啊？”陈老太也捞过去一根排骨。 见曲信德还没动手，连忙也给他捞了一根排骨。 曲信德读过几年书，比他们都要斯文一些。 他读书的时候讲究割不正不食。 虽然后来也没有真正的割不正不食，但是他还真的没见过这么大块的肉。 有些老虎吃天，无从下口的感觉。 陈大山也说：“东家，赶紧吃啊，趁热吃，怎么不吃啊？” “这、、”曲信德看了看他们，全都是用手拿着吃的。 就连陈老太跟陈刘氏也都是用手拿着骨头啃。 看起来当真算不上文雅。 他有些做不来，但是肉香味又引到他肚子里的馋虫不安分。 最终，他也决定跟陈大山他们一样，直接下手拿。 他拿起排骨的时候，还迟疑了一下，见大家都在专心的吃东西，没人看他，他这才下嘴啃了起来。 不啃不知道，啃了之后才发现，还是直接用手拿着啃的过瘾啊。 他突然觉得，当皇帝也不过如此了吧。 有了开头，后面就自然了很多。 陈老太自己啃着骨头，手里还能喂着小海棠，这本事也没谁了。 骨头有些辣，陈老太只是给她稍微的弄了一些汤汁，可还是把她辣的小嘴吸溜吸溜。 “看吧，这些肉肉太辣了，你不能吃，我给你弄蛋黄吃啊。”陈老太说道。 小海棠嗯了一声，吸溜着小嘴嘴。 虽然她是真的很想吃好吃的，可素太辣啦。 她还是个宝宝，不能吃太辣。 她乖乖的模样，让在场的人心都软成了一滩水。 尤其对苏笏来说，他从来没见过这么乖巧的孩子，而且特别有灵性。 大家伙都在啃骨头，黑将军也在旁边，从这边转到那边，从那边转到这边。 谁丢下骨头给它，它就赶紧衔到自己的狗窝里，趴在窝里沉着气的啃。 还没啃两口，见又有人扔骨头，它又赶紧丢下狗窝里的骨头跑过来衔新的骨头，再给衔到狗窝里啃。 它就这样来回奔跑，不一会儿就把它的狗窝给衔的到处都是骨头。 人吃的很过瘾，黒将军也忙得不亦乐乎。 何大夫比他们更会吃，他把肉撕碎了，沾点汤拿饼子一卷，连饼带肉一起吃。 那滋味儿甭提有多妙了。 第98章 今天的东家格外的殷勤 陈大山看他这样吃，也跟着他学。 苏笏见他们吃的过瘾，也跟着学。 曲信德见大家都这样吃，心里想如果他不跟他们一样，会不会显得不合群？ 算了，入乡随俗吧。 骨头都能用手拿着啃了，哪里还在乎撕肉？ 于是，他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开始撕肉、沾汤、卷饼子。 一口下去，又有饼子的实在和满足感，又有肉的香味和极致的诱惑力。 吃的那叫个心满意足啊。 这一盆的肉没够吃，陈老太又去盛一大盆回来。 陈大山的饭量就不用多说了，苏笏跟何大夫的饭量也都不小。 他们几个人比起来，就东家的饭量小一些。 所以，后面端上来的一大盆肉也被吃的干干净净的，连汤都给沾完了。 他们也都吃了个心满意足。 饼子跟肉全都没了。 陈老太把家里之前存的枸杞拿出来泡茶给他们喝，里面又放了一些山楂，这样可以消消食。 小海棠又被曲信德给抱了去。 他得先从娃娃入手。 于是，他把小海棠给抱过去，顺手取出一块银子递给了她。 小海棠伸手接过银子，从右手放进左手，从左手又放进右手，认认真真的看着。 她看着看着就猛然一拍手，冲着东家笑的开心。 曲信德见小海棠冲着自己笑，心里甭提有多开心了。 脸上都快笑出的花来了。 陈老太他们一家人正在收拾桌椅板凳，也没见东家给小海棠银子，所以也没有及时的制止她收银子。 小海棠把自己的衣服给拽了拽，要把银子给塞进去。 东家就给她帮忙，把银子给塞了进去。 这天气，穿的衣服都很厚了，银子块头小，塞进去从外面也看不出来。 但是，小海棠心里明白呀。 她拍着自己的胸口，抱着胸口。 这里有钱钱呀。 苏笏帮忙把桌椅都给收拾好了，过来对着小海棠拍了拍手。 小海棠回头看到是苏笏，立刻伸出胳膊让他抱抱。 曲信德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下来，他不想把小海棠给他。 但是，他人高马大的，又孔武有力，还是算了吧。 苏笏把小海棠给接过来。 小海棠双手抱着他的脖子，把脑袋靠在他的脸上，亲昵的不得了。 这边还没亲昵一会儿呢，何大夫又拍了拍手。 她回头看向何大夫，也好喜欢他呀。 她又转过去让何大夫抱抱。 何大夫还没抱稳呢，曲信德又给抢了过去。 就这样，小海棠在他们的手上，被转过来转过去的，一点也不嫌烦。 不管谁她都让抱啊。 不像有的宝宝，只让娘亲抱，其他人一概不要。 曲信德好不容易抢到了小海棠，先破坏了游戏规则，抱着小海棠到了灶房那边，跟陈老太说：“哎哟，你家大姑娘好啊，不认生。” “对呀，我家大姑娘最乖了。”陈老太笑着说道。 她正在跟陈刘氏收拾灶房。 收拾完之后，得把肉给收拾出来。 她看向苏笏，说：“苏大郎，那头猪你扛回家得了，也不称谁家的多谁家的少了。” 苏笏看向她指着的那头猪，是没有动过的，说：“你一并做成腊肉，回头我提两块走。” “那怎么能行？那一头猪都应该是你的，怎么能拎两块呢？” 陈老太也不愿意沾他的便宜。 曲信德连忙跟上，说：“就是，你的是你的，陈家的是陈家的，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 他不想让苏笏跟陈家有什么牵扯，弄清楚了的好。 苏笏却执意，说：“你帮你腌。” 陈老太说：“我帮你腌可以，到时候你该拿走多少就拿走多少。” 苏笏本来想说其实不用拿走，他们吃肉的时候喊他过来蹭饭就行。 但又觉得自己这样说，太不合适了，人家喊他吃肉，还得倒贴饭。 不过，他是不是可以买点粮食放他们家里？ 他在考虑此事的可行性。 陈老太跟他说完之后，觉得已经说好了，就拿刀上前要去切割猪肉。 曲信德连忙把小海棠给了何大夫，快步跑上前去，说：“来我帮你，这可是力气活。” 他说着就伸手跟陈老太要菜刀。 陈老太笑着问：“你会干这活吗？” 他顿时有些尴尬，支支吾吾的，最后说：“不会，我可以学。” 陈老太就知道他不会，他家里那么多下人，轮得到他来干这种活？ 苏笏却跨步上前，说：“我来。” 他说话跟命令似的不容人拒绝。 陈老太把刀给了他。 他立刻上去分割猪肉。 他是个猎户，经常打猎，所以对这些非常熟练。 但这动作却把曲信德给弄急眼了。 他心想苏笏就是想要在陈老太跟前多表现，这是在光明正大的向他宣战。 因此，看他更不顺眼了。 可他能说什么？ 打又打不过人家，割肉也没人家会割。 他被猎户给挤到一旁，心里有些愤愤不平，不过，心思却很多。 他说：“苏大郎年轻就是好啊。” 他就要拉开苏笏跟陈老太之间的年龄差，他就不相信陈氏真的会选一个比儿子还小的人。 他的小心眼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其他的人没有一个人知道的。 因为没有一个人往那方面去想。 陈老太见苏笏去切肉，说：“那你切吧，我进去拿盐巴。” 曲信德见陈老太要去拿盐巴，又快速跟着去了，说：“我来帮你，这个我会干，我有力气。” 其实，这几个男人，力气最小的就属他了。 陈老太见他这么热情，也就让他来帮忙搬了。 她心里还有些纳闷，总觉得今天的东家格外的勤快。 一定是因为他在他们家吃了肉，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所以想要帮他们家干点活呢，免得良心过不去。 苏笏在那边忙碌，完全不知道曲信德心里在想什么。 他只是单纯的认真的割肉罢了。 他手脚麻利的割下来两大块，陈老太说：“肉块太大了，腌制的时候不好入味，还得再分一下。” 苏笏看了看案子上的肉，用刀比划了一下，问：“这样可以吗？” 陈老太说：“还是有些大，这样，割到这里来。” 她说着过去给他比划一下要割多宽。 第99章 他们现在是不是鸿运当头 曲信德心里的戏很多啊，他不认为苏笏不会割肉。 他觉得他就是故意把陈老太给引过去。 所以，他心里暗暗的骂他长了一个副老实人的脸，不干老实人的事。 也不看看，他跟陈氏相差多少岁，还想打她的主意？ 这附近那么多大姑娘，他不去找，非要来找一个有孙子的人？ 他心里不平衡啊，但是也必须得有心机才行。 于是，他也学着他的模样，问：“大山娘，我拿这么多可以吗？” 陈老太说：“先少拿一些吧，不够了再拿。” 她实在是害怕东家被累着了，他这样的人在家里肯定是没有干过活的。 她哪里能心安理得的使唤他呢？ 曲信德见陈老太没到他跟前来，心里酸溜溜的，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样。 他听话的少拿了一些出来。 陈老太让陈大山去把盐给捣碎。 因为这些盐巴都是整块整块的，做菜的时候得化在水里，或者是放在油里炸。 要腌肉，必须得把盐给捣碎。 陈大山把小石臼给拿去，准备捣盐。 曲信德倒是十分勤快，去给陈大山帮忙。 跟他娘的事，必须得他点头才行啊。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所以陈大山这一关是必须要过的。 他们这边捣盐，陈老太已经把之前盛米的缸给腾了出来。 刷洗干净晾晒，肉要腌在这缸里。 晾着缸的时候，陈老太就开始下手搓盐了。 苏笏这边切割着，她就在一旁搓肉。 陈大山见娘开始腌肉，就上前去帮忙，说：“娘，我来。” 这可是个力气活。 陈刘氏终于把灶房里给收拾好了，何大夫把小海棠还给了她，也过来帮忙捣盐。 因为整个流程，就他这边最慢，有些供应不上。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他已经非常卖力了，急的满头是汗，也顾不上拈酸吃醋了，得赶紧干活吧。 要是比不上人家，这不是更让人笑话吗？ 他紧张的不得了，幸好何大夫前来解围了。 这样，他们一起分工合作，忙碌了起来。 剩下的肉不多了，陈老太又分割出来几份大一些的肉块，让陈大山送一份给里正，另外一份送到牛保长家去。 陈大山提着肉就先给里正送了去。 里正也早就听说了陈大山家打了野猪的事，本来是没什么想法的，但是野猪啊。 那玩意，他也没吃过，也有些馋。 他买的时候人家陈大山他们已经收摊子走人了，村里的人还把他们好一顿的编排。 他也没好意思上门来买，没想到他们竟然给他送来了。 他心里那个高兴啊，连忙邀请陈大山到屋里坐。 陈大山说：“我家里还忙着呢，就不进去坐了。” 里正也没有强留他。 陈大山走了之后，里正媳妇说：“陈家果然是走了大运了，你看他们现在是不是鸿运当头？” 里正也没有反对，倒是把小海棠给记在了心上。 陈家就是因为小海棠的缘故才会转运的，他跟老太太说：“老六家的娃儿三岁了吧？” “啊？对啊，还不到三周岁。” “回头找个机会跟陈氏说说看，能不能结个亲家。” 里正媳妇说：“人家就这么一个女娃，能这么小就定亲吗？” “可以让老六家的上门啊。” 里正媳妇说：“也对啊，回头我跟老六媳妇说说去。” 陈大山给里正送了肉之后，又给牛保长送肉去了。 牛保长一见陈大山来给他送肉了，也是高兴的不得了，眼睛都眯到了一起去。 其实他家也不缺肉吃了，只是人家给他送肉那就不一样了。 这是在尊重他。 他跟陈大山说：“哎呀，怎么这么客气呀？ 你们自己留着吃吧，我这也不常在家吃饭。 这不，县太爷又请我到县城去呢。 我都不想去，嘿，他亲自派人来接，你说这，哎，推辞都推辞不得。” 陈大山说：“那不是你能力强，得县太爷的信任？能者多劳嘛。” “嘿嘿，你这小子倒是挺会说话的，那得了，这肉我就勉强收下了。”牛城春两眼看着野猪肉只放光。 “行，东西我送到了，得赶紧回家了，家里还忙着呐。”陈大山说道。 “回吧，回吧，我也不留你在这儿吃晚饭了，隔壁刘家湾的刘员外请我去吃饭呢，这一下午都差人跑了三趟了。” “那我也就不叨扰您了，您先忙。”陈大山说着对他作揖离开了。 陈大山送肉一路小跑着回来。 送肉回来，陈老太已经把曲信德要的肉给他留好了。 她还给何大夫留了一份，给苏笏也留了一份，自家当然也留了。 这边肉早早的分割完了，陈老太把剔出来的大骨头又给放到卤汤里去煮了。 曲信德的那只猪腿已经煮熟捞出来了。 锅里又添加了一些水和调料，又开始加柴煮了起来。 曲信德也不好意思一直赖在这里不走，但是苏笏不走，他就不想走。 得看着点。 所以当他的卤肉被捞出来之后，他没有第一时间说要提着肉走，而是还继续留在那里帮忙。 肉已经全部都腌制好了，可是要用到的这样那样的东西还得再收拾收拾。 他就在那里帮忙收拾东西。 碗啊盆啊之类的都得洗洗收拾到屋里去，地上掉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得扫一扫。 在家里从来都不干那活，在这里全都干了。 他没有主动说要走，陈老太当然也没有赶他走。 他在这里又帮忙捣盐，又是帮忙收拾残局的，她还想着留他们晚上再吃顿饭。 又剔下来了那么多的猪骨头，得让大家吃了。 要不然那一大锅，他们要吃到什么时候才能吃得完？ 何大夫跟苏笏却要告辞先回去。 曲信德看到他们告辞要回去，这才起身告辞说要回去。 陈老太说：“你们都别走，晚上吃完饭了再走，我又煮了一大锅的骨头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何大夫说：“中午都在这里蹭了一顿饭，怎么好意思晚上继续在这里蹭饭？” “这有啥？没得吃了，你吃我一口我都跟你急。 有的吃了，你在我这里吃两顿吃三顿都无所谓。 我又煮了一大锅的骨头，你们不吃完了再走，我们要吃到什么时候？ 这东西剩了就不好吃了。” 第100章 终于算是扳回了一局 何大夫要走没走成，只好留下来了。 他一留下来，苏笏当然也就不说走的话了。 曲信德更是光明正大的留了下来。 他本来就盯着他们呢，他们走他就走，他们不走他也不走。 他已经完全忘记了他来的时候说是要买肉回家吃的。 他们都留下来了，没什么事干，干点什么呢？ 小海棠睡醒了，何大夫就把她给抱了过来。 小海棠睁着大眼睛看着他，又听到曲信德他们在外头说话，又转过头去看他们。 她一脸的疑惑。 她都睡一觉醒了，他们居然还在。 他们昨晚上一夜都没睡觉，干活干了一个晚上吗？ 她还没想出个什么结果来，苏笏过来把她给接了过去了。 小海棠刚睡醒，还有困意，靠在苏笏的肩膀上不想动。 曲信德又对着她拍手，她想配合他，可是实在不想动啊。 曲信德拍了拍她的胸口，她突然想起来胸口那里还藏着一块银子呢。 她连忙自己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穿的棉衣服很厚，她是摸不到的。 但是她的小肚皮是能感受得到的。 看在他给她银子的份上，就再让他抱抱吧。 与是，她又张开胳膊让他抱抱。 曲信德接过小海棠来，小海棠就靠在他的肩膀上。 “哎呀，大姑娘乖乖，爷爷抱你出去玩。”他说着抱着小海棠出去了。 黒将军见状立刻跟了上去。 他是有些害怕黒将军。 这玩意儿喂不熟啊，中午给它好多块骨头，可是这一会儿它还是对着他龇牙咧嘴的。 他哪里知道黑将军是看着他，免得他把小海棠被抱跑了？ 只当是它看他不顺眼。 还好这时候陈大山回来了。 他离家还远，就看到东家抱着小海棠站在外头。 他心下一慌脚下更快了。 这段时间他天天堤防着，甚至不让陈老太她们把小海棠给抱出来，每天都把大门给拴得紧紧的，加上家里有黑将军坐镇，好不容易才放下心来。 觉得不会有人拐走他姑娘了。 没想到娘她们居然这么粗心，让东家抱着小海棠出来了。 他快速的奔跑回来，问：“你怎么站到外头来了？怎么不到院子里坐啊？” “我想抱着大姑娘到田间去看看庄稼呢，哪知道啊这黑将军老是拦我的路。 我稍微往前面走一点点，它就对着我龇牙咧嘴的。”曲信德还一肚子的委屈呢。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有朝一日，居然被一只狗给管束住了，这事要是传出去得多丢人啊。 陈大山听到这话，立刻笑逐颜开，对着小海棠拍了拍手，说：“爹爹抱。” 小海棠就回到了他的怀里。 黒将军立刻就变了一张脸，围着陈大山摇头晃脑的，左转转右转转，甚至还激动的竖起前面两只爪子来，趴在他的身上，伸着鼻子去闻小海棠。 那意思很明显，就是想看他的小主人是否安好。 陈大山腾出一只手来摸摸狗头说：“干得漂亮。” “大山，你怎么不管管你家狗啊？”曲信德问道。 “我家黑将军就是专门守护我家大姑娘的，你要把我家大姑娘给抱走，它当然看你不顺眼了。 你看现在它不是不针对你了吗？”陈大山说道。 曲信德看向黒将军，见它果然对自己没了什么敌意。 他顿时觉得非常稀奇。 这只狗真是神了啊，难怪他们还给它起了个霸气的名字。 曲信德看向河边的那一大块地，地里的麦苗绿油油的，甚是好看，就问：“这些就是你开荒的那些地吗？” “嗯。”陈大山心里对他也是充满警惕的，想着难不成他还想把他开荒的地给买了去？ 他现在可不卖地了，就说：“这些地庄稼苗长着看着还可以，就是不知道来年河里涨水的时候会不会被淹。” 曲信德说：“你们是吉人自有天相，应该不会再被淹了。” 他说的这些话不过是为了安慰他。 因为他知道这里十成十的被淹，没有一年例外的。 哦不，旱灾的时候例外。 不过闹旱灾的话，其他的地方没有水，河里也没有水，这块地也照样成不了庄稼。 陈大山说：“说的也是哈，走吧，我们回去吧，一会儿该吃饭。” 曲信德又看了看外头的那一大块地，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可惜。 他家的庄稼苗出的这么好，可以看得出来他们下了多少种子。 这些种子可全都白费咯。 两人回去，锅里的肉已经煮的差不多了。 陈老太见陈大山回来了，就准备开饭。 她准备晚上吃饭早一些，天冷了，路又黑，东家跟猎户都还得摸黑路回家。 陈大山却十分有兴致，说：“再等一会儿，我去打酒。” 他说着就去酒坊打酒。 酒坊离他们也不远，就在刘家湾，王家村往东去的那个村子就是刘家湾。 这几个村子是挨着的，相距不远。 陈大山的脚程又快，路上也没耽搁，去了就抱了两个酒坛子回来了。 何大夫是个大夫，很注重养生，他滴酒不沾。 但苏笏却是个喜欢喝酒的，曲信德也能喝两杯。 因为曲信德对苏笏一直心里别别扭扭的，所以喝酒的时候就针对他。 苏笏也明显感觉到曲信德似乎有些不对劲，但是他想不出来自己哪里得罪了他。 不过他的酒量，两个曲信德也追不上。 只不过他不愿意跟他较劲，三碗酒下肚，他就装模作样的捂着脑袋说自己喝醉了。 曲信德见他喝酒不如自己，可高兴了，说：“还没开始喝呢，你怎么就喝醉了？” 苏笏说：“不胜酒力，甘拜下风。” 曲信德觉得自己这回终于算是扳回来了一局。 陈老太原本的意思是让他们早些吃饭，早些的各自回家去。 却没想到这两个人一起杠上了。 这样吃吃喝喝，已经喝的很晚了。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何大夫看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 苏笏也跟着他一起告辞。 他们都走了，曲信德没有道理再留下了。 好在他家在青牛镇上，离合欢杨不远。 陈老太把新鲜的肉和卤好的猪腿给他拿上，说：“东家，天黑路滑，你小心一些。” 曲信德说：“没事儿，我没喝醉。” 第101章 爹的那点心思他知道 陈大山还是有些不放心，找了一根棍，说：“东家，这个你拿着防身，免得有狗来跟你抢肉。” 曲信德觉得可以，就拿上了棍告辞了。 何大夫跟苏笏一样，都是光光的一个人，回家早一些晚一些都没什么事。 但是东家就不一样了，他早上出门的时候说的是出去给儿子买野猪肉，一买就买到了晚上。 他儿子曲元化之前就在两个护院的陪伴下来到陈大山家门口一回了。 他离的还远就听到他爹跟另外一个人在划拳，声音很大，直接招招手又回去了。 两个护院也听到了老爷的声音，觉得很奇怪，老爷今天这是怎么了？ 少爷在家里担心他迟迟不归，他却在人家家里喝酒行令。 哎。 他们走到了村南头的土地庙前，曲元化就停下了脚步。 他跟护院说：“我们在这里等吧。” 两个护院说：“哎。” 曲元化说：“把灯笼给息了。” 护院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就吹了灯，三人在黑暗里等着。 曲信德吃的心满意足，喝的高高兴兴，提着肉就出门了。 他故意没给钱，隔天好以给钱为借口再上门来。 他把生肉和熟肉一起挑在棍上，扛着棍一路哼着小曲儿回家。 曲元化跟两个护院远远的跟在后面。 他们家是地主，虽然这青牛镇一带的百姓跟他们的关系还不错，但是人心隔肚皮，说不定就有那么一些小流氓混混，弄个绑架什么的。 到时候丢银子事小，伤着了可就不好了。 曲元化也不知道他爹什么时候这么不小心了。 居然还敢一个人走黑路，不知道树大招风吗？ 不过好在只是虚惊一场，一路上平平安安的，并没有不好的事发生。 曲信德从正门回去，曲元化从后门回去。 所以，曲信德回家就看到儿子在堂屋等他。 曲元化看到曲信德回来，连忙起身迎接，脸有些黑，说：“爹，你为何去了那么久？” 曲信德的脸春光一片，说：“呃，有些琐事缠身，没能及时回来，你可吃了饭了？” “吃了，这就是你给我买的肉？” “对啊，你看这卤猪腿，一闻就是人间美味，你快尝尝。”曲信德说道。 曲元化的脸更黑了，说：“肉都上冻了。” 曲信德仔细看了看，说：“哎哟，可不上冻了，明天放锅里蒸蒸再吃吧。” “你看，还有这块，这是新鲜的。 这可都是野味呢，味儿美的很，明天中午炒着吃。” 曲元化看着另外大块肉全都是瘦的，没有什么肥肉，顿时闭口不说话了。 他心里能不知道他爹在想什么吗？ 娘十月刚过了三周年，爹的那点心思就不掩饰了。 不过这也不是他能管的事，只是心里有些不平衡。 以他们家的条件，他爹找个什么样的找不着，怎么非要找一个当奶奶的女人？ 这若是真成了，传出去人家不笑话吗？ 可这又不是他能管的事儿，他能说什么？ 他只好叮嘱他早些休息，就出去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他心里还想着改天他一定得看看那一家人到底有什么好的？ 怎么让他爹流连忘返，乐不思蜀的。 他们是不是在打他们家家产的主意？ 他们曲家的家产，他可得守好了，不能被陈家的人给夺去了。 自古以来，红颜祸水。 他心里暗暗的念叨着。 陈大山他们这边送走了客人之后，把桌子锅碗都给收拾好了之后，洗了脸洗了脚要上床睡觉了。 小海棠却非常高兴，她盯着灯，做出吹灯的动作，啊噗啊噗的。 但是，她吹不到位置，火苗只是跳跃了一下，并没有熄灭。 陈刘氏说：“睡觉觉啦，来，脱衣服睡觉觉。” 她说着要帮小海棠脱衣服，但是她却连忙捂住了胸口，对着陈刘氏咧嘴笑。 陈刘氏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说：“来，娘亲给你脱衣服，我们吃neinei，睡jiojio好不好？” 小海棠还是捂着胸口。 陈大山皱着眉头，问：“她肚子怎么了？她怎么老是捂着？” 陈刘氏说：“我也不知道啊，你这里放了什么？给娘亲看看。” 小海棠这才松手，陈刘氏从里面摸出一块银子出来。 小海棠对着陈刘氏嘻嘻的笑，又转过头去对着陈大山笑。 陈刘氏一看是块银子，连忙问陈大山：“这是银子吗？” 陈大山说：“看着像。” 他说着还拿起来咬了一下，是软的。 他连忙问小海棠：“这银子是哪儿来的？” 小海棠正冲着陈大山笑呢，看到他板着脸跟自己说话，立刻双手捂住脸，又开始假哭了起来。 还跟之前一样，哭两声就从手指缝里偷看陈大山的反应。 陈刘氏说：“你这样问她有用吗？她又不会说话。” “呃……”陈大山竟然无言以对。 小海棠见状也不哭了，假装很委屈，一抽一抽了。 陈刘氏连忙把她给搂在了怀里，问：“这银子是不是奶奶给你的？” 小海棠立刻对着她咿咿呀呀的，手还在那比划着。 陈大山跟陈刘氏都看不懂。 陈刘氏说：“你去看看娘睡了没？” 陈大山起来去陈老太门口，轻声问：“娘，你睡了没？” 陈老太正准备念经呢，听到陈大山敲门，就开了门，问：“啥事？” “小海棠不知道哪里来了一块银子，问她，她就咿咿呀呀的比划，我们都听不懂。”陈大山挠着后脑勺。 陈老太就披上衣服跟他一起过来了。 小海棠被陈刘氏抱在怀里，用被子裹的紧紧的，就露出了一个小脑袋。 她正看着灯，还在试图吹灭她。 陈老太他们进来，她看到了陈老太过来了，立刻朝她伸脑袋，嘴里“嗯嗯”，这是让她抱抱呢。 陈老太过来摸了摸她的头，说：“你脱了衣服了，不要再抱抱了，明天再抱抱哈。” 小海棠有些失望，陈刘氏连忙把银子给她看。 她先看了看那块银子，个头也不小，没有一两也有半两。 问：“这是猎户叔叔给你的吗？” 小海棠把手从被窝里拿了出来，放在嘴巴里，盯着她手里的银子摇了摇头。 第102章 想定个娃娃亲 “是何大夫给你的吗？” 她又摇了摇头。 “那是曲爷爷给你的吗？” “嗯。”小海棠嗯了一声。 陈老太他们都面面相觑。 她说：“我还说东家拿了肉忘记给钱了呢，哪知道早就给了小海棠。” 陈大山说：“那这钱我们能要吗？” 陈老太也有些犯难，她说：“按道理来说不能要，我们的肉最多只值三百文，这块银子太多了。” “那明儿我还给他去。” “算啦，给了给了，再还回去显得我们刻薄了。”陈老太说道。 她把银子又给了小海棠。 小海棠拿在手里，又开始喜笑颜开的。 她很快就朝床里头侧过身去。 陈刘氏任由她，想看看她干什么，没想到她爬到床里头，把被子给掀开，把银子给藏了起来。 陈老太他们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们家大姑娘还知道什么东西是宝贝了啊。 陈大山说：“小海棠，明天爹给你买个百宝箱回来，把你的东西全都给放到箱子好不好？” “嗯。”小海棠又嗯了一声。 陈老太笑着说：“天冷，盖好，早些睡吧。” “嗯。”小海棠乖乖的躺了下来，挨着她的银子。 陈老太说：“大姑娘将来也是个当家的小能手啊，知道藏好东西了。” 陈刘氏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二天，陈大山就到木匠铺去找老刘头，让他帮忙给做个小箱子。 老刘头问：“装啥的？” 陈大山说：“给我家姑娘装东西玩的。” 老刘头立刻拿出一只已经刷好漆的小箱子，问：“这个要吗？” 陈大山一看这小箱子不大不小的，留着他姑娘放东西最好不过了。 他说：“可以，可以。” 老刘头说：“十文。” 陈大山二话不说，直接掏钱。 人家油好了油漆，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拿着箱子就回去了。 老刘头也没觉得自己很亏。 他这箱子是废料做的。 反正是要丢弃的，他不过是看在木材好，丢了烧火太可惜了，才做成了小箱子。 就算是没有人买，做的精致，自己留着玩也可以。 现在有人买了，刚好卖出去。 对于陈大山来说，他花了很少的钱，买到了这么好的东西，也值的很。 他把东西给拿回去，小海棠果然非常喜欢。 她把银子给放到箱子里，陈老太也把手钏、珠花、银镯子等都给她放到她的百宝箱里了。 小海棠好奇的拿起手钏来，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就往头上戴。 陈老太笑着说：“这个东西是戴手上的，但是你现在太小了，不能戴，等你长大了再戴噢~” “嗯。”小海棠嗯了一声，还是爱不释手的拿着手钏。 看得出来，她很喜欢这个手钏。 陈老太有些服气，这姑娘是真的知道好东西啊。 这里这么多东西，就这个手钏最值钱。 小海棠有了自己的百宝箱，一天要看上好几回。 在外头玩的好好的，就侧着身子要到屋里来，把她给放到床上，她就去扒拉自己的百宝箱。 弄的陈老太他们都笑的肚子疼。 话说里正他们老两口打小海棠的主意。 杨老太太就去跟老六媳妇商量了，要给订个娃娃亲。 老六媳妇儿说：“娘，这能行吗？刘桂兰那么多年不生孩子，生个孩子还是个赔钱货。” 她家的大姑娘万一随她娘怎么办？ 将来我们家的小八，不就绝后了吗？ 杨老太太说：“眼光放长远一些，你没看到老陈家现在已经翻身了吗？ 那块肉就是他们给送的，你想想村里人，谁送礼能送这么多肉？ 我看他们家翻身，就是那姑娘带来的福气。 谁家不想娶有福的媳妇啊？ 她有福，还愁没有儿子吗？” 杨老太太又开始说陈家最近是怎么怎么走运。 她说的这些事，都是村里的人眼能够看到的。 杨老太太还说小海棠的面相长得好，陈大山和刘桂兰都长得好，小姑娘能差到哪里去？ 老六媳妇儿被她说的有些心动了，说：“他们家现在天天关着大门，想去他们家玩都去不了，他们养了一条大黑狗，大姑娘小时候是挺好看的，谁知道现在长残了没。” 杨老太太说：“见不见咋的，你瞧瞧人家两口子的长相，不就晓得了吗？” 老六媳妇想了想，觉得也是。 姑娘不随爹就得随娘，不管随谁，也都是长得好看的。 也就同意了。 她就托了媒婆去他们家说亲。 媒婆上门的时候，把陈大山他们一家人都给弄糊涂了。 媒婆上门能干什么？ 说媒呗。 陈老太还想着是有人要来给大山当填房呢，心里打定了主意是不同意的。 但是，媒婆还没开口，她不能先堵住人家的话。 得让人家先说。 媒婆来了就笑的脸上的粉簌簌的往下掉，手里的帕子还时不时的挥两下，很香的。 陈老太闻着她使唤的劣质香，也没多说什么，别熏到小海棠就好。 怕什么有什么，媒婆问：“你家大姑娘呢？” 陈老太让陈刘氏把小海棠给抱了出来。 媒婆一看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上前就要抱。 小海棠看着她，没有主动让抱，也没有挣扎。 但是，她闻到了媒婆身上的香粉味儿，就忍不住打喷嚏了。 她阿嚏阿嚏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陈老太连忙把她给抱了回来，说：“哎哟哟，我看看大姑娘这是怎么了？” 她说着抱着小海棠到了门口去呼吸新鲜空气，又帮她擦了擦鼻子和嘴巴。 媒婆丝毫不觉得是她身上的香熏着人家了，还笑盈盈的说：“你家大姑娘长的可真好看，我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孩子呢。” 陈老太说：“啊哈，可不是么。” “你们有没有想过给大姑娘订个娃娃亲啊？”媒婆说道。 陈老太愣住了，她先前是想错了，还以为她是来给陈大山纳妾的，没想到竟然是打小海棠的主意的。 陈大山的脸也挂不住了，他一直担心媒婆是来给他娘说媒的。 他不知道要怎么办。 没想到，她竟然打他姑娘的主意。 他冷着脸，说：“我家大姑娘还没养大呢，哪里能说亲？” “怎么就不能说亲了？订娃娃亲的人多了去，大家都知根知底的，不必担心孩子过的好不好。 我给你们说的，肯定是有头有脸的人……” 第103章 把媒婆给轰走了 “得了，得了，打住，打住，这事儿就不要再提了。 我们家大姑娘不会订娃娃亲的。”陈老太说道。 “哎，人家愿意上门啊……” “上门也不行。”陈老太给媒婆塞了两个鸭蛋。 塞两个鸭蛋啥意思啊？ 滚蛋呗。 媒婆也识趣啊，人家都给她鸭蛋了，她也不好继续留下来了啊。 但是，他们家的大姑娘，她还没抱够啊。 她还想去抱小海棠，小海棠在她还没伸手的时候，先打了两个喷嚏。 弄的媒婆也好生没趣，她拉了拉小海棠的手，说：“这姑娘长的就是水灵。” 陈老太抱着小海棠前去送客。 媒婆说：“这回说不成没事，等大姑娘长大了，我保证给她说一个好人家。” “到时候再说吧。”陈老太笑着说道。 媒婆么，还是不能得罪的。 现在说没，不就是全听媒婆一张嘴么？ 媒婆这边拿了鸭蛋出去，也得去跟杨家说说去吧。 她进门话都没说完，人家陈家都没问问是给谁家说的，就把她给打发走了，证明人家是真的不想订娃娃亲。 她得想好措辞才行。 她去了杨老六家，跟老六媳妇说了。 老六媳妇顿时就要炸裂了。 她先前还万般挑剔呢，不愿意跟陈家结亲，哪知道人家根本就看不上他们家？ 她心里各种的不平衡，把陈家给贬低了一番。 在她心里，她儿子就是天下第一。 不愿意跟他们家结亲，那是陈家不识抬举。 媒婆心里想着，幸亏没有说成啊。 就杨老六媳妇这样的多凶啊，人家姑娘嫁过来，还不被她给拿捏死？ 杨老六媳妇很快就去找婆婆商量对策去了。 杨老太太也没想到婚事居然被陈家给拒绝了。 她也郁闷的不得了。 她想着这事得十拿九稳呢，哪知道没成？ 她又问杨老六媒婆到底是怎么说的？ 杨老六媳妇儿就把媒婆的话说给杨老太太听，当然也有添油加醋的嫌疑。 杨老太太说："不同意就算了，不要强求了。" “这不是落了我们的面子吗？他们都什么人啊？不识抬举。”杨老六媳妇刻薄的说道。 杨老太太心里也是别别扭扭的。 总觉得她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可是能说什么呢？ 杨老六媳妇儿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她没有直接说陈大山家怎么着，却愁眉苦脸的坐在大合欢树下。 这里是何欢杨的情报根据地，村里的妇人们都喜欢坐在合欢树下。 夏天的时候在这里乘凉，冬天的时候坐在这里晒太阳，顺便再打听打听谁家的鸡下了蛋，谁家的媳妇没洗碗。 大牛娘向来都跟杨老六媳妇儿走的比较近，她一眼就看出她有心事，就问：“老六家的，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愁眉苦脸的？” 杨老六媳妇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的，最后还是开口了，说：“婶子，这事你还是别打听了，免得生出事端来。” 她明明知道大牛娘喜欢打听事，又喜欢嚼舌根，却偏要这样说，为了就是让她继续发问。 大牛娘果然又继续发问了，说：“啥事能把你给愁成这样了？有啥事儿你公公婆婆还不给你解决了吗？还用得着你这么发愁吗？” 瞧，这话就是在挑拨离间，表面上是说她公公婆婆能为她扛事，实际上却是句句都在控制他公公婆婆不管她的事。 习惯性的挑拨离间，自己却还不认为自己是在挑拨离间。 “哎哟，婶子你可不知道啊，这事儿呀，我爹娘都管不了。” “到底是啥事呀？你快把人给急死了。” 她说：“我家老八不是两岁多了吗？本来想跟大山家结个儿女亲家，哪知道媒人上门去了，人家大山家几口子直接把人给轰走了。” “你说啥？你们要跟大山家结儿女亲家？ 哎哟，不是我说你呀，你怎么就想不通呢？ 你就不怕大山家的姑娘随刘桂兰？ 你想想刘桂兰十年不生孩子，生了一个还是个赔钱货。 人都说好听的，说她以后能生儿子。 能不能生还是回事儿呢。 要是能生儿子，不早就生了，还能等到现在？” 杨老六媳妇儿看到她没有抓住重点，接着说：“本来这是爹娘的主意，可是哪知道人家大山家压根就没把我爹娘给放在眼里，愣是把媒婆给轰走了。 媒婆到我家来还气得不得了，说她在这十里八乡的哪家哪户用不着她呀？ 她从来就没有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你说这干的都是什么事呀？ 拿鸭蛋给人家，这啥意思啊？ 不就是让人滚蛋吗？ 你说有这样的人没有？” “真的让媒婆滚蛋啊？” "那可不是，别说人家是好心好意上门说媒去了，就是去串门子，也不应该把人给赶出去啊？ 我现在也倒不是愁着跟他们家结不成儿女亲家，我愁我们这算不算得罪了媒婆啊？ 要是得罪了媒婆，我家那几个孩子，以后可怎么办呢？"她说着又唉声叹气的。 大牛娘立刻化身为正义的使者，说：“这就是他们家不对了，要得罪也是他们家得罪跟你啥关系啊？” “要不是我托她去说媒，人家能受这份气吗？ 也不知道他们家到底是咋想的，我们是同一个村的，知根知底的，俩孩子年纪又差不多，我家老八长得又不丑，他们怎么还不同意呢？” 大牛娘说：“这是他们家不识抬举，他们俩连你家都还看不上，难不成还想跟县太爷家结亲？ 也不看看他们是啥家庭，别人是啥家庭。 他们家生个姑娘，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可不见得旁人都宝贝她呢。 自古以来婚姻都讲究门当户对，他们家跟你们家结亲还是高攀了呢，真是不知道好歹。” 杨老六媳妇儿说：“婶子，这件事你可别说出去啊，说出去我爹娘的脸上挂不住。 要是被陈家的那位知道了，那可就了不得了，大家都知道他是啥人。” “你放心吧，婶子是这样的人吗？”大牛娘拍着胸脯说道。 她这边说完，等杨老六家媳妇儿走了之后，转头就跟其他的妇人八卦了起来，说陈大山家把媒婆给撵走了。 第104章 陈老太不能忍了 又说他们家想要跟县太爷家结亲，说他们喜欢巴结高门头，连里正家的孙子都看不上。 本来要跟县太爷家结儿女亲家的谣言就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但她不知道怎么着就当成真的了，到处说。 这消息就跟长翅膀了似的，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合欢杨村。 陈大山出去办年货的时候，同村的狗娃见了他就说起了这事来了。 他一听就火了，问：“这是谁说的？” “大牛娘啊，难道没有这回事吗？” 陈大山说：“是有媒人上门来说给我姑娘订娃娃亲，但是我们根本就没问对方是谁，我们不愿意订娃娃亲啊。 她是从哪里说我们不把里正给放到眼里的？ 又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说我们要跟县太爷家结亲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 “大牛娘说的呢，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狗娃说道。 陈大山心里生气，说他可以，但说他家里人绝对不行。 他也没心情去办年货了，转头回家去了。 陈老太见他回来的急，面上又带着怒气，就问：“大山，你咋了？” 大山就把狗娃的话说给陈老太听，并且说：“我去找她去。” 陈老太说：“你别去，你吵不过她，我去。” 她说着就气呼呼的找上门去了。 陈老太站在大牛家门外高声吆喝道：“马花叶，你给我出来。” 大牛娘一听陈老太的声音，吓的腿一软，躲在屋里不肯出来。 大牛媳妇出来了，说：“婶子，婶子，这是咋了？” “这事跟你没什么关系，你不要过来掺和。 把你家老婆子给我叫出来。”陈老太大着嗓子故意的吆喝着，她要把村里的人全部都吆喝过来。 她今天非要让她说出个一二三来不成。 果然，村里人都是挺爱看热闹的。 有人听到陈老太在大牛家的门口吆喝，都跑过来看热闹。 就连村里的狗，也摇晃着尾巴伸着脑袋往这边跑。 大牛媳妇见来了很多人，就跟陈老太说：“婶子你消消气，消消气……” “我说了，这事跟你无关，你到一边去。 马花叶，你给我出来。 你再不出来，我就到你屋里去了。” 大牛娘害怕陈老太啊，万一她又到她屋里寻死觅活的那怎么办啊？ 她这才出来了，眼角处青紫青紫的，那是前两天说陈大山家坏话的时候又摔了。 这次摔的有些狠。 她一瘸一拐的回家之后，大牛爹就问她怎么了？ 她说在大合欢树下摔的。 大牛爹当即就问：“你又说陈大山家的坏话了？” 大牛娘听到他这么说，也不得不信邪了。 她几次摔倒，都是跟陈大山家有关。 难道陈枉真的还在？ 她心里是有些害怕的，一次是巧合，两次是巧合，这么多次，还是巧合吗？ 每次她说陈大山家的坏话，总要被摔的。 所以，她见陈老太上门来了，不仅有些害怕她，还害怕看不到的陈枉。 她勉强扯了扯嘴角，动作不敢太大，牵扯到伤口会疼。 她说：“哎哟，大山娘啊，啥事啊，你这么生气。” “是不是你编排我们要跟县太爷家结亲的？” “没有没有，哪里有这回事？”大牛娘连忙否认。 “村里的人全都听到了，就是你说的。” “天地良心，哪里是我编排的？就是老六媳妇说你们看不上他们家，才不肯跟他们订娃娃亲的，我哪里说什么县太爷的事呢？”大牛娘说道。 陈老太说：“是有媒人到我家来要给我家大姑娘说个娃娃亲，但是我们立刻就拒绝了。 根本不知道她要说的是哪家哪户，人家是圆的还是扁的，哪里来的看上看不上之说？” 大牛娘说：“是杨老六媳妇说的，这个可不是我说的。” “这个不是你说的，那要跟县太爷结亲是你说的。”陈老太说道。 “不不不，没有的事。” “呵，你现在要是承认是你编排的，跟我们道个歉也就算完了。 要不然，我就报官，把你抓到县太爷那里，听县太爷的处置。 你私下议论朝廷命官，你想吃牢饭了不是？”陈老太揪着她不放。 村里的人一听到陈老太说的这么严重，也都有些害怕了。 跟官家打交道，那还不掉一层皮？ 大牛娘更害怕了。 普通的老百姓，对大牢和衙门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她哪里知道不能私自议论朝廷命官啊？ 但是，这个罪名听起来好严重啊。 她连忙说：“是我，是我，都是我编排的，我跟你们道歉了，都是我的错，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计较了。” 陈老太也没打算真的揪着大牛娘去衙门。 县太爷是个什么人她心里清楚着呢，他要是个清明的好官，会有曹苟这样的下属吗？ 整个清河县的县城会像大山说的那样凄凉吗？ 她说：“这次我就算了，放过你了，但是你下次要是再在背后胡乱的编排我们，我可就不客气了。” “一定不会，一定不会了。”大牛娘连忙说道。 说着眼泪都掉下来了。 陈老太推了她一把，转头在人群中搜寻杨老六媳妇。 杨老六毕竟是里正家的儿子，所以她应该态度好一些。 但是，他媳妇在背后说他们家的坏话，这让她态度怎么也好不了。 杨老六媳妇见大牛娘这样就认怂了，也不愿意跟陈老太正面杠，转身就要走。 陈老太已经看到她了，说：“老六媳妇，你站住。” 杨老六媳妇走的更快了。 陈老太越过人群抓住了她。 杨老六媳妇这才笑呵呵的说：“嫂子，你这是在干啥呢？” “大牛娘不说我还不知道，原来媒婆要说的是你家老八啊？ 我不知道媒婆是怎么跟你学话的，我得问个清楚啊。 要是媒婆没有说清楚，我就跟你说清楚，免得闹出误会来。” “没啥，也没说啥，就说你们家不愿意订娃娃亲，其他的也没说啥。”杨老六媳妇说道。 “对，我家就是不愿意订娃娃亲，但是看不上你们家老八这话是从哪里说起的呢？” “这我哪知道啊？媒婆说了，你们还没问是谁家的孩子就说不愿意订娃娃亲了。”杨老六媳妇连忙说道。 第105章 为民除害的英雄 大牛娘立刻说：“老六媳妇，你之前跟我可不是这样说的啊，你跟我说是陈大山家看不上你们家，说他们要巴结高门头，说他们不识好歹。” “我什么时候说了？” “就那天在大合欢树下，你亲口跟我说的。”大牛娘跟杨老六媳妇吵了起来。 两人越吵越凶，陈老太见她们吵起来了，也就拍了拍手走了。 让她们狗咬狗去吧。 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到了东头去找里正了。 里正老两口这几天心里正别扭着呢。 他们满心以为跟陈家的亲事能做成，哪知道被人家给拒绝了。 所以，心里不舒服。 陈老太这会儿上门来了，他们还是高兴不起来。 陈老太也没跟他们转弯弯，说：“杨叔啊，我今个来呢是有事要跟你们说。” 里正连忙说：“你坐下来说话。” 陈老太就进去跟杨老太太坐在一起，里正想要避嫌出去。 妇道人家说话，他一个老头子在这里有些不方便。 陈老太说：“杨叔，你不用走，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当着你的面说清楚才是。” 里正屁股刚离开凳子，又重新坐了下来，问：“什么事？” 陈老太说：“你们家老六媳妇说请媒人到我们家说亲的，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说的是你们家的孙子，直接表态说我们不愿意订娃娃亲，跟是谁家的没什么关系。 我先前还不知道你们都误会了，后来才知道闹出了这么大的误会，怕你们心里不舒坦，所以特意来跟你们解释一下。” 里正闻言，看了看杨老太太。 杨老太太说：“原来是这样啊，我们都还当是你们家瞧不上我们家呢。” “哪里有这回事，我们只是不想订娃娃亲，其他的没什么想法。” “那依照你的意思是等到你家大姑娘长大了，就可以上门说媒了？”杨老太太心里还是希望能跟陈家结亲。 旁的不说，他们家的好运势真让人眼红啊。 陈老太笑着说：“这事现在说起来还为时尚早。我们家大山疼孩子，将来肯定舍不得孩子出嫁。” “舍不得出嫁没关系啊，到时候我们家小八上门就是了。”杨老太太说道。 陈老太说：“婶子，我话还没说完呢。” “你说，你说。” “我估摸着依着大山的意思，将来肯定会让大姑娘自己找姑爷，到时候她喜欢什么样的就找什么样的。” “这……”杨老太太整个人都懵了。 还能这样的吗？ 她不解的问：“不是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吗？天下哪里有这个理儿？” “这也不难理解啊，我们大山这么大了才得了一个宝贝姑娘，肯定凡事都顺着她来啊。”陈老太说道。 “说的也是，以后让俩孩子走近一些就好。”杨老太太说道。 她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以后就让小八天天到陈家去，天天看着。 她就不相信，俩孩子一起长大会生分。 陈老太在这边说完了之后，也就起身告辞回家去了。 她从大牛家门口经过的时候，还能看到大牛娘跟杨老六家媳妇在那里吵架呢。 她神清气爽的回家去，陈大山也知道了大牛娘跟杨老六媳妇在吵架的事。 陈老太跟他说：“大山啊，你赶紧去办年货吧，谣言的事已经说清楚了。” “那里正爷爷家你也去说了吗？” “说过了，没事了，你不用担心了。”陈老太说道。 陈大山这才出去办年货。 他觉得娘办事就是牢靠，他们现在还住在合欢杨，要是把里正给得罪了，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所以，他认为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既然这件事处理好了就好了。 他到青牛镇上去办年货。 青牛镇上这个时候非常热闹。 虽然天气寒冷，但是将近年关了，所以人来人往的，很多人都在买东西。 街上前来摆摊卖东西的也比之前多了。 他刚到街上，就有两个官兵一样打扮的人走了过来，百姓都纷纷避让。 他们的腰间都带着刀，看起来极其的威武。 “让让，让让。”其中一个大声嚷嚷。 陈大山也随着众人躲到了一边去。 大家都小声的你问我，我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两个官兵手里拿着一张字画，把字画给贴在了公告的墙上。 众人都围过去看，但是识字的人却不多。 陈大山也伸着脑袋去看那字画，字他不怎么认识，但是上面的人他却认得。 上面画的那个人，就是那天他们在清河县县城里遇到的那个卖剑的人。 他还赠送给他银子了。 只是这人是怎么了？ 他也连忙问旁边的人说：“这上头写了什么？　这个人犯了什么事？” 其中一个有一个官兵大声说：“这个人在县城里作乱，杀了人。 你们若是看到了他，就赶紧去报官，切不可私自窝藏罪犯。 倘若有人胆敢窝藏罪犯，则与罪犯同罪。” 他这么一嚷嚷，可把老百姓们都给吓坏了。 杀人的罪啊，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谁敢窝藏啊？ 陈大山心里像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一样，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敢杀人。 他当然也不敢告诉任何人他曾经给他赠送银子。 倘若被官府知道了他跟杀人犯有牵连，那肯定得把他给抓过去问罪。 他慌慌张张的离开，经过一处卖香烛的摊位上，有两个人在那摊位上说话。 本来陈大山是没怎么在意的，但是听到他们在谈论有关杀人犯的事，不由的放慢了脚步。 他竖起耳朵听他们说什么。 听到这个对那个说：“我跟你说啊，这个杀人犯是个英雄好汉。” “你怎么说这话呢？怎么是英雄好汉呢？”另外一个人不可置信的问道。 这个人立刻转头看向四周，又附在这人的耳旁说：“他杀的是县太爷的狗腿子曹苟。” “曹苟是何许人也？” “曹苟是县太爷的狗腿子，这个人坏事做尽了，早就死有余辜了，杀了他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陈大山一听说那位壮士杀的人是曹苟，也愣了半天。 他心里想着，这个人该不会是因为他的缘故才去把曹苟给杀了的吧？ 第106章 下大雪了，出去捡个人去 曹苟死了，县太爷的左膀右臂就断了一根，没了人帮他敛财，难怪要下公文来捉拿他。 这样的人别说他不遇到，就是遇到，他也绝对不会把他交给官府的。 为民除害的人，百姓就应该好好保护好他。 他心里这样想着，就赶紧去买办年货了。 因为心里有事，他买好东西之后就赶紧回家，没做耽搁。 他回家就跟陈老太她们说起曹苟被杀的事来了。 陈老太一拍手，说：“真是大快人心啊，作恶的人早晚都会受到报应的。” 陈大山说：“那可不是，娘咱们不遇到他便罢了，倘若遇到他也绝对不能把他交给官府。” “这是自然的了。” “那我去跟何大夫说一声，看看他怎么说。” 陈老太说：“有些话，出去不要说，自己心里明白就好，知道吗？隔墙有耳。” “嗯。” 陈大山很快就去何大夫家跟他说曹苟被杀了的事。 何大夫愣了一下，问：“你是从哪得来的消息？” 陈大山就把镇上贴的海捕公文的事说给他听。 何大夫实在没想到那位壮士真的去把曹苟给杀了。 先前他还觉得他是一个骗子。 如今看来，他是对人家有偏见了。 不过曹苟死了，他还是感觉大快人心，说：“那厮作恶多端，死有余辜。” “只是这位壮士现在危险了，在清河县恐怕呆不下去了。”陈大山说道。 何大夫说：“我们能做的就是不要落井下石，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吗？” “知道。” 达成共识之后，陈大山这才回家去了。 当夜就下起了鹅毛大雪。 一夜之间，大地银装素裹，山川也披上了白色的披风，院子里的积雪都有半人深了。 陈大山一大早起来开门，门一打开，雪就倒到了屋里。 陈大山连忙拿着门后的铁锹，把屋里的雪给铲出去，然后又把院子里的雪给往一旁铲了铲。 铲出一条路能到灶房去做饭。 陈老太也起来了，看到院子里的雪这么深，也吸了一口气，哈了哈手，说：“瑞雪兆丰年，是个好现象。” 陈大山不太懂这个，问：“啥意思啊？” 陈老太说：“下大雪了来年夏天就能多打粮。” 陈大山还是有些想不通，为什么冬天下大雪，到了夏天就能多打粮了？ 陈老太说：“去吧，赶紧把院子里的雪给铲一铲吧。” 陈大山嗯了一声，就去了。 陈老太则是到灶房做饭了。 他先铲了一条路到门口，从门口又到外头。 大门外头也是变成一片雪地了。 一眼看过去，也看不到什么高高低低的地势了，昨夜刮了风，把高处的雪刮到了低处，整个看起来就是一片平平的，跟平原一样。 河面已经变的很窄了，还是能分辨的出来的。 家里的鸭子也很聪明，大雪把路给堵住的时候，都在窝里卧着也不动，也不呱呱叫。 这会儿陈大山把雪给铲出去之后，它们就起来扇展翅膀，准备出去了。 到了门口，发现外面全部都是雪，根本就出不去，只好站在门口呱呱呱呱的叫了一阵子，又转了回去。 陈大山把他提前准备好的草末和玉米粉拌了办喂它们。 也给鸡弄了一些食喂他们。 小白在马棚下，还是有些冷的。 陈大山把透风的地方又给堵了堵，可还是很冷。 他回来跟陈老太说：“娘，小白在马棚里有些冷啊。” 陈老太说：“去，把我给小白缝的衣服拿出来给它披上。” “啥？” 陈老太让他看着火，自己到屋里去了。 她提前用破衣服给小白缝了衣服的，衣服中间还塞上了茅草。 说是衣服，其实就跟被子一样的东西。 她给了陈大山，让陈大山去给小白披上。 陈大山纳闷，心里想着娘准备的可真充足。 他去把大披风给披到了小白的身上，把布条给系在马腿上。 小白立刻就感觉暖和了一些。 陈大山把家里的这些东西都给收拾好了之后就回屋里去了。 小海棠已经醒了。 陈老太也在屋里生了火。 他们都围着火盆吃早饭。 小海棠一边吃着蛋黄粥，一边睁大眼惊看着外面。 一脸惊奇。 她伸手指向外头，嗯了一声，然后看看陈老太。 陈老太说：“外面太冷了，我们不出去啊。” 她乖乖的嗯了一声。 可一双大眼睛还是盯着外面滴溜溜的转。 吃了一口稀饭之后，又看向外头，这回对着陈大山嗯了一声。 陈大山也笑着说：“哎呀，外面这是怎么了啊？ 这是下大雪啦，下雪啦。” 小海棠稀罕的不得了，瞪着眼睛，就想出去看看。 一顿早饭，他们就这样在小海棠的各种惊奇中过去了。 吃了饭之后，陈大山抱着小海棠，看到她还是看向外头，就问：“你想不想出去看看？ 爹爹带你出去看看吧？” 小海棠立刻就嗯了起来，那表情明显就是在跟他商量的模样。 陈大山进屋去把小海棠的披风给拿了出来，把她给裹得结结实实，确保不会很冷就说： “小海棠，这个给裹上啊，不要冻着了。” “嗯。”小海棠嗯了一声。 陈大山就抱着她出去了。 说是出去了，不过是到了大门口而已。 他抱着小海棠站在大门口向远处观望，远远的看过去全都是白色。 山村也像是睡卧在大雪的怀抱中一样，而且还盖上了厚厚的棉被。 太阳从东方升起，像是一个大大的鸭蛋黄。 小海棠朝南看，看了一会儿之后，又往北边看。 她看向北边的大山，突然抬了抬胳膊，朝向大山的方向对着陈大山嗯了一声。 小眼睛里全都是上山的渴望。 陈大山已经很有默契了，问：“怎么，你想往那边去啊？” “嗯。” “雪太大了，不能去哦，你看路都没有了。”陈大山指着上山的路跟她说道。 小海棠看了看路，又看了看山，却把身体往山的那边蹭了过去。 意思是想去。 陈大善又跟她说：“不能去哦，你看大雪把路都给盖住了，咱们也看不到路，万一掉到河里了怎么办？” 小海棠盯着陈大山看了一会儿，还是看向山那一边。 这回却眼泪汪汪的。 第107章 小海棠哭了 陈老三见小海棠眼眶湿漉漉的，一眨眼一滴眼泪就夺眶而出，像是珍珠一样掉落下来，可心疼坏了。 他连忙帮她把眼泪给攒了去，说：“咋了？咋了？咋哭了呢？” 小海棠也不说话，双眼就看向大山的方向。 陈大山见小海棠掉眼泪，赶紧把她给抱回了家，进门就喊： “娘，桂兰，你们来看看，大姑娘咋了？” 他这么一嗓子吼下去，家里的两个女人都被吓坏了。 她们连忙跑了过来，问：“咋了？咋了？” 陈大山说：“她哭了。” 陈老太连忙把小海棠给接了过去，说：“哎哟，咋了？奶奶看看，这是咋了？” 陈刘氏也说：“怎么了这是？” 小海棠也不看陈老太，就朝大门口看过去。 不管谁跟她说话，她都好像没有听见似的。 眼睛一直看着门口，又两行眼泪，晶莹剔透的，从脸上滚落下来，像是掉玉珠子一样。 这可把陈老太他们给心疼坏了。 陈老太责问陈大山，说：“刚刚你把她给怎么了？大姑娘怎么就不高兴了？” 陈大山也很委屈，说：“小海棠想要上山去，我哪里能带她上山去？ 外头雪那么大，那么冷，怎么能带她去？” 陈老太觉得有道理啊，今天已经算是大雪封山了，怎么能上山呢？ 而且外头根本就没有路。 院子里的雪都能下了半人深，外头的雪就别说了。 出去弄不好还会迷路呢，可不能出去。 她就问小海棠，说：“大姑娘，你想上山吗？” 小海棠这才有些反应，她脸上还挂着眼泪，手指着外头嗯了一声。 陈老太把她的眼泪给擦了擦，说：“外面雪那么大，天那么冷，咱不去啊。 等天暖和了再去，好不好？” 小海棠嗯嗯了几声。 但这个嗯跟认同的那个嗯不一样。 这个嗯拐了很多的弯，让人能听得出来，她不乐意。 陈老太见她不乐意，顿时也犯了难。 天气那么冷，大雪那么厚，上山干什么去？ 可是，看着小海棠又看着大门口的方向，又开始掉泪了，心疼啊。 这姑娘一直都爱笑不爱哭的，怎么就哭了呢？ 她想了想，一咬牙，说：“带她去。” 陈大山说：“外头雪那么大，怎么能带她去？” 陈老太说：“她必定事出有因，只是不会说话。” 陈大山看向小海棠，问：“爹爹带你去，好不好？” 她立刻张开胳膊让他抱抱。 这意思太明显了，她就是让他带着去呢。 陈大山也顾不上吃早饭了，跟陈老太说：“给她捂结实点，我带她去。” 陈老太本来不是什么好脾气，要是陈大山敢这样闹，她估计巴掌都拍他脑袋上了。 但是面对小海棠，她只有心疼的份儿。 她去把背篓给拿了出来，把背篓下面垫了一些茅草，把被褥给铺在上头，然后把小海棠给放进去，拿被子给她裹得严严实实的，又拿了一块绸子搭在她的头上，并且跟小海棠说： “这个是挡风的，不能拿下来啊。” “嗯。”小海棠乖乖的嗯了一声。 陈老太这才跟陈大山说：“去吧，带她去吧，路上小心一些，大门后有根棍，你拿着探路。” “哎。”陈大山背起背篓来，他没有把背在背后，而是把背篓放在胸前，这样可以更好的保护小海棠。 他又检查了一下她的帽子，哪儿都没问题才放心的朝外走。 陈刘氏心里不放心啊，跟陈老太说：“娘，怎么能惯着她叻，外头那么冷。” 陈老太说：“她执意要出去，肯定有要出去的道理，大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你不要担心，我们还是赶紧做饭吧。” 陈刘氏这才应了一声，心却还是跟着陈大山他们父女的。 外面的雪确实有半人深，房子和树看起来都矮了很多。 走路当然也是寸步难行。 陈大山手里拿着木棍，走一步探一步路。 另外一只手扶着背篓，护着小海棠。 他能看到山的位置，但是先前走的路都被雪给盖住了，根本看不到。 所以他还是得小心一些才是。 平常他很快就能到山脚那里，但是今天走了好久才到山脚下，已经热的出了一身的汗。 他还担心小海棠会不会让他上山，上山的路没有了。 他也还有些担心，山中的野兽会不会出来捕食。 不过，他想着这种恶劣的天气，野兽出没的可能性很小。 他在山脚那里站稳了，问小海棠：“你来这里想干什么？” 小海棠的脑袋摇过来摇过去，摇过来摇过去。 陈大山把绸子给掀开，让她看附近。 她左看看右看看，脑袋就朝东边歪了过去，嘴里还嗯了一声。 那意思是想要往东边走。 陈大山说：“去东边干什么？东边都没有路。” 小海棠却执意要往东边去。 陈大山本来想着到山脚这里来，来了之后回家就是了。 可小海棠还要往东去，他想着反正都已经到这里来了，去就去吧。 于是，小海棠要往哪去，他就背着她往那里去。 路很难行，有的地方雪厚的都能没过陈大山的胸口了。 他不得不把背篓给举高一点。 有的地方倒还好，刚刚没过脚踝。 在小海棠的执意下，三转两不转的，就转到了深山里。 陈大山看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心里有些服气。 这都快到晌午了。 早饭也没吃，饿的肚子咕咕叫。 不行，这回得回家。 他刚想跟小海棠说要回家的时候，小海棠冲着他笑了起来。 他看到姑娘的笑容，回家的念头被打断了。 他正想问她还要往哪里去的时候，突然看到前面不远处好像有烟。 没等着小海棠告诉他要往哪儿去，他就说：“走，我们到前面去讨点饭吃。” 小海棠也朝那边看了过去，没有作声。 陈大山一步一步的朝那边挪了去。 到了跟前，他才发现，原来这里有个山洞。 烟就是从山洞里冒出来的。 他站在外面对着里面喊：“里面有人吗？” 里面没有人回答。 陈大山又喊了一声，问：“里面有人吗？” 里面的人还是没有回答。 第108章 请何大夫来救人 陈大山有些纳闷，跟小海棠说：“走，我们进去看看去。” 他说着就往山洞里头走。 好不容易扒拉开雪进入山洞，山洞里的火堆上还有火炭。 外头的烟就是这个火堆冒出来的。 而在这个火堆旁边还躺着一个人，似乎已经晕过去了。 他连忙放下小海棠，上前去查看这人的情况。 这人身上有很多伤，脸上也已经红肿的看不清本来的面目了。 陈大山还以为人死了，他立刻上前去探探他的鼻息。 见他还有呼吸，而且浑身滚烫，连忙拍了拍他，说：“喂，喂~” 这人显然是发烧烧的厉害了，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说什么，陈大山也听不清楚。 他怎么叫也叫不醒他，心里想着必须得先把人给救回去再说。 可是，怎么才能把人给救回去呢？ 他跟小海棠说：“小海棠，我们要把他带回去吗？” “嗯。”小海棠嗯了一声。 陈大山一咬牙，把自己的外袍给脱了下来撕成了布条。 然后把这人给背到了后背上，用布条给勒紧了之后，又把小海棠又给挂到了自己的胸前。 一手拿起他来的时候带的木棍，一手拿起这人放在地上的剑，一步一步往家的方向走了去。 因为来的时候他趟过的有痕迹，所以回去就相对来说容易的多了。 尽管这样，他因为背上又多背了一个人，两只手里也都提了东西，胸前还挂着小海棠，所以整个人走起路来还是有些艰难的。 他顺着上午他过来的痕迹往回走，走到他们家后山的山脚那里，就又开始下起雪来了。 大雪纷飞，跟昨天晚上差不多。 他一刻也不敢耽误，恐怕雪下大了，回家就更不方便了。 他到家的时候，陈刘氏已经急哭了。 她一直在自责，早晨就应该拦着不让他们出门。 怎么能任凭一个孩子胡闹呢？ 外头的雪这么大，万一不小心掉到哪个雪窝里了，恐怕爬都爬不上来了。 这种天气外面根本就不会有人，就算是喊破了嗓子也不可能有人来救他们的。 她越想越害怕，可又不敢当着陈老太的面说，就自己躲在屋里偷偷哭泣。 陈老太其实也十分紧张。 陈大山他们早上就出去了，到了吃午饭的时候都还没回来，能不紧张吗？ 她也害怕出现各种意外，可是这个时候她还能说什么呢？ 只能求各路神仙保佑了，而且她也一直往好的方向去想。 比如，小海棠的福气很大，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陈大山还没来敲门，黑将军就起来了。 它蹭的一下跑到了大门口，听到陈大山的声音，就开始扒门。 陈老太在屋里听到了黒将军哼哼唧唧的，就从屋里出来了。 陈大山这个时候也敲了门，喊道：“娘，开门。” 陈老太连忙去开门。 陈刘氏也连忙往外跑。 两人看到陈大山胸口挂着小海棠回来了，都松了一口气。 随即又看到他背后又多了一个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陈老太还是年纪大一些，更沉重稳重，她跟陈大山说：“先把人给弄到屋里去。” 陈大山进院子，她就探头向外头看，没看到人。 本来就有那么深的积雪，谁会闲着没事往外头跑？ 小孩倒是想出去，但也得出的去才行啊。 再加上现在又开始下了起来，所以人们更不会往外跑了。 陈老太把门给关起来，上了栓。 她心里还想着，这个季节的天也都变得很快。 早上起来的时候，阳光明媚。 吃了午饭就开始变天了。 这会儿居然又下起了雪。 陈刘氏先把小海棠给接了过去。 陈大山则是把那个人给放到了他们家的西屋里去，把他的外衣和靴子全都脱掉，拉起棉被给他盖了起来。 他回头跟陈刘氏说：“你先去烧点热水，我去找何大夫。” 陈刘氏应了一声。 陈大山出门去找何大夫。 何大夫也在家里闲着没什么事，正煮茶喝呢。 没想到陈大山竟然冒着大雪上门来了。 他连忙问：“可是有什么事？” “嗯，我从山里救回来一个人，被人打的面目全非的，你过去给看看。”陈大山说道。 何大夫有些稀奇。 从山里救回来的人？ 他问：“下了这么大的雪，你跑到山里去干什么？” “哪里是我想跑到山里去？ 我家姑娘一大早上起来，就闹着要到后山去。 我这不是为了哄孩子，才带着她去的吗？ 恰巧就遇到了这个人，你赶快跟我去看看吧。 他好像是发热了，脸上有伤，整张脸肿的跟猪头似的。”陈大山说道。 何大夫只好提上自己的药箱，换上自己皮制的衣服，准备跟陈大山过去看看。 他才出茅屋，看到外头大雪纷飞，还有那半人深的积雪，心里只叹气。 其实，像这种天气他是不太情愿出门的。 但是看到陈大山说得非常的紧急，好像马上就要出人命了一样，他也做不到坐视不理。 于是，两人一起到了陈大山家。 一路上何大夫走的是多么艰难，自然就不用更多赘述了。 由此，他也看出了陈大山是多么的宠他女儿。 在这种天气，他居然愿意陪着女儿胡闹。 说出门就出门。 换成他，估计孩子哭哑了嗓子，他也不可能出门的。 到了陈大山家一看，这人果然是在发烧，脸上确实有伤。 但是脸上的伤却不是最重的，最重的是他的内脏有出血。 他先把他的棉被给拿开，用物理降温法给他降温。 然后又给他扎针引血。 忙活了好半天，这才收手。 “他怎么样了？”陈大山问道。 何大夫说：“得观察，过了今夜没事就不会再有事了。” 陈大山说：“那你能不能今晚在这里住一晚，我怕万一半夜里有什么事，我应付不来。” 何大夫觉得有道理，就答应住下来了。 幸亏他的药箱里有他做的现成的药丸，有一些是伤者需要的药。 他掰开他的嘴给喂了颗药丸，又给他用了一些外伤的药。 这个外伤的药还是上次陈大山从顾府弄回来的呢。 第109章 原来是个熟人啊 他是研究出来了人家的配方，照着人家的配方来配的药。 效果虽然不及人家的那么好，但是也绝对不差。 他在这里住下来，陈大山这才放下心来。 他觉得有何大夫在，他心里就有安全感。 如果何大夫不在，万一这人半夜里出了什么状况，那可如何是好？ 人命关天呢。 陈老太做了晚饭，他们一家人吃了饭，小海棠早早的就睡了。 陈大山今天也被累的够呛，所以也早早的就睡了。 何大夫跟那人住一间屋，不过是把灶房的门板给摘了下来，在一旁支了一张床。 这一夜，他照顾病人也倒还算是尽心尽力。 到了天快亮的时候，这人的烧终于全都退了下去。 到吃早饭的时候，人醒了过来。 脸上火辣辣的感觉没了，肚子里的胀痛也没了。 浑身还是没什么力气。 陈大山还没吃饭，就先过来看他，见他睁开了眼，连忙问：“你感觉怎么样了？” 那人看着陈大山，惊喜的说：“原来是你？” 陈大山一听这声音有些熟悉，问：“你认得我？” “是我啊，肖远道啊。”肖远道说道。 陈大山一拍大胯，说：“哦，是你？” 谁呀？ 不就是那天在清河县城里，他赠银子的那位壮士吗？ 肖远道说：“是我，我怎么会在这儿？” “昨天我在山里的山洞里发现了你，那时候你已经昏迷不醒了，所以我把你给带了回来。”陈大山说道。 何大夫问：“你怎么会在那种人迹罕至的地方？” “对啊，现在外头贴满了你的海捕公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大山又问道。 两个人你问一句我问一句，把他给问的不知道先回答谁才是了。 肖远道说：“此事说来话长。” 何大夫说：“那就等一会儿再说吧，大山，先给他弄一些粥来。” 陈大山立刻就出去了。 陈老太已经熬好了粥。 肖远道确实饿的不得了了，接过粥来吹吹就喝了下去。 一碗粥下肚，他整个身体都暖和了起来，精神也好了很多。 何大夫又给了他一颗药丸，让他把这颗药丸也给吃了。 这药丸是活血化瘀的，正是他现在所需要的。 肖远道没有多问，接过药丸就吃了下去。 何大夫问：“你都不问问我让你吃的是什么吗？” 肖远道说：“我相信你。” 何大夫听到这话，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早饭吃完，肖远道才跟陈大山他们说起他的事来了。 原来，他那天拿了陈大山的银子，心里过意不去，听他说是被曹苟给陷害了，就想替他出出气，给曹苟一个教训。 所以，他尾随曹苟来到城外的一处宅院。 本来还想着他在外头金屋藏娇，哪知道那女子誓死不从，还说就算是死了也要变成厉鬼来索命。 又咒骂曹苟打死她的父亲，霸占了她家的房产。 更可恶的是曹苟丝毫没有悔过之心，还扬言说她要是不从，直接打死。 他还说他就是他们家的报应，是他们家欠他的。 肖远道听到曹苟这种不要脸的说法，气的立刻跳出来拔剑相向。 曹苟被他一剑砍掉了脑袋。 他从曹苟身上搜下来一些银两塞给了那姑娘，让她赶紧走，离开清河县。 姑娘给他磕头之后，连夜逃走了。 而他则是拖住了曹苟的那些走狗。 曹苟手下也有很多打手，他们都人高马大五大三粗的，他纵使有通天的本领，最终也双拳难敌四手。 他们把他给五花大绑的捆了起来吊在了房梁上，其他的人回去报官。 也活该他命大，有几只老鼠过来把他手上的绳子给咬断了。 他这才得以逃脱。 要不然，他非死不可。 陈大山也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 老鼠咬断了他手上的绳子？ 是老鼠救了他吗？ “老鼠救了你？”陈大山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嗯。”肖远道嗯了一声。 陈大山又说：“现在清河县你怕是待不下去了，你准备怎么办？” “本来我是想逃到别处去，但是好多地方都贴了抓捕我的公文，我就抄小道走，准备一路南下，走到哪儿算哪儿。 昨夜，我留在这山里头落脚，不想却下了这么大的雪，就被耽搁在了这里。”肖远道说道。 陈大山心里佩服他讲义气，也佩服他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他说：“那你就安心的在这里养病，等身体养好了再走。” 肖远道有些苦恼，说：“你们不怕我连累你们吗？有人敢擅自藏匿我，就跟我同罪。” 陈大山说：“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肖远道说：“我不去了，万一走漏了风声，那就会连累你们一家人。” “没事，你就呆在这屋里不出去就成了，等你养好了伤再做打算。”陈大山说道。 肖远道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如此。 不过他也是满心的不解。 这种鬼天气，陈大山怎么会到山里头去呢？ 他问陈大山，陈大山说：“这不是我姑娘非要闹着要出来，我哪里能往那么偏僻的地方走？ 肖远道觉得有些稀奇，问：“你姑娘？多大的姑娘？” “五个多月了，可稀罕了，她天天都没闹过人，就昨天非要闹着出去，还哭了。 她就生下来的时候哭了两声，长这么大都没哭过。 我还说她这是咋了呢，弄了半天，她大概知道你被困在这里。 这大概就是天意。 肖兄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肖远道当然也愿意听这样吉利的话了。 谁过日子，还不是盼着好着的来的呢？ 不过，他更稀罕陈大山的姑娘，她真是老天派去拯救他的吗？ 于是他就安心的留在陈大山家里养身体。 陈老太后来才问陈大山有关肖远道的事，得知他就是那位杀坏人的英雄，也正是官府海捕的对象，心里也是吓的一慌一慌的。 能不害怕吗？ 要是被官府知道，他们家都跟杀人犯是同罪。 杀人犯都是要杀头的啊。 陈大山说：“娘，不要害怕，我们让他不要露面，先让他养好了身体再说。” 陈老太说：“娘没想着赶他走。” 这种天气，要是把人给赶出去，那就是把人给往死里逼啊。 她哪里能做出这种事呢？ 第110章 杨老六媳妇贼心不死 何大夫交代给他养身体就要多给他做一些好东西吃。 陈老太也就每天变着花样的给他做吃的。 他们家里腌的咸肉多，存的粮也多，所以根本就不用担心多一个人吃饭，粮食够不够的问题。 何况，家里存了那么多鸭蛋，根本就吃不完。 所以，蒸蛋煮蛋炒蛋煎蛋，各种蛋，换着花样吃。 肖远道一直都不知道，原来蛋还有这么多种吃法，每一种吃法都让人感觉新奇。 对于一个长期温饱都成问题的人来说，能天天吃鸭蛋，想都没敢想过。 好像想一想就是犯罪一样。 他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吃这些东西吃腻了。 果然，人要是吃饱了，蜂蜜都不觉得甜了。 他看着蛋就不想吃了。 可是为了身体的缘故，他还是要尽量多吃。 其实他心里也挺纳闷的，陈大山家看起来也挺普通的，怎么会有这么多好吃的东西呢？ 天渐渐的放晴了，地上的雪化了七天终于化完了。 地上的雪化完了之后，杨老六家的小老八就开始往陈大山家来了。 不过，到了门口就被黒将军给吓得到跑回去了。 他一边往回跑，一边哭，说有大狗。 回家杨老六媳妇把他给逮着一训，说：“你得有胆子啊，狗叫了两声你就被吓回来了，将来怎么娶小海棠？怎么得小海棠家的家产？” 她训斥完了之后，又哄着他去找妹妹玩。 老八年龄也小啊，才两三岁。 也不懂什么娶媳妇儿不娶媳妇儿的，更不知道要什么家产不家产的。 他就知道听了娘的话，就有好吃的。 所以，娘让他去小海棠家找小海棠玩，他就去。 所以，他又去了。 陈大山听到黒将军又在门口狂吠，连忙问：“谁啊？” 小老八吓的不敢吭声。 陈大山心里紧张的不得了，他到了大门口一看，竟然是杨老六家孩子，立刻就去跟陈老太说了。 陈老太说：“他来干什么？不会是受到老六媳妇儿的指使，来接近小海棠的吧？” 陈大山的面色不好了起来。 有人打他姑娘的主意，他就不高兴。 他说：“我去把他给轰走。” 陈老太拦了他一下，说：“不能轰走，恐怕得罪了里正。” “那怎么办？” “当作不知道呗。”陈老太说道。 陈大山心里想着当作不知道也就当作不知道吧，到时候杨老六要是再找茬，他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小老八一直在门口等着。 等到了晌午回家去了。 吃完饭又来门口站着。 陈老太看人家是个孩子，也有些不忍心，最终还是让陈大山开了门，把他给叫了进来。 小老八进来，还很害怕。 黒将军的个头比他都还高，能不害怕吗？ 陈老太带着他到了堂屋里，问：“小八，谁让你来的？” “我娘。” “你娘让你来干什么？” “娘说我来就能娶小海棠，以后就能得小海棠的家产。”小八老老实实的说道。 陈老太的面色顿时难看极了。 她问：“你娘真的是这么说的？” “嗯。” “那你回去跟你娘说，就说是我说的，她这是在白日做梦。”陈老太咬牙切齿的说道。 小八害怕陈老太，总觉得她很凶。 不过，陈老太还是给他拿了个鸭蛋，说：“把这个拿回去给你娘。” “哦。”小八乖乖的就出去了。 他拿着鸭蛋回家去，杨老六媳妇顿时就气坏了。 尤其是听到了小八说什么白日梦，更是气的不得了。 可是她再怎么生气，始终也没舍得丢掉那个鸭蛋。 把鸭蛋给小八煮着吃了。 第二天，她还让小八去，并且跟他说：“你昨天去了，小海棠奶奶不是给了你一个鸭蛋？ 你今天去，她还给你。” 小八就听他娘的话，又来小海棠家了。 他其实根本就不在乎谁是小海棠，只要有好东西吃就好了。 所以，他又乖乖的站到了门口。 说实话，杨老六家的小八还是很乖的，就是他娘是个喜欢惹事的。 陈老太旁的不说，单看杨老六媳妇也不可能跟他们家结亲。 有这样一个婆母娘，那日子能好过的了吗？ 他们一家人护的跟眼珠似的姑娘，能到人家去做牛做马吗？ 更何况，这个杨老六媳妇是想着吃绝户呢。 呸。 今天小八又来了，陈老太一肚子的火就有些压不住了。 她一把拽过小八，说：“是你娘让你来的吗？” 小八嗯了一声。 陈老太说：“走，跟我到你爷爷家去，你娘让你干什么，你要如实的跟你爷爷奶奶说。 要不然，以后我就不让你进我家的门。” 小八点了点头。 到了里正家，里正见陈老太拉着小八来了，有些弄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杨老太太心里多少明白了，她笑嘻嘻的说：“大山娘啊，你来了啊。” 陈老太说：“嗯，婶子，我们什么话都别说，听听小八说的。” 里正跟杨老太太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陈老太问小八，说：“你娘跟你说什么？让你天天去我家？” 小八说：“我娘说去你家就能有好吃的，以后我就能娶小海棠当媳妇儿，还能落小海棠的家产。” 这句话顿时让里正黑了脸。 他把烟锅子往桌子上一磕，怒道：“胡闹。” 陈老太说：“你们别说我心里不舒坦，这换成谁，心里能舒坦？ 我们家还没绝户呢，这就想着吃绝户了啊。 别说俩孩子的事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就算是有，这回也得黄了。 老六媳妇要不是你们家的，我早就跟她翻脸了。 你们听听，她说的那是人话吗？ 做的是人事吗？我今天话撂在这儿，我家大姑娘是绝对不会当杨老六家的儿媳妇，让他们死了这条心吧。” “大山娘，你别生气，别生气，这事我得问清楚。”杨老太太安抚陈老太。 陈老太还是假装被气到了，说：“婶子，我们家虽然是外头搬过来的，可也在合欢杨住了二十多年了，这二十年我们有对不起谁吗？ 想当年大山爹还在的时候，村里谁家有难处了，他不伸手帮的？ 谁家缺粮了，他会眼睁睁的看着人家饿死的？ 他死了，村里旁人还没想着吃绝户呢，杨老六两口子倒是打起好算盘来了。 老天呐，哪里有这样的道理啊……” 第111章 谁家锅里煮SHI了吗？ 陈老太说着就撒泼哭闹了起来。 她的哭声很大，外面的人都听到了。 杨老太太也被她说的有些心虚。 因为陈枉在的时候，他们家也没少沾光。 要不是陈枉，那些年打仗的时候他们合欢杨的人恐怕都要死绝了。 他们家杨老六恐怕也早就死了。 里正生闷气，说：“大山娘，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你先回去，我到老六家去看看去。” 陈老太抹了一把眼泪，说：“叔，我是相信你跟婶子的，你们都是公道人。 我也是看在你们的面子上才没跟杨老六两口子撕破脸的。 如果，你们上门去还是不能解决问题，那我下回可就不会再来跟你们打招呼了。 老六媳妇欺人太甚。” “你放心，不会了。”里正说道。 陈老太这才起来回家去了。 她一边走一边嘴里还嘟嘟囔囔哭哭滴滴的。 狗娃娘见了，连忙拉住她问是咋回事？ 陈老太就把杨老六媳妇要吃绝户的事说给他听了。 狗娃娘听着也挺生气的，说：“真不要脸，桂兰又不是不能生了。” 陈老太说：“谁说不是？我们大山又不是命里无子，杨老六媳妇就想着要吃绝户了。 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呜呜呜……” “嫂子你别哭了，别跟那些人计较，她再让她家小八去，你们不理他就是了。”狗娃娘说道。 陈老太说：“她要是还敢让小八去，我就闹她家里去，我非要闹的他们过不安生。” 她放出狠话就回家去了。 狗娃娘回家跟狗娃爹说了这事，狗娃爹也觉得杨老六家太过分了。 吃饭不夺碗，打人不打脸。 这不是明摆着揭人家的短吗？ 里正和杨老太太一起去了杨老六家。 里正把杨老六给训斥了一顿，说：“这是你应该说的话吗？” 杨老六媳妇说：“我说的是实话啊，他们家连个男孩都没有，就是想过继，人陈大山也没个亲的近的，家产早晚不都是姑娘的吗？ 再说了，这事还不是娘先挑的头。” 她说着一脸的不服气。 杨老太太说：“老六家的，你也是糊涂啊。 我是给你们出主意了，让你们跟陈家联姻。 我是看到小海棠有福，不是要去吃绝户。 再说了，你也有毛病啊，你现在让小八去干什么？ 小海棠还那么小，天天去也没用啊。 等几年，等到小海棠能满地跑了，再让小八去啊。 另外，有些事，你自己心里明白就好，不用说出来，脑子去哪里了？ 这下好了，被人家抓到了把柄，她要是来闹，你能招架得住？” “我怕她吗？”杨老六媳妇说道。 “呵呵，你是不怕她，她阴你你都不知道，你还好意思说不怕她？ 上一次，你跟大牛娘到底是怎么吵起来的？”杨老太太说道。 杨老六媳妇把那天吵架的前前后后联系在一起想了想，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跟大牛娘都被陈老太给阴了。 她的面色顿时精彩了起来。 杨老太太说：“有些人惹不起，就不要去惹，好好相处不好吗？” 杨老六媳妇这才不吭声了。 杨老太太说：“该怎么做，你是个聪明人，心里应该有数了吧？” “谢谢娘教诲。”杨老六媳妇说道。 杨老太太跟里正这才回家去了。 杨老六问：“娘说的啥意思啊？” 杨老六媳妇说：“让我们不要得罪陈家，跟他们好好相处。” “能吗？” 杨老六媳妇说：“不能，不过惹不起我们得躲着一些。 等到他们家姑娘长大了一些再说，咱们小八长的又不差，他们没有理由看不上。” 杨老六也眼馋陈家的买了那么多粮食，还有那二十多只鸭子，还有那匹大黑马，还有两头野猪。 他们家隔三差五的传出肉香味，天天勾的他肚子里的馋虫极其不安分。 要是跟他们家结成了亲家，他们吃肉，还不让他们喝点汤吗？ 不过现在这事也急不得了，他们已经把陈老太给惹毛了，再想跟他们家好好的做亲家，恐怕不容易了。 不过他现在可不着急了，急也没办法。 只能等到小八长大了之后再想其他办法。 实在不行，就把生米给煮成熟饭。 还愁老陈家不跟他们做亲戚吗？ 这两口子依旧是心术不正。 从这一天开始，杨老六媳妇儿就再也没让他们家小八去小海棠家了。 不过他们却是一直给他灌输，小海棠就是他媳妇儿。 让他以后仔细盯紧一点，别让其他的男娃靠近她。 他们现在只能跟他说这些，其他的只能等他再长大了一些再说吧。 虽然他们没让小八再到小海棠家去，但是整个合欢杨的人却都知道了杨老六媳妇儿想要吃绝户的事。 大家都指指点点的，说他们真不是人。 人家刘桂兰还年轻着，又不是不会生了。 他们竟然这么不想着别人好，咒诅着人家断子绝孙呢。 再说了，人家小海棠还不到一周岁呢，他们就存着这样龌龊的心思。 往后要做不成亲家就算了，将来要是真的结成了亲家，还不知道把人给拿捏成啥样呢。 杨老六媳妇儿一出门，就看到村里有人议论。 她一靠近，她们就不再说话了。 她就知道她们是在说她的坏话，气的不得了。 故意找茬跟几个媳妇找茬吵了架，不过人家好几个人吵她一个，她就算是长了三张嘴也超不过人家。 她这也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出门就被指指点点的，气的饭都吃不下去了。 还去找何大夫给开了药。 何大夫给开的药苦的没法下咽，杨老六媳妇喝不下去。 熬出来的药，那个味儿怎么闻怎么像茅缸里的那味儿。 闻着就恶心的要死，别说是吃了。 村里的人都还议论，这谁家锅里煮屎了吗？味儿怎么这么大？ 杨老六捏着鼻子把药给她熬好了，让她喝。 她闻着臭的要吐，根本就没法喝。 这玩意就跟那个东西似的，她哪儿喝得下去？ 他好不容易把药给端了过来，他媳妇儿却说不喝。 这回可把杨老六给气坏了。 他好不容易才把药给熬好了，她居然还嫌药有味儿，不喝。 他本来就没什么耐心，这会儿更觉得他媳妇儿矫情。 第112章 何大夫阴了他们一把 不就是吃不下饭吗，还非要去拿药吃。 拿药不得花钱吗？ 人家何大夫的医术有多高啊？ 给她配了良药，她又嫌药有味儿。 哪有没味儿的药？ 从何大夫家门口过的时候，那药味冲鼻子，她居然还矫情？ 良药苦口利于病，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她这么大个人了却还在这里矫情。 于是，他非常生气，两口子吵起来了。 他啪了一下就把药碗给摔了，说：“爱喝喝，不爱喝不喝，病死你拉倒。” 他一摔碗，他媳妇儿就更加生气了，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没良心。 说她带过来了多少的嫁妆，又给他生儿养女的，到头来他居然这样对待她。 她现在还能有手有脚还能动，他就这样忘恩负义，以后她要是有个三病两害，他还不一脚把她给踢得远远的？ 她哭诉着。 杨老六的倔脾气也上来了，说：“你要是生了大病，我就休了你。” 这可把杨老六媳妇儿给吓坏了。 生大病不能祭祀，这就是七出中的一条啊。 她虽然害怕，可嘴上却还不饶人。 她上去就挠他的脸，把他的脸给挠烂了。 她挠他的脸，他就打她。 两人在家里打了起来。 他们家的孩子们都吓得哇哇乱叫。 两口子吵架打架，闹出的动静很大。 何大夫出诊回来从他们门口过，听到他们吵架吵的厉害，满意的走了。 里正也杨老太太闻言赶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打完架了。 杨老六媳妇就坐在地上哭着说杨老六要休了他。 杨老六也有嘴说不清了，他一肚子的火，可就是说不出来。 里正气的把桌子给拍的砰砰响。 他哪里能容忍老六媳妇这么放肆？ 竟然敢打男人。 他立刻就拍桌子让杨老六休了她。 真的动真格的了，杨老六就泄劲了。 他哪里敢休她啊？ 他跟她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还能不了解她吗？ 如果他真的一封休书把她给休了，弄不好她娘家的哥哥们会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拿着布袋套上他的脑袋，把他给往死里揍。 他那几个大舅子，个个都跟凶神恶煞似的，他哪里敢惹他们？ 他就好话说了一大箩筐，里正才没坚持。 他们这边闹和的不安生，又给村里多添了一些八卦的料。 村里人就这样，谁家遭遇了不幸，大家都非常同情。 谁家两口子打架，不会打出什么问题来，他们却也很喜欢看笑话。 当然，谁家发了大财，也有眼红的。 不过眼红的想歪主意的人，终究还是少数。 嫉妒的人，倒是不少。 所以，杨老六家现在就是被大家看笑话的对象。 杨老六媳妇儿也不敢出门了，唯恐人家笑话。 一转眼过了十几天，村里的人都忙着赶集办年货呢，才没有成群成群的聚集在一起说他们家的闲话。 肖远道的身体在陈老太他们精神的调理下，也在渐渐的恢复。 现在他脸上的伤完全好了，肿胀也完全消除了。 体内的积血也没有了，一切都正常了。 他提议要离开。 陈大山说：“这马上都要过年了，你去哪儿？” 肖远道说：“我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个事，万一暴露出去，肯定会连累你们。 所以我还是走的好。” “那你有地方去吗？” “有，我到隔壁县去投靠亲戚去。”肖远道说道。 “你有亲戚啊在隔壁啊？” “嗯，我母亲的表妹，算是我表姨。”肖远道说道。 陈大山信以为真，亲戚还能胡编乱造的吗？ 他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觉得他说有亲戚就有亲戚。 陈老太说：“那你要走，也要等到晚上再走啊，我给你准备一些干粮，你带上。 路上你投宿和吃饭都不方便，凑合凑合就好了。 反正到隔壁县也要不了多久，两三天足够了。” 肖远道说：“那就谢谢你了。” 他抱着小海棠，有些舍不得。 要不是她，他这一次一定是凶多吉少了，虽然没有死在那些打手的手里，也恐怕会被冻死在山里。 他把随身携带的玉佩给了她，说：“小海棠，叔叔也没有其他的东西好送给你，这个留给你做个纪念吧。” 小海棠看到他拿出玉佩，立刻咧嘴笑了起来。 她开心的接过玉佩，也不知道玉佩是干什么用的，直接就往脑袋上挂。 这下可把肖远道给乐到了。 他说：“这个不是往头上戴的，这个要等到你长大了之后挂在腰上的。” 小海棠愣了一下，立刻往自己的腰里去摸，很显然是想把玉佩给挂上。 陈大山他们看到她又开始爱美了，都笑的乐不可支。 晚上，陈老太烙了很多饼子，也煮了很多的鸭蛋，弄了一个包袱，让他一并带上。 肖远道就辞别了陈大山他们一家，往后山走了去。 陈老太看着肖远道送给小海棠的玉佩，心里想着这人也不简单啊。 随身携带着这么贵重的东西。 小海棠倒是非常开心，拿着玉佩，爱不释手。 一会从左手拿到右手，一会从右手拿着左手，一会把它贴到脸上，一会把它贴到脑门上。 看起来是真的非常喜欢了。 陈刘氏见她兴奋的还不睡觉，就跟她说：“小海棠，我们睡觉吧？” “嗯。”小海棠乖乖的嗯了一声，左手拿着玉佩，右手指向她的百宝箱。 陈刘氏就把她给放到百宝箱旁边，她自己开了宝箱，把那块玉佩小心翼翼的放了进去。 玉佩下面坠的有流苏，玉佩放进去之后，流苏还在外面耷拉着。 她就把流苏一点一点的给拿到百宝箱里，然后把百宝箱给盖上，还拍了拍箱子。 她一边拍着百宝箱，一边冲着陈刘氏张开了胳膊。 陈刘氏把她抱在怀里，给她脱了衣服，搂着她喂奶。 小海棠乖乖的躺在她的怀里，边吃奶边睡觉。 陈刘氏隔着被子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 不一会儿，小海棠就睡着了。 陈刘氏拍了一会儿见她睡着了，就不拍了。 陈大山在那头听到这边没动静了，连忙扬起头来看向她这边，问：“姑娘睡了吗？” “嗯。”陈刘氏嗯了一声。 他一听说小海棠睡着了，立刻从那头摸了过来，从背后抱住了她。 陈刘氏说：“别闹。” “没有闹，我也很乖的，比姑娘还乖，你不哄哄我吗？我也饿了啊。” 陈刘氏：“……” 第113章 生不出姑娘就打小海棠的主意 话说肖远道离开陈大山家，转头又进了深山。 其实他哪里有落脚的地方？ 根本就不存在什么表姨。 他只是单纯的不想连累陈大山他们一家人。 如果只是陈大山独身一人，那也没什么，大不了兄弟情深跑就完了。 可是，人家有娘有媳妇儿，还有女儿，他总不能那么自私不顾人家家人的死活吧？ 陈大山他们却是天真的以为，他是真的去投靠亲戚去了，所以也没有太担心。 他身强力壮的，身上又带着宝剑，还有一身的好武艺，走黑路也不怕。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三，过小年了，也是祭灶的日子。 家家户户都忙着过祭灶节。 陈大山他们早早的起来把灶房里给打扫干净。 积存了一年的蜘蛛网，灰尘等全部都要在今天打扫干净。 除此之外，他们还要把家里角角落落都给打扫干净。 在他们当地的风俗中，有一个说法。 说墙上的蜘蛛网和灰尘是不能随随便便清扫的，因为头上三尺有神灵。 拿着扫帚去头上捣来捣去的，万一冲撞了神灵那可就不好了。 所以，每年他们都要到祭灶节的这一天来打扫。 说是灶王爷要上天汇报事情了，他们就可以随意的打扫了。 当然，这不过是他们当地的传言。 究竟有没有这回事儿，谁也没看到。 陈大山很喜欢热闹，所以跟前跟后，忙得不亦乐乎。 他们家刚把灶房里跟屋里全部都扫干净，门上来人了。 顾宝在门口喊着说：“陈大哥在家没？我是顾宝。” 陈大山听出顾宝的声音来，立刻就迎了出来。 他出来才发现顾宝不是一个人来的，顾大爷也来了。 而且他们还提了一些礼物。 陈大山诧异的不得了，连忙上前去给顾远征抱拳行礼。 顾远征说：“今天我来的冒冒失失的，你不要见怪才好。”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快到屋里去。”他赶紧把人往屋里请。 其实心里却七上八下的。 他有些拿不准，不知道顾大爷今天来干什么？ 顾宝，赶紧把礼物给提上。顾远征对着顾宝吩咐道。 “哎。”顾宝应了一声，把手里的礼物放在地上。 陈大山连忙说：“你们来还拿什么礼物啊？礼物不必了，礼物不必了。” 他说着就上前去拦阻顾宝继续从马车里往下面拿礼物。 顾宝说：“陈大哥你不要拦着我，这是顾大爷的一番心意。 顾大爷亲自来给你送礼来了，你要是不要，把顾大爷的面子往哪放？” 陈大山听这话觉得没什么毛病，可是他也觉得无功不受禄。 顾大爷好端端的给他送这么多礼物做什么？ 他心里害怕呀。 但是又不能说出来。 他总不可能因为想要请他去给他看家护院，所以才选择在过小年夜的这一天，来给他送礼吧？ 这么想他也想不通啊？ 他还没那么大本事啊？ 他不过是有一身的蛮力而已，他心里有数着呢。 所以，他跟顾宝说话，还是握着他的手，不让他继续去拿礼物。 顾宝哪里能挣脱得了他？ 两个人的力量就不是在一个等次上的。 顾远征转过来跟陈大山说：“你别拦着他了，他若是不能完成我的吩咐，就要挨受罚了。” “对呀，陈大哥，你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挨罚吧？” 陈大山不可置信的看了看顾远征，又看了看顾宝。 虽然顾宝一再强调顾大爷不是不讲理的人，但是在这一刻，他还是觉得这位顾大爷挺不讲理的。 他拦着顾宝不让他拿礼物，他罚顾宝做什么呀？ 没办法，为了不让顾宝挨罚，他也就随他去了。 顾宝就把车上的礼物给拿下来。 他们备的礼物还真不少，有布匹，有红糖，有茶果。 还有一只宰好了的羊。 陈大山看到这么多礼物，心里更害怕了。 不知道这位顾大爷这回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啊？ 被这人盯上了真可怕。 陈老太听到陈大山在外面跟人说话，也连忙出来看看。 顾远征看到陈老太这一身的打扮，就猜出她就是陈大山的娘。 没想到他娘居然这么年轻。 他立刻对着她拱手施礼，说：“顾某今日突然到访，实在冒犯。” 陈老太一眼就看出来他不是一般的人，又看到顾宝跟在后头，也猜出了他的身份来。 她也对着他福了福身子，说：“顾大爷到来，令蓬荜生辉，是我们陈家三生有幸。” 顾远征一听她说话，就知道她不是一般的老太太。 淡定，从容，沉着，冷静。 他又想起顾宝说陈大山家以前是这一带的大地主，想必这位陈老太以前也是一个大家闺秀吧。 他说：“没有经过你们的同意，顾某便登门拜访，实在有些太过于仓促。 不过我实在是事务繁忙，好不容易有了空，怕失去这次机会，还要再等一年，所以才贸然前来。” “不知顾大爷此番前来，所谓何事？”陈老太问道。 顾远征说：“是这样的，我是来认干女儿的。” “干女儿？”他这话一出陈老太和陈大山他们全都愣住了。 跟他们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他们都以为他打的是陈大山的主意，没想到却打着大姑娘的主意。 陈老太疑惑。 陈大山也疑惑。 顾远征说：“我家那几个小子，天天嚷嚷着想要一个妹妹。 刚巧三姨娘怀了孕，我告诉他们这一胎一定是个妹妹。 却不想又生了男娃。 几个小子都说我说话不算数，这……”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他本来想说生孩子这事，他能当家作主吗？ 但又想到对方是个妇道人家，说出来有些不雅。 他已经尽量装文雅了，说话都跟那些文臣似的之乎者也的，但话说多了，难免会露馅。 还好他脑子转得快，这不，立刻就止住了，没有继续往下说。 陈老太听完之后更加的疑惑了。 他们家生不出来姑娘，管他们什么事？ 总不能他们顾家生不出来姑娘，就要到他们家，把小海棠给认成他们家的干闺女啊。 这完全没有道理呀。 顾远征一看陈老太的面色不对，就知道她不同意。 看来软的是不行的必须得来硬的。 第114章 小海棠被银子收买了 他说：“家里的几个哥儿正在哭闹，这不顾宝给我出了个主意，让我来认个干女儿回去，这样他们也不至于说我说话不算数了。” 顾宝听到这话，下意识的就想反驳。 他想说他并没有给他出主意，还好他嘴没那么快，要不然就说露馅了。 大爷这是在拿他当挡箭牌呢。 他说的就他说的吧，没说也是他说的，说了还是他说的，横竖都是他说的。 陈老太顿时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 他这理由听起来十分的牵强又荒唐。 他儿子想要妹妹他就出来给他认个妹妹吗？ 这，可能吗？ 可是人家办的礼物却又办得这么齐，看着不像是说着玩的。 这可让陈老太他们都难为住了。 拒绝吧，又不好直接拒绝。 眼前这位是一个位高权重的人，得罪不得，更不能落了他的面子。 同意吧，他们门不当户不对的，怎么做干亲戚呢？ 被旁人知道了，还当他们是去巴结人家呢？ 实际上她恨不得离这些当官的远远的，一辈子都不要跟他们打交道才好。 顾远征也不客气，问：“我干闺女呢，抱出来让我看看。” 他说着自己就大咧咧的坐在了椅子上。 陈大山只好进去把小海棠给抱了出来。 顾远征一看到小海棠，眼前一亮，连忙拍手要抱她。 小海棠看着顾远征，感觉他身上有杀气，就不肯让他抱。 她连忙转过头来，抱住了陈大山的脑袋，不肯多看他一眼。 顾远征愣住了，没想到他主动去抱一个小女娃，还被人家给嫌弃了。 他转头问顾宝：“我很凶吗？” 顾宝心里想着那还用说？ 旁的不说，就那张脸看着也能把孩子给吓哭。 但是他心里这么想，却不敢说出来。 他连忙笑着说：“小孩认生，很正常啊，熟了就好了。” 陈老太说：“大爷有所不知啊，我们家姑娘向来都不闹人，也不认生。 跟她有缘的人，她第一次见面就会让对方抱。 没有缘的人，她就拒绝抱。 看来大爷跟我家大姑娘的缘分着实有些浅薄啊，是我家大姑娘福薄。” 陈老太说这话的意思太明显了，就是不想跟他认这门干亲戚。 不管做什么事都得讲究个缘分，没有缘分，那就是强求。 顾远征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家并不同意他认小海棠当干姑娘。 但是他想做的事，岂是能随随便便轻易更改的？ 他又看向小海棠。 小海棠也正回过头来偷偷的打量他。 他们在外头说的话，她全都听到了。 奶奶和爹爹都不喜欢这个人，所以她也要离他远一些。 她这么一回头，顾远征就看到了她脖子上挂的长命锁，说：“哟，这不是我家的长命锁吗？” 顾宝说：“那可不是，小海棠满月宴的时候送过来的。” 顾远征说：“看来还真是有缘，你带上了我们的长命锁，就应该是我的干女儿。 来，让干爹抱抱，干爹给你好东西。” 他说着就随身摸出来一块银子。 这一块银子至少有二两。 其实他自己也不太确定送银子有没有用，毕竟孩子太小了未必能识货。 小海棠看到他拿的银子，就伸手接过银子来。 左手放右手，右手放左手，放来放去，然后又拉自己的衣领。 她想跟上次曲信德给她银子的时候一样，把银子给藏了自己胸口。 陈老太和陈大山他们都被她这动作给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顾远征一看她要把银子给往领口里藏，顿时就被她给逗乐了。 又拍了拍手说：“让干爹抱抱，干爹还给你好东西。” 他说着就又拿出来一只玉镯子。 这只玉镯子晶莹剔透的，一眼就看出来不是一般的东西。 小海棠一眼就看上了，伸手把玉镯子拿过来，左手拿右手，右手拿左手。 她看完之后突然对着顾远征嘿嘿笑了起来。 顾远征又对着她拍了拍手，她这才让他抱。 顾远征这就跟陈老太说：“陈老夫人，我同你们家大姑娘缘分很深啊，这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满月的时候，谁能想到我要认她当干女儿呢？ 这长命锁早早的就送了过来，这难道不是天意吗？ 我们要顺天命才是啊。” 他抱着小海棠，脸上的笑容不断的在扩散。 陈老太被他给堵的实在没什么话说。 要是真的说起来，事情还真有那么一点点的凑巧。 顾远征说：“以后她就是我干女儿了。 今天是小年夜，灶王爷得清点人口，姑娘得跟我回家去。” “这哪行呢？”陈大山连忙拒绝，他哪里能放心让小海棠跟着他去？ 顾远征看向他，他连忙说：“姑娘年纪小，晚上还得吃奶，不宜远行。” 顾远征说：“我家里有奶娘。” 陈老太说：“我家姑娘生下来就跟着她娘亲，从来没有离开过，恐怕一离开就要哭啊。” 小海棠听到陈老太的话，立刻转过头去找陈刘氏，让她抱抱。 陈刘氏连忙要过来抱她。 顾远征却退后一步不给她，而是说：“这还不简单，你们一家几口人都过去不就得了？我家也不缺这一口饭。” 他这么一说，倒是把陈大山他们一家人都给说蒙圈了。 还能这么干吗？ 你们都别墨迹了，赶紧的收拾一下，跟我去。 陈老太说：“可是我们家也要祭灶啊。” 顾远征说：“我们早些吃饭，吃完饭你们再回来祭灶不就得了？ 要是什么事都赶到一起来，那灶王爷能忙得过来吗？ 你们别磨磨唧唧的了，赶紧收拾一下，跟我一起走。” 这番话让陈老太他们顿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感情灶王爷能力不行啊。 人多了，就忙不过来了。 他们一家人还是站着没动。 顾远征又逗了小海棠一会儿，抬头见他们还没有动，就有些不耐烦了，说：“你们怎么磨磨唧唧的？ 这要是行军打仗，哪里还能胜利？ 就你们墨迹这会儿工夫，敌人就已经打过来了。 赶紧的，你们赶紧的该换衣服的换衣服，该梳妆的梳妆，赶紧跟我走。” 他说着先抱着小海棠出去了。 第115章 长大了当儿媳妇不好吗？ 陈大山心里没个主张，就看向陈老太。 陈老太见这人跟他们来硬的，她也没办法，跟他说理又说不通。 这会儿小海棠又被他给抱走了，他们哪里还有考虑和拒绝的余地？ 他们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赶紧跟了出去。 顾远征抱着小海棠前面走，但也没走的太快，他一边走一边等陈大山他们。 小海棠也倒是乖巧，被他的大麾给包裹着，一点都不冷。 她也乖乖的把脑袋埋在他的胸口，不哭也不闹。 顾远征见小海棠这么乖，心头软乎乎的。 他记得他家里那几个毛小子，小时候可烦人了。 有犟的，有爱哭鼻子的，还有不让他抱的，可烦人。 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动不动哭哭滴滴的像什么话？ 陈老太他们出来，顾远征已经走的很远了，他们焦急的不得了。 顾宝说：“陈老夫人，你们上马车吧。” 陈老太也没有拒绝。 顾远征那么大个子，走的那么快，她跟桂兰哪里追的上？ 所以，她们坐上了马车。 陈大山跟在马车旁，顾宝让他坐到辕臂上来，他也照办了。 他们不一会儿就追上了顾远征。 顾远征也裹着小海棠坐在了辕臂上。 他们一路来到了顾府。 顾府已经张灯结彩，早就准备好了过小年夜了。 大家还不知道大爷今天干什么去了？ 只是顾老夫人身边的紫莹从顾宝的口里知道大爷出去认干女儿去了。 她回来禀报给顾老夫人，但是没说要去认谁家的姑娘当干女儿。 顾老夫人说：“好端端的，认什么干女儿？” 大娘子说：“娘，怕是大爷想姑娘想的紧，看上了谁家的姑娘面相好，直接上门认去了。” 顾老夫人说：“就怕是个爱打秋风的。” 大娘子说：“娘放心，大爷心里有数呢。 这是二爷从京都捎过来的家书，还有一些礼物，娘您看看。” 她说着把信给了顾老夫人。 顾老夫人看了看信，又看了看顾二爷送来的东西，说：“还算他有良心。” 她们正在说话，门上的小厮进来报告顾老夫人，说大爷回来了。 顾老夫人他们连忙坐端正了，想要看看顾远征认的是谁家的姑娘。 顾远征这边进门之后跟陈大山他们说：“你们先跟顾宝到厢房去坐，我带着干女儿去见她祖母去。” 陈大山还想反对，顾宝连忙拦住了他，说：“陈大哥你放心，顾大爷不是坏人，我们家老夫人也是很和善的人。” 陈大山想到之前跟他跟顾府打交道的时候，也就放心的点了点头，回头跟陈老太和陈刘氏说： “你们放心，顾大爷不是坏人，顾老夫人也是个和善的。” 她俩只好点头。 事到如今，就算是不放心，那又能如何？ 别说现在是在顾家这一亩三分地上，就是在他们自己家里，顾远征还不是说带走小海棠就带走了？ 有他们不同意的份吗？ 陈刘氏心里懊恼，想着先前她都不敢把小海棠给抱出去，不敢让外人看到，就害怕有人打她的主意。 却没想到，她千防万防，没有防得住这位顾大爷。 他到底是在哪里看到的小海棠呢？ 她们分明就没出过门啊。 防不胜防啊。 顾远征抱着小海棠到了正厅上，顾老夫人和顾夫人，还有顾远征的几个妾室，以及几位公子和几位表小姐都在正厅坐着。 顾远征抱着小海棠进来。 小海棠的眼睛滴溜溜的看了一圈，一眼就盯住了坐在最上首的，那位慈母慈眉善目的顾老夫人。 顾远征立刻给顾老夫人行了个礼，说：“母亲。” 顾老夫人说：“大娘子说你出去认干女儿了？” “对，你看看，怎么样？”他说着就把小海棠展示给她看。 顾老夫人一看到小海棠，小海棠立刻冲着她笑了起来。 那笑容甜的，都快甜到人的心里头了。 顾老夫人看到她对着自己笑，也不由自主的跟着笑了起来，拍了拍手，说：“抱过来让我看看。” 顾远征一看老母亲很喜欢小海棠，就抱着她上前去给她看。 顾老夫人接过小海棠，上上下下打量她。 小海棠也对着她笑得甜。 谁能抗拒得了这么小个娃娃对着她笑呢？ 顾老夫人当然也抗拒不了。 到她这个年纪，就喜欢看这些小娃娃。 大娘子说：“坊间有个传言，说小孩要看到哪个老人哭，这个老人就活不长了。 小孩子只要对着哪个老人笑，那个老人就能长命百岁。” 顾老夫人听到这话，笑的更开心了，呵呵的笑着说：“我都这把年纪了，活的也值咯。” 大娘子也看向小海棠，小海棠专心致志的看着顾老夫人。 目光太专一，让顾老夫人的心头啊，软乎乎的。 她也对着小海棠弹了弹舌，小海棠笑的咯咯响。 大娘子说：“娘，让我来抱。” 顾老夫人把小海棠给了大娘子，说：“还挺沉的。” 大娘子说：“是啊，胖乎乎的，看着也就五六个月的样子。” 顾老夫人笑呵呵的看着小海棠，又跟大房的说：“大娘子，你看这姑娘长得还真好看。” 大娘子说：“确实好看啊，就跟那年画上的小仙童似的。” 二姨娘也凑过来看，说：“就是好看啊，大爷怎么要认干女儿呢？长大了当儿媳妇不好吗？” “二姨娘，你说什么呢？”二姨娘的亲儿子，顾家二郎顾霆卫说道。 “我就是说说嘛，我也想生个女儿。”二姨娘说着瞟了顾远征一眼。 顾远征哪里不知道她这是几个意思？ 不就是让他晚上到她房里去么？ 二姨娘说：“来，让姨娘抱抱。” 大娘子又把小海棠给了她。 她刚接过去，顾霆卫就凑过来看，说：“这娃娃是好看。” 他说着拉了拉小海棠的手。 小手肉乎乎的，软软的，就跟没长骨头似的。 他又瞧了瞧她的手，整个就是一块肉垫子，跟猫爪子似的，看着可爱极了。 小海棠立刻对着他笑，并且主动伸出胳膊让他抱抱。 顾霆卫一阵欣喜，伸手接过她来。 第116章 认了一堆干哥哥 小海棠就到了他的怀里。 顾霆卫刚抱过来，大郎顾霆锋就凑了过来。 顾霆锋看着小海棠奶白奶白的脸，伸手捏了捏。 小海棠吃的胖乎乎的，脸上自然也是肉乎乎的。 被他这么一捏，脸上的肉挤在了一起，把小嘴巴和小鼻子被挤在肉肉的中间，都快看不到了。 他捏了捏，手感还不错，嫩乎乎的，滑滑的，软软的。 一时没忍不住，又捏了捏。 小海棠看着这位大哥哥，他怎么喜欢捏她的小脸蛋呀？ 她冲着他眨巴眨巴的眼睛。 顾霆锋看到她对着他眨眼，觉得非常有趣，几个弟弟小时候可没这么可爱。 于是，他就没忍住，又捏了捏。 小海棠故意把嘴巴给绷着撅起来，他一捏嘴巴就开了，一松手嘴巴就合上了，像是一个机关一样，可把他们都给笑坏了。 三郎顾霆温，四郎顾霆玄，五郎顾霆安也都围了过来。 他们都嚷嚷着：“大哥二哥，让我看看。” 顾霆卫把小海棠抱低一些让他们看。 老大跟老二是同一年的，二姨娘是大娘子的陪嫁丫鬟，大娘子怀孕之后，她就被提成了姨娘伺候顾大爷。 老三老四他们又是同一年的，但老大老二跟他们却隔了四岁。 中间顾远征镇守边疆三年，回来后才生的这两个孩子。 小五是四姨娘生的，比老三老四又小了两岁。 他母亲生他的时候难产去世了，所以他被养在大夫人的房里，家里人都可怜他一出生就没了娘，所以对他就格外照顾。 他年龄虽然小，却是顾府的小霸王。 小海棠看着他们，大大小小四五颗脑袋，有些傻傻分不清。 他们兄弟几个共用一张脸，全都跟顾远征一样，不过号不一样。 哦，不对，最小的这个跟他们几个长的不一样。 哥几个围着小海棠。 三郎顾霆温说：“这就叫做粉雕玉琢。” 四郎顾霆玄说：“行了，别拽你的之乎者也了，俺们家可是武将世家。” “武将世家就不能从文了吗？ 有外敌入侵的时候，武将披甲上阵，等到太平的时候就解甲归田。 想要保住我们顾家的荣华富贵，就必须得另谋出路。”顾霆温说道。 “你甭说这么多大道理，你就是害怕习武吃不了这苦。”顾霆玄毫不留情的拆他的台。 兄弟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辩论了起来。 小海棠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 两兄弟正吵架呢，突然都看向小海棠。 小海棠突然被他们同时盯着，也有些不好意思呀。 能不能不要这样看着人家呀。 不知道要怎么办啦。 还是抠抠小手手吧。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小手手，随即又抬起头来对着他们嘿嘿的笑了起来。 天哪。 这谁能吃得消啊？ 这两兄弟都没忍住，同时咧嘴笑了起来。 顾霆温说：“嗯，是个聪明的姑娘。” “那还用说？”顾霆玄说着就跟顾霆锋说：“二哥，让我抱抱。” 顾霆锋把小海棠给了她。 顾霆玄也就六七岁的模样，不过人倒是长的高大，而且常年习武，力气也大。 换成一般的孩子，夏天活着还能抱抱，但是冬天穿了棉衣服，指定是抱不动的。 但是，顾霆玄是可以抱的。 兄弟几个人在一起这个让抱抱，那个让抱抱。 小海棠都让他们抱。 顾老夫人看着兄弟五个都抢着抱小海棠，笑的眼睛都眯在了一起，说：“这姑娘就是喜见人那。 远征，你是从哪儿弄来的这个姑娘啊？” 顾远征说：“这就是陈大山家的姑娘。今晚过来吃个小年饭，一会儿还得送回去的。” “哦？陈大山？”顾老夫人想了一会儿，问：“是不是那个？经常给我们送野味的那个？” “正是。” “哎呀，没想到他姑娘居然长得这么好看。 不过，那陈大山也倒是一表人才，而且还力大无穷。” 顾老夫人说道。 她到现在都还念念不忘他徒手砍枣树的场景。 大娘子当然也是知道陈大山的，那次在他们顾府引起好一大波的议论呢。 他们在这里说陈大山的事，顾家价格哥儿们却在轮换着抱小海棠。 几个表小姐也都参与进来了，这个要抱抱，那个也要抱抱。 两个表小姐是大娘子的娘家侄女，还有两个是顾老夫人的远房亲戚，养在顾府里的。 他们都要抱小海棠，可把五郎顾霆安给急坏了。 在场的就属他最小，才三岁。 他也想要抱小海棠，但是他小胳膊小腿的，这个季节穿的又厚，哪里能抱得住？ 他胳膊伸出去，连自己都抱不住，两只手勉强能够到一起来，别说抱小海棠了。 这不，哥哥姐姐们都抱了一圈，轮到他了，他抱不了，顿时就气哭了。 他这么一哭，就把顾老夫人他们都给逗乐了。 顾大娘子说：“来，姑娘给我，五郎你过来。” 她把小海棠给接了过去，放在自己的腿上，让顾霆安到她跟前来。 顾霆安拿着袖子把眼泪一抹，这才走到大娘子的跟前，把手搭在小海棠的身上。 这意思就是他在抱小海棠了。 谁再靠近，他都不乐意了。 越是这样，哥哥们还越是喜欢使坏，这个靠近了那个靠近，把小五给气得面红脖子粗的。 他口舌不清的护着小海棠，说：“界系卧没没。” 这回可把顾老夫人给笑的前俯后仰的，好就都没有笑的这么开怀了。 顾远征也咧嘴笑的开心，逗他说：“小五，你不是哑巴啊？” 顾霆安看了他，害怕他过来抱小海棠，连忙站到大娘子前面，伸出胳膊来挡着。 顾老夫人说：“你们都别逗他啦，看把五郎给急的。” 她说着就要去帮他擦汗。 可怜的孩子，急出了一头汗。 顾霆安却还不买账，他就怕哥哥姐姐们来抢小海棠，所以不肯到顾老夫人跟前去。 顾老夫人说：“那我们让妹妹吃饭好不好？” 顾霆安回头看向小海棠。 小海棠听说吃饭，立刻啊呜啊呜的张嘴，那意思就是要吃饭。 大伙儿见她这模样，都愣了一下，随即又是哄堂大笑。 就连伺候在顾老夫人身边的紫莹和紫苏两姐妹也都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 顾远征也哈哈大笑。 姑娘就是好啊。 这些个浑小子，都是气人的。 顾老夫人笑的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第117章 收礼收的拿不下了 顾大娘子说：“人都到齐了，我们移步去上香吧。” “哎。”顾老夫人应了一声。 顾远征上前接过了小海棠，一行人去祠堂烧香，又去祭灶王爷。 小海棠被顾远征给抱着，顾家的五个儿子都按照排行跟着祭拜。 一系列的祭拜活动之后，他们才回到了正厅，这才开始吃饭。 顾老夫人自己坐在上首，大娘子在一旁伺候。 她说：“你就不用管我啦，你也坐下吃饭吧，我这里有紫莹照顾就好了。” 大娘子这才退到自己的位子上。 顾远征抱着小海棠也坐在自己的桌子上。 顾老夫人招呼身边的紫苏说：“紫苏，你去照顾小姐。” “是。”紫苏应了一声。 哪知道顾霆锋说：“不用劳烦紫苏姐姐了，妹妹就交给我们了。” 他说着就起身到了顾远征跟前，把小海棠给接了过来。 顾霆卫跟他坐在一起，两人照顾小海棠吃饭。 顾霆安红了眼，可是他也没有能力照顾，也只好作罢了。 兄弟两人全心全意的照顾小海棠，把顾霆温和顾霆玄给羡慕的。 没办法，他们也照顾不了，也只能干看着。 家宴正式开始，后厨的婆子带着丫鬟前来送菜来了。 每道菜都先给顾老夫人上，紫莹给她夹了两筷子尝尝，再送下去，分给其他的人。 小海棠在顾霆卫的腿上坐着，看到眼前桌案上的菜，口水都流下来了。 顾霆卫等到爹娘都动了筷子，这才开始动筷子。 他也不知道小海棠能吃什么，筷子在桌案上绕了一圈，夹了个寂寞。 把小海棠给着急的，盯着肘子就嗯了一声。 顾霆卫还没来得及去帮她夹，顾霆锋已经给夹了过来了。 他弄了一小块肉放到了她的嘴里，说：“妹妹，你慢点吃呀。” “嗯。”小海棠乖乖的嗯了一声。 两兄弟见小海棠竟然能听懂他们说话，相互对视了一眼，眼睛里全都是惊奇。 小海棠没有闹和，乖乖的坐在顾霆卫的腿上，砸吧着嘴吃那一小疙瘩肉肉。 她的乳牙刚刚冒头，还使不上力，但是她还是很努力的要把肉肉给弄碎了放肚子里。 吃了肉肉之后，他们又给她弄豆腐吃。 豆腐就比较好嚼了。 不管吃什么，小海棠都不挑食。 可把顾霆卫他们给高兴坏了。 顾霆安心思都不在吃饭上，他跟大娘子坐在一起，眼睛不住的瞅着大哥二哥这边。 他也好想喂妹妹啊。 他们这边其乐融融，陈大山他们那边也安排在厢房吃饭。 这个也没什么好说的，因为他们不是他们顾家的人，所以得另外给他们安排了一桌酒席。 酒席非常的丰盛，并没有怠慢的意思。 顾宝也特意过来解释，说今天跟平常做客不一样，今天过小年夜，所以大爷他们才没有亲自来招待他们。 这对陈老太他们来说也倒算是一件好事。 陈老太不太愿意跟他们这些有权有势的人打交道。 大户人家规矩多，他们在家里自由习惯了，到了大户人家不懂人家的规矩，万一冲撞了人家，坏了别人家的规矩，那可就不好了。 所以，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吃饭，倒也还自在一些。 只是，大家都没什么胃口。 陈大山的饭量虽然很大，胃口也很好，可这会儿他心里一直挂念着小海棠。 他总觉得小海棠哭的惨兮兮的，要找娘亲，要找奶奶，要找爹爹。 越想，他心里就越不是个滋味。 哪里有心情吃饭？ 他一口没吃，放下筷子，不安的起身在屋里踱步。 陈老太倒是冷静了很多，说：“你不用着急，急也没用。 来之则安之，先吃饭。” 陈大山还是不能安心，陈刘氏也是一口都吃不下去。 她总担心顾家会把小海棠给抢走，不给他们了。 她一想到这个，心里难受的就想哭。 两人弄的陈老太也无法淡定了。 她说：“那你去找个人打听打听，他们什么时候结束？” “哎。”陈大山连忙出去了。 他看到有人从正厅那边撤菜下来，连忙上前拦住一个小丫鬟，问道：“这位姐姐，老夫人那边的饭还没吃完吗？” 小丫鬟看到陈大山，知道他们是大爷请回来的贵客，连忙说： “老夫人那边的饭已经吃完了。” “那我姑娘呢？”陈大山有些着急了。 “嗯，小姐还在老夫人那里。” “我姑娘哭了没？” “没有没有，小姐很乖，还不认生，大家都抢着抱她玩呢。”丫鬟想起小海棠的模样，也露出了笑容。 那样乖巧的宝宝，长的又好看，谁不想摸摸抱抱呀？ 但是哪里轮得到她呀？ “她，她没哭啊？”陈大山问道。 “没啊，大娘子抱完了之后，二姨娘抱，二姨娘抱完了大公子抱，大公子抱了之后二公子抱。 我们也都想抱抱呢，可就是轮不到我们，主子都还分不过来呢。”丫鬟笑着说道。 陈大山听到她这话，心里有些矛盾。 说是放心吧，但是又有些不是个滋味儿。 他姑娘对他乖巧，他觉得很开心。 但是对别人乖巧，心里有些酸酸的。 她不应该闹着要找娘亲，找奶奶，找爹爹吗？ 她怎么能谁都不找，开开心心地跟他们一家人混到一起了呢？ 他心里酸溜溜的，跟打开了陈年老醋似的。 他回去跟陈刘氏和陈老太这么一说，她们也都放下心来了。 孩子不哭就好。 陈大山心里闷闷的。 小海棠这边正被顾远征抱着，接受大家的礼物呢。 因为妹妹来的太突然了，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准备礼物。 哥几个不免有些埋怨，说顾远征没有提前说。 顾远征说：“不用准备其他礼物，小海棠喜欢银子。” “真的？”顾霆温有些不相信，这么小的姑娘，怎么知道银子的？ 顾霆卫和顾霆锋倒是没有怀疑，他都拿了银子送给小海棠。 小海棠看到了银子，笑的咯咯响。 她又开始扯自己的衣领，有些够不着。 顾远征帮她把衣领扯了扯，她拿过顾霆卫的银子就要往衣服里塞。 这动作再一次让所有的人都哈哈大笑。 不行了。 笑不活了。 这小姑娘才这么大一点点，怎么能这么好玩的？ 第118章 她喊爹爹了 顾霆温故意给了她一块石头。 小海棠皱着眉头，把小石头从左手放到了右手，从右手放到了左手，突然丢在了地上，还很嫌弃的呸了一声，然后对着他翻了个白眼。 顾霆温连忙说：“她是不是对我翻白眼了？” “是。”顾霆玄说道。 所有的人又哈哈大笑了起来，太精了吧？ 竟然还知道石头和银子的区别？ 顾霆温就不信了，他立刻让小厮取他的铅块给拿了过来。 他把银子跟铅块放到一起，让她自己拿。 小海棠先拿了拿大块的铅块，眉头皱着，很快就放下了，转头去拿银子，拿了银子就要往衣服里塞。 “她这么聪明的吗？”大娘子惊奇的捂住了口，不敢相信。 顾老夫人也不敢相信。 顾远征笑了起来，问：“要不，换个东西试试？” 大娘子会意，立刻拿了一块金子，一块银子让小海棠选。 小海棠先把银子给塞到衣服里，然后过来拿金子。 她双手抱着金子看来看去的，像极了小仓鼠双手抱着花生一样，看起来呆萌呆萌的。 她看了一会儿，就伸手去够自己的衣领，要往衣服里塞。 这回大娘子他们全都沉默了。 他们这会儿全都相信，她认得什么东西是宝贝。 只是奇了怪了，她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要说她爹娘教她的，也不应该啊。 普通的农户家，哪里来的黄金啊？ 他们都觉得小海棠是个了不起的孩子。 顾老夫人给她送了一串开过光的佛珠，还有一把明光光的铜镜。 这种铜镜算是宝贝级别的了，经过九九八十一道工序才能把铜给磨的发亮。 大娘子送了一只金镯子，一对金耳环。 二姨娘送了一只银镯子，一对银耳环。 顾霆卫送了银子之后，又送给她一把战戟，那是他小时候用的，现在用不上了。 顾霆锋送了一把弓箭，也是他小时候用的，现在也已经用不上了。 顾霆温送一套笔墨纸砚和一些书。 书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很值钱的。 顾霆玄送一把匕首，这是一块天铁打造的。 据说那一夜，天外来了一个火球掉落在了军营外，顾远征带人前去查看，发现一块黑黝黝的天铁，用它打造了一把匕首，削铁如泥。 这可是世间难得的宝贝。 他竟然就这么送人了。 顾远征心里想着，这么多东西，就数这把匕首最值钱了，他的宝贝儿子还真舍得。 顾霆安则是把自己心爱的小木马送给了她，还送了她一个小拨浪鼓。 东西太多了，小海棠根本就拿不下，也拿不动，顾霆安把他的小木箱子也给拿了出来。 所有的东西都被放在木箱子里。 顾远征看着差不多了，说：“得把小海棠给还回去了，他们自家也得祭灶呢。” 顾老夫人说：“那她什么时候还能再来？” 顾远征说：“以后是干亲戚了，她不来，我们也能常去。” 顾老夫人觉得有道理。 他抱着小海棠去找陈大山他们。 顾霆卫和顾霆锋两人抬着木箱子，那兄弟三个跟在后头。 陈大山正在门口张望，远远的见顾远征抱着小海棠过来了，连忙迎了上去。 小海棠看到陈大山，高兴的手舞足蹈的，嘴里还发出“哒哒”的声音。 陈大山听到小海棠的声音，自然而然的就认为她在喊爹爹。 娘啊，激动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到了顾远征跟前，小海棠也朝他伸出了胳膊要抱抱。 陈大山连忙把她给接了过来，悬着的心也算是彻底的放了下来。 他问：“你刚刚喊什么？” 小海棠想了一下，小嘴巴一张一合的说：“哒哒~” 陈大山惊喜的看向顾远征说：“大爷，她喊爹爹了，她喊爹爹了。” 顾远征一脸问号，爹爹是这样喊的吗？ 陈大山沉浸在小海棠喊爹爹的喜悦里，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她胸口怎么放了这么多东西？ 他还没伸手去摸摸，小海棠连忙包住了胸口，还拿下巴给挡住，不让他摸。 顾远征被她给逗笑了，真是个爱财的啊。 他稍微让了让，说：“大山兄弟，这几位是犬子，给姑娘送了礼物来了。” “陈叔。”顾霆卫放下箱子对着他抱了拳。 陈大山连忙说：“几位公子太客气了，怎么能让你们破费呢？” “这是应当的。”顾霆锋说道。 陈大山打量顾远征家的几个儿子，个个都长的浓眉大眼，相貌堂堂的。 心里想着果然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顾大爷一表的人才，几位公子哥也都是一表人才。 而且，他们家人丁兴旺，真是让人羡慕啊。 “今天日子特别，我们也就不多耽搁了，得先回去了。”陈大山说道。 顾远征说：“那我也就不挽留了，犬子的礼物，还请你带上。” 他指着箱子说道。 陈大山说：“这，这……” 顾远征提起箱子送客。 陈老太她们在远处已经等了一会儿了，陈大山抱着小海棠过来，陈刘氏连忙接过了孩子。 陈大山转头跟顾远征说：“大爷就不用送了，我们自己回去就行了。” “行，那这个你拿上，都是犬子的一番心意。” 陈大山盛情难却，就接过了那个木箱子。 顾远征还是将他们送到了门口。 陈大山他们走远了，顾霆安才带着哭腔，问：“美美醒么洗后肥来？” 顾远征把他给抱了起来，说：“过些日子带你去。” “真的吗？” “嗯。” 顾霆安这才不哭。 陈大山他们回家去，像是经历了一场劫难似的。 陈刘氏给小海棠喂奶。 陈老太这才去做饭。 他们在顾家根本就没吃东西。 陈大山去给陈老太帮忙，他们随便吃一些就好。 顾家虽然华丽，但他们还是觉得自己家实在。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 陈老太简简单单的弄了萝卜炖腊肉，又贴了饼子，简单而且快捷。 尽管饭食非常简单，但是他们一家人在一起吃的有滋有味的。 这不比在顾家满桌子的山珍海味香吗？ 吃完饭后，陈大山帮忙收拾碗筷桌子。 陈老太洗锅碗，他又去给小白添一些草料，鸡和鸭都拌了食，这才回来翻箱子里的东西。 陈大山开箱看到里面有战戟有弓箭还有匕首，立刻拿出来仔细的看。 第119章 再去挖宝 这些礼物他很喜欢啊。 就是太小了一些，要是有大的好多啊。 这里的东西跟小海棠几乎不沾边，唯一沾点边的就是小木马，拨浪鼓。 这才是小海棠能玩的东西。 陈老太看到这些东西，哪里能不明白？ 这位顾大爷就是武将出身啊。 一般的人家，哪里有这些武器？ 陈刘氏则是看到了铜镜，她拿起铜镜来看自己，看的清清楚楚的。 比水照的清楚多了。 镜子中的她面若桃花，白嫩且光滑。 她甚至不敢相信，总觉得自己跟村里的那些媳妇一样。 没想到她也长的这么好看。 陈大山说：“小海棠的怀里还揣了很多东西呢。” 陈老太立刻看向小海棠，问：“给奶奶看看？” 小海棠嗯了一声，她这才去掏她胸口的东西。 银镯子、佛珠、金镯子，耳环、银子、金子。 她把这些东西一件件的掏出来，全都摆在被子上，看傻了眼了。 “这是什么？”陈刘氏看到了金子好奇的问道。 陈老太说：“金子。” 陈刘氏嘴巴张的老大，好半天才说：“金、金子啊？那不是比银子还值钱？” “那可不。” 陈老太的面色凝重，陈刘氏也不敢多问了。 他们送了这么多礼物，看来顾远征真不是说着玩的。 这是真的要认大姑娘当干女儿。 陈刘氏有些害怕，说：“娘，这些东西我们能收吗？” 陈老太说：“收不收也不是我们说了算，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们走一步讲一步吧。” “他们会不会强行把小海棠给抢走啊？”陈刘氏一直担心这个问题。 陈老太说：“应该不会，不过我们也不应该把凡事都往不好的方面去想，应该往好的方面去想想。 说不定小海棠认了干亲戚，以后就多了很多人保护她呢。” “说的也对，顾家五个儿子呢，个个都人高马大的，以后保护小海棠是可以的。”陈大山说道。 陈刘氏将信将疑，不过他们说的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啊。 正在这个时候，小海棠突然对着陈大山咧嘴，那模样看着不像是对着他笑。 陈大山纳闷的看着她，从来没见过她这个动作，没看出来个所以然。 “你咋啦”？陈大山问道。 小海棠还是仰着脑袋对着他咧嘴，陈大山还是不能理解。 她就转过去给陈老太看。 陈老太就往她的嘴巴里看，发现她的门牙那里白白的，伸手上去一摸，居然长牙齿了。 她高兴的说：“大姑娘长牙了。” “长牙了？”陈大山把她的脸给扭了过来，果然看到了她刚刚露头的小奶牙。 小海棠又扭过脸去让陈刘氏看。 陈刘氏也觉得稀奇的很，才这么两天的功夫，小牙齿就长出来了。 陈老太把她给抱起来，说：“哎哟，大姑娘牙齿都长出来了，以后就能吃更多好吃的啦。” 小海棠一听到她说好吃的，立刻就啊呜啊呜了起来，像一只小老虎一样。 把他们都给逗乐了。 陈老太又帮忙把小海棠的东西全部给放到她的百宝箱里。 小箱子本来就不大，她之前就装了一些东西在这里，这会儿又弄来这么多东西，都快装不下了。 那些兵器没有办法放到百宝箱里来。 小海棠吭哧吭哧的爬到床边看着地上的箱子，又看了看床上的箱子。 陈大山忍不住笑，说：“哥哥们送的东西可放不进去。” 小海棠这会儿呆萌呆萌的，像是在想办法，但是又想不到。 陈老太不忍心让她伤脑筋，说：“这个大箱子也是你的，你的宝贝百宝箱装不下了，就放到大箱子里来，好不好？” “嗯。”小海棠连忙嗯了一声。 陈大山这才把那个大箱子给塞到了床底下去。 小海棠冲着陈老太嗯了一声。 陈老太知道她的意思，就抱她下来。 她亲眼看看她的宝贝都藏好了才放心，这才肯吃奶睡觉。 陈老太也回去睡觉了。 接下来几天都是大晴天。 青牛镇上依旧热闹非凡，人们都来来往往的前去买办年货。 有买香烛的，有买纸的，也有给孩子们买绒花的。 大街上的人比平常的人更多了。 因为到年关了，先前舍不得花钱买东西的人，现在也舍得花钱了。 再不买，马上就要过年了，他们得放爆竹得上供香，必须得割供肉啊。 供肉都得割肥的，肉白越厚越好。 陈老太也让陈大山跟她一起去赶集。 陈大山说：“娘，咱家什么东西都不缺了，为什么还要去赶集？” 陈老太说：“大姑娘认了干亲戚，大年初三得到顾府去走亲戚啊。 得去给干爹拜年啊，怎么能空着手去呢？” 陈大山觉得也有道理，就跟她一起去。 买什么东西好呢？ 顾家什么东西都有，买什么他们也不稀罕。 转来转去，除了给小海棠买了绒花之外，也没买其他的。 陈大山说：“不如叫上苏笏上山去转转，看看能不能猎到什么好东西？ 他们家就喜欢吃野味。” 陈老太说：“这样也行。” 于是陈大山就去找苏笏。 苏笏一听说是要送到顾府去的，本来是不想去的。 但是，陈大山说顾远征认了小海棠当干女儿，他成了她干爹，他得准备走干亲戚的礼物。 苏笏这才勉强跟他一起上山去了。 他们到了山上，山上的树木都已经落了叶子，也没看到什么动物。 两人在山上晃悠了一圈，苏笏说：“今天估计是运气不好，回头我抓到了给你们送过去。” “行，不过该多少钱，我得给你。” 苏笏说：“再说吧。” 于是，他们只好又下了山。 苏笏回家去了，陈大山顺着地转了转，到了之前他们挖陷阱的地方，那个陷阱没有填上。 他想起来了准备去把陷阱给填上，免得以后有人跌落进去。 到了陷阱那里，他意外的发现土壁上怎么长出了这么多枯树枝？ 而且这些枯树枝，怎么都一样？ 半截白的半截灰的？ 不对。 这不是枯树枝。 他心里这么想着就跳下去看看，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枯树枝。 他就去弄了根棍，一点点的刨，刨着刨着，他就感觉不对了。 树枝不顶用。 他得回家去拿工具去，要不把这里头的东西给挖出来，他心里能舒坦？ 第120章 吃了会不会见小人 连柴火都得摆放的整整齐齐的人，受得了挖一半吗？ 他跑回去就拿了家伙什过来顺着继续刨。 刨着刨着就跑出一些黑不溜秋的东西，个个都跟小鸡蛋似的。 闻一闻，好像是某种菌菇的香味。 他好奇的看着这东西，又看了看里头还有，就又继续挖。 挖出来了一大堆。 他看了看里面确实没有了之后，这才从里头爬上来。 他心里想着弄不好是什么菇，只是别的菇都长在外头，这个怎么倒是长在土里头了？ 先不管了，拿回去问问何大夫能不能吃，能吃就留着吃，不能吃再扔掉。 他这么想着，刚好遇到何大夫从山上下来。 他立刻对着他招手，说：“何大夫，你看看我挖的这是什么东西？” 何大夫听他说又挖到了东西，顿时精神为之一振。 他连忙伸头过来看，看到他用衣服兜的那一大堆的东西，眼睛一亮，立刻拿起一个来闻了闻。 其实不用拿起来闻，他就能闻到味儿了，他就是单纯的想拿一拿。 “闻着像菌子的香味，不知道能不能吃啊？吃了之后会不会看到小人啊？”陈大山问道。 何大夫说：“这个是乌灵参啊，你可以啊，从哪里弄的？” “就在之前捉到野猪的那个陷阱里挖到的。” 何大夫有些服气。 他们随随便便挖个陷阱都能长出乌灵参来了？ “能吃吗？” “能，这比人参更值钱呢，你确定要吃吗？”何大夫问道。 陈大山也精神一振，问：“比人参值钱？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这个叫做乌灵参，是不得多的的宝贝啊。”何大夫说道。 陈大山说：“那怎么宝贝了？” “可以安神、止血、降血压，还能给产妇催乳，很多种用处呢。”何大夫说道。 陈大山说：“那我就留着给小海棠做礼物。” “什么礼物？” 陈大山就把认干亲的事跟何大夫说了。 何大夫说：“那肯定行，绝对没有问题，不过你得好好的包装一下，才能显得它很珍贵。” “怎么包装？” “去订制一个木盒子，然后里面放一截绸缎，再把这宝贝一个一个的放进去，这样就显得高档了。”何大夫说道。 陈大山听着有道理，就按照他说的去办了。 他挖出了很多，但是他只准备给顾府送十二朵，剩下的他们自己留着。 于是，他让木匠给做了一个木盒子，木盒子里面有事儿格，准备一个格子里放一朵。 他按照何大夫的要求，把这些东西都放在筐子里晾着，等到晾干了再装进去。 转眼到了大年三十的这一天。 陈老太给小海棠换上了新衣服和新绒花。 绒花是插在她的帽子上的。 小姑娘穿着火红火红的衣服，头上戴着红绒花，奶白的脸加上红嘟嘟的小嘴唇，粉嘟嘟的脸庞，看起来就跟天上的小仙女似的。 陈老太看着她就心里喜欢，陈刘氏也觉得姑娘这么一打扮就更好看了。 陈老太说：“中午我们吃猪肉炖萝卜，晚饭再捣鼓。” “行，怎么着都行。”陈大山说道。 他去刨萝卜，陈老太切肉。 他们正在准备，何大夫跟苏笏上门来了。 苏笏抓住了六只野鸡，两只野兔子，他是送过来给他们当礼物的。 陈老太非常开心，说：“真的太感谢了，中午你们都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她说这话本来只是客套客套的。 大年三十，一般人是不会到别人家去吃饭的。 但苏笏跟何大夫就不是一般人，他们两个都是光光的，家里又没有其他的人，又非常馋陈老太做的饭。 所以，陈老太不过是稍微这么客气客气，他们就毫不犹豫的留了下来。 何大夫说：“年年过年的时候，我们都是孤家寡人，今年能跟你们在一起过年真是太好了，大家热闹热闹。” 这下可把陈大山他们都给整不会了。 他们不过是客气客气而已，根本就没想到过年还能跟外人一起过。 可是，人家何大夫又说出来了，不仅中午留在这里吃一顿，晚上还想一起过年。 他看向陈老太。 陈老太心里也别别扭扭的，但是一想到这两个人都是光棍，在家里也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又全都是外乡来的，怪可怜的。 既然他们要跟着一起过年，那就一起过吧。 反正也没什么妨碍，晚饭前各自回家祭自己的祖宗就好了。 她说：“如果你们跟我们一起过年的话，那这些东西我们就到晚上再吃吧，中午我们就吃萝卜炖肉，怎么样？” “完全没问题，做什么都行，我们就是想凑个热闹而已。”何大夫说道。 陈老太心里也没什么不舒坦的了，人家就是想凑个热闹而已。 中午，他们就按照原先的打算，做了萝卜炖肉。 很简单，就这么一道菜。 陈老太做饭的时候就让陈大山帮忙把兔子和鸡都给收拾了。 他们留下了两只羽毛漂亮的做礼物，另外一只小兔子留着送给顾府的小公子当小玩意养着玩。 萝卜炖肉很好做啊，不一会儿就炖好了。 开饭的时候，他们吃萝卜比吃肉还要多。 好久不吃蔬菜了，来一点还真香啊。 中午随便吃了一点，吃完饭之后陈老太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她和的面发了，吃完饭就开始蒸馒头。 蒸熟一锅就赶紧拿到外面去晾起来，然后开始准备晚上要吃的菜。 何大夫跟在后头帮忙，让剥蒜他就剥蒜，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苏笏不习惯这么热情，他抱着小海棠，陈刘氏也在陈老太身边帮忙。 不一会儿，外面的馒头完全冷却了下来，陈老太让陈大山把馒头给搓成面须须。 然后拿箩筛给筛一筛，把大的给过滤出来。 碎的面须须就来做圆子。 那圆子也不好做的，挺麻烦的。 首先得把馒头给蒸出来，蒸完了馒头之后弄成面须须。 还得下面条，煮粉丝，剁碎之后再剁葱姜蒜肉末和进去。 然后调成咸淡合适的馅，再搓成小圆子。 圆子搓完了之后得滚圆子，滚圆子就得用鸡蛋液。 把圆子给放到鸡蛋液里滚一滚，使整个圆子都沾上了鸡蛋液。 裹上鸡蛋液之后再滚一遍粉面。 粉面就是淀粉，面粉去掉面筋就是粉面了。 第121章 宝宝故意逗大人开心的 粉面滚完了之后还要再上一层面粉，免得圆子粘到器具上。 这种圆子大梁国这边是没有的，是陈老太按照她记忆里吃过的味道来做的。何大夫他们也没吃过这个，反正让帮忙他们全都上啊。 所以，他们搓圆子搓圆子，滚圆子的滚圆子。 所以大家都各尽其职。 先不说这个吃起来好不好吃，单单的闻这个味儿，就香的不得了。 何大夫总感觉他能一口气吃掉一百个。 苏笏也是这么想的。 陈老太圆子做的很多，好不容易逮着帮忙的了，她就干脆多做一些。 他们走的时候也让他们带一些回去。 所以，他们家的拍子里、笾子里、筛子里、薄蓝里全都是圆子。 弄的家里到处都是圆子。 还别说，大家一起做事，确实热闹的多了。 他们做完了圆子，陈老太就开始准备年夜饭了。 她弄了一个萝卜炖腊肉，一个菌菇炖野鸡，香辣兔子肉，还有前天买的大白菜，也弄了两片叶子，炒一个醋溜大白菜。 此外还有蒸蛋、炒蛋、调水煮蛋。 必不可少的还有鱼。 刚滚的圆子当然也得蒸一盘了。 这样，七凑八凑的凑了十几盘子菜。 陈老太动手炒菜的时候，香味传的到处都是。 可把人都给馋坏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村里的人平时晚饭都吃的晚，但是大年三十这一天就非得早些吃。 他们这边饭还没好，村里就有人开始放爆竹，吃年夜饭了。 硫磺的味道很快就充满了整个村庄，这就是过年的味道。 陈大山他们晚饭快要好了的时候，陈老太问：“你们要不要回去祭祖？” 何大夫说：“早上刚祭过，吃完回去再祭也不耽误，老祖宗一定不会怪罪的。” 陈老太：“……” 他们这里的规矩都是吃饭前祭祖啊。 算了，反正这两个人也是不按照常理来的，所以吃完饭回去祭就吃完饭祭吧。 陈大山这边却要提前祭祖的，他跪在他爹的牌位前磕头烧香上供品，一套下来之后他们才开始放爆竹，吃年夜饭。 几个人坐在一起，满桌子的美味佳肴。 陈大山又打了酒回来，他们是一边吃一边喝。 还敲起了竹杠，敲一下说一个词，分别是老虎、杠子、鸡、虫。 杠子管老虎，老虎管鸡，鸡管虫，虫管杠子。 谁输了谁喝酒。 他们一边敲一边说，说完就会有人喝酒。 小海棠看到他们拿着筷子敲竹杠，玩杠子老虎鸡，也拿着筷子欢快的敲了起来。 他们嘴里说着老虎、虫、鸡、杠子这些词。 小海棠也跟着大声的吆喝着“￥#@￥*&％”，而且吆喝的十分的卖力。 一边吆喝，一边还把筷子敲在桌子上。 她这一本正经卖力的模样，把他们都给笑的肚子疼。 他们笑的时候，她就看着他们笑。 等到他们好不容易缓过来了，不笑了，她就又来一波，把他们又给逗笑了。 这是小宝宝故意逗大人开心的。 苏笏向来都没什么表情，但是这会儿实在绷不住了，也龇牙笑了起来。 人很奇怪，一旦开心的笑起来，胸腔里的沉闷之气就少了很多。 苏笏也感觉浑身都舒畅了不少。 他们在一起本来就很热闹，加上小海棠也上前来凑热闹，就更加热闹了。 大家吃了个心满意足，欢欢喜喜。 吃完饭之后，何大夫给小海棠掏压岁钱。 陈大山拦着他说：“这可使不得，使不得。” 何大夫说：“应当的，应当的，她是小辈的，给压岁钱也不为过。 以后等我成亲了，有了孩子，弄不好还得跑过来跟你要压岁钱呢。” “你连媳妇儿都没有，什么时候才能有孩子？”陈大山说道。 陈老太说：“大山，你怎么说话的？” 陈大山顿时感觉自己说话有些不太合适，不过也没啥毛病啊。 但是，何大夫丝毫都不在意，说：“大山说的是实话啊，所以我也准备娶个媳妇儿，生个孩子，不能再这么一个人混下去了。” 陈老太说：“今年一准会有了。” 何大夫嘿嘿的笑着，说：“借大嫂子吉言啊。” 苏笏也上前去给小海棠压岁钱。 陈大山他们都收了何大夫的钱，哪里能不要苏笏的钱？ 如果不要的话，苏笏心里一定会别扭的。 小海棠拿到钱更高兴啦，她的小百宝箱要满了。 陈大山还想着要不要再给她做个更大的，他也好奇，想知道她到底能存多少钱。 何大夫他们给小海棠掏了压岁钱之后，就告辞要走了。 陈老太说：“哎，你们既然在这里过年，可得把年给过完了。 你们现在回家去祭祖上香去，在祖宗跟前多说说好话，让他们多体谅体谅你们。 他们一定会心疼你们，不忍心你们饿着肚子，会原谅你们的。 你们祭完祖回来，一会儿还得包饺子呢。” “包饺子？”何大夫有些吃惊。 “对啊，包饺子。 等一会儿包了饺子，你们再回去，顺便拿点回去，明天早上起来下锅就能吃了。” 何大夫说：“行啊，那我们先回去祭祖了啊，祭完祖一会儿就回来了。” “哎，快去快回啊，我这边开始准备了啊。”陈老太说道。 何大夫赶紧走了。 苏笏也跟着出来了。 苏笏问：“一会儿回去吗？” “回啊，怎么不回？”何大夫说道。 苏笏沉默没有说话。 他们两人离开，陈老太这边就开始收拾饺子馅儿。 陈大山剁着饺子馅，陈老太和面。 其实，这天气包饺子并不舒坦，冻的手指疼。 但是，过年呢就必须要包啊。 大年初一早上就得吃饺子，对于他们这里的人来说，大年初一吃饺子，就是吃元宝啊。 谁家不想财运亨通啊？ 有钱的人还可以把粉丝给下到饺子里，叫做金丝穿元宝。 金丝穿元宝这个寓意就是要发大财啊。 他们这边还没收拾完，何大夫他们就回来了。 两人是一起回来的。 他们看到陈老太这边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就想要开始包。 陈老太说：“暂时不用，等一会儿，面得醒一会儿才好吃。” 何大夫说：“既然这样，不如我们玩牌吧？” 第122章 上山去凑热闹 “什么牌？”陈大山好奇的问道。 “这是我自制的一种牌，只不过一直没有凑够人，没有人玩，所以别人都还不知道呢。”何大夫说道。 陈大山非常好奇。 何大夫就又跑回家去，把他自制的木片牌给拿了过来。 这牌他已经做了很久了，就是木质的纸牌。 木片有些厚，所以只能像麻将一样放在桌子上摆起来。 何大夫教他们玩法，让陈老太跟他们一起玩。 他们这里向来都没有这个理儿的，但是三个人有些少，所以得让她来凑数。 陈老太只好勉为其难的坐下了。 他们都记住了玩法之后，就正式开始了。 何大夫原本以为他会是最大的赢家，没想到陈大山看着木讷讷的，心里聪明着呢。 才玩了两把就摸到了窍门，所以只要他当地主，就没有输过。 这让何大夫十分意外。 这玩意，越玩越上头。 时间当然也过的非常快了。 陈刘氏说：“时间差不多了，该动手包饺子了吧？” 几个人还有些意犹未尽，但是何大夫却不让他们沉溺这个东西，说不玩就不玩了。 他们又在一起包饺子，有人擀面皮，有人捏饺子。 何大夫并不太会包饺子，所以手笨的不得了。 苏笏也不太会包，但是比何大夫稍微好一点点。 他们一起忙的非常欢乐开心。 过年嘛，除了那诱人的美食之外，就应当数这个气氛最让人喜欢了。 他们包完一拍笾饺子，陈老太就端出去冻着。 因为现在天气比较寒冷，所以饺子端出去很快就冻住了。 冻住的饺子不会粘到一起。 他们没那么多的地方放，就给倒在了盆里，把拍笾给腾出来。 等到他们把所有的饺子都给包完，外面的饺子也都冻的差不多了。 他们晚上煮了一锅饺子，大家一起吃个宵夜。 吃饱喝足之后，两人准备要走，陈老太拿着大海碗，一个人给装了满满的一大碗，冒高冒高的，让他们拿回家去，明天早上起来煮着吃。 除了饺子之外，并且一个人还给他拿了几个馒头，让他们把馒头拿回家当贡品用。 客人走了之后，陈老太这边收拾了一下，这才睡下。 刚睡下没多久，就到了午夜。 一到午夜，家家户户都开始放鞭炮了。 这是新年的第一卦爆竹，家家户户都会放。 说是辞旧迎春的。 这家放完那家放，家家户户的爆竹声声，此起彼伏，一直响到第二天天大亮。 陈老太他们没有跟其他的人家一样起五更，而是照常到天蒙蒙亮才起来。 陈大山在他爹的牌位前上了香，烧了纸，嘴里念念有词，让他的列祖列宗都要好好保护他们一家人。 使他们一家人都能平平安安。 保佑小海棠健健康康。 他给他爹默祷之后就去烧火了。 其实，他对他爹根本就没什么印象，因为他是个遗腹子。 他爹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存在，不知道他能听他的默祷吗？ 再说了，不是说人死后都已经往生了吗？ 既然都已经喝了孟婆汤投胎去了，烧香默祷他能知道吗？ 虽然，他有很多的疑惑，娘的信仰里也有很多的矛盾，可尽管这样，他还是得给他爹上上供品。 证明，他们现在是后继有人啊。 不为了祖宗能庇护他们，只是让他娘安心，仅此而已。 他下完饺子之后，又开始祭灶，给灶王爷灶王奶奶各端了一碗饺子，然后才来喊陈刘氏她们起来吃饭。 陈老太其实早就醒了，因为今天是大年初一，灶房都是男人的天下，所以她穿好了衣服坐在床上等着陈大山做好饭。 陈大山这边一喊，她就起来了。 陈刘氏这边本来还想着让小海棠再多睡一会儿的。 不想她也醒了，那就起来吧。 他们一家人起来吃饺子，小海棠也吃了一个饺子，吃的可欢快了。 吃完饭之后，陈大山问：我们要不要去庙上转转去？ 往年他们大年初一都会到庙上去转转，陈大山他们是被陈老太给逼着去求子的。 但今年陈老太却一改常态说：“你们若想去就去吧，把小海棠给我放家里，我领着她在家里。” “娘，要么我们一起出去转转呗。” “我不去，外面冷，你们去吧。”她实在不愿意带着小海棠上山去转，恐怕小海棠受了风寒。 陈大山再三央求，她都不去。 她不去，那他只好把小海棠给放在家里，他们两人一起去。 年年都是上去求子，今年他想带媳妇儿上山玩。 大年初一，去庙上玩的人多，热闹。 陈大山说：“娘，你要不去的话，我跟桂兰一起去了，我们早去早回。” 陈老太说：“去吧。” 于是，两人就欢欢喜喜的上山去了。 从合欢杨到庙上并不远，陈大山他们来的其实也不算晚。 只不过，别人来的更早一些。 山上已经有很多人了。 很多人都是专门过来求财的，他们为了烧头柱香，吃完年夜饭之后就来这里等着了。 而且，他们还给庙里捐了很多的香油钱。 谁捐的钱最多，谁就烧头炷香。 这方圆几十里，想要发大财的都会来竞争头柱香。 谁烧头炷香，谁就会受到财神爷的保佑，能发上大财 因为，谁捐的香油钱最多，谁来烧这个头炷香，所以像陈大山他们这样的平民百姓家庭，直接被排除在外了。 庙上每年因为头炷香也能赚的衣钵满盆。 本来就是有钱人的游戏，庙上的和尚说是因为烧了头炷香，所以才会越发有钱的。 穿着穿着就把这个头炷香给传的跟真的似的。 陈大山并不是来求财的。 他只是带着媳妇儿上来看热闹的。 大年初一和三月初三都是很开放的日子。 大年初一男女老幼都能出门，三月三出门的一般都是未婚的男女，出来赶庙会相亲的。 遇着心仪的对象，互通姓名之后就回去托媒人上门提亲了。 所以，女子们一般都不会把名字告诉别人的，告诉对方自己的名字，就等于是看上对方，让他到自己家来提亲的。 有些女子，在父家养到了出嫁，村里的人都不知道她的大名，只知道乳名。 陈大山指着山上对陈刘氏说：“好热闹啊。” 陈刘氏也好奇的看着山上。 上山的道上一个挨着一个。 第123章 被山贼给劫了 陈大山问：“还能走得动吗？” “嗯。”陈刘氏擦了一把汗。 陈大山就搀扶她往上爬。 山后头是有道的，但是一般的人为了显得虔诚，都是从这个石阶爬上去的。 他们中间歇了几歇，好不容易爬上了山头，大气都还没来得及喘一口，突然有人高喊：“山贼来了，快跑啊。” 一时之间，整个山上就乱了套了。 大家都呼号一片。 “所有的人，全都给我趴下，别动，否则老子的刀不认人。” 有人怒吼一声，那怒吼声在人群中格外响亮。 所有的人都呆在原地不动了。 陈大山也拉着陈刘氏躲在了一旁。 他们好巧不巧，正蹲在山贼过来的道旁。 只见有几个人挥着长矛看着百姓，其他的人进去抢庙上的功德箱。 所有的百姓都被吓住了。 庙里的东西也敢抢啊？这些山贼真的无法无天了。 他们不仅抢走了功德箱，还逼着庙里的老和尚，让他们把钱全都给拿出来。 老和尚为了保命，只好把他们提前收的香油钱全部都给拿了出来。 那些山贼拿到了钱也不多做耽搁，转身就下山。 没有人敢拦他们，他们人多势众，手里还拿着家伙什。 马朝陈大山他们这边跑过来的时候，陈刘氏吓哭了。 陈大山连忙拍她的后背安慰她，还帮她擦眼泪。 两人的动作引起了山贼头头的注意。 马都过去了，又被勒住转了回来。 “三当家的？”有人叫了一声。 那个长了络腮胡子黑不溜秋的家伙一挥手，属下的人没敢吭声。 他回头打量了陈刘氏，一眼就看到她哭的梨花带水的，心里邪心四起，立刻挥手，说：“把那个娘们给我绑起来带走。” 他一说要把陈刘氏给绑起来，陈大山哪里能干？ 他立刻起身护在陈刘氏的面前，上前来的人被他一拳一个干翻在地。 但是他再怎么厉害，也双拳难敌四手，七八个彪形大汉一起围住了，另外一个人过去把陈刘氏给绑起来丢到了黑鬼的马上。 黑鬼嘿嘿邪笑，说：“再打，我就把她给杀了。” 这一下，就把陈大山给吓住了。 几个人将他五花大绑的吊在马上，一起带走了。 陈刘氏一直哭。 她万万没想到他们今天出来逛一逛，居然逛出了这么大的事来。 她有很多不好的想法，害怕他们对陈大山不利，又害怕小海棠以后变成没爹没娘的孩子。 越想，她越是心酸。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到了山贼的山寨子里。 那些土匪们看到他们三当家抢了个人回来，都开始起哄了。 出怪腔的出怪腔，吹口哨的吹口哨。 三当家的把陈刘氏给带回了自己的房里，派人好生看管着，并且威胁她要是敢自寻短见，就杀了她男人。 陈刘氏哪里敢死？ 三当家的又让人把陈大山给关进柴房里，好好看着，别让他死了。 这个人活着，那个美人就不会自寻短见。 等到日后生了孩子，她的心就会留在他这里了。 他安顿好了人，这才到分赃厅去见大当家的和二当家的。 早有兄弟们把他们抢回来的钱给带了过来。 大当家的穿着玄色衣服，坐在头把交椅上，他双目炯炯有神，看起来十分精明。 二当家的穿着青衣，手里拿着羽扇，头上戴着太平四方巾，一看就像是一个读书人。 三当家的进来就哈哈大笑，说：“大哥，二哥，三弟我回来了。” “三弟今日收获颇多。”二当家的挥了挥羽扇说道。 “那可不，庙上那些老秃驴用什么头炷香骗了许多钱，我这是替天行道去了。” 二当家的点了点头。 黑鬼就开始绘声绘色的说起他们的事来了，说完之后，又跟他们说： “大哥，二哥，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没娶媳妇儿，今天刚好带回来了一个小娘们，长的格外标致，准备留下来当媳妇儿。” 大当家的和二当家的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有本事抢回来，那就让他成亲吧。 这个山寨子上，狼多肉少，他们总又不能跟其他的人一样下山去找人提亲，所以只好去抢。 谁抢到是谁的。 但是一般他们不往村庄上去。 就是去了也不知道谁家有姑娘，所以就一直这么耽搁着。 大当家的对女色并不太在意，二当家的因为早些年受了伤，不能人道，所以也无心娶妻。 大哥二哥都没媳妇，其他的小弟就更别说了。 因此，他们的燕头山在山贼的圈子里名声不好，大家都说燕头山大当家的连个压寨的夫人都没有，谁还跟他们混？ 但还是有很多走投无路的人投奔他们，因为他们虽然缺女人，但是不缺吃的。 他们万万没想到，三当家的今天居然有本事抢回来了个媳妇儿。 既然他抢回来，那就成亲洞房呗。 于是，大当家的他们一商量，说三日后洞房花烛。 黑鬼等不及啊，说：“择日不如撞日，既然是今天抢回来了，何不今日就洞房呢？” “太急促，怕来不及准备啊。”二当家的说道。 “要什么准备啊？直接杀猪宰羊，把酒给兄弟们满上不就成了？”黑鬼说道。 大当家的和二当家的都哈哈大笑了起来，他们哪里不知道，老三这是等不及了。 于是，他们就下令设摆酒席，庆祝他们三当家的今晚洞房花烛。 整个燕子山的人都欢乐了起来。 当家的都有媳妇儿了，他们的媳妇儿还远吗？ 大家杀猪的杀猪，宰羊的宰羊，忙活的厉害。 也有人下山去置办酒，买米买面撕红布买红纸。 陈刘氏是人看管在房里，心里如同火在焚烧一般，她跟看守她的人打听陈大山的情况。 看守的人知道她是将来的三夫人，也不敢对她太凶了，就说他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三当家的向来说话算数。 只要他说不伤害他，就不会伤害他，让她安心待嫁就好了。 他还劝她，让她别想办法逃走。 要是她逃走了，他的小命就不保了。 又说只要嫁给三当家的，以后她的丈夫就能保住一命。 他这也是拿陈大山的命来威胁她。 陈刘氏又回屋里哭，泪如雨下。 第124章 逃跑失败，被抓了回去 陈大山被五花大绑的吊在柴房里。 半天都没来一个人，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取柴的小土匪，他连忙问：“我媳妇儿呢？你们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那小土匪说：“她呀，马上就成我们这燕子山的三夫人了，今天晚上三当家的就要洞房花烛了。 我说你也真是的，我们三当家的看上的女人你还不乖乖的送上来，白白吃这么多苦头，你说你图啥呢……” 陈大山一听说晚上要洞房花烛，瞬间暴怒了，身上的青筋一瞬间全都爆了起来，肌肉也全都鼓了起来，面上通红，他啊了一声，身上绑着他的绳子就像麻遇到了火一样，迅速的就断开了。 他嘭的一下摔在了地上。 那取柴的小土匪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响的，喉咙就被他给掐住了。 他顿时呼吸困难，双手连忙去抓他的手，双腿也在蹬来蹬去的，但是陈大山的手像是铜的一样，他的挣扎根本就无济于事。 这才过了不多会儿，他就开始翻白眼了，挣扎的幅度也变小了。 陈大山这个时候才放开他来。 他这边一被放开，立刻双腿一软，眼前一黑，跌倒在了地上，立刻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 陈大山让他稍微缓了一下，他还没有完全缓过来，他就又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胛骨，像拎小鸡一样把他从地上给拎了起来。 他疼得龇牙咧嘴，连忙求饶。 陈大山瞪着眼睛咬牙切齿地问：“你刚刚说什么？” 那人被吓得牙齿都打哆嗦，气儿都还喘不过来呢，却不得不一边喘气一边求他轻一点。 为了保命，他结结巴巴，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三、三当家的大、大呼…大摆宴席，准备、准备今天晚上，洞、洞房花烛。” 此时已经将近黄昏了，太阳一下山天就黑得更快了。 陈大山知道他的时间非常紧急，立刻说：“我媳妇儿被困在哪里？” “在三当家的院子里。” “三当家的院子怎么走？” 小土匪立刻指着北边说：“顺着柴房往北走，最北边有三个紧挨着的院子，最西边的那个就是三当家的院子，院子门口挂着两个红灯笼，门上还贴上了红双喜，很好辨认的，壮士饶命，壮士饶命啊。” 小土匪感觉自己的肩膀都要被他给捏碎了，凭着他这么大的手劲，稍微再用一点力，他就废了。 陈大山立刻剥了他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又把地上断了的绳子给捡起来，三两下就把他的脚和手都给绑起来了，并且撕下他的里衣服把他的嘴给堵上了。 又把他给扛到了外头一个隐蔽的地方，说：“你若是敢骗我，我就回来打死你。” 小土匪哪里敢骗他呀，他还不想死呢，想要保命呢。 陈大山就照着他说的方向找了过去，你如果上海红灯笼高高的挂着，有一些树上还特意的拴上了红布，一看这里就是要办喜事的。 他继续往前走，果然看到了三个并排的院子。 他到这山上有些迷方向了，所以那个小土匪说的最西边，再他看来是最东边。 那院子的门头上挂着一块红布，这是他们这一带的地方，办喜事的时候的风俗习惯。 他意识到他可能是迷失方向了，但是往贴了红双喜的门里走是不会有错的。 他左右想了想，他们这贼窝里人多势众，他一个人根本就打不过他们。 随便来个五六个壮汉就能够把他给缠住，他想要保护她都保护不了。 他想了想，就转身去到最边上的那个院子放了一把火。 那这边火势一着起来，他就喊：“走水了，走水了。” 并且还装模作样的在灭火。 隔壁的人最先听的消息，立刻全都赶了过来。 大家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着火的这事上，也没人注意到陈大山。 那些人一窝蜂的跑过来灭火，陈大山却慢慢的退出了人群。 他转身到了关押陈刘氏的房里，她身上披着红布，来不及做嫁衣，披块红布就当成是嫁衣了。 她看到陈大山还当是山贼，脸上露出惊慌。 陈大山来不及解释，一把将她抱起来，扛在肩上就往外头跑。 陈刘氏捶了他两下，陈大山说：“是我。” 他听到是陈大山的声音，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陈大山连忙安慰她说：“别哭，别把人给引过来了。” 她这才咬住自己的衣袖没有哭出声来，可是眼泪还是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陈大山扛着她往外跑，跑出来之后又傻眼了。 他对寨子里不熟悉，不知道哪条路可以下山。 寨子很大，像个迷魂阵一样。 他跑来跑去跑了好半天，居然还没跑出寨子。 陈大山着急了起来，他再怎么有力气，扛着个人逃命，又急又累又害怕。 陈刘氏说：“你放下我，我可以跟你一起跑。” 陈大山这才放下她。 陈刘氏指着前面的一条小道说：“我们在这里转来转去转了好几遍了，就这条小道没有进去过，要不我们顺着这条小道跑？” 陈大山立刻点头，拉着她就往里面去，里面乌漆抹黑的，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 周围都是茂密的树，他们忙着逃命天又黑，也没看清楚是什么树。 只是闷着脑袋往前跑，跑着跑着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前面居然出现了一块比较宽敞的地方。 这块宽敞的地方是圆的，他们不过是转了一圈寻找出路，却找不到来时候的路了。 陈大山他们迷路了，像是鬼打墙一样。 正在这个时候，周围的树林里突然亮起灯笼来了。 他们朝亮处看过去，这才发现原来这里是竹林。 他们转了一圈，见四面八方都来了人。 而且，他们手里拿着刀枪棍棒，个个都跟凶神恶煞似的。 陈刘氏吓得哭也不敢大哭，只是一直不停的掉眼泪。 陈大山怒目瞪着他们，今天他们是羊入虎口，难逃生天了。 他紧紧的抓住陈刘氏的手，心里想着哪怕是拼尽全力，也要把她给送出去。 “跑啊，继续跑啊！”黑鬼大吼一声，气的呀呀乱叫。 第125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陈大山已经做好了跟他们拼命的准备，心里想着擒贼先擒王，先捉住这个三当家，然后再威胁他们送他们出去，或许还有逃出去的可能。 他心里这么想着，就松开了陈刘氏的手。 黑鬼说：“来人，把人给我抓起来。” 七八个壮汉立刻上前一步。 大当家突然挥手，大声喊道：“慢着。” 所有的人都不动了。 黑鬼也转头看向大当家的，说：“大哥。” 大当家的上前两步，把灯笼靠得更近一点，他看清楚了眼前的人，哎呀一声，说：“恩公，是你？” 陈大山听这声音也愣了一下，立刻抬起头来看他。 在跳跃的火光中，他看眼前这人有些面熟，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大当家的上前两步，准备拉住他的手。 但是陈大山却做足了准备，想要跟他对着打。 大当家的立刻就止住了脚步，说：“你不记得我啦？” 陈大山依旧一脸懵圈，他根本不认识眼前的人啊。 “是我呀，那一年在坡上岗，我被一条大蟒给缠住了，是恩公救了我啊。” 陈大山连忙上下打量他，心里还疑惑。 是他吗？ 他不是个哑巴吗？ 怎么又会说话了？ “是我啊。”大当家的说道。 陈大山又看了看，五官是有些像，不过比以前胖了，也比以前白了一些。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说：“你、你会说话啊？” 大当家的连忙说：“会，那时我忙着逃命，所以不能开口说话。 没想到，我们竟然以这种方式见面。 快来人呐，请恩公上座。” 那些小喽啰兵们一听，知道这是他们大当家的救命恩人，哪里还敢对他不敬？ 立刻在前引路，请他到宴会厅。 黑鬼拨楞了黑脑袋，说：“二哥，这……” 二当家的点了点他，也没说话，赶紧跟了上去。 黑鬼这下可紧张坏了，他怎么好死不死的就动了大哥的救命恩人呢？ 这些可要怎么办才好？ 他上前拉住二当家的衣服，说：“二哥……” 二当家的只好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照着办。 陈大山这边被钟蠡请到了分赃厅。 分赃厅这里摆设了酒宴，本来是要喝喜酒的。 现在喜酒是喝不成了，他们就把婚宴变成了压惊宴。 陈大山和陈刘氏两人都被请到了上座上。 钟蠡让人赶紧去把所有的红双喜都给摘下来，并且把三当家门头上的红布也给取下来。 婚宴取消了。 那些小喽喽兵们立刻就去忙了。 陈刘氏惊魂未定，手脚发软，坐在陈大山的身边还有些魂不守舍。 钟蠡又让二当家的杜茗和三当家的黑鬼赵大黑一起坐下。 赵大黑已经把胸前的大红花给摘了下来，他当即端起酒来，说： “今天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误会一场，还请恩公多多海涵。” 他说着就给陈大山敬酒。 陈大山不太愿意原谅他。 想要夺他媳妇的，他能原谅他吗？ 但是，钟蠡却说：“不打不相识，恩公，你不要跟老三多计较，他不是个坏人。” 陈大山动了动嘴，还说他不是坏人？ 都来抢他媳妇了，还说他不是坏人？ 不过，既然人家都已经赔罪了，他也不好揪着不放。 得饶人处且饶人。 实在没法饶，那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有机会等他落单了再说。 于是勉强接过了他的酒。 赵大黑见他端过了酒，自己先一口气把这一大碗的酒给干了。 他的想法确实简单的多，喝了酒就抿恩仇了。 陈大山也跟着一起干了。 钟蠡说：“好了，现在误会已经解开了，以后大家都是朋友了。” 陈大山嘴上没说话，心里却犯嘀咕。 谁愿意跟他们当朋友啊？ 他是良民，他们是一群山贼。 当山贼吃的喝的全都是抢来的，他们早晚会被朝廷给收拾了。 想到这里，他实在没心情跟他们坐在这里吃饭了，就说： “大当家的，我们夫妻二人一大早上就出来了，现在天已经黑了，恐怕老娘在家里担惊受怕的，还请你们打发我们赶紧回去吧。” 钟蠡听到他叫他大当家的，就知道他心里是挺在意他们是山贼的这件事的，说：“你们先吃饭，吃完饭再走。” 陈大山说：“我娘在家里一定是担心极了，我们又怎么能吃得下？” 赵大黑连忙说：“恩公还是个大孝子啊。” 他说着立刻竖起了大拇指。 杜茗说：“大哥，三弟，既然恩公回家心切，便让他们回吧。” 钟蠡想了想，说：“既然这样，那我们也就不好再强留，三弟。” 赵大黑立刻吩咐手下的小喽喽兵，说：“快去取些银子来，给他们压压惊。” 陈大山连忙说：“用不着，用不着。” 赵大黑说：“必须要给，是小弟唐突了嫂子，得给嫂子盖盖脸。” 不一会儿，他的手下取了一百两银子过来。 赵大黑一股脑的将两块银子塞到了陈大山的手里，说：“恩公这些是我向你们赔罪的，也是给嫂子盖盖脸，你别嫌少。” 陈大山连忙推辞。 钟蠡也塞给了他们一百两银子。 陈大山说：“你们这是做什么？” “救命之恩无以回报，这些略表心意。”钟蠡说道。 “这，这怎么行呢？救命之恩，你不是早就报答过了吗？”陈大山诧异的问道。 “你拿着吧。我们虽然沦落为草寇，但并非穷凶极恶之人，每个兄弟都有自己不得已的原因。 所以，你不用担心这些银子来路不正。”钟蠡说道。 “这些银子本来就是来路不正。”赵大黑立刻啐了一口，又扯着大嗓门说： “那些老秃驴，他们教导别人不贪财、不好色，自己却毫无廉耻之心收敛钱财。 不就是烧个头炷香吗？还谁出的钱多谁烧，难道不是谁来的早谁烧吗？ 香客自己带来的香还不许烧，必须得烧他们寺庙里卖的香。 咋？他们寺庙里卖的香还能比山下的香更精贵一些啊？ 一样的香，卖的还贵，这跟拦路抢劫的有什么区别？ 且个个都是酒肉和尚，遇见求子的妇人，他们就借种。 呸！他们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出家人。 他们就是一群登徒子，一群骗子。 不，他们比江湖的骗子还要可恶，老乡把他们奉若神明，他们干的都不是人事。 娘的，要不是大哥不让闹出人命，老子早就提刀上去把他们给宰了，奶奶个熊。” 第126章 有仇他当场就报了 赵大黑气的呼哧呼哧的，恨不得把这一群人放在嘴巴里嚼嚼吃了。 陈大山也有些诧异赵大黑的话。 那个庙上他们往年都会去，在山上买香也确有其事，山上的香贵也是真的。 至于其他的事，他就不知道真假了。 陈大山只能收下他们的钱，说：“那我们就先回了。” “我去送你们。”赵大黑说道。 钟蠡就让赵大黑替他送客。 赵大黑立刻找了两个小喽喽兵在前头提着灯笼，他则是在陈大山他们前面带路。 他们在山上转来转去的，很快又把陈大山给转迷了方向。 他说：“这地方是不是刚刚来过？” “刚刚来的不是这个地方，是中院。我告诉你啊，我们这燕子山头，一般人来了都出不去。 嘿嘿，这里可是有奇门遁甲之术，这也就是你们逃了半天都逃不出去的原因。”赵大黑嘿嘿一笑大声的说道。 陈大山说：“难怪了。” 他们跟着赵大黑走了好几遍布置相同的地方，他甚至怀疑他们一直在走同样的路，没想到转过最后一个院子，他们就到了山寨的门口了。 赵大黑说：“灯笼你们提上，还有这个棍子你也拿上，万一路上遇着猛兽了，还能对付一二。” 陈大山接了过来，心里还是对赵大黑抢他媳妇儿的事耿耿于怀。 他对赵大黑说：“三当家的，我看你中气十足，想必很厉害了，刚刚一直想跟你切磋切磋，但是一直没有机会，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切磋一下？” 赵大黑一愣，问：“你想跟我打架？” “希望你能手下留情，我不过是个砍柴的。” “哈哈哈，好，来，你们全都站远一些，免得打到了你们。”赵大黑说道。 于是，两个小喽喽兵连忙往一旁闪。 陈刘氏也跟着到了一旁去。 他们把灯笼举高一些，方便给他们照着。 但是，这里毕竟只有两只灯笼，所以照的并不是很清楚。 陈大山跟赵大黑打了起来。 赵大黑哪里敢实打实的打他？ 他总是要避让着一些的，所以并不会下死手。 但是陈大山就不一样，他就是单纯的想揍他一顿。 奈何赵大黑虽然看起来很蠢笨，但是身手却十分的麻利。 陈大山打了半天，也没挨着他。 赵大黑见他这毫无章法的打法，立刻哈哈大笑，说： “恩公，你还是别跟我打了，你打不过我。” 陈大山也就当真不打了，他心里有些后悔没有听顾大爷的话，到他们家去当护院，好歹也会教他两招。 不过，眼前这人不打一顿，他心里不甘。 于是，他突然大喝一声，跑上前去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将他朝后面的树上撞了去。 赵大黑被他突如其来的发狠给弄懵了，犹豫了一下就没有跑掉，被他给狠狠的撞在了树上，撞的五脏六腑都像是挪移了地方一样。 陈大山又猛然对着他挥拳。 当然，他也没有下死手，要不然一拳一准能打死他。 赵大黑被他压制着不能动弹，只有挨揍的份。 陈大山把他给打的鼻青脸肿的，当然自己脸上也挂了彩。 赵大黑连连求饶，说：“恩公，恩公，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陈大山这才收了手，放开了他，说：“三当家的，这回我们才算是两清了。 你抢我媳妇儿，我打了你一顿，我们扯平了。 另外，你的银子还给你。” 他说着掏出了那四个大银锭子给了他，背着陈刘氏下山了。 赵大黑这才后知后觉，原来这个家伙是记仇啊。 他摸了摸被揍肿了的嘴巴，嘟囔着：“打哪儿不好，非要打脸，让我怎么出去见人？ 嘴里也破了皮了，酒也喝不得了。” 他一回去，钟蠡和杜茗都问他是怎么回事？ 赵大黑把事情的经过给说了一遍之后，两人都哈哈大笑。 不过，这事也就算是过去了。 陈大山这边下燕子山走的也并不顺当。 下山之后，他也不知道要往哪里走。 好不容易走到了一个村子，打听青牛镇往哪里走？ 人家看到他脸上带着伤都吓坏了，听他说是忙着带着媳妇儿去青牛镇找大夫的，才慌忙给他们指了路。 陈大山一路背着陈刘氏先到青牛镇，然后再回家。 到家都已经半夜里了。 黒将军一扒拉门，陈老太连忙起来给他们开门，着急的问：“你们怎么到这个时候才回来？” 陈刘氏顿时就抽泣了起来。 她现在心里还不停的慌着，害怕的不得了。 陈大山把事情的经过跟陈老太说了，陈老太也被吓的不轻。 陈大山说：“先前我打死大蟒救的那个哑巴，他不是哑巴，竟然是燕子山大当家的。 明天我就去报官去，把他们一网打净。” 陈老太连忙说：“万一官府剿匪失利，他们会不会报复我们？” 陈大山也沉默了。 他跟山贼打交道的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性情。 不过有一点他敢肯定，如果不是他恰巧救过那个大当家的，那个黑鬼一定会抢了他媳妇儿。 陈老太说：“我们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吧，以后不跟他们来往就是了。” 陈大山想想自己也得罪不起他们，只能作罢。 他问：“大姑娘闹了没？” 陈老太说：“闹了，在我屋里闹着要找你们，到你们屋里没见着你们，就要出去找。 我哄了她很久，她实在太困了才睡。” 陈大山一听陈老太说小海棠闹着要找他们，心都碎成了渣。 他连忙到她屋里去把小海棠给抱了过来。 小海棠睡觉似乎睡的不安稳，陈大山一抱她，她就惊醒了。 她睁开眼睛看到陈大山，突然瘪了瘪嘴巴呜哇一声哭了起来。 陈刘氏也顾不上自己哭泣了，连忙跑过来把小海棠给接了过去，到屋里掀开衣服就喂奶。 小海棠嗦了两口，还看向陈刘氏，呜哇哭一声。 陈刘氏连忙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说：“小海棠不怕啊，娘在呢，娘以后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啦。” 小海棠呜呜的一边吃一边呜，也不知道她呜的是什么意思。 但是，她很快就睡着了。 陈刘氏怀抱着小海棠，这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昨晚的一切都像是一场噩梦一样。 第127章 来，烤羊腿 第二天大年初二，人们都开始去走亲戚了。 陈大山他们没有亲戚可走，所以缩在家里没出门。 他们没出门，何大夫跟苏笏却上门来了。 苏笏一手提着羊腿，一手提着一只铁家伙。 何大夫怀里抱着一大堆的柳树枝。 两人也没有亲戚可走，所以在家里也闲的没什么事。 何大夫看到陈大山脸上带伤，连忙问：“你脸是咋了？” 陈大山尴尬的笑了笑，说：“昨天跟桂兰去庙上转转，磕着了。” 他不会说陈刘氏被山贼给掳走的事，免得人看她都感觉她好像不干净了一样。 何大夫说：“原来这样的，这是好兆头啊，今年你们一准能红红火火。” 陈大山心里想着，这能算什么好兆头呢？ 他看着两人手里拿的东西，问：“你们这是？” 何大夫说：“闲着没事，我们烤羊腿吃。” 陈老太一听说烤羊腿吃，莫名的感觉好像很好吃。 她也擦了擦手从屋里出来，看到他们拿的家伙什有些好奇。 她连忙问：“这个怎么弄？” 何大夫说：“先拿刀把羊腿给片了，放一些料腌制一下，然后穿在这个柳树枝上，烤的时候刷上蜂蜜，刷上油，撒上调料，甭提多香了。 调料我都带来了。” 他说着把调料给拿了出来。 他的这些调料都是研磨成粉的了。 陈老太说：“那我们开始整吧。” 于是，他们开始准备烤羊肉了。 何大夫他们就开始动手了。 烧烤炉子架起来，羊肉在上头烤的滋滋作响的时候，香味飘散到了合欢杨整个村子。 今天又是走亲戚的日子，很多嫁到外村的姑娘今天都会来走娘家。 她们闻到了这烤羊肉的味道，都好奇的问：“谁家做什么了？怎么这么香啊？” 他们的父兄也不知道啊，村里从来就没有飘过这样的香味啊。 但是，他们却知道这一准是陈大山家搞的。 除了他们家有能耐搞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谁家也没有。 狗娃说：“这肯定是陈大山家弄的。” 他的姐夫邓留长问：“你带我去看看吧，看他们怎么做的，怎么能做的这么香？” 狗娃说：“这不好吧？人家正做饭呢，我们上门去，就跟专门上门讨吃的似的。” 邓留长说：“这有啥，我们说明意图就好了，我只是感觉他们家做的东西比我叔做的好。 问问他们咋做的，以后咱们也能做着吃啊。” 他叔就是邓厨子。 狗娃想到邓厨子的手艺就很不错，如果从陈大山家学了技巧，将来自己做着吃也很不错，就带他们去了。 陈大山他们正在烤着，肉还没熟，香味就飘的老远了。 小海棠在一旁馋的不住的砸吧嘴，口水都流出来了。 还动不动把小牙齿放在一起狠狠的咬一咬。 用力用的脑袋都在颤抖。 第一把出锅之后，何大夫说：“大嫂子，你们过去吃吧，我们来烤。” 烧烤烧烤，吃是一大享受，烤也很享受啊。 陈老太也没事，铁架子那里也坐不下那么多人，就过来跟刘桂兰说：“我抱着大姑娘，你赶紧吃。” 刘桂兰也暗暗的咽口水，这烤羊肉太香了。 而且，何大夫放的料也实在香。 不过，她还是说：“我抱着她也可以吃。” 最终，陈老太还是将小海棠给抱了过去，并且端着一大盘刚烤好的串准备到屋里去吃。 正在这个时候邓留长跟着狗娃一起过来了。 狗娃站在门外喊道：“大山哥，大山哥。” 黒将军本来也是被香味吸引了，坐在他们的跟前，想着能捡一些漏呢。 这会儿狗娃在门外一喊，它立刻嗡了一声就冲了出去。 陈大山连忙说：“黒将军，你回来。” 它这才摇头晃尾的回来了。 陈大山起身出去看到是狗娃和他姐夫，连忙说：“是你们啊，赶快进来。” 狗娃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笑着。 倒是邓留长比较淡定一些，说：“我闻到你家飘出去的香味，所以想过来学习一二。” 陈大山是见过邓留长的，毕竟都是附近几个村庄的，去赶集都是赶青牛集，又是合欢杨的姑爷，所以认识很正常。 他把客人给请了进去。 苏笏不太喜欢陌生人，重新又板起了脸，弄的狗娃感觉挺不舒服的。 感觉他们好像是被嫌弃了一样。 何大夫倒是好一些，说：“狗娃来啦，坐。” 陈大山也邀请他们坐下。 邓留长却好奇的站在他们的烧烤炉旁，先观察他们家的烧烤炉。 这烧烤炉做的真别致。 又看他们烧烤的手法，跟寻常烤鸭烤鹅有些不同。 以往他们这里烤乳猪或者是烤鸭都是放到小窑里烤的，烤乳猪和烤全羊都得在地下挖个大坑，把柴火架上，把乳猪全羊给吊在里头烤。 烤一只全羊得烤很久，得两个时辰，一次烤熟了就是一整只。 他们这种随即烤了随即吃，也倒是新奇的很。 “这是何物？”邓留长问道。 陈大山说：“这个叫做烧烤炉。” 邓留长说：“这个倒是别致。” “你稍等一会儿，这一把马上就好了，你们尝尝再走。”陈大山把凳子给搬了过来，让他们坐下。 两人也倒是没有客气，坐了下来。 烤肉出来之后，何大夫撒上料，递给他们，说：“尝尝。” 邓留长没有多客气，接过来拿起一根先闻了闻，然后又仔细看了看，再细细的品尝。 他跟邓厨子一样也是当厨子的。 他们的手艺都是祖上传下来的，邓厨子继承了，他自然也早早的就开始学了。 所以，才会拉着狗娃来的。 邓留长问：“这料少见啊。” 何大夫说：“那少见，就不是本地的料，我是当药材买回来的。” “这是什么料？” “孜然粉。” “滋燃？”邓留长从来没见过没闻过这个味儿。 不过，这味儿配羊肉实在是一绝啊。 “你别想了，这东西我们这儿没有，从很远的地方弄过来的，价格极贵，可比羊肉贵多了。” 何大夫像是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一样对他说道。 邓留长点了点头，这种香料他确实是从来没有闻过，想必是极其珍贵的。 陈老太他们在屋里听说他们吃的这东西，料比羊肉都贵，顿时有些吃不下去了。 第128章 送上门去挨打 感觉他们这样好奢侈啊，这么珍贵的香料居然拿过来吃了。 这是他们这个阶层能吃得起的吗？ 不过看何大夫一点都不心疼，就跟不要钱似的只管往羊肉上倒，她们都感觉心疼的慌。 他们在这边正在品尝烤羊肉的时候，黑将军突然又嗡了一声，站起来冲了出去。 陈大山不知道这回又是谁来了，连忙训斥黒将军，自己也起来出去看看。 见小八跟在一个年轻人的身后，那年轻人皮肤黝黑，身形矫健，看起来像是练家子。 陈大山不认得他，小八说：“大山伯伯，这是我姐夫。” 那年轻人立刻上前抱拳，声音有些憨憨的，说：“我是刘承嗣，家住刘家湾，呃，我爹是刘家湾的里正。” 他一说刘家湾的里正，陈大山是知道的。 刘家湾的里正是刘家湾的大地主。 家财万贯。 他是里正孙女婿，也就是杨老大家的姑爷。 难怪小八跟着他一起过来的。 他有些纳闷，问：“你们这是？” “哦，今天我带着媳妇儿来走老岳父家，闻到了烤肉的香味，就过来看看。” 他说着伸长了脑袋往他的院子里瞅。 这模样有些无法形容。 来者是客，陈大山还是把人给请到了院子里。 邓留长看到他，连忙站了起来，说：“哎呀，刘兄也来了。” “嘿，你也在这儿呀”。刘承嗣说着立刻快步上前，一屁股坐在了陈大山之前坐的凳子上。 苏笏的眉头皱了皱，但是没说什么。 倒是这位地主家的傻儿子指着苏笏说：“喂，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尝尝。” 苏笏瞥了他一眼，并未理会。 他不喜欢这个人，觉得他特别无礼。 但是他并没有生事，继续忙碌自己手里的活计。 刘承嗣说：“喂，叫你呢，你没听到吗？” 邓留长见状，连忙把自己手里那串没吃的给了他，说：“刘兄，你尝尝吧。” 刘承嗣这才没有找苏笏的茬，接过邓留长的串吃了起来。 这玩意自然是一吃就上头，一串哪里够他吃？ 他刚尝到美味就没了，弄的他抓心挠肺的。 他对着苏笏说：“你怎么这么墨迹？烤好了没有？” 苏笏眼眸垂着，他怕再看他一眼就忍不住打他。 他们只有一只羊腿，这么多人，哪里能分得过来？ 陈大山忙碌了半天还没尝到一串，他一个外人来这里叫嚣什么？ 他正在极力的忍耐着，那刘承嗣等不及了，说：“快给我。” 他说着就上去抢他手里的串。 苏笏立刻躲了过去。 刘承嗣向来嚣张跋扈习惯了，见了苏笏居然不给他，顿时就发火了，二话不说挥拳就朝苏笏打了过去。 这可把所有的人都给吓着了。 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人上来一言不合就开打。 陈大山正要上前隔开他们，却见苏笏轻而易举的就躲开了他的拳，并且另外一只手顺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先是往自己身边拽了一下，发现他极力的朝后挣脱，突然顺着他的力道把他朝后一推。 就算是他不推，刘承嗣自己用的力气也足以让他摔个仰么叉。 他顺道再给他使了点力，让他摔的更狠了。 刘承嗣摔了个仰马叉，顿时恼羞成怒，脸都通红。 他从小就喜欢舞枪弄棒的，他爹给他找了个武师回来教他功夫。 他也倒是争气，练就了一身漂亮的功夫。 整个村里就数他最厉害。 他家里养的那些护院的，给他当陪练，只有挨揍的份儿。 他从来没有在别人的身上吃过亏，整个河湾村不管是男女老幼高矮胖瘦，都不是他的对手。 今天在合欢杨丢了脸面，他不得找回来？ 其实，他自己也没想想，家里的那些护院敢跟他打吗？ 只能假装打不过他。 整个刘家湾的地都是他们家的，刘家湾再壮的汉子也不敢得罪他啊。 可他却认真了，他真以为他们打不过他，所以觉得自己天下无敌。 他从地上爬起来，准备再打。 何大夫不想生事，连忙说：“兄弟，你吃的这份，我这份还没动过。” “我不吃了，我今天就要跟他打一架。”他说着伸手指向苏笏。 人家都挑衅到这个程度了，苏笏不理他也显得太没礼貌了。 他看了他一眼，分明像是看一个笑话。 刘承嗣看到这种蔑视的眼神，心里更是怒火四起。 他说：“你来，我们打一架。” 何大夫还想再劝，却被苏笏伸手止住了。 陈大山也上前拦苏笏，但是他却说：让开。 陈大山只好让开了。 胡春花只好说：“你们要是打架的话，那就到一边打，别把炉子给我打翻了。” 这两人也倒是很听劝，到一旁空处准备打架。 两人刚站定，刘承嗣就又一拳左勾拳朝苏笏砸了过来。 苏笏一开始没动，等到刘承嗣的拳快到他跟前了，他才突然躲闪开来。 他轻松的躲开，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刘承嗣又下意识的往后去挣扎。 苏笏突然松手，并且顺着他的力道朝他推了一下。 刘承嗣连连后退，幸好身后有墙，要不然一准又摔了去。 同样的招数，已经用了两次了。 刘承嗣在同一个地方吃了两次亏。 他知道打拳肯定是打不过眼前这个人了，于是他就换成腿了。 他朝苏笏跑过来，准备用脚踢他，却不想他把手轻轻一抬，做了一个幌子，一脚就踹在他的那只落在地上的脚上。 他应声倒了回去，再一次被墙给接住了。 其实，苏笏已经手下留情了。 如果他不手下留情的话，这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直接把他给废了。 哪里还能起来继续蹦哒？ 不过，他不想生事，也因为这是在陈大山家，不能给他家带来麻烦。 所以手下留情的。 刘承嗣接二连三的失利，脸涨的通红。 还没等到旁人来劝，他立刻上前去双手抓住了苏笏的双手。 他心里想着这回先抓住他的手，看他还有什么本事让他吃亏？ 只见苏笏轻轻转动手腕，转到虎口相对的角度，轻而易举的就挣脱了他。 刘承嗣错愕的看着他。 他的手强健有力，抓的牢牢的，他怎么可能随意的就挣脱了？ 他不死心的又上前去抓住了他的胳膊，苏笏依旧是毫不费力的就挣脱了他。 他手上全都是力气，可就是用不上。 第129章 挨了一顿打，还要拜人家为师 苏笏见他目瞪口呆的模样，似乎是有意的挑衅他，问：“没吃饭吗？” 刘承嗣的面上一红。 陈大山担心他会下不了台，万一他回去叫人过来找苏笏的麻烦，恐怕苏笏还是会吃亏。 他连忙说：“行了，行了，切磋武艺，点到为止，点到为止。” 他上前隔开了两人，不让他们再起冲突。 苏笏重新坐了下去，若无其事的继续烤串，压根就没将刘承嗣给放在眼里。 刘承嗣傻愣愣的站在一旁，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学了十几年的功夫，却在这人的手下一招都过不了。 他站了好半天，对苏笏说：“我要拜你为师。” 所有的人都纳闷了，挨了一顿打，还要拜人家为师？ 苏笏瞟了他一眼，完全不感兴趣。 刘承嗣却突然跪地磕头，说：“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苏笏看了他一眼，说：“我同意了吗？” 刘承嗣说：“我拜了你之后，你就是我师傅了，回头我把拜师礼再给你送过来。” 他说着就屁颠屁颠的蹲在了苏笏的身边。 苏笏嫌弃的瞥了他一眼，说：“走开。” 他就乖乖的坐到一旁去了，再也没有刚刚当大爷的那气势了。 这让陈大山他们都惊讶坏了。 邓留长更稀罕。 谁不知道这刘承嗣就是刘家湾的呆霸王？ 刘家湾的狗看到他都得摇尾巴，更别说人了。 但他现在在苏笏面前乖的像个小哈巴狗一样。 果然，不老实的人就得打一顿，打一顿就老实了听话了。 刘承嗣要认苏笏当师傅，当然也就摆出一副乖徒儿的模样，没再对着他大呼小叫的，也没有再像个主人命令仆人一样的命令他把肉给他吃。 反倒是规规矩矩的伺候在一旁，真的像个徒弟一样。 但苏笏始终都不肯理会他。 但他一点都不在意。 陈老太看他们一只羊腿不够吃，就去把她腌制的猪腿给拿了出来，说：“你们把这个也烤了。” 何大夫说：“这腌制好的猪腿烤着不好吃，嚼不动。” 陈老太有些为难，说：“家里没有新鲜肉了。” 何大夫想了想，问：“家里还有馍吗？有馍的话不如把馍给拿过来烤。” 陈老太说：“有啊，过年的时候蒸了好多馍呢。搓圆子没用完。” 她说着去把馍给端了出来让他们烤。 烤馍她当然也吃过，不过是烧火的时候放在锅灶里头烤的。 那时候陈大山小，她烤给陈大山吃的。 何大夫就让陈大山动手把馍给切成片，然后串起来放烤架上烤。 烤的焦黄焦黄的再刷油，烤的孜孜作响再倒上香料。 本来馍烤的焦黄就发出香味来了，油一刷料一放，那香味直逼人的天灵盖。 何大夫把烤的馍片分给大家吃，陈大山也给刘承嗣送了两片。 刘承嗣看了看苏笏，见他并没有理他，也就不管了，先吃了再说。 陈大山又给小八分了两块，虽然这孩子的爹娘不咋地，但是孩子么，总不能大家都吃，晾着他吧？ 刘承嗣吃着馍，入口就很香，越嚼越香。 他从来就没想过馍还能这么吃。 这不比他们平时吃的肉好吃吗？ 邓留长也觉得这个馍片很特别，他从来没想过馍还能吃出花样来。 对一般家庭来说，白面膜已经是上等的美味了。 哪里还会费心思这么吃呢？ 这可不是一般普通老百姓家里能捯饬得起的。 他们在外头，邓留长想学他们的手艺，所以更多的是参与烤。 刘承嗣看他们烤的起劲，也想凑过去凑热闹。 陈大山就让给他们自己动手。 像刘承嗣这样的，在家里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烤这东西就是一种考验。 得有足够的耐心才行。 陈大山给小八拿了两块馍片，小八立刻到屋里去，他要送去给小海棠吃。 他拿着馍片站在小海棠的跟前，小海棠也打量他。 眼前这孩子老实的跟个傻子一样，呆呆的，鼻涕能压垮嘴唇。 快要淌到嘴里的时候，呼噜了一下，把鼻涕全部都吸回到鼻子里。 过了不一会儿，又冒了出来。 小八干脆拿袖子一抿，把鼻涕都抿到脸上和袖子上了，看起来有些恶心人。 小八咬了一口馍片放在嘴里嚼嚼，然后扣出来给小海棠，说：“妹妹吃。” 这可把小海棠给恶心坏了，别说是他放在嘴里嚼嚼了，就是他拿在手里，她不会要的。 她一脸惊恐的往后仰，甚至把脸扭过去趴在陈刘氏的怀里。 陈刘氏也觉得恶心，说：“妹妹不吃，你自己吃吧。” 小八疑惑的站在旁边，别人家都是这样喂小孩的啊。 陈刘氏又说：“小八，你去把脸给洗干净再过来。” 小八听了之后看了看手里嚼好的馍，想填到嘴里吃下去，却被黒将军给舔了。 他摸了摸黒将军的头，规规矩矩的出去洗脸了。 也不管水凉不凉，把脸上抹了两下，脸上更花了。 他胳膊上的脏东西还在，又回来站在小海棠跟前。 小海棠还是不愿意看他，假装哭了起来。 陈刘氏说：“你身上太脏了，小海棠不愿意跟你玩。” 小八这才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又看了看小海棠，见小海棠穿的干干净净的，身上还香香的。 而他身上脏兮兮的，明明昨天才换的衣服，怎么就脏兮兮的了？ 他有些自惭形秽，默默的又往后退了几步，站到了门口那里，傻愣愣的看着小海棠。 小海棠不肯多看他一眼，太脏了。 陈刘氏也没法继续敢他走，站在门口就站在门口吧。 外面的人终于吃的差不多了，个个都饱了。 邓留长看着差不多了，就起身要告辞。 刘承嗣也得起身告辞，他们今天都是来走老丈人家的，必须得回去吃饭啊。 他过去叫小八的时候，才看到他们家居然还有个小宝宝。 他一眼就看到了小海棠，顿时就被惊住了。 他激动的问：“这、这是真娃娃吗？” 陈刘氏一脸无语。 “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娃娃，来给我抱抱。” 他看到小海棠就想抱抱。 小海棠也好奇的打量这个傻不愣登的家伙。 傻是傻了一些，但是眼神看着不像是坏人。 呆霸王过来抱她的时候，她没有拒绝。 第130章 又有人给钱啦，勉强收下来吧 刘承嗣抱着小海棠到院子里，左边看看右边看看，一会儿摸摸他的小手一会儿摸摸她的小脸，一边重复着说：“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小娃娃。” 邓留长比他内敛一些，他也看到了小海棠，当然也是惊讶。 他想到自己在这里混了一顿吃的，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就凑过来给她拿了一些钱当压岁钱。 他给的钱不多。 但这乡下人，给人家小孩拿压岁钱，也不过是一文两文的。 他还大方的多，给了二十文。 小海棠本来是有些嫌弃的，但是看到邓留长也不是那种大富大贵的人，也就勉强收下来了。 免得让对方心里不舒服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有人腰缠万贯，给一两银子只是九牛一毛。 有人穷困潦倒，给一文却是全部家当。 意义不同。 刘承嗣见邓留长给小海棠拿了压岁钱，他也不甘示弱，连忙掏钱。 他出手就阔绰多了，直接拿了两块碎银子。 虽然没有用戥子去称一称有多少，好歹是银子啊。 绝对比邓留长的二十文钱多。 陈大山他们推辞不要，他们非得给。 推来推去，最后还是收下了。 他们都走了之后，陈老太对何大夫他们说： “都还没有吃饱吧，我们再去煮点肉吃，之前我们的香菇干还有。” 陈大山一拍腿说：“娘，我们的乌灵参也可以弄来煮肉吃啊。” 何大夫本来已经吃饱了，但是他一听到吃乌灵参，莫名的就馋了。 这么贵重的东西，他也还尝过究竟是个啥味儿呢？ 他转身跟苏笏说：“不如我们尝尝吧，那可是大山新挖回来的宝贝。” 苏笏本来也吃饱了，但看到何大夫两眼发光的样子，觉得还是有必要尝一尝。 于是，他们又等着陈老太煮肉。 陈老太去煮肉，他们就抱着小海棠在院子里玩。 这个逗一逗，那个逗一逗。 苏笏也只有对着小海棠的时候表情才会有些变化。 陈老太把肉给端上来，他们都尝了尝，那乌灵参跟一种菇子一样，香的。 何大夫对苏笏说：“多吃一些，对你好。” 苏笏怎么看他这话都不像是好话呢？ 两人本来都已经吃饱了，这会又吃到了味道，又连汤带肉吃了一碗。 他们这回吃饱之后，真的要回家了。 不过，两人也倒是识趣，把院子里的东西都给收拾了一下。 陈大山说：“等会儿炉子不热了我给你送过去。” “别送了，就放你家里，以后再有什么野味了，我们过来吃。” 陈大山说：“行啊。” 陈老太有些无语。 她儿子还真是实心眼。 苏笏回家去，感觉浑身气血都在上涌，想要找一个发泄口。 但是他家里的狗都是公的，去哪里发泄？ 从来没有那一刻，他这么想要讨个媳妇儿的。 这一夜，陈大山甭提有多威猛和欢畅了。 陈刘氏感觉浑身都跟被拆散了似的。 第二天，陈大山他们带着小海棠和礼物去顾府。 顾远征和他的几个儿子一大早的都在前院等着，尤其是小五。 顾霆安是个平常喜欢睡懒觉的，谁叫就跟谁急。 但是，他知道今天小海棠要来，所以早早的就起来了，也不用人去叫。 他一会儿到门上去看看来了没有，一会儿去看看来了没有，脖子都伸长了。 等的都瞌睡了，人还是没来。 顾宝知道他在等小海棠，就劝他说：“五少爷，你到院子里去吧，门上凉。 等到小海棠他们来了，我就派人过去叫你，如何？” “泥不用管窝。”顾霆安哪里肯听？ 顾宝劝他进去，他是带着不满的情绪的。 他执意站在门外等着。 顾老夫人让紫莹过来叫了两回，他都不愿意回去。 大娘子说：“随他吧，这孩子固执的很。” 顾老夫人没办法，只好让紫莹给他送了件披风过去。 大娘子说：“今天小海棠他们要是不来，这孩子怕是连饭都吃不下了。” 顾老夫人呵呵的笑着，拉着她的手，说：“你也争争气，争取生个姑娘。” 大娘子说：“这要看缘分的。” 顾老夫人说：“那可不，得看缘分。顾家就是人丁兴旺，但是好几辈都没出过姑娘了。” 她们在屋里说话，顾霆安披着披风站在门口。 等了很久，陈大山他们终于来了。 他一看到陈大山他们来了，立刻就朝他们跑了过去。 顾宝一看五少爷跑了，连忙追了过去。 一边追心里一边想，哎呦这个小祖宗，跑这么快做什么？ 这万一要是磕着碰着了，那还得了？ 陈大山也看到了顾霆安和顾宝一前一后的跑了过来，他也加快了步伐。 到了跟前，顾霆安立刻上前看小海棠。 小海棠也看到了他，冲着他就笑了起来。 顾霆安也笑了起来，眉眼之间流露出来的皆是喜悦之情。 陈大山也看到了这小家伙，弯腰把他给抱了起来。 顾霆安到了陈大山的怀里，把手搭在了小海棠的肩膀上。 这样，陈大山一手抱着一个孩子。 顾宝追了上来，说：“陈大哥你来啦？” “嗯，来了。”陈大山也跟顾宝打招呼。 顾宝最近有看向顾霆安说：“五少爷，你下来我抱着你吧。” 顾霆安哪里肯让他抱着？胳膊甩动的厉害。 陈大山哈哈大笑，说：“我抱着他吧。” 顾宝就在前面引路，一路引着他进门，然后立刻让人报告给了顾远征。 顾远征听说小海棠他们来了，立刻把他请到前厅来。 陈大山依旧抱着两个孩子，背上背着竹筐，竹筐里放的是他们的礼物。 顾远征看到陈大山一手抱着一个孩子，心里一乐，心里想着，看来陈大山也挺喜欢他家的臭小子。 他走到了跟前，陈大山立刻跟他打招呼，说：“顾大爷。” 顾远征对着他点头，随即跟顾霆安说：“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让抱着？快下来。” 顾霆安却不想放开小海棠。 顾大山笑着说：“没事，他又不重。” 顾霆安却识趣的要下来了。 陈大山把竹筐给卸了下来，说：“这是送给你们的礼物，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第131章 她就是个开心果，见到的人都开心 顾远征说：“你到我家来，还带什么礼物呢？” “我们也没啥什么好东西送你们，这些都是从山里打回来的野味，送给你们尝尝。”他并没有刻意的去介绍那个乌灵参。 反正这些都是山上的，他送过来不过是借花献佛，又没有出钱，不过是出一点力而已。 顾远征就让顾宝把东西给提到厨房去。 顾霆安看到了小兔子，就说：“窝要介个。” 他伸手指着兔子口齿不清的说道。 顾远征能听得懂他的话，就让顾宝把两只兔子给留下来，给他当小玩意养着玩。 顾宝应了一声，准备下去处理礼物了。 顾远征伸手接过了小海棠，抱着她往前厅走。 后院的人很快就听说小海棠来了，顾霆卫他们兄弟几个立刻都到前院来了。 他们过来跟陈大山打了个招呼，就抱着小海棠到后院去了。 顾霆安有些不乐意让他们碰小海棠，奈何他们人多，自己又小，争不过他们。 打不过，只能加入了。 要不然，当着陈叔叔的面哭太丢脸了。 他只好跟着哥哥们到后院去了。 哥哥们就知道他这样子，还故意的逗他。 看到他想哭却硬憋着不哭的模样，都憋的要岔气了。 顾远征跟陈大山还在前厅说话。 他见陈大山脸上还有伤，就问：“你脸上怎么回事？” 陈大山下意识的摸了摸脸，说：“哦，我大年初一出去玩，一不小心碰着了。” 顾远征哈哈大笑，说：“你碰的还真是地方，恐怕别人看不到，直接碰脸上了，这是喝了多少酒啊？” 他以为他是喝酒喝的，所以把脸上碰的青一块紫一块的。 陈大山也呵呵的笑着，并没有解释，更没有说燕子山上有土匪的事儿。 两人坐在一起说话。 陈大山本来是想主动提起要跟他手下的人学习拳脚功夫的，但是一直没机会说出来。 就想着等到吃饭的时候再说吧。 哪知道，到了吃饭的时候，顾远征是按着接待贵宾的礼仪来招待他的，给他单独摆了桌子，两人分宾主落座。 他坐在贵宾席上，有些诚惶诚恐的，所以就更没法张嘴了。 他心里也暗暗的懊恼，心里想着自己这不是犯贱吗？ 别人请他的时候他不来，等到别人不要他了，他又觍着脸追上来。 这不就是不识抬举吗？ 顾远征觉得他也喜欢喝酒，就跟他一起喝酒聊天。 陈大山心里还惦记着小海棠。 小海棠在后院里正如鱼得水的。 她仗着自己萌萌哒人见人爱的小脸蛋，到处骗吃骗喝骗抱抱，还顺便骗举高高。 捏她脸蛋的捏她脸蛋，摸她小爪子的摸她小爪子。 肉乎乎的，跟猫爪子的肉垫似的。 顾霆卫和顾霆锋两人把小海棠给抱起来，你抛给我，我抛给你。 小海棠被他们抛来抛去的，笑的咯咯的，肚子都疼了。 他们还非要逗她笑。 哎呀呀，笑的好累啊。 累的她深呼吸，然后叹一口气。 她叹了一口气，成功的又把他们给逗笑了。 顾老夫人和大娘子她们坐在那里看着这些孩子逗她，也都跟着乐呵。 不一会儿，大娘子说：“不如你们都露露伸手？” 顾家的兄弟几个除了顾霆温之外，全都应声同意了。 于是，大娘子把小海棠给接了过来，开始观看兄弟几个的各种表演。 骑马、射箭、刀、枪、剑、戟，各自都开始展示自己的本事。 只听到兵器划破空气的声音，格外的有力道，可见顾家的这些公子哥，学的都不是花拳绣腿，乃是实实在在的本事。 围观的都连连拍手叫好。 大娘子看到他们在玩兵器，也手痒痒，说：“娘，我也去活动活动去。” 顾老夫人说：“去吧，去吧。” 大娘子立刻抄起一把剑开始舞了起来。 要不怎么说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大娘子还是巾帼英雄，比那兄弟几个玩的有力道多了。 大娘子正在兴头上，对着二姨娘说：“来，我们打一架。” 二姨娘也早就手痒痒了，也选了一把剑跟她对打了起来。 两人剑碰在剑上，发出锵的一声，火花四射。 随即兵刃交接的声音不断的传过来，动作之快，令人应接不暇。 小海棠瞪着大眼睛看着她们，好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顾老夫人也身体微微前倾，看的提心吊胆的。 顾家的那兄弟几个，也个个都瞠目结舌，不可置信。 他们还从来没见过母亲跟二姨娘对手，没想到她们竟然是如此的英姿飒爽。 两人走了二十多招，二姨娘打不过大娘子，最后退出了战圈，说： “大娘子一如往常。” 大娘子说：“十年没有活动过筋骨了，手都生了。” 顾老夫人说：“还是不减当年啊。” 大娘子挨着她坐了下来。 小海棠则是一脸崇拜的看着她。 大娘子见小海棠看着她，就伸手把她给接了过来，掐着她的腋下让她站在自己的腿上，问： “你想不想学武？” 小海棠连忙嗯了一声。 “学武很苦的哦。” “￥%#&*@#￥” 大娘子听不懂她咕噜咕噜的说什么，就当她说不怕苦了，说：“不怕苦了的好，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娃娃，就应当学武保护自己。 以后等你长大了，你来干娘这里，干娘教你习武怎么样？” “嗯。”小海棠又嗯了一声。 大娘子哈哈大笑，说：“可以可以，不愧是大爷看中的。” 顾老夫人也跟着呵呵的笑着。 他们玩闹一阵就到了饭点了。 他们全都在后院吃饭，小海棠又被大家一起合伙投喂了。 这个剥个虾，用勺子给捣碎了喂她。 那个弄一点鱼挑干净了刺喂她。 所有的人都喜欢看她吃东西，感觉特别香。 顾老夫人今天也吃的比平常多了一些，吃完之后也不会觉得胃里难受。 紫莹说：“小姐今天回府，老夫人的胃口都好多了呢。” 顾老夫人这才发现自己吃的似乎是有些多，也呵呵的笑着，说：“小姐就是个开心果，见到她的人都开心。” 紫莹说：“我去给老夫人端一些山楂汤来吧。” “去吧。” 紫莹去给顾老夫人端了山楂汤过来，老夫人喝了山楂汤之后要去午休了。 顾霆卫他们兄弟几个没有继续打扰顾老夫人，抱着小海棠到别处去玩了。 第132章 兄弟几个都抢着要去妹妹家 陈大山跟顾远征两人吃饭喝酒，喝的有些晕乎乎的，但是他没有忘记小海棠，就跟顾远征说： “顾大爷，我姑娘呢？她得回家吃奶睡觉了。” 顾远征见他喝的差不多了，说：“她在后院玩的开心呢，你到客房休息一下再走。” 陈大山说：“不行，我姑娘要找她娘亲了，我得带她回家。” 顾远征只好让人去把小海棠给抱了过来。 陈大山接过小海棠，就起身跟顾远征告辞。 顾远征见他喝的晕晕乎乎的，哪里放心他自己带着小海棠回去？ 万一他喝醉了，半路上把孩子给弄丢了，那可怎么办？ 于是，他让顾宝送他回去。 不管怎样，要将他平安的送回家去。 顾宝就去送陈大山父女。 陈大山虽然喝高了，但是没有完全醉。 他姑娘他很上心呢，一路上抱着姑娘快步往家奔。 顾宝跟在后头跑着累的直喘气，直到看到他进了家门，这才转回去。 顾宝回去，厨房的厨子就找到了他，说：“宝爷，这个是啥？” 他说着就把木盒子给顾宝看。 顾宝问：“这是陈大山送来的礼物？” “是啊，我不知道这是啥啊。”厨子说道。 顾宝说：“我拿过去给大爷看看。” 厨子把东西给了他。 顾宝来到了顾远征的书房，说：“大爷，这是陈大山送来的礼物，厨子说没见过，不知道这是何物，我拿来给你看看。” 他说着就把乌灵参给顾远征看。 顾远征看着这些黑布隆冬的家伙也有些纳闷，一时想不起来这是什么东西。 他拿过去给顾老夫人看。 顾老夫人还躺着小睡，正迷糊着，听到外头有人窃窃私语，就叫紫莹进来回话。 紫莹进来说：“大爷在外头等着呢。” 顾老夫人听说顾远征来了，就让紫莹把他给请了进来。 顾远征进来，说：“母亲。” “坐。”顾老夫人招呼他坐下。 顾远征把木盒子打开，说：“这是陈大山送过来的东西，我瞅着像是好东西。” 顾老夫人一看，立刻拿起一个来闻了闻，说：“居然是乌灵参。” 顾远征一拍脑袋，说：“哎呀，我说看着怎么有些眼熟。” “陈大山真是实诚人啊，有什么好东西都给咱们送了过来，你说他怎么就没说一声呢？”顾老夫人说道。 “会不会是他不知道这东西值钱？” 顾老夫人说：“木盒子看着还新着，一准是新做的，他若是不懂这东西值钱，会专门做个木盒子？” 顾远征想想觉得有道理。 顾老夫人说：“人家对咱们掏心掏肺的，咱们可不要亏负了他们，免得让旁人以为咱们将军府欺负人。” “母亲说的是。” “明天多送些礼物过去。” “是。”顾远征回应了一声。 “日后有什么事，多照应着一些。” “是。” 顾老夫人长舒了一口气，先前她还担心他们是喜欢打秋风的。 现在看看，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第二天，顾远征备好了礼物准备去陈大山家。 顾霆安当然也跟着去。 顾远征准备偷偷的带着他去，没有跟那兄弟几个打招呼。 父子两人走到门外，掀开马车帘子，发现那兄弟几个早早的就坐到了马车里。 顾远征一愣，问：“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顾霆锋说：“爹，你要带着小五去哪里啊？” “爹，你是不是要带着小五去看妹妹啊？” “爹，你不是说做人应当坦坦荡荡的吗？你怎么偷偷摸摸的带着小五出门呐？” “就是啊，爹你怎么能这样呢？” “爹，你不是说要带我们一起去妹妹家的吗？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兄弟几个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吵的顾远征头疼。 更何况，他们并不是一个人说一句话。 顾远征说：“都别吵吵，你们不就是想去小海棠家吗？走，全都去。” 这下，兄弟几个才闭嘴。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看向三郎顾霆温。 顾霆温傲娇的下巴都扬的高了起来。 做人呐，还是得动动脑子，凭蛮力是不行的。 那兄弟几个心里却想着，老三这个家伙的心思最重，最好不要得罪他。 要不然，以后肯定老耍阴招。 小人难防啊。 被贴上小人标签的顾霆温毫不知情，还在自己的小成功里沾沾自喜。 顾家的兄弟几个到了陈大山家，黒将军第一个出来迎接。 它对着他们就狂吠了起来。 陈大山出来训斥了一声，黒将军这才站在主人的身边，警惕的看着陌生人。 顾霆卫和顾霆温看到黑将军，对它比较感兴趣。 他们见过很多狗子，但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帅气的狗子。 通体发黑，没有一丁点的杂毛。 很多小黑狗胸口都会有一些白毛，但是这只没有。 而且，它身上的毛发亮，黑亮黑亮的，显得它威武的很。 奈何黒将军对他们的敌意有些大，不肯亲近他们。 两人的眼睛都黏在了黒将军的身上，还试图去摸摸它。 黒将军的脾气也有些大，虽然在陈家的人面前很温顺，对何大夫也比较友好，但是对苏笏就有些冷淡了。 它无法亲近苏笏，对他臣服也不过是因为打不过他，仅此而已。 绝对不是因为它喜欢他。 现在，顾家的这两位公子哥，它也一点都不感冒。 天大地大，它家的主人最大。 主人让它咬谁，它就去咬谁。 天王老子来了它都不带怕的。 陈大山把他们给迎接了进去。 到了院子里，顾霆锋和顾霆玄都被小白给吸引了。 两人看到小白，两眼直放光。 没想到小海棠家竟然还有这么好的一匹马，比他们家练兵场里的那些马看着更加强健有力啊。 他们也想上前摸摸，小白也是个有脾气的。 两人还没到跟前呢，它鼻孔里就开始秃噜秃噜的。 他们都是接触过马的人，知道这马脾气不好，这是在警告他们不要碰它。 这些东西跟人一样，有本事有能耐的人一般都会有一些怪癖。 所以，想要为我所用，就必须得容纳对方的怪癖。 马也是一样。 第133章 它看起来像缺小母狗的狗吗？ 陈刘氏抱着小海棠也迎了出来，立刻对着顾远征福了福身，顾远征也同样回礼。 顾宝把礼物给提了进来。 陈老太说：“大爷何必这么客气？” 顾远征礼貌的说：“应该的，应该的。” 他们还在说话，顾霆卫他们看到小海棠出来了，都过来把她给抱了过来。 陈刘氏就到灶房里去跟陈老太一起做饭。 她们提前就开始准备了，今天来的是贵客，当然要把他们家最好的东西拿出来招待了。 不管人家会不会留下来吃饭，预备总归是要预备的。 陈大山请顾远征到堂屋里去喝茶说话，顾家的兄弟们就抱着小海棠在院子里玩。 这可把黒将军给紧张坏了，它就害怕他们把小主人给抱走了，所以一直提防的看着他们。 他们逗小海棠玩了一会儿，顾霆卫看到了黒将军一直跟在一旁看着他们，就说： “这只黑狗真有灵性啊，它是怕我们把妹妹给抱走了吗？” 顾霆锋说：“有可能。” 他们说着就试探的往外走，黒将军果然上前去拦在了门口，并且嗡嗡的发出了预警。 他们把小海棠给抱回来，它就不叫唤了。 再抱过去，它又开始拦着他们的路，开始叫唤了起来。 这么看来，它确实是在保护自己的小主人。 顾霆温说：“如此优秀的狗子，就应该给它找一只漂亮的小母狗，这样以后就能生出更多优秀的小狗来。” 顾霆卫说：“言之有理。” 黑将军听他们说要给它找一个漂亮的小母狗，鼻子里哼了哼。 它看起来像是一只缺小母狗的狗吗？ 村里的母狗多的是。 村头有只母狗小花，黄白相间的毛，娇小玲珑，可漂亮了。 村南头有个大黄，高大威武，大长腿，一身的腱子肉，竖起的尾巴直冲云霄。 还有村中有个肉乎乎的小母狗黑白相间，耳朵毛色长的极其对称，人家还温柔贤惠。 全村那么多小母狗呢，谁稀罕他们说的什么漂亮的小母狗。 它就不是缺母狗的狗。 只要它愿意，全村的狗崽子都会是它的孩子。 谁稀罕他们说的什么漂亮的小母狗了？ 而另外的两兄弟，则是在想着他们家的哪一匹马能跟小白相匹配。 将来能生出强健有力的马。 他们正在为黒将军和小白谋幸福的时候，陈大山家的那群野鸡回来了。 顾霆温立刻就被这些鸡给吸引了。 这绝对不是普通的野鸡，更不是他们平常所看的鸡。 长得不一样啊。 这鸡的尾巴很长，都在地上耷拉着。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长尾巴的鸡。 这，到底是不是鸡？ 看着身体像鸡，但是看着尾巴不像啊。 难不成是凤凰？ 越看越像啊。 这要是凤凰那还得了？ 陈大山家竟然养了这么多凤凰？ 不对，不对，一定是某种鸡。 他在打量那些鸡。 兄弟几个各有关注，但是顾霆安就不一样了。 他一直都很专一，不管哥哥们对什么感兴趣，他一直都只对小海棠感兴趣。 小海棠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顾远征跟陈大山在屋里说话也说的很热闹，顾宝把礼物全都拿了出来，当面送给陈大山。 陈大山眼珠子都直了。 顾远征也太直爽了吧？ 直接送银子啊？ 箱子打开，里面都是白花花的银锭子啊。 陈大山说：“这怎么好？” “哎，有什么不好？送什么东西都没有送钱来的实惠呀。”顾远征哈哈大笑着。 陈大山真是被幸福砸的晕乎乎的。 顾大爷又大手笔的给他们家送钱来了。 以前他天天愁着家里没钱花，现在愁着家里的钱花不出去了。 这么多钱这一辈子都花不完。 陈刘氏和陈老太在厨房里忙，香味飘的到处都是。 陈大山说：“大爷你稍等一下，我去把何大夫跟苏老弟给请过来，一会儿我们一起喝酒。” “好啊。”顾远征说道。 他以为陈大山会自己起身去请人，却没料到他直接伸手招呼黑将军，对它说：“你去把何大夫跟苏笏都请过来。” 黑将军摇了摇尾巴，朝门外跑了去。 顾远征诧异的问：“它能听懂你说话吗？” “能，一会儿他就把人给叫回来了。”陈大山笑呵呵的说道。 顾远征也在等着看黒将军能不能把人给叫回来。 院子里的几位公子也听到陈大山的话，看到狗子跑了出去，也都十分惊讶。 狗真的能听得懂人说话吗？ 他们都没有多说话，而是都在静静的等着黑将军，看看它是不是真的能把人给请回来。 黑将军跑路多快呀。 它去叫了何大夫又去叫了苏笏。 两人来到的时候，就看到满院子的少年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 顾远征也不可思议地说：“大山兄弟，这只狗成精了？” “它没有成精，它还是一只狗，不过它比较通人性而已。 不仅是我们家的黑将军通人性，就是我们家小白也通人性。 你跟它说了什么它都知道，就是不会说话。”陈大山连忙解释道。 顾远征明白他说的小白就是那匹大黑马，不过这么好的马怎么起了个小白这样俗气的名字。 何大夫和苏笏都上前对着顾远征抱拳。 顾远征也对着他们回礼，他详细的询问了黒将军到底是怎么叫他们的？ 苏笏不善言辞，何大夫就把详细经过告诉了他。 顾远征的眼珠子都是亮的。 假如把狗运用在战场上，那他们岂不是得了大助力了？ 他摸着下巴，思考此事的可行性。 随即又把话题给转移到了小白的身上。 顾远征说：“上次来我也没顾得看这匹马，今天怎么一看啊，你这匹马千金难得。” “很值钱吗？”陈大山问道。 “值钱，你卖不卖？”顾远征问道。 小白转头就看向陈大山。 陈大山像是看懂了它的眼神一样，连忙上前就抚摸着马的脸，说： “不卖，我们家小白是我们家的一份子，绝对不卖，给多少钱都不卖。” 顾远征没有感觉到意外，换成他，家里又不缺钱，为什么要卖了？ 苏笏不善言辞，何大夫倒是活套的多，站在顾远征跟前对着这匹马评头论足的。 第134章 去顾府学本事了 还说什么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之类的。 他的一些论点，让顾远征觉得非常新颖，也觉得稀奇。 他看了看苏笏又看了看何大夫，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围绕在陈家的都是一些了不起的人。 苏笏虽然不多说话，但是他的身上有一股跟他同类的气息。 绝对不是一般人。 只是，他想来想去，都没能想出他是朝中的哪一号人物。 陈老太她们很快就把菜给上上了。 陈大山邀请顾宝跟他们一起坐。 顾宝哪里敢？ 他在顾家就是一个下人，没有顾远征在场的话他还能坐，现在顾远征在，哪里有他落座的权利？ 他连忙拒绝，并且还请陈大山体谅他。 说他是个家生奴不能跟主人平起平坐。 陈大山也就没有勉强他了。 他就在大门口那边跟马夫一起吃饭。 顾家的几个小子也不愿意坐在堂屋里，他们都愿意坐在院子里，院子里宽敞，他们可以照顾小海棠。 陈刘氏见小海棠跟他们玩的欢，也就随他们去了。 何大夫他们今天来就是陪客人喝酒的，只是何大夫不喝酒，所以陪酒的活就交给了苏笏。 苏笏喜欢喝酒，跟顾远征坐在一起喝了起来。 顾远征也用一些话来试探他，但是也没问出什么个所以然来。 他感觉这个人跟其他的人不一样，他从他身上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 顾远征是看中了他。 本来，他今天来也带了别样的目的来，三碗酒一下肚，他就跟陈大山提出让他到他们家当护卫的事来了。 陈大山上次就想说，但是一直没有机会开口，现在顾大爷主动开口了，他这一次没有拒绝了。 他问：“我除了一身的蛮力之外，一点长处都没有，怎么能到你家去当护院呢？” 顾远征说：“到我们家当护院，是需要进行训练的，会有武师教习棍棒功夫？” 陈大山顿时喜上眉梢，问：“我能学会吗？” “那就要看看你能不能吃得了这个苦了，只要你能咬牙坚持，就完全没问题。 虽然比不上自幼习武之人，但是你这一身的蛮力，也是上天的赏赐。 花拳绣腿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什么都算不上。” “我可以白天去，晚上回来吗？” “可以。”顾远征说道。 他心里想的也挺多的，这个人才不管怎么着，先给套到网里来，其他的以后再说。 陈大山问：“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 “你可以等到正月十五之后去，我敢保证，你只要能熬过七天，就能坚持下去了。” 陈大山说：“那行，不过等到收庄稼的时候，你得给我放假，我得回来收庄稼。” “这个完全没问题。”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顾远征又把视线转移到了苏笏的身上，问： “不知道这位姓苏的小兄弟可有兴趣一起去？” 苏笏有些犹豫。 陈大山说：“苏老弟，你跟我一起去吧，咱俩还有个伴儿。 你常年打猎，虽然说收获还不错，但也是饥一顿饱一顿的。 而且打猎还极其凶险，万一遇着猛兽毒蛇，你一个人连个外援都没有。 倒不如一起投奔顾大爷，谋个前程。 以后你安定了下来，赚了钱托媒婆给说个媳妇儿，人生就有着落了。” 苏笏看了看顾远征，顾远征深以为是，说：“大山说的有理。” 苏笏这才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了。 顾远征心里高兴啊，本来他是打陈大山主意的，没想到今天竟然是买一个送一个，他是赚大发了。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等客人全都走了之后，陈老太才问陈大山，到底是怎么想的？ 陈大山说：“之前我想着能留在你们身边保护你们，但是经过上一次被土匪掳走，我终于发现了不会拳脚功夫的弊端。 纵使我有一身的蛮力，却没有招式，有什么用？ 随随便便出来几个人就能把我给难为住。 所以，我去顾家先干上一年，学一些本事。 然后再报答他们两年，三年后我们就可以自己过自己的日子了。” 陈老太见他意志如此的坚定，就说：“你只是去当护院的，没有要去打仗吧？” “没有，娘你在想啥呢？” 陈老太说：“没，没啥。” 她一想到那天陈大山带着伤回来，觉得他学一些拳脚功夫也是好的。 至少能保护自己。 有时候，讲理是讲不通的。 谁的拳头硬谁有理。 所以想要讲理，也必须有讲理的资本才行。 转眼到了正月十五。 正月十五是上元节，也叫花灯节。 青牛镇上有庙会，晚上也有灯会。 每年的这一天都很热闹，男女老幼都到街上去看花灯，猜灯谜。 当然，他们这里是偏僻的山区，不像其他大地方，大地方还有画舫呢。 村里的人晚上早早的吃了晚饭，送了神，就都到青牛镇上去赶庙会。 他们请神是腊月二十三的时候提着贡品到祖坟里去请。 正月十五送神，也是提着贡品去送。 所以家家户户都点着灯笼，就怕谁家的先人离开的时候走错了门。 得给他们照照路。 陈大山他们因为大年初一那一场不好的经历，现在不愿意去凑热闹。 何大夫跟苏笏他们不喜欢这种热闹，觉得没啥稀奇的，也没去。 他们在一起吃了元宵，又在月下温酒喝。 虽然春天来了，但是天气还是很冷。 可是，这几个人就坐在院子里，烤火温酒，隐隐的还能听到青牛镇上的嘈杂声。 过了正月十五，陈大山就跟苏笏一起去顾府报到。 顾远征把他们给放到了另外二十几个人当中。 这二十几个人，是他最近新招募过来的。 有一个专门的武师，姓杜，叫杜魁，专门负责训练他们的。 府上的一个人将他们给领到了练兵场，却拜见武师。 陈大山这才知道顾府有一个很大的练兵场。 顾家的几位公子都在练兵场上训练，有骑马的，也有射箭的。 点兵台旁边有各种兵器放在架子上，和大量的长矛竖在墙边。 陈大山到顾府来了这么多趟，头一次见识到顾府这么大块的地方。 不得不说，男人天性，到了这种场地，血液都开始沸腾了起来，似乎想要燃烧。 第135章 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 这二十几个人都换上了衣服，站在点兵台前，杜魁站在台上，接受他们的拜见。 拜完武师之后，杜魁又让手下的人宣布了练兵场的纪律。 陈大山听的十分认真。 他们一个上午的时间都用来听训，吃完饭之后稍作休息就开始训练了。 陈大山还以为要教他们拳脚功夫了，没想到杜武师并没有让他们接触任何的兵器，而是让他们学习扎马步。 扎马步看起来简单极了，但是做起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过，好在杜武师向来训练新兵都是十分拿手，并没有让他们一次性扎多长时间。 而是让他们扎一会儿，起来活动活动手脚，然后再扎一会儿，约摸人有些受不了了，这才又让他们起来活动活动手脚。 可尽管这样，大家还是累的够呛。 陈大山纵使有一身的蛮力，可扎马步对他来说，还是一项很大的挑战。 汗流浃背的。 苏笏的情况反倒比他要好多了，做起来好像很轻松一样。 晚上回去的时候，陈大山的腿已经有些不听使唤了。 陈大山问苏笏：“你不累吗？” 苏笏说：“累。” “他们也不让我们学招式，反倒是这样半蹲着……” “这是在练基本功。” 陈大山说：“其实我不想练基本功，我只想赶紧的练一些手脚功夫，能跟人对战。” 苏笏说：“这些东西必须要练的。顾大爷，很用心。” “不练不行吗？” “不行。” 苏笏说不行，陈大山还能说什么呢？ 坚持呗。 他回家累的不想动了。 陈老太跟陈刘氏都问他情况如何？ 他笑着说：“还可以。” 小海棠看到他，就要让他抱抱。 陈大山勉强打起精神来，把小海棠给抱了过来。 小海棠抱着陈大山的脑袋，把肉嘟嘟的小脸贴在他的脸上。 陈大山顿时就闻到了她身上的那股花香，沁人心脾，让他精神为之一振，身上的疲惫顿时一扫而光。 大腿本来是发软无力的，这会儿疲惫的感觉竟然没了。 他意识到这一点，连忙伸手摁在小海棠的脑袋上，让她贴着自己的脸，并且深深的吸了两口。 就像是吸氧一样的，整个人又好了。 小海棠开始叽里咕噜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陈大山看着她，真是意外啊。 没想到她竟然还有养的作用。 第二天，他像是没事一样的起来。 苏笏来找他一起去顾府。 他连忙要跟他一起走，但是到了大门口又想起小海棠来了，说：“你等一下。” 他说着匆匆忙忙的跑回屋里去，又抱了抱熟睡中的小海棠，并且闻了闻她身上的花香味儿。 顿时觉得自己现在元气满满。 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 苏笏瞟了他一眼，见他精神抖擞的，像是刚回去喝了鸡血一样，并没有多说话。 来到顾府，他们就开始训练长跑。 昨天一起练习的那二十几个人都龇牙咧嘴的，双腿发沉，走路都疼。 别说是跑步了。 但是，大家都看在一个月一两银子的份上，都在咬牙坚持。 杜魁对这些已经见惯不怪的了，他已经提前跟他们打了招呼，只要熬过七天就好了。 只不过，他看到陈大山像是没事的人一样，跟昨天刚来的时候一样有精神，心里暗暗的想着这是一个人才。 看到苏笏的时候，也明显感觉到他好像也影响不大。 他心里非常满意，这两个人是可塑之才。 所以，别人跑步就跑步了，但是这两人得负重跑。 陈大山他们都没有拒绝，负重就负重。 别的那些人就觉得杜武师是有意在为难他们，一定是他们之前得罪了他。 所以现在是受到报复了。 两人却都默不作声。 苏笏跟陈大山说了，这是杜武师有意训练他们的。 他们在这里进行了两天的体能训练，杜武师怕他们太心急沉不住气，就让他们接触了长矛。 长矛最主要的动作就是扎、刺，抡和劈都只是辅助功能。 比经过这玩意太长了，挥舞起来不是很方便。 如果是在马背上，还能施展开来，但是步兵的话，几乎用不到抡和劈的动作。 不管怎样，他们总算是摸到了兵器，这可让大家稀罕坏了。 不过，总是训练收、刺、收、刺，也难免有些枯燥。 可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来了。 这一天训练结束之前，顾远征来了。 他问大家都还能不能坚持？ 本来有两个想打退堂鼓的，这会儿见到了顾远征，立刻就打起了精神，咬牙说能坚持。 顾远征看到陈大山跟苏笏两人，也非常满意。 陈大山虽然已经过了学武的年龄，但是他身上却有着别人没有的优势，就是天生神力。 而且，杜魁发现了他似乎力气恢复的也比平常人快。 难怪将军愿意对这两人另眼相待，别人都得住在顾府，但是他们可以回家。 两人跟着去吃饭，吃完饭回家的时候，顾家的几位公子追了出来，说：“大叔，你等一会儿。” 陈大山跟苏笏站在原地。 顾霆卫他们都过来了，问：“明天你来的时候能不能把小海棠给带过来？” 陈大山说：“那怎么能行？我得训练”。 顾霆卫说：“明天我们全都休沐，不用上课，你把她带过来，我们带她玩。” 顾霆温说：“这样也可以让婶婶在家里能多干一些活。” 顾霆锋说：“我家里有奶娘，饿不着她。” 顾霆安说：“要没没。” 陈大山看到顾家的这几个孩子，心里想着他们这主意也倒不错。 不过，他不敢擅自作主，便说：“那我回去商量商量，能商量得通，明天我就带她来。” 兄弟几个说：“那我们等你的好消息。” 陈大山回家跟陈刘氏和陈老太说了这事。 陈刘氏哪里能放心？ 她说：“她要是哭了，要找我怎么办？” 陈大山说：“他们家有奶娘。” 陈刘氏还是不放心。 姑娘在她跟前怎么着都行，离开她的视线她就不放心。 陈大山问小海棠：“你要去顾府找哥哥们吗？” 小海棠一听说是去顾府，立刻就伸出胳膊让陈大山抱。 第136章 人家也好辛苦吖 陈大山把她抱起来，她就指着外头，要去找哥哥们。 陈大山对着陈刘氏笑着说：“你看，大姑娘愿意去呢，肯定没有危险，有危险她就不会去了。” 陈刘氏竟然无言以对。 陈大山又对小海棠说：“我们乖乖睡觉，明天早上爹带你去啊。” “嗯。”小海棠乖乖的嗯了一声。 陈刘氏心里有些不舒坦，她希望姑娘离不开她，就说：“咱不去啊。” 小海棠立刻对着空气抓了一把，然后拿到嘴边啊呜啊呜，好像是吃到了什么好吃的东西一样。 陈大山和陈刘氏顿时就明白，她这是想去混吃混喝去了。 陈刘氏无语至极，她不知道小海棠才这么一点点大，怎么这么贪吃呢？ 陈大山心里也不舒坦了，说：“姑娘，你要去顾家，就是为了混吃混喝吗？” 小海棠撅着小嘴吧，歪着脑袋，眨巴眨巴大眼睛。 上次去，哥哥他们给了好多好吃的好喝的，还给了宝贝。 她想到宝贝，立刻转身看向她的百宝箱，嘴里嗯嗯着扑到百宝箱上，动作笨拙的拍着她的百宝箱。 陈大山和陈刘氏哪里不知道，她不仅想去混吃混喝，还想混银子。 夫妻俩都十分无语。 陈大山跟小海棠说：“这次去，不许再要银子了，知道吗？” 小海棠不解的看着他。 陈大山说：“银子是别人辛苦得来的，咱们不能总是白白要别人的东西。” 陈刘氏也连忙说：“就是，贪小便宜早晚吃大亏，咱们可不能总想着要别人的东西哦。” 小海棠似懂非懂，她也好辛苦吖。 人家去了又不是白白得别人的宝贝的？ 人家也是很卖力的逗他们开心呀，笑的累了，叹一口气继续接着笑啊。 他们高兴了就给她了呀。 人家也好辛苦的吖。 陈大山他们当然不知道小海棠心里在想什么了，早早的就熄灯睡觉了。 第二天，苏笏来的时候身后跟了一个人。 陈大山仔细一看，这不是刘承嗣这个呆霸王吗？ 他怎么这么早来了？ 呆霸王看到了陈大山，态度也十分好，立刻打招呼，说：“陈大哥。” 陈大山问：“你怎么来了？” “我……我是跟着我师傅来的，我来两天了都没找到我师傅，我一打听才知道他去了顾府。我也跟着去顾府。”呆霸王说话的声音有些憨。 苏笏说：“我不是你师傅。” “你是，拜师礼我都送到你院子里去了。” “我没收。” “在你院子里就是你收了。” 苏笏有些头疼。 “嘿嘿，师傅，我保证不给你添乱，你去顾府，我也去，你要是干活，我有的是力气。”他说着把胸口给捶的砰砰作响。 苏笏甩不掉他，只能随他了。 反正到了顾府，人家顾府肯定会拦下他的。 陈大山把小海棠给抱了出来，她还在睡觉，用披风给裹结实了，就抄顾府去了。 两人到顾府的西侧门，看门的小厮看到苏笏和陈大山又带了一个人过来，立刻惊喜的说： “你们又带了一个人来啊？我这就去告诉大爷。” 他说着一溜烟的就跑了，根本就没等这三人说话。 顾远征起的早，听小厮说陈大山他们又带了一个人来，当然开心了，连忙跟了过来。 苏笏他们都还在门口等着。 顾远征趁着灯光看到了刘承嗣，不用多说，一看就是练家子。 他非常开心，说：“大山兄弟啊，你可真够意思啊，又给我领了一个人过来，好，好！” 陈大山：“……” “去，你们直接去找杜武师就好了。 大姑娘也来了，直接给我吧，回头让那群小子们到我这里来接人。”顾远征说道。 陈大山就把小海棠给了他。 呆霸王也稀里糊涂的就进了顾府。 杜武师让他跟着陈大山他们一起练，因为他有基础，所以这些基础的训练他一点都不含糊。 只不过，他有些不明白，师傅明明这么厉害了，为什么还要混在这些人中练这些枯燥无味的东西。 不过，师傅这么有本事都还得从头开始练，他可不能厌烦。 于是，他也耐着性子跟着练。 小海棠这边到了顾远征的书房里，美美的睡到天亮。 她被饿醒了。 睁开眼睛看到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就知道一定是到顾府来了。 她转头打量这个地方，发现目光所及全都是书柜书桌，知道这里一定是顾家的书房。 顾远征正坐在椅子上看一封信，面色有些凝重。 小海棠看着他眉头微微皱着，不由自主的也皱了皱眉头。 顾远征放下信，一回头就看到小海棠正专注的看着他。 他立刻把信给收好了，起来走到了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小海棠。 小海棠立刻对着他笑了起来。 顾远征眉间也舒展开了，他把她给抱了起来，说：“你醒了不吭声的吗？” 小海棠还是对着他笑。 他可开心了，抱起她给她披上披风就回了大娘子的房里。 他们今早要在一起吃饭。 大娘子见小海棠来的早，也非常开心，让丫鬟抱着她去喂奶。 小海棠到了奶娘这里，刚喝上奶，顾家那兄弟几个就到了。 他们一到，听说小海棠在吃奶，就在外屋等着。 等她吃饱了，他们就把小海棠给抱走了。 先去拜见了祖母和大娘子，然后就把她给抱回他们的院子去了。 兄弟几个暂时都还住在一起，还没有分院子。 顾霆卫吩咐灶房那边给准备糕点，等会儿小海棠饿了就可以吃一些糕点。 他们就带着她在院子里玩。 这个抱一会儿，那个抱一会儿，又是骑马又是坐轿的。 小海棠都配合他们一起玩，玩的很开心。 骑马坐轿之后，顾霆玄他们说要带她捉迷藏。 顾霆锋问她：“你要不要捉迷藏？” 小海棠立刻点头，“嗯”了一声。 于是，顾霆锋就抱着小海棠，让其他的去藏起来。 他们就在院子里藏。 顾霆锋就问小海棠，说：“你要把哥哥们全都找出来哦。” 小海棠嗯了一声，就伸手指路。 最先被找出来的就是把脑袋藏在被子里，身子都在外头的小五顾霆安。 小海棠看着他藏的跟鸵鸟似的，咯咯的就笑出声来了。 第137章 护着小海棠不许哥哥们摸 顾霆锋也轻轻走过去，让小海棠去掀开他的被子。 小海棠上去就扑在了小五的身上，笑的更欢了。 顾霆安只好自己从被子里钻了出来，看到小海棠笑的咯咯响，也跟着咧嘴笑了起来。 然后又找其他的哥哥。 她给顾霆锋指路，不一会把人全都给找了出来。 大家都觉得小海棠一定是偷看了，所以要求重新藏。 顾霆锋说：“这回大家到府里各处去藏，不要在这个院子里了。” 于是，大家都到各处去藏了。 顾霆锋又让小海棠指路，小海棠再一次的把他们一个一个的全都找了出来。 他们都非常稀奇，他们藏在将军府的各处，她是怎么能知道他们藏在哪儿的？ 兄弟几个在一起研究了好半天，最终也没研究出什么结果来。 问小海棠，小海棠又不会说话。 最后，顾霆温总结说：“她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小孩。” 大家也都没啥意见，确实很聪明。 小海棠跟着哥哥们疯了一上午，疯饿了。 她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朝桌子那边抓了一把，然后送到嘴边开始啊呜啊呜。 “你在干什么？”顾霆卫问道。 顾霆温说：“她是不是饿了？” 小海棠连忙看向顾霆温嗯了一声。 兄弟几个哈哈都笑了起来，太好玩了。 她饿了就开始啊呜啊呜，哈哈哈哈。 顾霆卫赶紧让厨房给送吃的过来。 小海棠被他们抱到房间里，她看着茶杯砸吧砸吧了嘴。 小五没等哥哥们发话，立刻爬上椅子给她倒水喝。 小海棠就着他的杯子咕咚咕咚的喝了半天，喝了个寂寞。 小五害怕呛着她，不敢把杯子给举高，他以为小海棠喝到了。 小海棠努力喝也喝不到。 却还一直伸着脑袋配合他。 顾霆锋伸手扶了杯子，小海棠终于喝到了。 她卟叽卟咭喝好了，下巴挪了挪，他们这才把杯子给挪走。 小海棠冲着小五挤出一个笑来，还咋吧着嘴，像是喝了美酒一样。 顾霆安看到小海棠对着他笑得开心，心里稍微平衡了一些。 因为在他们玩的时候，哥哥们抱着她，他只能跟在后头跑。 虽然他心里挺不乐意的，可是也没办法，他太小了，抱不动小海棠。 他也不能怪他们，现在好不容易轮到他发挥用处了，他当然开心了。 糕点送上来了，顾霆玄连忙拿起一个来往她嘴里塞。 顾霆卫问：“你是不是傻？” “我怎么傻了？” “她这么小，这糕点比她嘴都大，她能吃得下去吗？得掰碎了一点点喂。”顾霆卫说着就掰了一些放在手心送到小海棠的嘴边。 小海棠脑袋一低，就着他的手心去吃糕点，像一只小狗狗一样。 顾霆卫心花怒放。 小海棠一抬头，脸上沾的都是糕点，像一只小花猫。 可把顾家这兄弟几个给笑坏了，肚子都笑疼了。 小海棠就看着他们笑，等他们不笑了，对着他们咧了咧嘴。 他们又接着笑。 他们都看出来了，她是在逗他们开心呢。 顾霆温嫌弃的看了看他们，有什么好笑的？ 他嫌弃完，自己也捏起一块糕点来，学着顾霆卫的模样喂她。 小海棠十分配合。 他也忍不住扯了嘴角。 夫子说什么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就是啊，什么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啊？ 那是没有遇到小萌娃，哈哈哈哈，太好玩了。 他们轮换着给小海棠喂糕点，排着队喂。 有喂糕点的，也有喂茶水的。 他们看着她吃东西，越看越有成就感。 小海棠努力的配合他们，可是先前玩的时间太长了，所以上眼皮和下眼皮要打架啦。 她努力的睁开眼睛，可是眼珠子却不停的往上翻，不听使唤了啊。 然后，她吃着吃着眼睛就关门了。 前一刻，她还在吃东西，后一刻她就靠在顾霆卫的胸口睡着了。 睡得太快了。 兄弟几个看着她瞬间睡着了，都大眼瞪小眼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顾霆温说：“得把她嘴里的糕点给抠出，恐怕她呛着了。” 顾霆卫就去捏她的脸颊，准备把她的小嘴给掰开。 小海棠不楞了脑袋，小嘴撅的高高的。 似乎又发现嘴里有吃的，她又把嘴里的糕点给咽下去，又继续睡了。 大家都愣住了，然后都憋着笑。 这小妹妹，睡着了还贪吃呢。 顾霆卫就抱着她睡，不舍得给放到床上去。 顾霆锋也要抱。 顾霆温和顾霆玄也想抱抱。 顾霆安也来凑热闹。 最后，他们兄弟五个一商量，还是把她给放在床上睡吧。 小海棠被放到了床上睡，兄弟几个都守在床边。 顾霆安干脆脱了靴子也爬到了床上。 他早上因为要等小海棠，所以也早早的就起来了。 这会儿，看到小海棠睡觉了，他也感觉自己有些精神不济。 坐着看她睡觉，看着看着自己也睡着了。 顾霆玄给他盖上了被子。 顾霆温说：“小五太有心机了。” 顾霆玄说：“他只是瞌睡了而已。” 顾霆温没有再说什么。 他们打量小海棠，发现她睡着了也十分好看。 弯弯的眉毛像是柳叶一样，眼睫毛长得又密又长，像一把扇子。 她才这么一点点大，眼睫毛就长得这么密这么长了，以后长大还能长得更长更密吧？ 小巧玲珑的鼻子看起来十分精致。 红红的小嘴巴，因为脸颊的肉肉被挤成了三角形。 肉嘟嘟的小脸蛋，看着就想摸摸捏捏。 兄弟几个你摸一下，我摸一下。 他们正摸的开心呢，顾霆安睁开了眼睛。 他生气的爬起来，护着小海棠不许他们摸。 气的眼圈红红的，要哭了。 顾霆温说：“我说的啥？” 顾霆玄：“……” 不过，兄弟几个也就不再摸小海棠了。 顾霆安也躺下睡觉了。 小海棠一觉睡到午饭后。 她醒来的时候，左看看右看看，想起来她来顾府了。 也不哭不闹，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房顶。 闲的无聊，还蹬了被子，自己抓自己的小脚脚玩。 她这么一动，顾霆安就醒了。 他连忙爬起来，看着小海棠。 第138章 她憋着嘴要哭了 小海棠看到他，立刻笑了起来。 顾霆安心里甭提有多开心了。 他们这边稍微有些动静，在外头的哥哥们听到了，都争先恐后地跑了进来。 小海棠转头看到哥哥们进来了，一个劲的对他们笑，笑的甜蜜蜜的。 他们的心都快被融化掉了。 不过，很快小海棠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她想尿。 眼前都是哥哥们，怎么办？ 她也不会说啊。 这些哥哥们的年纪都还小，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只见她眉头皱了起来，没像刚刚那么开心，都问：“小海棠，你怎么了？” “是不是饿了？我们吃饭饭好不好？” 小海棠摇摇头。 “是不是渴了？四哥哥给你倒水喝。” 小海棠摇摇头。 “是不是想要银子了，三哥哥给你银子。” 小海棠这次没摇头。 娘亲说不能白白要人家的东西，她没有白白要。 她哄他们开心了。 只不过，这一次她没有像以前一样，拿到银子就开心。 她想尿啊。 她憋着嘴巴，憋着憋着就想哭了。 兄弟几个一看她要哭了，顿时都慌了。 “老三，她怎么了？”顾霆卫和顾霆锋都看向顾霆温。 顾霆玄也看着他。 他是他们兄弟几个当中，读书读的最好的一个。 所以他们觉得他懂的最多。 顾霆温也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 说：“难不成她想她娘亲了？” 顾霆卫忽略了他的疑问，直接当成她就是想她娘亲了，抱着她说： “好妹妹，不哭不哭啊。 哥哥带你去找你爹爹。” 小海棠真憋不住了，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他们刚到门口，恰巧遇着了顾霆安的奶娘。 奶娘一听到孩子哭了，连忙过来问：“大公子，小姐这是怎么了？” 顾霆卫说：“她刚睡醒，醒来的时候还冲着我们笑，笑着笑着就瘪着嘴哭了。 给她吃了也不要，给她喝着也不喝。 给银子还是不开心了。” 奶娘说：“她是不是要尿了呀？” 哥几个一听她说想要尿了，面面相觑。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根本就没想过这个问题。 只想着一个劲的让她吃，让她喝。 根本就没想过她会不会尿，会不会拉。 小海棠听到奶娘说是不是要尿了，立刻伸出胳膊让奶娘抱抱。 奶娘把她抱到了一旁去，给她把把尿。 小海棠这才出了一口气，心情也好了起来。 娘娘把她又抱了回来，给了他们哥几个。 哥几个一看小海棠不哭了，又笑了起来，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 他们又给她喂瘦肉粥，小海棠啊呜啊呜的干饭，就跟一直小脑斧一样。 顾老夫人这边很快就打发紫莹过来，看看小海棠醒了没有，醒的就抱过去玩。 兄弟几个说：“等她吃饱了就抱过去。” 紫莹也没急着回去，也站在一旁看他们喂小海棠。 她也想上手的，但是这事哪里轮得到她？ 小海棠很快就吃饱了，被顾霆锋他们抱着去找顾老夫人了。 顾老夫人看到家里的孩子们都来了，笑的眼睛都眯在了一起。 大娘子她们都在。 “哎哟哟，姑娘来了，快抱过来给我看看。” 顾霆锋赶紧把小海棠给抱了过去。 顾老夫人把她接了过来，让她站在自己的腿上。 小海棠冲着顾老夫人笑的开心，还在她的腿上蹦了蹦。 顾老夫人笑的更开心了。 尤其是小海棠还跟她搭话，咿咿呀呀的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是能看得出来，她说的非常认真。 大娘子和二姨娘都在，她们也都围过来看小海棠，跟她说话。 小海棠说的十分认真，眼睛里还时不时露出震惊的表情来。 把她们都给逗乐了。 到天快黑的时候，小海棠就想找娘亲了。 她抓心挠肺的想要找娘亲，就瘪了瘪嘴。 给吃的也不吃，喝的也不喝。 给银子也不开心了。 也没有想尿。 她就是想找娘亲了。 她总是伸手指向门口，嘴里咿咿呀呀的，明眼的人都能看得出，她是想家了。 怎么办呢？ 顾老夫人说：“本来还想着等你吃饱了饭再回家的，怎么就不愿意多呆一会儿了呢？” 小海棠憋着嘴看向顾老夫人。 顾老夫人看到她委屈的小模样，小嘴巴委屈的撅起来了，就跟包的小饺子似的。 她的心顿时就软了下来，说：“快，快送她回家去吧。” 顾霆锋和顾霆卫两兄弟就担负了送她回家的任务。 其他的兄弟几个也要跟上去，说是人多力量大。 顾老夫人也随他们去了。 顾宝这边套了马车，要坐马车送她回去。 但是，兄弟几个想多抱一会儿，不肯坐。 顾宝只好跟着他们一起去合欢杨。 一路上，兄弟几个你抱抱，我抱抱，算计几棵树的距离，到了距离就要换人抱。 小海棠越靠近家门，越开心，一丁点都不委屈了。 他们将她送回家，陈刘氏正烦躁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跟丢了魂似的。 陈老太知道孩子离开她，她有些焦虑，就劝她不要着急，陈大山一准能把她给带回来的。 其实，她心里也在埋怨陈大山，怎么一声不吭的就把大姑娘给抱走了？ 但是，当着陈刘氏的面，她能说什么？ 弄不好，不仅不能安慰她，反倒是让她更加担心了。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了说话声。 黒将军嗖的一下就蹿了出去，并没有叫唤。 她们都以为是陈大山提前回来了，连忙到门口去把大门给打开了。 发现竟然是顾家的几位公子哥，还有顾宝。 小海棠在其中一个的怀里，她看到了陈刘氏，连忙伸出胳膊让她抱抱。 陈刘氏接过她来，心里焦虑的点瞬间就没有了。 缺失的那一块，也瞬间被填满了。 她意识到了，小海棠就是她的命啊。 陈老太这边热情的招呼他们进屋坐，但是这兄弟几个都不肯进来，说： “时间不早了，我们得先回去了，免得走黑路。” 陈老太想着他们身份也是精贵，也就没留他们了。 顾霆安心里还有些不舍，他想把小海棠给接到顾家去，这样他就能天天看到她了。 可是，他更不舍得她哭。 第139章 小白竟然会帮忙除草 她想她娘亲了，他就想让她赶紧回到娘亲的怀抱。 可是，小海棠到了她娘亲的怀里，就不理他们了。 好桑心啊。 天色不早了，他们确实得赶紧回去了。 陈大山这边回来就被陈老太好好的问候了一遍。 他也感觉自己十分无辜，说：“是大姑娘自己想去的，我跟桂兰都问了她了。” 陈老太说：“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大姑娘离开娘亲，对她娘也是一种折磨。 你是没见你媳妇，上午还好好的，下午就不对劲了，哪里都不对劲。 到天快黑的时候都坐立不安了，你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什么都随着大姑娘的意了。 好歹也考虑考虑你媳妇受得了受不了。” 陈大山挠着后脑勺，说：“有人帮她抱孩子了，她好不容易偷闲了，不累了，怎么受不了了？” 陈老太无语的白了他一眼，说：“可是生孩子的不是男人，你不知道什么叫做母女连心吗？” 陈大山见娘要发火了，连忙说：“下次不会了，下次不会了。” 不过，他还是无法理解，媳妇儿为什么受不了了。 孩子都好好的。 吃的好好的，玩的好好的，睡的好好的，也不用她操劳受累了，怎么就受不了了？ 不过，后来他倒是没有再答应顾家兄弟几个的请求了。 他不再把小海棠给带到顾府去。 倒是，顾府的那几位公子哥，一到休沐，就主动到小海棠家里来了。 并且还带了礼物来的。 陈老太都热情的招待他们。 他们也倒是不挑食，并没有那些富家子弟身上那么多毛病。 陈老太对顾府的印象也越来越好了。 转眼间，到了田间小麦返青的时候了。 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干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老天似乎总是跟人作对，总是在需要下雨的时候干旱，需要晴天的时候下雨。 田里的小麦到了返青的时候了，是需要雨水来滋润田地的。 眼看着田里的庄稼旱了，很多人都到庙上去烧香求雨。 但是，雨却一直都没下。 众人都心思沉重，恐怕今年再来一次干旱。 他们害怕干旱，干旱就意味着要挨饿了。 很多人都挑着水桶到河里去挑水来浇灌自家地里的庄稼。 陈老太他们家的小麦种在河滩上，而河滩上的水气更足一些，所以并不怎么旱。 麦苗返青返的也快，看起来绿油油的一片，长势十分喜人。 不过，麦苗返青的时候，杂草也都冒了出来。 陈老太闲着没什么事儿，她就到田里去拔草，回来喂鸡。 自从上次顾家的那些公子们来了之后，她们就觉得自家的这些鸡不是什么凡品，不能总放到外头了。 而且，放到外头去也有些不放心。 万一被人给踩住尾巴，就得把鸡给抓走了。 所以，这些鸡都被关在院子里，不让出去了。 这些鸡也倒是聪明，都飞到马棚上头去，把尾巴给耷拉下来。 一条条的尾巴，弄的跟帘子似的，看起来十分好看。 陈老太天天到田里去拔草，还把小白给牵出去溜达溜达，黒将军也跟着后头。 小白到了田里，它看到田里长出了这么多杂草，很是兴奋啊。 它吃干料已经吃了一个冬天了，现在终于能吃一些嫩草了，能不高兴吗？ 不过，要么怎么说它聪明呢？ 它到田里吃草，专挑杂草吃不啃麦苗。 陈老太见它走路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恐怕踩到了麦苗，心里十分的惊讶。 她过来摸了摸马脸，说：“乖。” 小白突突了两声，继续去吃草了。 陈老太心下想着这回得算是得意了，锄草不用她亲自动手了，有马儿呢。 村里的人看到陈老太拉着小白到田里去了，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陈大山种庄稼不是为了收庄稼的，是为了放马的。 哎，真是造孽啊。 好端端的庄稼，怎么就这样毁了呢？ 这要是被官府知道了，这是要掉脑袋的。 村里的人虽然心里都不平衡，可是也没有谁到官府去告状。 尽管这样，消息还是传到里正的耳中了。 里正一听说陈大山家的麦苗都用来喂马了，顿时就坐不住了。 毁青苗，这是要受天谴的。 他们家再怎么有钱，也不能糟蹋粮食啊。 万一上天发怒了，那我们整个河湾村谁也别想好过。 他急吼吼地背着手往陈大山家来了。 那些议论的人也都跟着过来看热闹，他们也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来指责陈家的。 陈老太跟小白还在麦田里，里正他们直接追到麦田里去了，抓她个现行。 陈老太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人给叫了上去。 “这是怎么了？今天人怎么这么齐？” 狗剩娘说：“大山娘，你毁庄稼，被朝廷知道了，要掉脑袋的。” 狗娃娘也说：“这事做的确实不好，这么好的庄稼，毁了可惜了，这都是咱们嘴里的食物啊。” 大牛娘说：“家里有钱了，烧的。” 他们这个说一句，那个说一句。 陈老太一脸懵圈，不过也听出来了他们是来干什么来了。 她连忙说：“杨叔，你是因为我家小白到麦地里，来质问我的吗？” 里正说：“这件事你做的确实不对，现在麦苗还小，吃掉的就算了，以后不要再这样做就好了。” 陈老太说：“谁说我家小白到地里来吃麦苗了？ 你们自己看看行吗？我家小白到地里来给我锄草来了。” 她这么一说，在场的人都噗嗤笑了出来。 他们都觉得陈老太真是把他们全都当成傻子耍了。 马还能认得什么是庄稼，什么是杂草？ 马要是能锄草，他们家家户户都养马得了，还辛辛苦苦的去锄田干什么？ 大家显然不信。 陈老太说：“田就在旁边，你们自己看啊。” 她算是服了。 这些人，扭一下头的事，这有什么难的？ 里正倒是有些疑惑，朝田里去看了。 他下田往里头走了走。 田埂上站着的人都觉得好笑，里正不会是相信了吧？ 这种鬼话，谁要是理一下就算是谁输了。 里正这么大年纪了，竟然还要亲自下去看看？ 第140章 还有谁发誓要做牛做马报答她的？ 过了一会儿，里正回来了。 大牛娘故意问：“咋样？看的咋样？” 里正说：“这匹马确实没有毁庄稼，不过走垄沟的时候偶尔会踩到几颗麦苗。” 大家都不相信。 里正说：“你们要不相信的话可以自己下去看看。” 陈老太连忙说：“不行，我不许他们下我家的地。 他们到了我家的地里，要是把我的庄稼给踩坏了怎么办？ 他们爱信不信，我又不在意他们信不信。 只要我这块地不淹不旱，将来你们能打庄稼我也能打庄稼就好了。 你们管我们是马给弄到地里，还是把驴给弄到地里呢。 难道不是结果最重要吗？” 她这么一说，倒是把这些人都被说的哑口无言了。 不过他们心里还是有些不舒坦的。 谁家种庄稼不害怕牲口啊？ 牲口到田里他还不霍霍庄稼？ 里正也觉得有些邪门，总感觉他们家的马就跟成精了一样。 大牛娘还是习惯性的找茬，说：“马到地里，就算是不吃庄稼，它能不践踏庄稼吗？ 再说了，你们见过猫儿不吃鱼的吗？ 马儿不吃庄稼苗的吗？” 这一次村民当然都是站她那边。 但陈老太却似笑非笑的说：“你们睁开眼睛看看就好了，大家眼睛又不瞎，站在田埂上又不是看不到。” 村民们这才朝地里看了过去。 反正他们目光所触及的到的地方，是没有看到马儿啃过的痕迹。 里正说：“散了，散了。” 这事怪他，他没有提前了解清楚。 不过他也纳闷了，马儿到了地里怎么会不吃地里的庄稼呢？ 哪里有这个道理啊？ 大牛娘一边走一边嘟嘟囔囔的。 她在说陈老太缺德，她这样的话一定会遭受天谴的。 到时候，她遭受天谴不要紧，别连累他们合欢杨的人就好了。 她话还没说完，就到了陈大山家门口。 不知道怎么的，平平坦坦的路，她好端端的走着，啪的一下又摔了下去。 摔了个狗啃泥。 随着她再一次摔倒，村里的人顿时都紧张了起来。 他们想起来先前她每一次陈大山家的坏话，都会摔倒的事。 有人亲眼见过，有人只是听说过没有亲眼见过。 现在亲眼见到了，心里不免有些惶恐。 就是大牛娘自己也知道这情况。 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说过陈大山他们家的事了，说不好就会摔倒，她也害怕了。 今天这事不一样，她确实看不过去了。 那么好的庄稼，毁了真可惜了。 可她哪里说错了，怎么又摔了？ 大牛爹气的眼睛瞪着。 里正也在，村里有这么多人都在，哪里轮得到她来出头了？ 她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嘴？ 之前跟她说的话都给忘了？ 他生气，也不管她，越过她气冲冲的回家去了。 大牛娘面色苍白的从地上爬起来，心里想着以后有关于陈家的事，她再说就把自己的嘴给撕烂。 陈老太看到大家都走了，心里还是有些不舒坦的。 这些人干嘛非得盯着他们家？ 他们家有那么一点点的风吹草动，他们都看在眼里，还上门来管闲事。 他们田里的庄稼都浇好了吗？ 她转头看向小白，心里更加相信它就是哪一辈子发了誓，这一辈子来给他们做牛做马来了。 要不然怎么解释？ 她让它继续在田里去除草去。 小白除草，对它自己来说，干活其实也是吃饭。 所以，它慢悠悠的，吃的饱饱的。 天快黑的时候，它自己回家了。 有了小白这么好的助力，陈老太一点都不担心田里会长杂草。 小白去吃草很悠闲的，不会像人一样很累。 人锄草锄半天会累得不得了，小白这就跟人坐在烧烤炉前吃烧烤似的。 多舒坦？ 要是雇人来锄草，还得给管饭。 小白就不一样了，它除草就是吃饭。 陈老太心里想，上辈子上上辈子还有谁发誓要做牛做马报答她的？ 赶紧来啊。 百亩地，需要你们啊。 第二天，她又把小白给放到田里去。 她自己则是随便拔了一些回来喂鸡就好了。 又过了十来天，他们田里的杂草已经差不多了，当然麦苗也有些旱了。 别人家虽然都去挑水浇地，可是挑水浇地不过是杯水车薪。 一个人一天不停的挑，又能挑多少？ 这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想要解决根本问题，要么从河里引水来灌溉。 显然，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地势问题不允许。 水往低处流，他们的田地都在高处，怎么能引河水来灌溉？ 另外一个办法就是下雨，天上能下了透雨，干旱就能缓解。 要不然，谁也解决得了这个问题？ 陈老太看到他们家的地里的麦苗也有些旱了，回来就跟陈刘氏说。 陈刘氏听说庄稼旱了，也非常担心，问：“这样会影响收成吗？” 陈老太说：“会，没有苗哪里能长庄稼呢？现在就等着老天下雨了。” 陈刘氏说：“要是有人能有办法控制云雨，该下雨的时候下雨，不该下雨的时候天晴，那该多好？” 陈老太突然转头看向小海棠。 小海棠本来拿着小木马在玩，看到陈老太盯着她看，她也一脸蒙圈的看着她。 陈老太看了她一会儿，问：“姑娘，今晚能下雨吗？” 小海棠一听说下雨，立刻朝天看了看，嗯了一声。 陈老太心中一喜，问：“你说今晚能下雨？” “嗯。”小海棠又嗯了一声。 陈老太看着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不过，小海棠表示要下雨，她心里还是有些期待的。 直到晚上吃了晚饭，天上还是星星点点的，根本就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陈老太只能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不管下不下，都不是她能管的。 她只好又跪在了神像前，开始念念有词了。 陈大山很快就回来了，陈刘氏出来给他开门。 黒将军也在跟前摇头晃尾的。 陈大山摸了摸黒将军，说：“快去你狗窝里睡吧，这毛毛雨下的有些紧。” 陈老太一听说下毛毛雨了，也连忙起来了，发现外头果然是下雨了。 天上正在飘毛毛雨呢。 第141章 难不成，这天下要变天了？ “娘，你怎么起来了？”陈大山问道。 陈老太说：“听说下雨了，我出来看看。” 陈大山说：“那可不，下雨了，毛毛雨，下的还挺急。” “赶紧进去换衣服吧。”陈老太催促他进房间去。 陈大山回房去了。 陈老太站在屋檐下，闻着空气中的湿气，心里还是又惊又喜的。 虽然，她早就知道小海棠的来历不一般了，可是现在她表个态就能下雨，也太匪夷所思了。 她到底是什么来头，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 难不成，这天下要变天了？ 她久久不能入睡。 毛毛雨渐渐的变成了小雨，沙沙作响，让人非常安心。 这一场雨下了整整一夜，虽然不是什么瓢泼大雨，但是滋润土地的效果比瓢泼大雨要强多了。 瓢泼大雨看着是很过瘾，但是因为下的太急，所以雨水都会被冲到河里去。 但是这种小雨，下一些就被吸收到了地里了。 而且，庄稼也不会被打的七零八落的。 这一场透雨浇透了田地，庄稼一夜之间全都嫩乎了起来。 不仅这样，田间的杂草也都开始疯狂的生长了起来。 合欢杨的人都喜气洋洋，春雨贵如油啊。 他们见面都说这一场及时雨，真是老天的赏赐。 有的人还觉得是他们去烧香磕头老天应允了，所以得到庙上去还愿呢。 谁家想去谁家去，陈老太不动如山。 因为她知道，这次下雨都是因为小海棠嗯了一声。 他们都跑到山上去拜，恐怕是拜错咯。 雨后，村里的人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他们得忙着到田间地头去锄草。 陈老太家的田里也长草了，不过她还是让小白去。 而她出去拔草回来，不是为了吃野菜，就是为了养鸡。 虽然他们家现在不缺粮食了，但是吃野菜却变成了一种习惯。 陈老太就喜欢吃野菜。 那些鸡的尾巴越长越长了，所以天天不用关着，也不出去到处乱跑了。 陈刘氏说：“娘，咱家的鸡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陈老太说：“你嘴里说着鸡，还问我？” “我看它们长得就不像鸡，也不能说长得不像鸡，看着模样是鸡的模样，但那尾巴长得太长了。” 陈老太也有些纳闷，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她记得当初拿回来的时候，明明就是野鸡蛋，就孵出来这种东西呢？ 小的时候看着跟小鸡仔一样，长着长着就古怪了起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养了一窝凤凰呢。 可人都说凤凰的模样漂亮的很，还会喷火。 这个应该不是凤凰吧？ “娘，我看顾家那几个哥儿，都对咱家的鸡感兴趣，不如送几只过去吧，免得你天天要拔那么多草回来养着它们。”陈刘氏说道。 她其实是想送点礼，让陈大山在顾府好过一些。 顾家那兄弟几个对这种鸡确实很感兴趣，想弄回去养在自己的院子里。 可他们又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要。 如果说买的话，陈大山他们肯定不会收他们的银子的。 要的话，他们就等于贪别人的东西，想要霸占人家的东西。 这是他们的家训所不允许的。 所以，哥几个也只是惦记着，并没敢说出来。 倒是陈刘氏心比较细，一直想着小海棠去顾府弄了那么多好东西回来，他们每次来还拿很多礼物，给他们送什么回去呢？ 今天提到这些鸡，她就想起那哥几个那天来看鸡的表情不一样。 陈老太说：“真的要送？” “他们每次来都给带东西来，不送一些东西过去，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再说了，现在大山在顾府，送点礼过去，他们也好多照顾着一些。”陈刘氏问道。 陈老太认真的想了想，说：“有道理，有钱的公子哥就喜欢养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明天就让大山给捉两只送过去。” 第二天，陈大山就带了两只去了顾府。 这两只鸡是站在陈大山的肩膀上被带去的，陈老太亲自挑选的。 这两只鸡毛色很漂亮，一只红绿相间的，脖子上的毛根部是白的，中间是红的，边缘处是金色的，像是披了金色的铠甲一样，看起来格外的漂亮。 翅膀上和尾巴上的大毛，有墨绿色的毛，对称又有光泽。 鸡冠长的也十分周正，尾巴上的毛也很长，站在陈大山的肩膀上，那尾巴上的毛都到陈大山的腰间了。 另外一只是黑白灰的芦花鸡，也十分漂亮。 翎毛和背部都是白毛，尾巴是黑毛，翅膀和腹部是黑白灰相间的毛，翅尖对称的是白毛，看起来也格外的威风霸气。 两只鸡站在陈大山的肩膀上，也不到处乱跑。 苏笏和刘承嗣看着都十分的惊奇。 而且，他们也看上了这种鸡，真漂亮啊。 刘承嗣问：“大山哥，你家这种鸡卖不卖啊？” “你想要吗？”陈大山问道。 “嗯，我也想养一只在院子里，是个玩意儿。”刘承嗣说道。 陈大山说：“那你回头去我家挑一只就好了。” “行。”刘承嗣心里想着，晚上回去就先到合欢杨，然后再回家去。 苏笏什么都没说。 对于这个倒贴上来的徒弟，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这是图什么呢？ 他直接去顾府还近很多，非要转到他们这边来，然后再跟他一起转到陈大山家这边来，也不知道图什么？ 刘承嗣却非要这样，他觉得很有意义。 他们到了顾府，侧门的小厮见陈大山肩膀上还站了两只鸡，不知道他这是干什么的，十分稀奇，问： “你这是做什么？” 陈大山说：“这是送给顾少爷的小玩意儿。” 小厮听说是送给少爷的玩物，就没有作声了。 陈大山就这样光明正大的扛着两只鸡去了校练场。 顾家的几兄弟都在场上练习骑马射箭呢。 陈大山的到来，引起了一阵轰动。 杜魁还没来，同练的伙伴都过来看陈大山肩膀上的鸡。 他们都觉得十分稀奇，跑过来问问这鸡能叨架不？ 陈大山说：“我们家的鸡不叨架，但是它们很讲究，天天要蹲在树上。” 众人都在看鸡，他转过身来让他们看看鸡尾巴。 看到的人都惊呆了。 他们都纷纷表示，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鸡。 第142章 抓到黒将军生小狗 陈大山嘿嘿笑的开心，说：“之前我也没见过。” “那你们是从哪里弄到的这玩意？” “地里捡了蛋回来老母鸡孵的。”陈大山嘿嘿的笑着。 他们正在说话的时候，陈大山说：“时间差不多了，我把这东西给顾家少爷们送过去啊。” 他们这才没继续围着他。 陈大山来到了顾霆卫他们练兵的地方。 顾霆玄骑着马跑了过来，在他面前停住了马，问：“陈大叔。” “这个送给你们玩的。”陈大山指指身上的鸡。 顾霆玄眼睛一亮，想要下马来，但看到了一旁的武师，只好说：“我还有课业未完成，这东西你放到兵器架上，等我们练完了过去取。” “嗯。”陈大山就转身把鸡给放到了兵器架上了。 那两只鸡也倒是老实的很，被放在了兵器架子上，它们就卧在上头，也不到处乱飞。 顾霆卫他们训练完了，休息的空档，全都跑去看鸡了。 反倒是顾霆玄，因为之前停下来说话了，所以被罚了，还正骑马狂奔呢。 那兄弟几个看到这玩意儿，都开心的不得了。 这个逗一逗，那个也逗一逗。 他们在一起商量，要怎么养这东西。 顾霆温擦了一把汗，说：“依我看，不如把这东西拿去养在祖母的院子里去。” “这是陈大叔送给我们的，怎么能养到祖母的院子里去？”顾霆玄说道。 “祖母本来就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送过去她一准会高兴的。 你们要是执意把这东西养在我们的院子里，就不怕爹说我们玩物丧志吗？ 若是他再把这长毛鸡给我们宰了，我们也只能干看着。 爹是啥脾气，你们不知道吗？” 顾霆温这么一说，其他的那几位都不吭声了。 他们还是有些舍不得送到祖母那边去啊，这是送给他们的玩意啊。 顾霆温又在他们的耳旁说了一番话，兄弟几个一听，顿时就没有什么意见了。 等到顾霆玄下马来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已经做好了决定。 他们趁着休息的时候，把鸡给送到了顾老夫人的院子里去，让他们这边的人照顾着。 顾老夫人确实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看着羽毛这么漂亮的鸡，笑容非常的深。 她问：“这东西是从哪里弄来的？” 顾霆卫说：“是陈大叔送过来的，是个小玩意。” 顾老夫人说：“是陈大山吗？” “回祖母，是。” “哎哟哟，他们家还真有不少稀罕的东西。” “那可不，他们家稀罕的东西可多了。 他们家有一只狗，长的长得是威风凛凛的，特别好看，更重要的是它特别聪明，能听得懂人说话。” “是吗？” “那可不是，陈大叔让它出去请客人来，它都能知道是去谁家请。 而且，我们去过一趟，那狗就认得我们了，也不咬我们。 但他会看着我们，不让我们把他的小主人给抱走。” “是真的，我们还特意的试探过它。 我们抱着小海棠的时候，它就看着我们，不往外面走什么事都没有。 一旦往门口走，它就会去拦着我们的路。” “是吗？这么聪明呢？” “那可不是，他们家还有马，也是十分的通人性。”兄弟几个都跟顾老夫人说起陈大山家的东西来了。 顾老夫人也有些稀奇。 顾霆温说：“所以，我们想着你院子里的雪球也到了要下崽的年龄了，送过去让他们家的黒将军给配种，将来咱们家不是很多聪明的狗崽子了吗？” 顾老夫人听到他们说到了雪球，顿时就知道他们这几个小崽子是打她雪球的主意来的。 不过，雪球确实到了可以生狗崽的年龄了，也该给配种了。 与其让那些野狗配，还不如配好狗呢。 他们还在说话，顾老夫人心里也有了打算，顾远征过来了。 他看到几个孩子都在，就问：“你们为何都在这里？不用训练了吗？” 顾老夫人连忙帮他们解释了一番，又说了要把雪球送到陈大山家去配种。 顾远征一听，连忙说：“这样也好，那只狗确实聪明，倘若有这样的狗，将来在战场上也能有用处。” 顾老夫人点了点头，说：“明个，你们给牵过去吧。” 顾霆卫他们说：“不用，过几天我们休沐的时候，我们牵着它去，把它直接放到小海棠家。” 顾老夫人随他们了。 过了两天，他们兄弟几个就牵着雪球去了陈大山家。 陈老太看到他们带来的这只通体雪白的狗，有些诧异。 这狗长得甚是好看，毛发洁白如雪，洗得干干净净的。 狗脸也长得好看，眼神很干净。 黒将军闻到了同类的气息，上前去闻雪球的鼻子，又闻它的屁股。 雪球像个大家闺秀一样，站在主人的旁边，有些紧张。 黒将军闻了一圈，又站到前头，想让对方闻它。 但是雪球不肯闻它，它就有些不高兴了，雪球走一步，它就去拦它的路。 陈老太说：“你们家这狗也很特别啊。” 顾霆卫说：“那可不，是我爹以前从罗荒野带回来的。” 陈老太问：“罗荒野是在哪里？” 是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是极寒之地。 他们那地方的人，出行的时候是用狗拉车的，这雪球就是拉车的狗。 这让陈老太和陈刘氏都稀罕的不得了，狗怎么能拉车呢？ 狗拉车还能比马跑得快吗？ 她们却也没多问。 顾霆卫他们接过小海棠来，把雪球给叫了过来。 雪球来到小海棠的身边，小海棠伸手去摸它。 它很乖巧的坐在她跟前让她随便摸。 陈老太她们都以为他们只是带雪球过来玩的，哪知道中午吃了饭之后，他们跟陈老太说： “陈家奶奶，我们把雪球放你家里养着吧，这是它的饭钱。” 他说着掏出了一两银子来。 陈老太连忙把银子给推辞了回去，说：“你们愿意把狗放在这里就放在这里，银子我是万万不会要的。” “这有啥呢？它也挺能吃的，银子你收下。”顾霆锋也开口说道。 陈老太说什么都不肯收。 但是顾霆温上前一步，说：“我们并非无缘无故的把雪球放到这里来，实在是想让它跟黒将军在一起，以后能够生出优秀的狗崽子。” 第143章 小海棠又闹着要上山 陈老太听到这话，才算是明白过来，原来他们是冲着这来的。 实在推辞不过，只好收下了银子。 反正不过是多养一条狗，又不是养不起。 她就把雪球跟黑将军养在了一起。 黒将军很喜欢雪球，但是雪球很明显不太喜欢黒将军。 黒将军时不时的在它的跟前展示着自己的强健的身体，浑身黑亮黑亮的毛发。 雪球像是嫌它烦一样，不怎么理会。 倒是很喜欢黏人。 它喜欢跟在陈老太的身边。 陈老太也觉得有些稀罕。 这狗难不成也是谁投胎过来报答他们的？ 能下地锄草吗？ 到了晚上，陈老太领着雪球去了狗窝，她拍了拍狗窝跟它说： “你睡这里啊，草都是我新铺的。” 雪球也倒是通人性，直接进去了。 黑将军见雪球进了它的窝，它就站在外头。 不过，虽然还没得到雪球的青睐，可那也是早晚的事。 它很神气的对小白扬起了下巴，似乎有些骄傲。 它现在是有媳妇儿的狗了，它却还是一匹单身马。 小白也嫌弃的扭过脸去，人家雪球根本就不理它好吗？ 还好意思说是它媳妇儿？ 一狗一马，就这样相互的伤害着。 不过，黒将军还是挺有手段的，它刚开始要进窝，但是雪球不让它进。 它就站在外头，听到雪球睡着了，打呼噜了，它才疑惑的朝里面探了探头。 长这么好看的狗，睡觉竟然会打呼噜？ 它为自己的睡眠质量感到担心。 但是，一想到她那一身雪白的皮毛，那张精巧的脸，打呼噜似乎不是什么毛病了。 它偷偷摸摸的蹑手蹑脚的钻了进去。 雪球醒了之后，发现狗窝里多了一只狗，也就不呜呜它了，继续睡。 这样，黒将军开启了有媳妇儿的幸福生活啦。 天气越来越暖和了，人们渐渐的脱下了棉衣。 现在已经过了春回大地万物复苏的时候了，已经到了百花齐放的时候了。 春燕都已经从南方飞回来了，飞到千家万户去筑巢了。 正是百花齐放，燕啄春泥的时候。 外面的花开正艳，小海棠也在院子里关不住了。 她想出去看花，所以在院子里就指着门口嗯嗯，想去。 陈刘氏只好趁着陈老太出去拔草的时候跟上一起出去了。 小海棠看到外面好多花，非常开心。 他们家的房前屋后都开满了不知名的小花。 还有一些普通的小杂草，上面也开满了小花点点。 就像是繁星点点一样，不仔细看的话，很容易忽略小花的美丽。 这种小花太小了，单独的一朵看起来根本就不起眼，但是一大片的话看起来就格外好看了。 蓝白蓝白的花朵，就像是天空的星星一样。 小海棠看了花又要看田地，陈刘氏只好抱着她站在路上往自家的田里看。 小白还在田里，慢悠悠的，一边走着一边吃草。 还有很多勤劳的小蜜蜂飞来飞去，在野花上忙碌。 满山遍野都是野花，也不知道是谁给这些小蜜蜂们通风报信的，它们成群结队的来这里采花蜜。 小海棠盯着那些忙碌的小蜜蜂一眼不眨。 第二天，陈大山休息。 他今天不去顾府。 小海棠见陈大山在家，就缠着他要去后山。 陈大山看她又缠着他要去后山，问：“怎么又要到后山去？难不成后山又有人等着我们去救？” 小海棠一脸惊奇的跟他叽里咕噜的说话，陈大山根本就听不懂。 她说着说着就激动了起来，手舞足蹈的，让陈大山看的脸上笑容止不住，说： “你说了这么多的话，爹不带你去都不行了啊，对不起你这么激动。” 小海棠愣了一下，随即对着她嘿嘿笑了起来。 她已经长出来的那四颗小牙齿洁白整齐，看起来格外可爱。 陈大山心里跟开花了似的跟陈老太说：“娘，我带姑娘上山一趟。” 小海棠也连忙跟陈老太咿咿呀呀的说话。 陈老太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倒像是听懂了一样，说：“哦，大姑娘要上山去啊？那可得好好听爹爹的话啊。” “嗯。”小海棠嗯了一声还撅了撅小嘴巴，又犟了犟小鼻子。 陈大山把她用背带给背在了胸前，把筐给背在背后，手里拿着砍柴刀上山去了。 一路上还是跟以前一样，小海棠让他走到哪儿，他就往哪儿走。 小海棠往哪个方向指，他就往那个方向走。 走着走着，陈大山发现这边的蜜蜂越来越多了。 可小海棠还要继续往前去。 他就说：“姑娘，咱们不到那边去了啊，那边蜜蜂太多了，万一蛰了你，那可疼了。” 小海棠扬起脸来看陈大山，陈大山身后捏了捏她的小脸蛋。 小海棠抓住他的衣袖把脸给盖了起来，那意思就是让陈大山用衣服把脸给盖起来。 陈大山问：“你是让我把脸给盖起来吗？” “嗯。” 陈大山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非要往这边走。 但是，想到上次她带他去救了人，他干脆就听她的，把她给放下来，把自己外头的衣服给脱了，把他们裸露的地方全都给盖住了，只露出眼睛看着外面。 越往山崖这边走，蜜蜂越多。 小海棠虽然被蒙住了脑袋，可还是会指路。 陈大山就跟着她指的方向走，终于走到了一处岩壁下。 那岩壁下的蜜蜂嗡嗡地作响，听的人身上能起一层的鸡皮疙瘩。 他定睛一看。 哇，好大的蜂房啊。 眼睛可触及的地方，全都是蜂房。 蜂房还正在往下面滴蜜。 陈大山整个人都傻了。 他还头一回见到这么大的蜂房，以前看到人家养蜂的人，那蜂房已经不小了。 跟这里的蜂房比起来，就有些微不足道了。 他终于明白了，小海棠是让他来采蜜的。 他就纳闷了，小海棠成天在家里，最多也就到门口去转转，她是怎么知道山上有蜂蜜？ 他想问问她，可是她还这么小，能说出个啥来？ 他不敢贸然上前。 万一蜜蜂蛰到了小海棠，回家他娘能扒掉他的皮。 他踩了点准备回去，得让何大夫他们一起来，要不然这么大的蜂房他一个人弄着也吃力啊。 更何况何大夫见多识广，说不定他能有什么好办法呢。 万一被蜜蜂给蛰了，他也好给弄点药啊。 第144章 遇到一头大黑熊 于是，他跟小海棠说：“爹先送你回去好不好？你回去后爹跟何大夫他们一起来弄蜂蜜。” 小海棠有些不愿意，她指着那些蜂房嗯了一声，还伸手去戳了一下，往自己的嘴巴送。 陈大山说：“我带你弄蜂蜜太危险了，我先送你回去，然后再跟何大夫他们一起来弄，好不好？ 要不然，爹不放心你啊。” 小海棠只好嗯了一声。 陈大山很快就把她给送回家了，然后兴冲冲的去找何大夫和苏笏。 他跟何大夫说他在山上遇到了很大一块蜂房，让他跟他一起去采。 何大夫就跟他一起去，两人去叫了苏笏。 苏笏听说是去采蜜的，没犹豫跟着就一起去了。 反正在家里闲着没事。 他们都各自拿着家伙防身，同时也都裹的严严实实的。 从苏笏家出发的时候，何大夫问：“你的打猎工具带了吗？” “带了。”苏笏应了一声。 何大夫没说什么。 但是苏笏明白，他就是想去采蜜之后，顺便打点猎物，中午就可以到陈大山家去蹭饭了。 他没有拆穿他，因为他也想去。 三人到了岩壁下，看到大蜂房，全都不说话了。 说实话，这场面看着让人起鸡皮疙瘩。 苏笏也有些服气，不知道陈大山到底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他经常上山来打猎，怎么就没发现这里？ 何大夫也有些服气。 他经常上山来采药，他自认为这山上他最熟悉了。 可是，他怎么从来就没发现这个地方呢？ 要说这里也不是很偏僻啊，比这里偏僻的地方他都去过，唯独没来过这里。 由此可见，运气最重要。 陈大山说：“看看，那上头密密麻麻的，全都是蜂蜜。” 何大夫说：“你们都仔细检查一下看看自己捂的够不够结实，千万不要被蜜蜂给蛰了。 这种蜜蜂虽然要不了命，但是量够大的话，也会中毒的。 就算是死不了，也绝对不好过。 蜜蜂蛰人的时候，是把尾巴上的刺都留在了人的身体里。 一同留下来的还有它的肠子。” 陈大山听到何大夫说这个，十分震惊，连忙问：“小蜜蜂图什么呢？ 伤敌一百，自损性命。” 何大夫说：“这是造物主的安排，小蜜蜂也不当家啊。” 陈大山：“……” 苏笏：“……” 在何大夫的提醒下，他们又检查了一下自己有没有包裹结实，然后再去靠近那个超级大蜂房。 他们正靠近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阵阵不一样的响动。 他们回头一看，见一只大黑熊正朝他们爬过来。 大黑熊啊？ 这玩意儿，一巴掌能把人的脑袋都拍出花来。 三人顿时面色一变。 陈大山连忙说：“快跑。” 他正准备跑。 何大夫却一把拉住了他，说：“慢着。” 陈大山不明所以。 苏笏说：“面对猛兽，不要背对着它。” 何大夫说：“对，因为你背对着它，它会认为你打不过它，进而攻击你。 我们要用我们的气势吓倒它。” 陈大山不知道个中道理，反正苏笏跟何大夫都说不能跑，那八成是不能跑了。 他问：“那、那我们装死？” 何大夫说：“没用。” 苏笏也说：“没用。” “那、那怎么办？” 苏笏说：“慢慢往后退，同时发大声训斥它。” 他虽然是个猎户，可是他也没有把握，在没有下陷阱的情况下，能把这头黑熊给抓住。 而这玩意有多么凶猛，他是知道的。 只是，他在这里住了两三年了，怎么不知道这山上居然有黑熊？ 何大夫拉着陈大山慢慢往后退，黑熊慢慢悠悠的朝他们走过来，他们也慢慢的朝后退。 气氛十分紧张。 退着退着，他们就没有退路了。 因为，他们的后面就是石壁。 石壁上就是蜂房。 他们只好往旁边走。 苏笏眼眸一沉，说：“你们走那边，我走这边。” 陈大山说：“行。” 他说着就拽着何大夫往南边走，苏笏往北边走。 黑熊朝北看了看，又朝南看了看。 它没打算追谁啊，它就是来采蜂蜜的。 但是，苏笏看到它朝南看，害怕它去追赶陈大山他们，就站在远处，宠爱黑熊投石头，吸引黑熊的注意力。 黑熊本来谁都没想追的，它只是来采蜂蜜而已，却没想到这个可恶的人类，居然拿石头来砸它。 它哪里能忍？ 它立刻朝苏笏追了过去。 陈大山这边拉着何大夫跑了一段路，转头看到黑熊朝苏笏追了过去，立刻对何大夫说： “你赶紧走，我去帮他。” 何大夫说：“不行，我也去。” 陈大山说：“不行，我跟苏老弟都学过拳脚功夫，但是你没有。 你跟着去，弄不好就会拖累我们。” 何大夫说：“怎么能呢？我好歹有麻药啊。” “什么麻药？” “就是麻沸散啊，给它撒上一些，保证它能被迷晕。” 陈大山惊喜的问：“真的有吗？身上带了吗？” “带了。”何大夫说道。 陈大山一听他这么说，顿时就放心了。 他对着黑熊大喊大叫，企图把它给引过来。 但是黑熊回头像是看一个傻子一样看了它一眼，继续朝苏笏走了过去。 陈大山着急了，拍着手对着大黑熊的背影，大声的喊着，说：“你来这里呀，你来这里呀，你个傻瓜蛋。” 他说着也捡起石头朝大黑熊砸了过去。 大黑熊被砸了一下没理他，他又投了一块，这下把大黑熊给打疼了，它顿时就生气了。 转头咆哮着朝他奔了过来。 陈大山紧张的跟何大夫，说：“看你的了啊。” 何大夫面色一僵。 他确实有麻药，但是麻药太少了，药一个人还可以，但是药一头熊，有些不够啊。 但是，这个时候他又不能直接说出来，说出来就像是动摇军心一样。 他只好随便找了个借口，说：“我的药效发挥还需要一段时间，你们得拖住它才行。” 陈大山也没有多想，说：“没问题，我给你打掩护，你赶紧放药，别把人给药倒了就行。” 何大夫为了给他壮胆，硬着头皮迎着黑熊上去了。 第145章 它不过来采个蜂蜜，招谁惹谁了 陈大山在一旁给他打掩护，拿着砍柴刀举得高高的，何大夫喊“一二三”，立刻把手里的药粉朝黑熊脸上散了出去。 陈大山在听到他喊一二三的时候连忙憋气，两人齐齐后退。 黑熊被他们给整得有一些懵，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当然那一点药粉对它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更何况那药粉里掺的还有土。 陈大山一看黑熊有土，胆子就大了起来。 只要他们能硬撑住，撑到黑熊晕过去他们就赢了，根本就不需要跟它打。 但是苏笏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看到陈大山把黑熊给吸引走了，哪里还能淡定？ 他知道这东西有多危险。 他手脚麻利，把黑熊给引走之后，陈大山和何大夫两人就能脱险。 他凭借自己敏捷的身手，也勉强能脱险。 可谁知道陈大山居然又回来把黑熊的吸引走了？ 这做法虽然让他很感动，可同时也非常恼怒。 他不知道这黑熊有多厉害吗？ 一巴掌下去能把人的脑袋给砸开花的，这可真是要人命的，不是说着玩的。 于是，他从背后又追了过来。 黑熊看到他们前后夹击，张牙舞爪的就朝陈大山扑了过来。 陈大山连连后退，并且让何大夫快躲到一旁去。 何大夫知道自己的身体虽然强壮，但完全不足以跟黑熊斗。 反倒是陈大山天生神力，或者还能把黑熊给打死。 所以他也就不在后头拖他的后腿了，赶紧听话的找个地方藏了起来。 但他并没有藏得很远，他手里也拿着上山挖药的铲子，准备找到机会就在后头下黑手。 苏笏追了上来，看到陈大山正在躲，就迎着黑熊大吼了一声。 黑熊被吼的有些愣住了，陈大山一发狠，铆足了力气一拳就朝大黑熊的脑袋砸了过去。 大黑熊虽然看起来很笨拙，但感官却十分的灵敏。 它似乎感受到了危险，脑袋朝后一偏，陈大山的一拳就被卸掉了一半的力道。 黑熊挨了打，顿时就知道这两人不是好惹的，而且他们居然还敢先下手，它自觉打不过，掉头就跑。 苏笏见大黑熊跑了，顿时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一口气还没松完，却见陈大山追了上去。 他顿时一头黑线无语至极，陈大山比他还莽撞。 何大夫也一脸的无语，有话说不出来。 他知道陈大山我是误以为那些麻药能够麻得倒这头黑熊，所以才要追上去。 陈大山追着黑熊，苏笏追着陈大山。 何大夫又跟着追苏笏。 如果换成从前，陈大山未必能追得上这头黑熊。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在顾府接受了这么多天的训练，身手比以前敏捷的多，再加上他的力气又大，所以还是能追得上的。 苏笏一边跑一边对陈大山吆喝，说：“熊会吃人。” 陈大山回话：“那我们今天就要为民除害。” 苏笏：“……” 何大夫：“……” 他们越是大声的呼喊，黑熊反倒是越害怕了。 陈大山追到了黑熊，对着它的后背就砸了过去。 黑熊反过来就是一巴掌。 但是这一巴掌被陈大山给躲了过去，巴掌扇到旁边的树上，树都被扇断了。 陈大山真是无知者无畏。 他跟黑熊对峙，想找准机会下手。 黑熊看到后面又来了援兵，转身又跑。 它一转身，陈大山立刻扑了上去把黑熊给压在身下。 陈大山力气再大，体重在那儿放着呢，能压得住黑熊吗？ 黑熊爬起来背着他就跑。 这下苏笏他们追的更快了。 黑熊虽然跑起来不慢，但是现在身上多了一个人，还死死的掐着它的脖子，它呼吸都有些困难，更别说再跑路了。 所以，它心脏受不了，速度不得不慢下来了。 它速度慢下来了，苏笏他们就追了上来。 苏笏上来也不敢拿武器来打黑熊，恐怕误伤了陈大山，只能挥拳上前砸它。 黑熊只能左右躲藏。 陈大山见卡脖子没用，也就一只手抓住它的皮毛，一只手挥拳打它的脑袋。 黑熊被砸的晕晕乎乎的。 何大夫赶了过来，也挥拳上来了。 他虽然体力不如陈大山跟苏笏，但是他也是天天锻炼身体的人，力道还是有的。 于是，黑熊被三打一给ko了。 它晕过去的时候还委屈巴拉的在想，它不过是来采个蜂蜜而已，招谁惹谁了？ 陈大山回头对何大夫呲牙，笑着说：“何大夫，你的药终于起效了。” 何大夫立刻擦了一把汗，说：“我刚刚撒的，一半是土。” 陈大山一听他说他刚刚撒的一半是土，突然腿一软，看着他半天没说出来话。 苏笏问：“什么药？” 何大夫简单的把过程跟他们说了。 苏笏也一头黑线，真是惊险啊。 难怪陈大山敢跟黑熊死扛，原来是他误以为何大夫撒了药。 这可真叫狭路相逢勇者胜啊。 苏笏说：“赶紧把大黑熊给绑起来抬下山去。” 陈大山这才回过神来，说：“真、真的是我们合力打的，不是麻沸散的作用啊？” “嗯，合力打的。” “我们太了不起了。”陈大山说道。 何大夫说：“确实了不起。” 苏笏去砍青藤，陈大山去砍了一棵树，两人合力把黑熊给抬下山了。 王家村的村民们都在田间除草，他们看到陈大山他们居然抬着黑熊下来了，还以为是他们又抓到了野猪。 所以都站在地里观看。 之前他们家弄的野猪肉，他们没吃上，这次他们家又弄了头野猪，说啥都得去买点来尝一尝。 有想法的人就回家去了，干活早一天晚一天不要紧，野猪肉难得啊。 他们还没到家，陈大山他们又打死一头野猪的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的了。 他们都准备组队到陈大山家去等着割野猪肉呢。 何大夫知道大黑熊没有死，所以经过自家门口的时候，进去拿了一些麻药。 这头黑熊大概有三四百斤，陈大山跟苏笏两人抬着，也是走走停停。 等他们到家时，村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陈老太她们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呢，只听他们说打死野猪什么的，也以为是陈大山打到了野猪。 第146章 怎么说也得给他送一对熊掌 因为陈大山他们还没到家，家里只有陈老太跟陈刘氏，都是妇人，他们就没有进院子，都在外头等着。 王家村的村民都来了，合欢杨的也都回来了。 他们看到陈大山家门口很多人，都以为他们家出什么事了。 他们过来才听说是抓到了野猪，面色顿时精彩极了。 他们干过什么事，心里有数呢。 陈大山跟苏笏抬着黑熊渐渐的近了，两个村里的人都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只不过，看着看着怎么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啊。 等到他们走近了一些，他们就上前去查看，发现他们居然抓了一头黑熊。 这可所有的人都给惊讶住了。 他们想要说的话都被卡在了喉咙里，半天都没说出来。 这玩意儿威力巨大，一巴掌能把人的脑袋给拍碎，他们居然抓住了。 他们到底是怎么抓到的？ 苏笏走在前头，面色冷清，陈大山在后头，呲牙笑的开心。 大家七嘴八舌的就开始跟陈大山搭话了，连后头跟上来的何大夫都被挤在了人群外。 陈大山嘿嘿的笑着，也不知道先回答谁的话才好了。 有人吆喝说：“快让让道，先把黑熊给抬回去再说。” 于是，前头的人赶紧让让道。 陈大山他们把黑熊给抬到院子里去了。 陈老太他们看到这么大一头黑熊，心里也有些怕怕的。 还来不及问黑熊是怎么回事，那些挤到院子里看热闹的人就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 那声音格外大，把小海棠都给吵醒了。 她嗯了一声，陈刘氏这才将她给抱了出来。 她看着眼前的大黑熊，也略微有些诧异。 她只是梦到了那个地方有很多蜂蜜而已，并没有梦到那个地方有大黑熊啊。 好大一头大黑熊啊。 她震惊的看着大黑熊，小眼睛都瞪的圆乎乎的。 人群中有胆大的上前去摸黑熊，心里却像是敲鼓似的七上八下的。 黑熊其实是被他们打晕了，并没有被打死，这才不多一会儿，那眼珠子就开始动了动。 这人正在摸黑熊，围观的人，有人看到黑熊眼珠子动了动，吓得尖叫了一声，说：“黑熊要醒了，黑熊要醒了。” 那正在摸黑熊的人顿时吓的尿了裤子。 何大夫已经做好了准备，听说黑熊要醒了，走过去看了看，见它眼睛确实睁开了，似乎还没弄明白眼前是怎么回事。 他跟黑熊对上了眼。 黑熊还没来得及有什么想法，就被他用药给捂在了鼻子上。 黑熊还没来得及拼死一搏，就这么一下又晕了过去。 众人看到黑熊再一次晕了过去，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个尿裤子的人也不好意思再呆在这里了，赶紧回家去了。 真是丢死人了。 院子里挤满了人，他们都看着这头黑熊，不知道要陈大山准备把熊怎么处置了？ 合欢杨的村民鼓动着陈大山说：“大山，不如把黑熊给杀了吃肉，也给我们村民们尝一尝是个什么滋味。” 苏笏面色一黑，说：“上次你们也是这么说的，等我杀了野猪，你们又不要了，谁知道你们这次会不会跟上次一样？” 他这么一说，村里的人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可这也是事实，也没什么可以狡辩的。 不过，也有人说：“这不一样啊，之前的那是野猪肉，野猪肉也是猪肉呢，再怎么稀罕不过就是猪肉而已。 这是狗熊啊，不一样，野猪肉能跟狗熊肉比吗？” 苏笏冷声道：“肉虽不同，你们却相同。” 合欢杨的这些人给他说的挺没意思的。 他这意思不就是，这次杀了熊，他们依旧会跟着压价吗？ 虽然他们没好意思再挑唆事了，可也没散去。 大家却还在这里看黑熊。 他们都壮着胆子上前去摸摸熊。 还别说，这皮毛手感就是好。 陈大山跟何大夫他们也没商量出个什么结果来，没想好要怎么处理？ 送到顾府去吗？ 但是，这么大的东西送过去合适吗？ 也不知道怎么滴，这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一会儿的功夫，传的沸沸扬扬的。 牛保长也听说了这事儿，本来还想在家里等着的。 人家陈大山要是杀了狗熊，不得给他送一只熊掌过来吗？ 但是，等着等着他就焦急了，急急忙忙的去了合欢杨。 到了陈大山门口，看到院子里乌泱泱的全都是人，大家还都在谈论着熊怎么处理。 大家谈论的十分热闹，并没有人发现他。 他立刻清了清嗓子，干咳了两声。 站在门外离他最近的人，听到背后有人清嗓子，回头一看，是牛保长来了，连忙说：“呀，牛保长来了。” 他这么一吆喝，前面的人都纷纷回头，看到了他连忙给他让了条道。 牛保长本来还想着陈大山能出来迎接他，但人太多了，又太过于嘈杂，里面的人都未必能听得到外面人说话。 他也就没有拿这个谱，自行往里面走了去。 里面的人也都纷纷给他让道，黑熊立刻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走上前去一看，好家伙，这么大个？ 肥嘟嘟的掌子，肉垫子都快有他一虎口厚了吧？ 当然他这是夸张的，这熊掌没这么大。 都说熊掌是好东西，他还从来就没有吃过呢。 他总觉得陈大山他们要是杀黑熊的话，怎么说也得给他送一对熊掌。 他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心里想着给他送一只。 到了地方，看到了熊掌之后，他就幻想着他能送他一对。 所以，他也特别希望陈大山能把这头熊给宰了。 于是他故作高深莫测的样子，捋着自己的胡须说：“大山呐，你可是为民除害的英雄啊，朝廷应该嘉奖你。” 陈大山正在被几个村民围着说话，听到了牛保长说话，连忙过来对着他抱拳施礼。 陈大山说：“大人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舍下来了？” “我这不是听说你打到了一只黑熊吗？作为这一方的父母官，我的治下这边出了这样的人才，我心里高兴啊。 这可是件大事，我得禀明了县太爷，让县太爷好好的嘉奖你。” 陈大山一听到他提到县太爷，心里就不高兴了起来。 第147章 弄不好陈大山这回要货钱两空 他对县太爷一丁点的好感都没有了。 人都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现在爷爷的手下出了曹苟那样的祸害，他居然还有脸贴海捕公文来抓捕罪犯？ 也不看看他手下的人都是什么货色？ 老百姓们就差点没有买鞭炮来庆祝了。 他说：“那些虚名不要也罢，县太爷是朝廷命官，我们都只是平民老百姓，是粗人，见了县太爷话都说不好。 万一哪句话说不好了，冲撞了贵人，我自己受罚就不说了，若是连累了大人您，那可就是罪过了。” 他这么一说，保长大人也有些害怕了。 他很重他不入流的官职，这是他一生的荣耀。 也是他在他家乡的排场，也是他列祖列宗的荣耀。 再想一想县太爷那德行，虽然曹苟已经死了，但是王狗李狗多的是。 他还是算了吧。 不要节外生枝就好了。 他又问陈大山他们到底怎么抓到这头熊的？ 陈大山就把过程跟他说了一遍。 当然他说的时候，刻意的渲染了这头熊是怎么怎么的厉害，他们又是怎么怎么的英勇神武。 被他刻意这么一渲染，所有的人都像是看英雄一样看着他们。 陈大山在他们的眼中，向来都是老实本分的人。 大家都相信他说的话，一定是言有其事。 他现在说的话扣人心弦，虽然大家都知道了结果，可还是想听精彩的经过。 苏笏有些无语，有陈大山说的那么夸张吗？ 搞的好像他们打下来了一条龙似的？ 牛保长听完了之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恨不得自己当时也在场，这样他上去踹上两脚，现在就是打死大黑熊的英雄了。 男人，谁还没个英雄梦呢？ 他捋着自己的胡须说：“你这样算是为民除害了，值得嘉奖，值得嘉奖啊。 只是，不知道你这头熊打算怎么处置呢？” 陈大山说：“我们还没商量好，到底要怎么处置？ 这不是我一个人打下来的，所以我不能一个人当家呐。” 牛保长点了点头，正想说话，门上又有人喊着问：“这可是陈大山家？” 有人立刻对着陈大山说：“大山，有客人。” 陈大山朝外望了去，见门外有人，便迎了出去。 众人都连忙让道，他大步流星的来到了门外，见门外有几个穿着青布衫的人。 有两个年轻一些，有一个年长一些。 这位年长的人见有人出来，立刻对着他作揖。 陈大山也连忙还礼。 “不知您是？”陈大山问道。 那年长的人连忙说：“我们是万家村的人，我叫万常贵。 我们老爷万员外马上要过六十大寿了，我们少爷让我们到处去置办礼物。 于是我们几个就到青牛镇上来寻稀罕物，恰巧听到了有人说合欢杨陈大山家里打了一头大黑熊。 我们几个一商量，如果能买了这头大黑熊回去，那不比其他的东西更稀罕吗？ 所以，我们这一路打听着过来了。” 陈大山一听说他是想来买黑熊的，立刻把人给请进了院子。 那三个人进了院子，看到大黑熊被五花大绑的捆在地上，个头很庞大，心里也十分的吃惊，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打到的。 他也询问了他们是怎么打黑熊的经过。 陈大山刚刚已经说了一遍了，这会儿又开始复述了一遍。 他不过是略微夸张了一下，并没有编造什么谎言，所以并不怕问，两次说出来的虽然不完全一致，但是经过却还是一样。 村民们也并没有觉得太离谱。 倒是万常贵心里惊讶，没想到他们只是三个人就打了这么大一头黑熊。 问完了之后，他又说起要买黑熊的事了，请陈大山他们开个价。 村里人还想等着吃黑熊肉呢，但他们一听说有人愿意用高价来买黑熊，就知道今天的黑熊肉是吃不上了。 但是，他们却没有走，因为他们也想知道这头黑熊到底能卖多少钱。 陈大山也没打算让他们吃黑熊肉。 他可记得上一次他们是怎么做的，虽然他不跟他们计较，但是不代表他还会上当。 有些亏，吃一次就好了，不能不长记性。 三言两语就被人家给哄好了，下回人家还会把你当成冤大头。 人得长记性。 吃一堑长一智嘛。 陈大山回头询问苏笏跟何大夫。 何大夫说：“这得苏老弟开口。” 因为他们经常卖猎物，所以知道大概的价格。 陈大山也看向他。 苏笏眼眸微微一沉，问：“你们能给多少钱？” 对方看了那头黑熊，个头大，膘肥肉厚的，但是他没有立刻出价，而是想探对方的底细，问：“你们想要多少？” 他又把问题给踢了回来。 可见，这个万常贵是个老狐狸。 苏笏说：“三百两。” 他一开口要三百两，不仅把在场所有的人都给惊住了，也把陈大山给镇住了。 他们都知道黑熊应该很值钱，可他们万万没想到苏笏居然开口就要三百两。 三百两啊，他们这一辈子都没过这么多钱。 他们甚至还怀疑，人家能不能拿得出这么多钱来。 万常贵看了看黑熊，说：“你们要的价格确实还算是公道，但是我们拿不出来这么多来。” “你们能拿多少？” “二百两。” 苏笏说：“太少，你们回家取吧。” 万常贵说：“我们少爷给的钱是有数的，回家也拿不到这么多钱。 不如我们各退让一步，我加上四十两，这样你们三人好分账，如何？” 苏笏一时没吭声。 万常贵又说：“你们这么大的猎物确实很值钱，但是在这地方，除了我们万家，谁还有这个能耐花二百多两来买一整头？ 你们若是零卖，绝对卖不到二百两。” “熊是活的。”苏笏说道。 “正因为是活了，所以才更值钱。”万常贵说道。 苏笏看了陈大山一眼，那意思是差不多了。 陈大山说：“二百四十两就二百四十两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万常贵立刻拿出银票来。 陈大山连忙说：“我们不要银票，我们只要银子。” 万常贵有些为难，说：“银子太沉重，我们并不能随时带在身上，你们若是非要银票，那不如随我回去取吧。” “钱庄不能换吗？” 万常贵说：“钱太多了，钱庄能换，但是得提前跟人家说，人家好调银子过来。” 陈大山看了看苏笏他们。 何大夫微微点了点头。 陈大山说：“那行，我们跟你一起去。” 村里人的心思都各不相同。 有的人震惊陈大山他们家又进了这么一大笔银子，有的人却说有钱人家不好打交道，弄不好陈大山这回要货钱两空。 到了人家那一亩三分地，还不是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第148章 拿到钱啦 还有人试图劝陈大山不要跟他们去，到时候钱拿不到是小事，万一再因此丢了性命，那可就太不划算了。 陈大山却相信何大夫是有主意的。 因为这头大黑熊并非死了，只是晕过去了。 如果，他们不给钱，到时候大黑熊醒来，他们不再麻醉它就好。 他们整个万府恐怕就要遭殃了。 所以，他们不怕。 万常贵说：“既然这样，那几位壮士便出发吧。” 陈大山他们就又把黑熊给穿了起来，这次陈大山跟苏笏没有上前去抬，而是让万常贵的人抬的。 好在他们是有马车的，所以黑熊给放到马车上，人跟着后头走就行了。 万家村已经不属于青牛镇的范围了，属于黑龙潭镇，距离还是有些远的。 一路上，他们也没有耽搁，直接来到了万家村。 到了万家村，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间了。 万常贵先给他们安排了一顿丰盛的午餐，不管多大的事，都得先吃饱饭了再说。 苏笏的警惕性更强一些，陈大山要吃饭，他拦住了他，不许他吃。 何大夫用银针试探了一下，又先尝了尝菜，说：“可以吃。” 苏笏这才让陈大山开吃。 他们一大早上忙着去打黑熊了，又赶着走了这么远的路，早就又累又饿了。 这会儿有了好酒好肉，他们当然是先填饱肚子再说了。 吃完了饭，万常贵这才过来，说：“我们老爷想要见见你们。” 陈大山他们想着反正来都来了，要见就见见吧。 他们跟着万常贵来到了正厅。 万员外正坐在正厅的主位上，万常贵带着人过来，先进去禀报，说：“老爷，打熊的英雄到了。” 万员外连忙放下茶碗，说：“快快有请。” 万常贵出去把人给请了进来。 万员外看到他们，连连称赞，说：“你们就是打熊的英雄？” 陈大山他们都给万员外施了礼，这才回话，说：“是。” “好、好，快快请坐。”万员外伸手示意他们坐下。 他们坐下之后，陈大山这才打量万员外。 这老头五六十岁，头发灰白相间，胡须也是一样。 个头不高，红光满面的，看得出来平时的生活条件不错。 万员外又仔细的询问了他们打熊的经过。 这一次，陈大山的回答中规中矩的多了。 万员外听的热血沸腾的，连连叫好。 何大夫看时间差不多了，就给陈大山和苏笏递了眼色，起身说：“万老爷，我们是远路人，不能继续耽搁了，得先回家了。” 万员外说：“你们今天就不要走了，留下来做客，后天便是老朽的六十大寿，你们留下来一起热闹热闹。” “不了，他家有妻小，不回家不行。” 万员外这才吩咐万常贵把银子拿过来给他们。 万常贵的银子已经准备好了，拿了二百四十两给他们。 他们都当场验了银子的真伪，货款两讫了，谁也不欠谁的了。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何大夫对着万员外拱手作揖。 万员外也起身相送，不过是送出了正厅，出万府是由管家万常贵送的。 到了门口，万常贵又一次邀请他们，后天过来参加万老爷的六十大寿。 何大夫问：“你们是要到后天才举行寿宴吗？” “正是。” “那头黑熊准备什么时候宰？” 万常贵说：“得到后天早上，免得提前宰了肉质不新鲜了。” 何大夫立刻从袖子里摸出了一个竹筒递给了他，说： “你也知道黑熊是活的，所以我把迷药给你一份。 黑熊要醒来的时候，你就给它闻一闻，它就会继续昏睡。 不过，你可切记哦，给它闻的时候，人得屏住呼吸，免得把人给撂倒了。” 那管家有些意外，接过竹筒来，对着他千恩万谢。 何大夫说：“其实你不用谢我，这是你们信守承诺应当得了。 倘若你们今天恃强凌弱的话，那迎接你们的将会是一场祸事。 黑熊没了这个东西，倘若醒了过来，你们知道后果的。” 万常贵心里暗惊，想着幸好他们老爷仁义，要不然的话，恐怕真是一场祸事。 三人在万府门口跟万常贵分别。 这边刚分别，那边陈大山就把银子给分了。 二百四十两，一个人八十两，刚刚好。 可是苏笏和何大夫都只留下五十两，另外那三十两要给陈大山。 陈大山不肯收。 他们说：“我们虽然出力了，但是这件事你的功劳最大，所以应该给你。” 陈大山说：“这不行啊，我们一同分啊，你们不能这样啊。” 苏笏跟何大夫对视了一眼，又重新看向陈大山，说： “如果你实在过意不去，以后让我们多蹭一些饭就好了。” 陈大山说：“这么多钱，你们得蹭多久才能吃够啊？” 何大夫说：“暂且算一年吧。” “这……” “可以。”苏笏随了一句。 陈大山不知道这两人根本就是想去蹭饭。 给钱，不过是找了个好由头。 说真的，他们真的很烦自己动手做饭啊。 他们一路说说笑笑的回家去了。 到了青牛镇上，陈大山说：“我们不是要去采蜂蜜吗？ 后山那么多的蜂蜜采回家也没地方放，不如买两口缸回去吧？” 何大夫说：“可以啊。” 于是，他们转到铺子里买缸。 这里卖的有水缸坛子等各种容器。 陈大山要了一大口缸，扛着回家去了。 家里的客人已经全都走了，陈老太还在担心，不知道陈大山他们去要钱要的可顺利了？ 而且她心里隐隐约约也有些担心，害怕那家人说话不算数，坑了他们的大狗熊，又不给银子，再把他们给打一顿，这样的话那就亏大了。 这会儿陈大山他们到家了，她终于把提着的心给放了下来。 “你怎么买了这么大一口缸？” 陈大山说：“我们在后山发现了很多的蜂蜜，这缸是为了盛蜂蜜用的。咱们家做晚饭了没？” “还没有。” “那你赶紧做饭吧，苏老弟和何大夫晚上都留在咱家吃饭。 我们得趁着天黑之前，把蜂蜜给采回来。”陈大山说道。 明天他们又要去顾府，所以只能摸黑干事。 陈老太说：“行。” 她去做饭，陈大山也没歇息，喝了水就挑着桶上山去了。 第149章 还是当官来钱快啊 苏笏也回家挑桶了，三个人弄了六只桶。 要不是家里没有多余的桶，陈大山觉得他还可以再弄两只。 他们在后山脚下集合，然后就按照白天去的方向过去了。 他们到蜂蜜窝那里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 不过，他们一点都没受影响。 何大夫把马灯给点了起来，给他们照着。 陈大山跟苏笏两人就去割蜂房。 蜜直往下滴，看着何大夫直呼可惜了。 这里的蜂房很大，他们三个人一次性哪里能搬得完？ 不过把桶里盛满了蜂蜜之后，上头再担一些蜂房。 回来的一路上，蜂蜜滴了一路。 他们回去，陈老太已经把缸给擦干净了。 他们直接把蜂蜜连同蜂房一起倒在了缸里。 因为蜂蜜比较粘稠，所以他们只能把桶放在缸上头空着。 他们先吃饭。 家里还有一些咸肉，陈老太把咸肉放在米饭上一起蒸，并且另外炒了鸭蛋和野菜头。 饭菜还是非常可口的。 三人狼吞虎咽吃饱之后，又打着马灯再去一趟。 这一趟回来，天已经很晚了。 各自都回家睡觉去了。 第二天，陈大山还得到顾府去。 不过，今天他没有空着手去，而是挎着油纸篮子，给顾家送了一些蜂蜜。 也另外送了一些给顾宝。 自从陈大山遇到顾宝之后，他就给了他很多帮助，他心里感激着呢。 顾宝见陈大山给他送了礼物，当然也开心了。 蜂蜜可以泡茶喝，也可以拿出去当人情，好着呢。 晚上，陈大山他们准备回家，刚出门意外的发现了陈老太站在门外。 陈大山连忙上前，紧张的问：“娘，你怎么来了？” 陈老太说：“昨天咱家进了这么多钱，得给里正和保长都送一些，要不然我们也过不安生。” “啊，还得给他们送吗？” “嗯，多少得送一些，要不然我们过不安生。”陈老太说道。 陈大山心里不舒服，他们辛辛苦苦挣来的钱，为什么还要给人家送？ 但是，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就跟苏笏说：“苏老弟，你先回去，我还有事。” 苏笏点了点头，就自己回家去了。 陈大山跟陈老太一起到牛保长家去送礼。 陈老太也倒是舍得，直接拿出了十两银子，跟牛保长说： “大人为我们操劳，这点钱是效劳大人的。” 十两银子在官员的眼里根本就算不上钱，但是对于牛保长来说，这可是一大笔钱呢。 陈大山说：“本来想多孝敬大人一些的，只是我们那时三个人一起分的，所以看着二百多两很多，可是到手就没多少了。” 牛保长说：“哎，这是你们自己拿命换来的，哪里需要孝敬我啊？我什么都没做啊。” “大河没水，小河能满吗？这都是大人您治理有方，我们才得上天的保佑。”陈大山说道。 他们客套话说了一套一套的，套完了之后才回家。 陈大山问：“里正那里送过了吗？” “嗯，送了五两。”陈老太说道。 陈大山心里闷闷的，他们拼死拼活的打死大黑熊，运气好卖了个好价钱，这才得了几十两银子。 可是，这些当官的，什么都没干，平白无故的就得了银子。 哎。 还是当官来钱快啊。 难怪人人都想当大官，来钱是真快啊，人家把钱给送到家里，还得跟他说好话。 哎。 回到家，他才想起来明天得去给万员外祝寿。 但是，他跟苏笏都没空去，他们还得训练呢，所以他又去何大夫家，让他帮忙把礼物给送去。 不知道送什么东西好，干脆送五两银子算了。 何大夫说：“不用送他们银子，你给我二两银子，我帮你赠送一份药丸怎样？” “能拿得出手吗？” “当然可以了。” “行。”陈大山就给了他二两银子。 何大夫就把他自己制作的安神丸、十全大补丸、救命仙丹各备了一份。 各十二颗，并且用木盒子装起来了，看起来是很高档的。 陈大山他们照常去顾府，何大夫却早早的就赶路去万家村。 他来借小白骑上去的，所以路上并没有耽搁多长时间。 到了万府，他报上姓名，立刻有小厮把他给引了进去。 万员外就坐在正厅里，身上穿着褐色衣袍，只是看着面色似乎有些强颜欢笑，跟上次见到他的时候不一样。 何大夫没有多问，他先说了一大通寿比南山福如东海的话，然后送上了礼物。 万员外听说安神丸，十全大补丸，救命仙丹等，面色稍微好了一些。 何大夫又上前去跟他详细解释这些药丸要怎么吃才好。 万员外对救命仙丹最感兴趣。 昨天他还差点因此丧命。 听他说这个药丸压在舌头下就能保他一命，他心里踏实了起来。 他让人把他当贵宾，接到了贵宾席上。 贵宾席上的人都在谈论着什么话，看到何大夫过来了，就不说了。 何大夫礼貌的跟他们打招呼，他们互通了姓名。 没想到，座上的竟然还有听说过何大夫的名字的，连连说着失敬失敬。 其实，大夫这个职业并不算很高尚，但是一般人却不敢轻易的得罪。 因为得罪了大夫，那可就丢了半条命啊。 人生在世，吃五谷杂粮，哪里没有三病五害的？ 得罪了大夫，谁来救他们的命啊？ 所以，他们还是很尊重他的。 何大夫听他们说话话音都不一样了，也开始故意套他们的话，说：“我怎么感觉，万老爷今天有些不对劲啊？” “哎呀，你家离得远，不知道哇。 他们家出事儿啦。” “哦？他们家出了什么事？” “前天，他们家大公子给万老爷买了一头黑熊，回来给万老爷祝寿。 一家人也欢天喜地的。 哪知道上头的人知道了，派人过来把黑熊给抢走了。” “啊？还有这样的事？” “那可不，一分钱都不给，直接给抢走了，你说万老爷他能高兴吗？” “这还有没有王法了？”何大夫故作气愤愤的说道。 那八卦的人压低了声音，说：“王法？什么是王法？谁的拳头硬谁是王法。” 第150章 准备造新房子住 “人家可是带着官兵来的，来了很多人呢。”另外一个人面色也有些臭，显然对官府抢老百姓东西的事十分不满。 何大夫说：“万老爷家大业大的，难道就没有什么得劲的人吗？” “哎，这都是命啊。万老爷家之前有个姑娘，在大梁造的瑞王府当丫鬟。 后来瑞王的管家的儿子看上她了，娶去当小妾了。 后来万小姐病逝，瑞王府那边就靠不上了。” 何大夫心里暗暗的吃惊，虽然他早就知道官场就是一个人脉场。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一个王府管家儿子小妾的娘家，竟然也能跟着沾这么大的光。 要知道，一般农户家是不允许修建这么大的宅院的，万员外之所以被称为员外，那是有官职在身的。 虽然并没有什么实权，但也是乡绅豪富，一般人都不敢得罪了。 可就算是这样，那也不是一个县太爷可以欺负的啊？ 他仔细想了想，像万员外他们家的地位能不能站得稳，就看瑞王府管家的当家主母的态度了。 当家主母的态度直接关系到王府底下的人，对万员外他们的态度。 由此可见，这当家主母不待见万小姐。 要不然的话，这县太爷也不敢骑在他们的头上拉屎。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 不过，他对这豪门内斗没什么兴趣。 他可没心情揣着五十两，去操人家五万两家底人的心。 不过，他也深刻的认识到，在这个社会中，只有钱，没有权是不行的。 只能任人宰割。 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来改变这种社会现状呢？ 他赴完席就回去了。 回去也没跟陈大山他们说什么。 日子得照常过。 陈大山他们现在却操着另外一种心。 现在整个合欢杨的人都知道他们家有钱了，所以上门来借钱的人就多了起来。 比如这家有人脑壳疼了，想去拿药，但是没钱，让她借点钱。 那家准备娶媳妇了，来借几个钱去用用。 陈老太知道他们这些人无事不登三宝殿，帮助过她的人，她就借给人家三十二十的，并且还哭哭啼啼的说他们家是怎么怎么不容易。 之前她当出去了多少多少东西，那些东西都是大山爹留下来的，她还想把东西给赎回来。 又说家里漏雨了，还得修建新房子，到处都要花钱呢，日子难过的很。 人家来借钱的也弄的一脸不好意思。 对于那些没有帮助过他们的，她直接就拒绝了，并且还翻了后账。 说对方做了初一，就不要怪她今天做十五之类的。 反正，整个合欢杨的人都因为陈大山家得了横财，都心思各异。 陈老太也知道这笔钱不花出去是不成了。 所以，他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商量修建房子的事。 陈大山说：“咱们有钱了就要花出去，难不成他们穷着，还不许我们发财了？” 陈老太说：“咱们横竖是要修建房子的，要不然，以后庄稼打下来了，往哪儿放啊？” 陈大山愣了一下，说：“对啊，这样那我们就得修造房子，可是我还得去顾府，这可怎么办？” 陈老太说：“包给人家就好了，我们给钱，也不用咱们操什么心，明天我去找里正给化个宅子。” 陈大山说：“咱们屋前屋后都没人，不如就着屋后画，弄个三进的。” 陈老太说：“行。” 他们也想盖大房子，奈何不允许。 第二天，陈老太就去找里正给划宅子，要盖房子。 里正也倒没有难为她，毕竟才收了她五两银子，能说不吗？ 更何况，她要的地方是村里没人要的地方。 宅子很快就给她划好了，并且还去找了牛保长办正式的地契和房契。 牛保长也刚收了他们的钱，当然也爽快的很，问清楚了他们要盖的样式之后，就给办了下来。 这其实是不合规的，房契应该等到房子建好了之后再给办。 不过，他可以变通嘛。 牛保长还热心的给他们推荐了造房子的工匠头。 这人以前在大梁造伺候过达官贵族，不管多精巧的房子都能造的好。 陈老太说：“我们就是盖个房子能遮风蔽雨就行，也不管什么精巧不精巧的。” “既然造新房子，那就得有新房子的样子。”牛保长说道。 陈老太这才勉强答应了，让工头改天去看看地形。 牛保长跑腿可欢快，因为他要是到陈大山家，还能混上一顿吃的。 因此，他很乐意跑腿。 他找到工头，领着工头就去了陈大山家。 工头去了是真的干活的，但是牛保长却在一旁看着。 工头又问陈老太有什么要求。 陈老太说：“我们想要宽敞一些，包工包料。” 工头一听包工包料，十分诧异。 一般农户家盖房子，都是请本村的村民来帮忙，像他们这样请专门的人来造房子已经很少见了，加上她说包工包料，那就更少见了。 包工包料要花更多的钱。 工头说：“这样一来，你们的花费就更多了。” 陈老太说：“想少花一些也不成啊，我们家大山现在在顾府当差，实在走不开，我跟儿媳妇都是妇道人家，所以只能包工包料。” 牛保长一听说陈大山现在在顾府当差，当下顿时一阵激灵。 没想到啊，陈大山竟然到顾府去当差了。 顾府的人个个都凶神恶煞似的。 上次他想打听打听，没想到被顾宝给训斥了一顿，并且告诉他顾家是从大梁造来了，不该打听的事让他少打听，免得惹祸上身。 他就知道顾家确实是惹不起的人。 如今陈大山竟然到顾家去当差去了，日后必定会辉煌腾达啊。 他心里乱糟糟的想着。 陈老太也跟工头开始讲价钱了。 工头说：“这我得回去好好算算，算好了回头再来。” 陈老太说：“行，你可得仔细算清楚了。” 工头应了下来就要走。 陈老太连忙留他们吃饭。 工头很客气，不愿意沾便宜，不肯留下来。 但是牛保长不一样啊，他到了哪个地方，别人留他吃饭，对他来说那是一种荣耀啊。 不管人家摆出来的饭菜是好是坏，他看中的是人家留他，证明他受尊重。 以后跟别人说起话来，也好当成炫耀的资本啊。 第151章 黒将军护主 不过人家工头推辞，他也得假意推辞，说：“唉，我哪里能留在这儿吃饭呐？ 刘家湾还有事儿等着我去处理呢，他们都跑了好几趟了，我也是不忍心让他们多跑路啊，奈何太忙了。 我这一天天的不着家，我家夫人都嫌我跑路太多了。 这也没办法的事，你说人家有事，我总不能坐视不理吧？ 只要我治下的百姓能安居乐业，我累一点也觉得值啊。” 陈老太也摸清他是什么脾气了，就顺着他说：“再怎么要紧的事，也得先吃饭啊。 身体不保护好，这一方的百姓指望谁来操心呐？ 今天你就留下来吃饭，吃完饭之后，你们该忙什么就去忙什么去，我绝对不耽误你们时间怎么样？” “这……”牛保长故作为难的看向工头。 他不确定工头愿不愿意留下来，假装自己很为难。 工头也倒是识趣，见主人家确实是要留他们吃饭，也就没有再推辞，说：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你们先坐，我去做饭。”陈老太说着就急急忙忙往灶房里去。 陈刘氏抱着小海棠出来要帮忙添火。 陈老太说：“你去把里正和何大夫都给请过来。” “嗯。” 陈刘氏抱着小海棠出去了。 她去里正家，要经过村中间的那棵大合欢树。 合欢树下坐着一些人，他们都是刚从地里干活回来的，坐在这里歇歇脚。 陈刘氏抱着孩子过来，村里的人立刻都笑脸相迎，热情的有些过分，弄的陈刘氏有些怕怕的。 妇人们看着小海棠，都纷纷夸赞小海棠，说她越长越好看。 有人夸她白。 有人夸她长得好看。 有人夸她吃的胖，就跟年画上的胖娃娃一样。 各种各样夸赞她的人都有。 有的人是因为真喜欢她，有的人是因为他们家现在有了很多钱，所以故意说的。 小海棠在陈刘氏的怀里，看着他们，没有哭也没有笑。 有人想要抱抱小海棠，对着她拍了拍手。 小海棠没有哭，就被她们给抢了过去了。 这个抱了起来，说：“哎呀，这姑娘真香啊。” “大山娘就是讲究人，年轻的时候可漂亮了，当然会给孙女打扮了。” 她们都围着看小海棠了。 陈刘氏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抢了孩子。 她柔声细语的说：“我还得到东头去呢。” 那些妇人说话的声音太大了，把她的声音都给盖下去了。 哪里能听得到她说话？ 小海棠到这个妇人的怀里，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又被另外一个妇人给抢了去。 她们的身上都带着浓浓的汗味儿，头好像好久都没有洗过了，隐隐的还能看到白色的虮子。 小海棠浑身的皮都在发麻，她瘪了瘪嘴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 妇人一看小海棠哭了，赶紧把她塞给了陈刘氏，说： “大山媳妇啊，看你姑娘找你呢，认生了。” 小海棠回到了陈刘氏的怀里，立刻就不哭了，还回头看向那个妇人，头上有虮子，那就是有虱子啊。 可怕。 这会儿，才有人问：“大山媳妇儿，你干什么去？” 陈刘氏说：“去找里正。” 他们一听说找里正，就问：“你们家是不是真的要盖房子了？” 陈刘氏点了点头，说：“嗯。” “你们家要盖什么样的房子啊？”有人问道。 陈刘氏说：“我也不太清楚，这事娘操心呢。” 有人就习惯性的挑拨离间，说：“你们家盖房子这么大的事，她都不跟你商量一下吗？” 陈刘氏说：“我只管带孩子，其他的心都不操。” “你家婆婆就是看你性子软故意拿捏你，你们家的钱都是她拿着的吧？ 她就是没把你放在眼里，说啥呢？ 不就是因为你是买来的吗？ 你要是本地嫁过去的，她敢这样拿捏你？” 陈刘氏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位长舌妇。 她不知道人说话竟然可以这么恶毒的。 娘待她好着呢，她心里都有数。 要不是娘，她现在不知道会沦落到什么地步呢。 她一着急，嘴巴就跟被堵住了一样，说不出话来，眼泪都在眼眶打转了。 她想要反驳，可就是说不出来。 正在这个时候，黑将军过来了。 它带着雪球大摇大摆的过来，看到一群人围着主人，离的还远就开始嗡嗡的警告她们了。 众人看到黒将军来了，腿都直哆嗦。 这么大的狗，能把人给咬碎吃了。 谁不害怕啊？ 有人看黑将军不顺眼，尤其是杨老六媳妇。 她看黒将军是最不顺眼的，因为他们家小八就是屡次被黒将军拦在门外的。 她阴阳怪气的说：“你们家的狗可真会仗人势啊，出来了还这么凶。” 黑将军也看她不顺眼，专门对着她问候了几声。 杨老六媳妇儿也害怕，毕竟这玩意儿个头太大了。 陈刘氏跟黒将军说：“别叫了，我们走。” 黑将军就不叫了，跟在陈刘氏的身边往东头去了。 雪球也望了望众人，追了上去。 还有人想问他们家的白狗是从哪弄过来的？ 但陈刘氏已经走远了。 她走了之后，那些村妇们又开始议论开来了。 有人说她在家里就是受气了，你看说两句就忍不住要哭了。 有人说她本来就娇嫩，动不动就哭。 说什么的都有。 倒是那些男人在一旁，听说陈大山家要盖新房子了，心里不是个滋味。 本来过的不如他们的，现在突然走到他们前头了，这让他们心里难以接受。 这就是看着别人赚钱，比自己亏了钱还难受。 但是，难以接受也没办法啊，人家运气好，能说什么呢？ 陈刘氏到了里正家，请里正过去吃饭。 里正还以为是因为办了地契，所以要请他吃饭，他就推辞。 后来听说是要陪客人的，就整理了衣襟，让她先回去，他随后就到。 家里来了客人，请他去陪客，证明客人的身份不低。 他盲猜是牛保长在。 他能不去吗？ 陈刘氏就直接往北去，避免经过大合欢树。 村里的那些人真可怕。 何大夫听说是来陪客的，也让她先回去，他随后就到。 陈刘氏就先回去了。 她走的慢，前脚刚到家，后面何大夫跟里正就都到了。 何大夫知道陈大山不在家，来的时候还带了一坛酒。 这酒是他买回来提纯，要作消毒用的。 现在拿去给客人喝，也是完全可以的。 第152章 见不得别人的水深火热 这两人的到来，让牛保长感觉自己脸上更加有光了。 请他留下来吃饭，还专门请了本村最尊贵的人来陪他，这是一份殊荣啊。 他又说着一些言不由衷的话，里正也随着他说。 吃饭的时候也少不了一番高谈阔论，虽然好像是说了很多很重要的事，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吃完饭后，工头就起身告辞要回去了。 他确实有事，他那头还在干活，没有完工。 这边也得好好计算得花多少钱。 钱可不能算少了，当然也不能算多了，得凭良心做事。 他还从来没干过这样的活，所以得更加的谨慎小心，不管怎么样，不能赔本啊。 赔本的生意谁做啊？ 他不仅需要计算需要多少砖，要烧多少窑，还得计算木料等。 除此之外，每天要吃的饭也要算。 他害怕算错了，又找了几个人帮他一起算，人多主意多嘛。 他算了两三天，才算出了一个准确的数，至少得花八十两。 他再三确认，想了又想，确实没有其他的花销了，就去给陈老太报价了。 陈老太原本以为她这房子得一百二十两左右，没想到他居然只要了八十两，比她想象的要便宜的多。 于是，两人就当着保长立了契约。 陈老太说：“你们择日施工吧，要是你们提前完工了，那我会另外给你们赏钱了。” “行。”工头也倒是爽快。 陈老太先付给他们一些钱，让他们早些开工，工头这边也加快了工期，完工之后直接就到合欢杨来了。 他们得做砖坯，烧砖，还得砍柴。 山上还有一些石灰石，可以烧制成石灰，到时候抹到墙上，墙就是白的。 他们这里的泥不能烧瓦，烧瓦是有烧瓦的泥和舀，他们去订购一些就好了。 自己烧制是可以省一些钱的，多费一些力气就好了。 但是，他们人手有限，来不及。 于是，他们中间有人砍柴，有人挤砖坯，有人挖窑，倒是从早忙到晚。 而且，他们在陈老太她们屋后不远处搭了棚，晚上工人直接住在这里，省的来回跑，耽误时间。 他们干活，不用陈老太他们管，他们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陈大山虽然在顾府，可家里要盖房子，工人都到了，心里兴奋啊。 又有些放不下心来，所以总想回家看看。 但陈老太不让他请假，怕他请一天假，回去就跟不上了。 再说了，全都包了出去了，不用主家管，他回来干什么？ 到时候，他们房子盖好了，验工没问题了，直接给钱就对了。 可尽管这样，陈大山每天回来之后，还是会到工人那边去问问情况。 问他们有什么需要没有？ 他们心里都非常感动。 不管他们有没有接受他的帮助，但是这份好意却让他们非常感动。 他们向来去帮人家干活，弄的都好像是低人一等似的，从来没受到过尊重。 但是，陈大山家不仅工程大，给的钱多，人说话也好听。 大家都热情的跟他说话。 陈大山走了之后，他们都还在说陈家的人不错。 原本以为他们家的工会很不好干，但是一看到陈老太跟大山都是挺好说话的主，他们的心也就放心下来了。 他们现在还在备料的阶段，得一段时间不能正式建造。 陈大山还让他们不要着急，安全第一。 不管怎么着急，首先要保证自己的安全，烧窑是很危险的事，让他们务必要小心了。 不管干什么活，都要保证身体健康的前提下来干，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 他越是这样说，他们干活反倒是更加卖力了。 陈老太虽然嘴上说不管他们，可是知道他们都在尽心尽力的干活，非常卖力认真，吃的却不好。 野菜就跟白水煮的一样，没有一丁点的油水。 这么重的活，吃这种菜哪里能行呢？ 她心里过意不去，又让王家保每天都送十斤猪肉来。 王家保听说她每天都要十斤猪肉，那怎么会不愿意呢？ 所以，每天出摊之前，他都先把肉给送过来。 陈老太直接把肉拎给工人的伙夫。 工人们有一个专门管伙的。 不过，这个管伙的也需要干活。 只是，他干完活之后，别人都能坐在那儿休息，他却要给大伙儿做饭。 虽然钱多一些，可他累啊。 一个人做了两个人的活。 可尽管这样，工友们还挺羡慕他，因为他讨好了工头才有这个机会的。 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劳动力是最不值钱的。 陈老太来的早，大家都还没吃早饭。 伙夫看到她提着肉过来，善良老实的他不敢要啊。 他们这是包工包料的，他们吃的都得算到他们自己的头上，哪里敢要东家的东西啊？ 但是，陈老太非要给，说：“你们拿着吃吧，大家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谁也不比谁高贵，谁也不比谁低贱。 要是我家的孩子在外面给人家帮工，我自然也希望别人能善待我的孩子。 这不是一个道理吗？你们拿着炒了吃吧，这些是我送给你们的，不会给你们算到钱里面的。” 他还是不敢要。 “这是我们做主家的一份心意，只要你们干活的时候认真干，盖房子的时候盖的好一些，那不是什么都有了吗？” 那伙夫感动的热泪盈眶的。 实在是太感动了。 他们就是在自己家里，也不舍得吃肉啊。 不到逢年过节的，家里又没有客人来，谁舍得买肉吃啊？ 主家竟然一出手就拿了十来斤的肉，他能不感动，能不高兴吗？ 其他的工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想到主家还真给啊。 知道中午有肉吃，他们干活也更加有劲了。 到了中午，陈老太过去看看，见伙夫果然把所有的肉都给炖了，这才放下心来。 但是，看到他们吃的饭，心里又不是个滋味来了。 那都是什么东西啊？ 那饭就不是好米，应该是捂过了的米，闻着有一股霉味儿，里面还掺了野菜。 这种野菜身上都长着刺，得用棒槌好好的捶，把刺给捶掉，剩下的筋切碎了拌到米里一起煮。 这种筋也无法消化，什么形状进到肚子里的，什么形状拉出来。 但是，它扛饿。 人就是这样，很奇怪。 自己吃过苦，就见不得旁人吃苦。 自己挨过饿，就见不得旁人挨饿。 大概是经历过，所以知道个中滋味吧。 所以，很多人都是自己过的并不如意，却还见不得别人的水深火热。 第153章 官差上门来了 她当天下午就给他们送过去十斤大米。 虽然，十斤大米对他们来说并不顶用，但是聊胜于无啊。 拿到大米，这些干活的工人差点就哭出来了。 这主家真的能处啊，舍得。 陈老太从此每天都给他们十斤猪肉，十斤米。 他们干活也倒是尽心尽力。 吃的好了，干活也有力气了。 每天挤砖坯的，砍柴的，都比平常多了很多。 之前不是不想赶快点，实在是没有力气啊。 他们这边干活干的热火朝天，陈老太看到他们做的砖坯又快又好，想着过不了几天就可以开窑了。 然而，这一天突然来了一队官差，大概有十来个人。 也不知道是谁给指的路，这队官差穿着公服，腰间都带着刀，来到陈大山家门口，问：“是陈大山家吗？” 陈老太听到外头有人喊，放下手里的针线出来了，见来者是一队官差，有些心慌。 她连忙说：“是啊，你们是？” “废话少说，赶紧把陈大山给叫出来。”为首的那差人立刻训斥道。 陈老太问：“不知几位官爷找陈大山干什么呢？” 她说着给为首的那人塞了一些钱。 那人看到的钱，知道她这是拿钱买消息的，收了钱这才说： “陈大山进贡给县太爷的黑狗熊，把现在爷给拍伤了，县太爷派我们过来把他给抓过去问话。” 陈老太顿时就惊讶坏了。 他们抓回来的黑狗熊，被万家村的万老爷买走了，怎么进贡给了县太爷呢？ 这是怎么回事？ 她试图解释给那几名官差听。 但他们哪里肯听，说：“有话到了县衙再说，我们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 陈老太思量了一下，怕惹恼了他们，把她们也给抓了起来威胁陈大山，就想办法拖延时间，说：“大山不在家，他在青牛镇西边的顾府当差，你们要找他，就到哪儿去找他吧。” 官差不信啊，对手下的人说：“搜。” 手下的人立刻就进了陈大山家里，因为提前收了钱，只是床底下柜子里搜搜看有没有人，并没有把他们家翻的乱七八糟的。 陈老太又说：“我儿在顾家当差很久了，我没有骗你们。” 官差这才说：“我去顾府找人，要是发现你骗我们，你知道后果。” 官差立刻掉头朝青牛镇去了。 他们在官府当差，也都是县城附近的人，也不知道顾府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所以，就当成是附近的乡绅了，便去抓人了。 乡绅有钱又能怎么样？ 在县太爷的面前，狗屎都不是。 说不定，还能敲上一笔呢。 他们这边一去顾府找人，陈老太立刻就跑去给何大夫通风报信。 何大夫听到她说的话，顿时无语至极。 他跟陈老太说：“那黑熊是被县太爷给抢走的。 一准是他们抢走之后，黑熊醒了过来，挣脱了绳索把他们给打伤了。” 陈老太听到这话，气的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这些人简直太无耻了。 抢了别人的东西受了伤，还有脸来问罪被抢的人。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这个狗官真是个庸官。 可她也是瞎生气，生气又能把人家给怎么样？ 她跟何大夫说：“那你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顾府现在肯定不会把人给交出去的，他们也没胆子硬闯顾府，大山跟苏笏暂时是安全的。” 何大夫说：“你说的对，但是他们到顾府碰了壁，肯定会回来找你们，不如你们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 陈老太想了一下，立刻点头，说：“那我现在就让桂兰带上小海棠，我们一起到山上去躲一躲。 你自己也得找个地方躲一躲。” 何大夫说：“你们带上小白，让小白带你们到山谷里去，就是之前大山弄了很多豆子的地方。 那个地方人迹罕至，他们应该找不到你们。 小白认的路，你只要跟小白说，它应该能带你们去。” 陈老太也没多耽搁，立刻回去把小海棠的百宝箱和自己的一大堆银子都给放到了狗窝里。 陈刘氏这边也把灶房里的馍和饭都收拾到了背篓里。 陈老太收拾好了，对小白说：“小白，你带我们去之前大山割豆子的山谷里啊。” 小白听到陈老太说要去割豆子的山谷里，非常的兴奋。 陈老太让陈刘氏上马，但是她从来没有骑过马，不敢上。 陈老太有些着急，着急的想打她一顿。 但又知道她就是这性子，软的跟面条似的，打也打不得，只好抱着小海棠跟在小白后头。 小白着急的用蹄子在地上刨来刨去的，那意思是让她们上它的背上。 但刘桂兰就不敢上，害怕的腿脚都发软。 陈老太知道不能继续耽搁，一把背过小海棠，说： “别耽搁了，我们赶紧走吧，万一他们人回来了，我们跑就来不及。” 陈刘氏这才快速的跟上小白往山这边走。 陈老太腿较快，抱着小海棠还跑到了前头，倒是陈刘氏，她已经很尽力了，可走的还是慢。 可她们终究还是慢了一些，那些官差在顾府吃了闭门羹，连门都没能进去，更别说抓人了。 他们这群都是吃软怕硬的，只好回到合欢杨来，准备先把陈老太她们给抓走。 把陈大山的家人给抓走了，还愁他不到县衙里去吗？ 官差倒回来的时候，陈刘氏她们刚走到山脚那边。 山脚那边有做工的工人，他们都跟陈老太她们说话。 陈老太神色慌张，朝身后一看，见官差竟然返回来了，连忙催促陈刘氏，说：“快走。” 陈刘氏不看到官差的时候还能走，一见到官差，只觉得腿肚子都在哆嗦。 那些工人也都被吓坏了。 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 胳膊拧不过大腿啊，谁敢跟官府的人作对啊，这不是找死吗？ 他们腿肚子也在抽筋，以为这些官差是来抓他们的。 他们一直都奉公守法，从来就没有干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为何要抓他们呢？ 很快，官差骑着马大声喊着：“站住，站住。” 这会儿，工人们才知道原来这些官差是抓陈老太她们的。 第154章 老子腿断了，你们看不到吗？ 他们自发的组织了起来，把陈老太跟小海棠她们给护在了身后。 因为有一些人到山上砍柴去了，不在山下。 所以只有做砖坯的这些人在。 这些人数量也不少，十好几个，比官差人多。 官差到了跟前，看到陈老太她们身上背着背篓，知道她们要逃走，顿时大怒，道： “你们还敢逃走？还不束手就擒？” 陈老太说：“我们犯了什么王法？为什么要束手就擒？” “你儿子试图谋害县太爷，难道谋害朝廷命官不是罪吗？” 陈老太说：“黑熊是卖给万家村万员外的，你们县太爷去万员外家把黑熊给抢了去，后来被黑熊给挣脱了绳子拍伤了，这关我们什么事？” 陈老太必须得解释，就算是官差不听，百姓也要知道真相。 这些工人听说这种情况，自然是选择相信陈老太了。 因为官府是什么德行，他们都知道，只是没人敢说。 官差被说的哑口无言，就开始耍无赖了，说： “你说跟你们无关就跟你们无关了吗？ 有没有关系，等到了公堂上，自有断定。” 他们要上前来抓人。 但是工人们却不肯让开。 官差顿时大怒，说：“你们这群刁民，你们简直胆大包天。 我们是奉了县太爷的命令来抓了犯人的。 你们想包庇罪犯吗？” 陈老太说：“我们犯了什么罪？你们抓人，抓人的文书呢？” 要文书？ 哪里有？ 县太爷让人过来抓人，这是私事，又不是公事，能出公文吗？ 工人中有人想要趁机和个稀泥，说：“这中间恐怕是有什么误会吧？陈大山怎么可能谋害县太爷呢？” “对啊，他们这一家都是好人。” “对，他们都是好人，中间一定有误会。” 这些善良的老百姓们，试图说好话来为陈老太她们开脱。 但是，这些话却惹怒了这些人。 因为陈家的人要是好人，不就等于说他们是坏人吗？ 虽然，他们是县太爷的爪牙，坏事做尽，但是他们也不想留下坏名声啊。 谁不想别人说他好呢？ 这些人说他们是坏人，他们能忍？ 为首的那个凶神恶煞似的说：“你们赶紧让开，若不让开，回头我把你们一家老少全部都给下到大牢里。” 老百姓，谁不害怕蹲大牢啊？ 他们心里害怕极了，可还是护着陈老太她们。 陈老太也一直在拖延时间，她希望能有其他的变数。 要不然，单凭这几个平民百姓，哪里能斗得过官府？ 官差他们不敢轻易动手，因为双方人数差不多，他们要是打起来，谁吃亏谁沾便宜很难说。 强龙不压地头蛇呢。 但不管怎样，人今天一定是要带回去的。 否则，县太爷能绕得过他们吗？ 于是，为首的那个立刻拔出剑来，指着那些工人说：“你们让开，再不让开的话，格杀勿论。” 陈老太一看，知道不能再耽搁了。 他们要动真格的了。 双方人数虽然差不多，但是对方有武器，老百姓没有武器。 弄不好，他们真的会恼羞成怒把人给砍了。 对这种仗势欺人不讲道理的人，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更可恶的是，他们自己明明是在社会的最底层，却偏偏要难为比他们地位更低的人。 好像这样就能弥补他们，在那些上层人那里受到的委屈一样。 苦难，很多的时候都来自同胞的残杀。 意见不同，就等于你死我活。 她只好站出来，跟那些工人们说：“你们这份恩情，我记在心里了。 你们都让开吧。” 伙夫带头说：“我们一让开，他们就会把你们给抓走。” “他们把我们给抓走，是要用我们来威胁我儿子，我们来说不会有生命危险。 但你们要是再敢拦着他们的话，他们就会杀人了。” 伙夫顿时更住了，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陈老太抱着小海棠，回头跟陈刘氏说：“给我硬气一点。” 陈刘氏虽然一直极力的忍耐着，可是眼泪还是啪嗒啪嗒的，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这会儿听到陈老太说硬气一些，连忙擦了擦眼泪。 她不想掉眼泪，可是不当家啊。 那差人见陈老太自己从那些人身后走了出来，才说：“算你们识相，跟我们走。” 陈老太看了看后头的小白，就跟上他们一起走了。 差人骑着马慢悠悠的走着，陈老太抱着小海棠走在前头，陈刘氏跟在她身边。 小海棠在陈老太的怀里看向那凶巴巴的差人，一群坏人，又看向他们的马，眉头微微挑着。 正是平平坦坦的路，那些马儿不知道怎么着，。 它们就跟那些从来没有被人骑过的马一样开始乱蹦了起来。 陈老太听到身后的马似乎是受惊了，连忙抱着小海棠扯着陈刘氏往道旁躲了去。 十来匹马没有急急忙忙的朝前跑，倒是在原地蹦跶了起来。 像是泥鳅在旱地上蹦跶一样。 马蹦跶的厉害，扬起一大片的尘土。 差人极力的控制马，但是平常都很温顺的马，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全都集体的闹起了脾气。 他们控制不住马，不管什么口令马都不听了，似乎非得把他们给簸下来才行。 很快，有一个差人最先坠了马。 他的马立刻就不动了。 其他的人也都相继的被簸了下来，马也都不动了。 那些马没有踩踏他们，如果继续发狂，这些人恐怕会被踩成肉泥。 可尽管这样，从马上摔下来，也不是什么好滋味，屁股都快裂成四瓣了。 头儿被摔了个仰八叉，而他的马却跟其他的马不一样，它扬起蹄子就踩在了他的腿上。 他啊的一声惨叫了起来。 马儿踩了他之后，也倒算是还有灵性，连忙把蹄子给拿开了。 他抱着腿惨叫，又害怕再被马给踩踏，顾不上疼往一旁爬。 其他的人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上去把他给从马群里拽到了道旁。 到了安全的地方才开始哀嚎了起来。 其他的人也顾不上看看马是什么情况，都围到了头儿的跟前，问他什么情况。 头儿疼的面色发黄，浑身都在发抖，这会儿见他们在这里问，脾气非常大。 对着他们怒吼道：“老子腿断了，你们看不到吗？” 第155章 黑将军报信 被骂的人都不知道还口。 他看到他们只能继续怒吼：“去，给我找大夫。” 他们说：“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去哪里找大夫？” 头儿快要气晕过去了。 有人提醒他说：“回去的晚了，恐怕县太爷会要了我们的命。” 头儿痛的满头大汗，本来还想继续发火，可是想起县太爷的模样，也只能作罢了。 其他的人从道旁弄了一些树枝帮他固定腿，等回到县城再说吧。 他不敢再坐到马上，让人合力的背他。 他这么大个子，怎么背得动？ 可是，谁又敢不背？ 大家都纷纷表示这里太邪门了。 小海棠在陈老太的怀里，看着他们掉马笑的很开心。 陈老太也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个个都弄的灰头土脸的，而且还有摔伤了的。 陈刘氏本来是一直掉眼泪的，这会儿眼泪还在脸上挂着。 明明自己是被欺负的人，看到为首的那官差腿被马给踩断了，竟然同情了起来。 不过，她一半同情，一半觉得解气。 他们这模样太狼狈了，先前凶她们的时候有多威风，现在就有多狼狈。 尤其是为首的那个。 虽然，她知道幸灾乐祸是不好的，但是忍不住怎么办？ 她怕他们会恼羞成怒，就把脸埋在陈老太的身上笑的浑身都在颤抖。 陈老太十分无语。 她憋不住笑，她能憋得住吗？ 本来就憋的很辛苦，这会儿她还靠着她笑。 不行了，她忍不住了。 她连忙拿着小海棠盖住自己的脸，不让他们看到。 其实，他们哪里还有心情管她们笑不笑？ 大家都吓坏了。 他们都很惊恐，总觉得他们像是撞见了什么。 可是，想想县太爷比鬼还可怕，只能四下里拜拜，把头儿人给扶到了马上，继续赶路。 骨折的人是不适合移动的，人稍微动一动，那股钻心的痛就让人受不了。 头儿也是这样，虽然是人背着他，可是一走动他就疼的嗷嗷叫。 可尽管疼，他也得回去啊。 县太爷的命令谁敢不听啊。 终于，他们走了一会儿，他就疼的晕过去了，再也不嗷嗷叫了。 他晕过去之后，那些人就把他给放到了马背上。 这么重的人，背着回县城，要人命啊。 话说陈老太她们被官差给带走之后，小白呼哧呼哧两声，直接朝山上跑了去。 因为它嗅到了黑将军的味儿。 雪球贪玩，到了陌生的地方，就想到处去转转看看。 它之前一直都在家的附近转悠，黒将军还不怎么担心。 但是，它非要上后山，黑将军不得不过来看着点儿，免得她迷了路。 黑将军看到小白的时候，立刻就跑到它跟前，嗡嗡了两声。 马跟狗之间不知道是怎么交流的。 黑将军跟小白交流过之后，它立刻口吐芬芳，十分生气的对着雪球叫了几声。 雪球本来还想在山上玩，但是听到黒将军的叫唤，也立刻冲了过来。 它立刻朝青牛镇跑了去。 雪球在前面带路，黒将军紧追其后。 让两条狗，一黑一白的直奔顾府去了。 它们一口气跑到顾府门口，雪球站在门口竖起身子两只爪子在门上扒拉了起来。 一边扒拉一边汪汪叫。 黒将军也加入了过来。 守门的小厮听到外面有狗叫，而且还在扒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就过来开门，想看看谁家的狗在这里撒野，准备把狗给撵走。 哪知道，他一开门，雪球和黒将军就钻了进来，一溜烟的就跑没影了。 小厮连忙喊道：“出去，出去。” 但是它们哪里肯听他的？ 只管往院子里跑。 小厮连忙关上门，追着狗来了。 两只狗跑的太快，他哪里能追得上？ 早就没影儿了。 雪球带着黑将军到少爷的院子里找了一圈，没找到小主人们，那就赶紧又带着它跑到了练兵场那边。 顾家的少爷们都在练兵场上。 陈大山他们也在。 黑将军到了练兵场，一眼就看到了陈大山，立刻撒腿朝他奔了过去。 雪球则是跑到了小主人这边来了。 杜魁不知道练兵场怎么好端端的跑来了两只狗？ 他虽然不认得黒将军，但他认得雪球，这是顾老夫人养的宠物。 本来，他想抡枪掷过去，吃狗肉的。 但是，看到了雪球只能把枪给放了下去。 陈大山看到黒将军急匆匆的朝着他跑了过来了，心下一紧，心里想着，难不成家里出事儿了？ 可他们现在正在训练，武师也一直强调的纪律，他也不敢轻易的出队。 黒将军跑到他跟前，咬到他的衣裳就把他往外拽。 陈大山知道一定是家里出事了，他立刻举手报告，说：“我家中有事，必须立刻回家一趟。” 苏笏和刘承嗣也都纷纷站了出来，说：“我们跟他一起去。” 杜魁看着这三个人，他们是这二十多人中最优秀的人，对他们也格外的宽容一些，点了点头，说：“快去快回。” 这三人撒腿就往外头跑，黑将军跑在前头领路。 雪球见黒将军跑了，也不跟小主人们玩了，跟着也跑了。 由于他们跑得太快，以至于顾远征进院子的时候，他们没看到。 顾远征看到狗和人往外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正要去练兵场问问，却看到守侧门的小厮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累的弯着腰，双手扶着膝盖，伸着舌头直喘气。 顾远征问：“你干什么？” 小厮大口大口的喘气，说：“大、大、大爷，狗、狗、大爷……” 顾远征的脸绿了绿，什么狗大爷？ 不过小厮确实喘的厉害，他实在看不下去了，说：“听我指挥，现在你鼻子吸气，吸到不能再吸，嘴巴吐气。” 小厮跟着顾远征做呼吸，不过三个呼吸之间，就缓过来了。 “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厮说：“刚刚有两只狗扒门，我准备出去把它们给赶走，哪知道它们闯了进来。 狗跑的太快，我追不上，这不到处找它们呢。” 顾远征：“……” 也幸亏是狗，不是强盗。 否则，这东西都抢完了，他还没找着对方呢。 第156章 直呼爷爷饶命 顾远征问：“那你看到三个人跑出去了吗？” 小厮一脸懵逼，左边看看，右边看看，没见到人，说：“我不知道啊。” 他压根就没看见。 顾远征觉得有些反常，挥了挥手，让他该干嘛就干嘛去。 他自己到教练场去，问杜魁发生了什么事。 杜魁把事情经过跟他说了一番。 他顿时就感觉到事情不简单了。 黑将军是通人性的，它急急忙忙的跑过来拽着陈大山回家，一准是家里出事了。 他立刻让人把顾宝给叫了过来，让顾宝赶紧去合欢杨看看。 顾宝来不及套马车，骑上马就追着陈大山他们去了。 他们这三人跑的有多快啊？ 陈大山本来跑的就快，苏笏是个猎户跑的更快。 刘承嗣自幼习武，跑的也不慢。 他们三个人跟着狗一口气跑回了合欢杨。 刚进村，村里的就有人喊着陈大山说：“大山呐，你可回来了，你娘和你媳妇儿都被官差给带走了。” 陈大山整个人都不对了，他不相信，继续往家里跑。 他到家门口，见那些做工的工人都在他们家院子里坐着。 陈老太他们被抓走了，他们主动站在门口防止有人过来偷他们家的东西。 他们看到陈大山回来了，连忙说：“大山，你可算回来了。” 陈大山一听到这话，就感觉不是很好了。 刚刚村民看到他，说的也是这样的话。 他情绪十分激动，问：“我娘她们呢？” 工头连忙说：“被官府的人给抓走啦。” 陈大山顿时急红了眼。 他一把抓住了那工头的肩膀摇晃着他，问：“他们是谁派来的？” 工头像是个破布袋被抖的头昏脑涨的，说：“说是县太爷派……” 话还没说完，陈大山放开他转身就跑了出去。 小白就在门外，他跑过去翻身跨上小白就朝官道追了过去。 苏笏跟刘承嗣见状也赶紧追了过去。 陈大山骑马速度还是快的多，他朝官道上追过去的时候，刚好跟顾宝的马迎面撞上了。 顾宝看他们骑马跑得太快，连忙站到一旁。 陈大山看到顾宝都没有停下来，直接往前跑。 顾宝就知道一定是出事了。 他得去合欢杨打听出了什么事，又看到苏笏和刘承嗣跟着后面跑了过来。 他连忙先下马。 苏笏他们跑到跟前，说：“宝兄弟，借你的马用用。” 顾宝连忙拉住他，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大山家里人都被县太爷给抓走了。”苏笏着急的说道。 顾宝一听这话，也不去合欢杨了，直接把马给了他们。 两人上马就追了过去。 顾宝赶紧折回去，跟顾远征报告打听到的消息。 具体的消息还不知道。 顾远征一听他干女儿被官差给抓走了，哪里还能忍？ 顾宝又说：“他们之前还到咱们顾府来，扬言是来抓犯人的，我没让他们进来，难不成他们是来抓陈大山的？” 顾远征说：“陈大山一直都没去过县城，有什么事能跟他扯上关系？” 顾宝也不太清楚啊，他说：“那咱们现在要不要叫人过去追？” 顾远征说：“去，让他们捎个话，让那个狗官来见我。” “是。”顾宝立刻就追了过去。 话说陈大山这边很快就追到了县衙这些人。 “你们给我站住。”陈大山怒吼一声。 这些人还当是遇到了劫道的，朝前一看，没有人。 朝后一看，一个面色发黑的大汉骑着一匹大黑马追了过来。 头儿已经晕过去了，队伍也没有人当作得了主，都站在原地。 陈大山坐在马上怒斥：“你们为什么抓我家人？” “原来你就是陈大山啊，你来的正好，跟我们走一趟。”有一个人说道。 陈大山怒不可遏，问：“我为什么要跟你们走一趟？我犯了哪条王法？” 那人立刻就把县太爷被黑熊给拍受伤的事说了一遍。 陈大山被气笑了。 这么耽搁一会儿的工夫，苏笏和刘承嗣也赶到了。 差人说：“打黑熊的就是你们三个吧？你们全都跟我们走一趟吧。” 苏笏看了看小海棠她们，凑到陈大山跟前说：“我跟刘承嗣纠缠他们，你冲过去救人。” 他话音刚落，陈大山就打马朝他们冲了过去。 他们这些人刚刚才经历过那诡异的事，这会儿看着马冲过来了，都吓的像是潮水一样往两旁散了去。 他们其中有一个人，见事情不妙，连忙要往小海棠她们跟前跑。 他想要抓住小海棠来威胁陈大山。 然而，他还没跑到小海棠跟前，啪的一下就摔在了地上。 而陈大山这时候已经又打马冲了回来。 这人正在路中央。 眼看这人就要横尸在马蹄之下了，所有的人都不忍亲眼看到这一幕。 然而小白十分通人性的，它没有踩在那人的身上，反倒是越了过去。 那人吓尿了。 所有的差人都吓的瑟瑟发抖，本来就灰头土脸的了，现在更是狼狈至极。 陈大山不紧不慢的下了马，把小海棠给接到了怀里。 另外一只手去搀扶陈刘氏。 陈刘氏泪眼汪汪的看着他，可把陈大山给心疼坏了。 他连忙问：“你们都没事吧。” 陈老太说：“没事。” 陈刘氏则是更咽的说不出话来了。 陈大山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欺负他家人的，他能这么轻易的就放过他们吗？ 他把人给送到了苏笏这边，说：“看好她们。” 然后回来对着这些人拳脚相加。 刘承嗣也倒是讲义气，也跟着下了手。 不过，这些人根本就不是陈大山的对手，何况再加上一个刘承嗣？ 苏笏顿时无语极了。 看来是他多虑了，害怕他们用人质来威胁他们。 陈大山他们把这些人给打的鼻青脸肿的，个个都跟丧家犬一样，跪地求饶，直呼爷爷饶命。 陈大山这才问：“黑熊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们卖给了万家，怎么到你们县太爷手上的？ 难道你们自己心里没点数吗？县太爷受伤了，就要问罪于他人吗？ 我告诉你们，你们最好不要再来招惹我们，要不然，我要你们狗命。” “多谢爷爷饶命，多谢爷爷饶命。”他们立刻给陈大山磕头。 第157章 这回，他可是捅了马蜂窝咯 顾远征追过来的时候，陈大山已经出完了气。 他愣了一下，没多看他们一眼，直接从苏笏的怀里把小海棠给接了过来。 他赶紧查看小海棠的情况。 小海棠本来正在看她爹爹英勇神武的样子，这会儿见到了干爹，立刻瘪了瘪嘴巴，看起来委屈极了。 顾远征一看她委屈成这样，顿时心疼坏了。 他本来是让顾宝带人过来追的，但却一直不放心，索性自己来了。 没想到看到小海棠委屈成这样，他就有些恨自己来的太晚了。 他抱着小海棠上前对着他们说：“回去跟你们县太爷说，让他提着脑袋到顾府来见我。” 他说完就抱着小海棠翻身上马回家去了。 路上，他还用衣袖把小海棠给遮起来，免得风刮着她了。 陈大山让陈老太骑马，陈老太不骑，说：“你带着桂兰骑骑马吧，她不敢骑马。” 像之前那场景，她是不想再见了。 儿媳妇太软弱了，动不动就掉金豆子。 要是真在性命攸关的时候，这还能行？ 陈大山听到陈老太的话，就自己翻身上马，又把陈刘氏给拉上了马，骑马就朝家去了。 苏笏和刘承嗣他们都被这操作给弄傻了。 陈大山可以这么干，但是他们不行啊。 他们就把顾宝的马让给陈老太骑。 陈老太说不骑，她走回去就行。 但是他们哪里能让她走路他们骑马呢？ 这样，陈老太骑马，苏笏和刘承嗣跟着后面一路回家去了。 他们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来到了顾府。 因为顾远征把小海棠给抱了过来。 到了顾府，顾远征把他们给接到了厢房，仔细询问到底是什么事？ 陈老太就把事情都原委都说给他听。 顾远征听到她们的话，也气的够呛。 真没想到，办实事的没有几个，欺上瞒下，欺压百姓的人倒是不少。 他立刻差人到万府去询问情况，如果情况属实，这个狗官来了，看他怎么修理他。 他修理修理他可以，但是他没有那个权力把狗官给咔嚓了。 因为这些都是朝廷命官，代表的就是大王。 如果直接咔嚓了，他怎么跟大王交代？ 陈大山他们见没什么事，就先回去了。 顾远征也让他们回去了。 回家之后，工人们还在他们家院子里坐着。 陈大山家没有人，他们坐在这里帮他们家看门呢。 陈老太感动的热泪盈眶的。 真的是春天的时候撒下种子，秋天的时候就能有收获。 他们看到陈大山他们一家人平安归来，都纷纷松了一口气。 可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又提起了心。 官府的事，这次失利了，恐怕下次还会变本加厉，来的人更多，到时候要怎么办才好？ 陈老太说：“不怕，走一步讲一步吧，横竖我们没有犯王法，他们没有理由抓我们的。” 那些工人却还是担心。 陈老太留他们吃晚饭，但是他们不肯留下来，都纷纷回到自己搭的棚子里去了。 陈老太什么都没说，先去洗手做饭。 今晚必须得留苏笏和刘承嗣吃饭啊。 家里的咸肉还多着呢，干脆把何大夫一起叫过来得了。 顺便给陈刘氏开一幅安神汤。 何大夫没在，黒将军无功而返。 陈老太说：“他估计也是出去避祸去了。” 陈大山觉得有理，就没有等他。 他们正吃饭的时候，何大夫过来了。 他看到他们都安全的回来了，也就放心了。 陈老太连忙让他坐下来吃饭。 何大夫也没有推辞。 吃完饭之后，他们又说了一会儿话，何大夫问他们是怎么脱险的。 陈大山都告诉了他，并且问他去了何处？ 何大夫说是上山避祸去了，天黑之后才敢下来，下山的时候遇到了工人，工人说他们回来了，他就过来看看。 他给陈刘氏留下来了一颗安神丸。 陈老太看着安神丸，就怕她吃着又昏睡不醒。 何大夫说：“这药丸已经经过改良了，不会昏睡不醒了。” 她这才敢给陈刘氏服用。 人都走了之后，陈老太才从狗窝里把小海棠的百宝箱和自己存放的银子都给拿了出来。 陈大山有些服气。 不过，他也佩服他娘。 谁也想不到，她会把宝贝给藏在狗窝里吧？ 话说那些官差，历经千辛万苦才回到县城。 他们回去就跟县太爷哭诉在青牛镇是怎么怎么挨了打。 县太爷一听，怒不可遏，桌子一拍，说：“反了，竟然敢违背朝廷的命令。” 他显然是把自己当成这里的土皇帝了，说话的语气都不一样了。 他立刻就要集结士兵，前去攻打青牛镇。 有一个当差的连忙说：“大人啊，千万三思啊。” 县太爷身上还有伤，气的直咳嗽，一咳嗽胸口就疼的要命。 一疼，他就十分焦躁。 “这群刁民要造反！” “大人，我们走的时候，有个一人……” “有一个人怎样？” “他、他说，小的不敢说。” “但说无妨。” “他让大人您提着脑袋去见他。” 县太爷一听这话，顿时一股怒火直冲脑门，怒道：“好大的口气。” 他一激动，又咳了起来。 胸口像是要炸了一样。 “大人，大人，敢这样说话的，一准是有背景的人，咱们不妨打听打听，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历？ 如果只是刁民，必定要杀之而后快，倘若真的有什么背景，咱们不得不弯腰啊。”这会儿师爷开口说话了。 县太爷一听有道理，就细细查问差人，说话的那人是个什么样子的？ 差人就形容了一番，并且说：“他说到青牛镇的顾府去见他。” “顾府？”县太爷捋着自己的胡子，努力的回想姓顾的达官贵人。 很快，他就想到了顾大将军顾远征。 他连忙问：“那人是不是声如洪钟？” “是。” “身高八尺？” “是。” “虎目阔口？” “是。” 完了。 县太爷跌坐了回去，靠在椅子上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顾大将军就够他喝一壶的了，更何况他的弟弟安阳君还是当今的驸马爷？ 这回，他可是捅了马蜂窝咯。 安阳君门客三千，是大王信赖之人，他怎么就得罪了顾家的人呢？ 他哪里敢大意？ 立刻就安排轿子前往青牛镇去请罪去。 第158章 他娘的，谁想抬谁抬 他身体有伤，不能坐马车，所以得坐轿去。 可尽管这样，还是感觉颠簸的难受。 加上前面的人一路鸣锣开道，吵的他心烦。 可是他觉得自己是县太爷，如果不鸣锣开道的话，这与他的身份不符。 作为一个朝廷命官，怎么能做与自己身份不符的事呢？ 再说了，万一有刁民冲撞了他可怎么办？ 忍着吧。 如果他们是骑马或者是坐马车的话，从县城到青牛镇不过是一两个时辰的事。 但是坐轿的话，花的时间就比较长了。 他们半晌午出发，天快黑的时候才到。 县太爷娇贵，轿夫走的太快了，他嫌颠簸，不舒服。 走的太慢了，他又嫌慢。 一路上，轿夫被骂的狗血喷头。 有一个走到半道上想把他给扔到沟里去。 他娘的，谁想抬谁抬。 他是受够了。 但是，他有贼心没有贼胆。 他们到青牛镇天色已晚，他可不敢这个时候去打扰顾远征。 直接派人去通知牛保长，让牛保长想办法安排他们。 牛保长也是个可怜人，平时想要见县太爷一面难如登天。 现在县太爷居然来到他家门口了。 他能不慌吗？ 他急急忙忙的跟着报信的人去了，一路狂奔，还不停的整理衣冠，到了县太爷的轿前倒身就拜，说：“见过县太爷。” 县太爷说：“免礼了，本县又要事到此，天色已晚，你给安排食宿吧。” “是，是，是。”牛保长连忙起身，可是见到他们居然来了这么多人，顿时也发了愁了来了。 这么多人，得往哪安排呀？ 不管怎么难，也得先把人给请到家里去了。 他前面带路，请县太爷到家里去，并且让他媳妇准备了丰盛的晚餐。 连这些差人，也都得打点好了。 要不然，以后办事，这些差人不帮他通报，他连县太爷的面都见不到。 还好前段时间陈大山给他们送来了一些银子，要不然他拿什么去招待他们？ 县太爷坐轿坐了一路，累的慌，本来身上有伤，没什么胃口。 加上又担心顾远征找他麻烦，心事重重的，所以寥寥吃了几口饭就躺下来了。 牛保长想拍马屁也没拍上，县太爷休息了，他哪里敢去打扰？ 他又来好好的招待其他人，大家也都忙碌了一天，赶了一天的路，现在有好酒好菜，所以对他的态度也是非常不错的。 牛保长陪着他们喝了两盅，又说了一些他们爱听的话。 他们都表示牛保长这人不赖。 酒足饭饱之后，牛保长已经给他们准备好了歇息的地方。 所有的人都安顿好了之后，他才发现他们两口子没地方睡了。 这可怎么办呢？ 总不能一夜不睡觉吧？ 他们只好到邻居家去借宿。 邻居家听说县太爷到他们家了，也是倍感荣幸，也赶紧给他们腾了房间，让他们凑合一晚。 牛保长是一夜都没睡，心里不断的揣摩县太爷到他们这里来干什么？ 他想来想去，也想不到他是干什么来了？ 最终能想到莫非他下来体验民情来了？ 他有些害怕，因为他们青牛镇这两年过得挺不错的。 这里的老百姓能过得好，还得益于他一直瞒报。 每次上报的时候，他就说的是他们这里闹旱灾，要么就是涝灾，因此上交的粮食比较少。 如果有一说一，如实汇报的话，就得上交更多的粮食，老百姓估计天天喝稀饭都喝不饱。 为了当地的老百姓，他可是自私了一回。 踩着人血往上爬的事，他可干不出来，太没良心了。 可万一被县太爷给发现了，他恐怕要吃不完兜着走了。 所以他心里惶恐不安，翻来翻去的，直到鸡叫三遍，索性起来催促媳妇儿赶紧回去准备早饭。 保长媳妇儿说：“现在爷他们来了，还能在家里吃早饭吗？” 牛保长觉得有道理啊，他认为像他们这些人，肯定天天都是吃香的喝辣的，哪里能看得上他们自己家煮的稀饭？ 于是，他就到街上的包子铺去，告诉老板一会儿县太爷得过来吃饭，让他们先给留一些包子。 包子铺的掌柜的听说县太爷要过来吃饭，哪里敢怠慢？ 他把大肉给剁得更碎一些，包子的馅儿给多一些，一定得把县太爷给招待好了。 县太爷也一晚上翻来翻去的睡不着，胸口闷疼闷疼的。 也不知道顾大将军会不会刁难他？ 也不知道他带过来的银子够不够用。 所以早上起来，眼睛乌青乌青的，也没什么胃口。 牛保长请他去包子铺吃早餐，他不肯去，说：“不去打扰百姓了。” 牛保长就着急了，说：“不吃饭怎么能行呢，这样我去让他们给送过来。” 县太爷没吭声，他就赶紧去早餐铺了。 早餐铺的掌柜的见牛保长来了，连忙热情的迎了过去。 牛保长让他帮忙把早餐给送到他家去，掌柜的连忙吩咐小二帮忙一起送。 他自己也想去看看县太爷长啥样。 可是，到了堂屋里，他吓的头都不敢抬，更不要说偷看青天大老爷了。 县太爷却不怎么吃东西，这可把牛宝长给吓坏了。 掌柜的也害怕，这包子明明没问题啊，县太爷怎么不吃呢？ 他们都害怕照顾不周到。 但是那些差人吃的倒是挺欢的。 他们虽然在衙门里当差，也会鱼肉百姓，可是百姓都饿着肚皮，他们再怎么搜刮，也搜不到多少好东西了啊。 有点好东西还得孝敬县太爷，他们自己一个月也就那么一点点钱，哪里舍得天天吃这大肉包子啊？ 他们跟着县太爷，坏事做尽，好处却没落到多少。 所以这会儿吃着大肉包子，都顾不着说话了。 他们都吃了饭之后，县太爷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叫人送了个拜帖到顾府去。 牛保长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原来县太爷是要到顾府去的啊？ 他松了一口气，心里也暗暗地在想，这顾府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怎么县太爷到他们家去拜访，还得提前送上拜帖啊？ 他还想陪着一起去，也想趁机结识一下顾府的人，哪知道县太爷根本就不带他去，不让他跟着，说是有很要紧的事要办，让他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第159章 你敢跟我对着干吗？ 开玩笑，他还不知道顾远征要怎么对待他呢，能让牛春城跟着后头去吗？ 万一被问罪了呢？ 他不丢尽了脸面？ 他这边派人去送了拜帖，那边就吩咐备轿，等在顾府外头。 怕顾大将军突然召见，他来不及赶过去。 顾远征没想到县太爷这么快就来了，立刻派人去叫陈大山过来。 他跟陈大山说：“县令来了，你准备怎么报复他？” 陈大山心里暗暗的吃惊，他对官场的事和官位并不是很了解。 所以在他心中，能想到的很厉害的官就是县太爷了。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位县太爷在顾大爷面前，却只能被摆弄。 顾大爷这语气是他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县太爷。 他心里也不可避免的在想，这位顾大爷到底是什么来历？ 难不成真的是大将军吗？ 大将军难道不应该镇守边疆吗？ 就算是不打仗，不应该在京城做大官吗？ 怎么会跑到他们青牛镇这种小地方来了？ 他现在脑子里乱糟糟的。 顾远征说：“你好好想想，县令现在就在外头等着。 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你可得好好想想，到底要怎么报复。” 陈大山想了想他的老娘、媳妇儿、姑娘所受的惊吓，再加上他对县太爷一点好感都没有，决定有必要好好报复一下。 于是他问：“可以罢他的官吗？” 顾远征一听他说要罢他的官，哈哈大笑，说：“他是朝廷命官，这是大王亲自指派的，想要罢他的官不是很容易，换一个。” 陈大山说：“既然罢他的官不是很容易，那就让他赔钱吧。 他是一个爱钱如命的人，要他的钱跟要他的命差不多。” “你知道他？” “之前我跟他打过交道。” 陈大山就把他跟何大夫一起到县城里去卖草药，所发生的事情都跟他说了一遍。 顾远征听完之后心里挺不舒服的，他拼死拼活护卫的这片土地，却滋生着这些败类。 说到底都是大王无能，可是这话他又不能说，便岔开了话题，说：“既然他这么爱财，那就让他赔钱好了。” 陈大山点了点头，顾远征又打发他回到了教练场上。 然后让身边的小厮去把县太爷给请进来。 他在书房里接见县太爷。 县太爷进门一看，果然是顾大将军，连忙对着他跪了下来。 论功，县太爷没法跟顾大将军比。 论身份地位，更没法比。 所以，见到官职比自己高，地位比自己高的，原则上是要下跪的，何况他也得罪了他。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得罪他的。 他不过是差人来拿陈大山而已，怎么就得罪了顾大将军了呢？ 他跪下磕头，说：“清河县知县胡洪泽见过顾大将军。” 顾远征假装没有看到他，继续翻看手里的信笺。 他不说话，先天也就跪着不敢起身。 他也是经过各种训练的，跪下来不动能跪两个时辰。 膝盖上没点功夫，还能当官吗？ 没有听到顾远征回话，他就知道自己确实是得罪了他。 他就一声不吭，趴在地上。 顾远征见他倒还挺能跪的，这都过去了一盏茶的工夫，还没什么动静呢。 怕不是睡着了吧？ 于是，他干咳了一声。 县太爷又连忙说：“清河县知县胡洪泽拜见顾大将军。” 顾远征这才像是才发现了他一样，说：“哎呀，父母官来了，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他说着上前去搀扶县太爷，后者这才慢慢地爬了起来。 顾远征说：“坐下说话。” 县太爷这才坐到了客人坐的椅子上，斜对着顾远征。 他是善于察言观色的，所以这会儿偷偷的观察顾远征的神色，见他还算是和颜悦色，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 既然和颜悦色，就证明一切都还可以有回转的余地。 如果见他就横着鼻子竖着眼的，那他今天可又要吃大亏了。 顾远征询问他有关他被黑熊给打伤了的事。 县太爷连忙站起身来回话，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陈大山的身上。 因为他原先拷问万员外儿子的时候，万员外给他塞了一些钱。 万员外的长子万金银把罪名给推到了陈大山，说他的黑熊是从陈大山家买的。 他根本就不知道陈大山他们对着黑狗熊使了什么妖法。 县太爷拿了钱，当然也识趣，顺着万金银的意来找陈大山的麻烦。 最重要的是他跟陈大山还有旧仇未了，这回新仇旧恨得一起算。 顾远征说：“你这不是闹着玩吗？万员外家的管家去买黑熊的时候，我可是在跟前看着的。 明明是他们把黑熊给买走了后，转到了你的手上，跟陈大山有什么关系呢？” 他就这么一句话，把县太爷给说的一头汗。 他连忙擦了一把汗，说：“万大公子说陈大山托他把黑熊献给本县，本县还想着他有事要求本县。 哪知道他竟然图谋不轨，想趁机害我性命。” “他害了你，对他有什么好处？无利不起早啊。”顾远征问道。 “这个……”县太爷顿时就答不上来了。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陈大山要害他，他只是想找一个人来发泄而已。 而且，说不定还能再敲上一笔。 可是，他根本就不敢说他们之前有矛盾。 恐怕顾远征挖起来，又挖出来了。 顾远征说：“这么简单的道理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啊。 你身为一方的父母官，竟然连这种小事都想不通啊？ 用脚趾头想一想，人家陈大山一不为名二不为利的，干嘛要跟一个父母官来对着干啊？ 换成你，你敢跟我对着干吗？” 县太爷连忙说：“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对呀，你身为一方父母官，身上有官职都不敢跟我对着干，他是一个平民老百姓，他敢跟一个县令对着干吗？嫌自己活的太久了吗？” 这话把县太爷给说的哑口无言。 他擦了一把汗，说：“这是下官考虑不周。” “确实是你考虑不周，没有弄清事实就下了定论，最大的错误是你居然还派人直接上人家家里去抓人了。 冤有头债有主，你怎么抓也轮不到他家人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现在好了，人家陈大山认死理儿，非得到大梁造去告御状呢，你看你准备怎么办吧。”顾远征说道。 第160章 两人一商量，坑他银子吧 县太爷一听说要告御状，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不管什么时候，这些当官的都害怕告御状。 不管告赢了还是没告赢，这影响总归是不好的。 虽然陈大山到大梁造去告状未必能告得赢，他跟上峰的关系也都还不错，每年都有派人前去打点。 可是，保不齐他又遇到了什么贵人相助。 或者是传到了大王的耳中，那他不得遭殃？ 万一出了一点点的纰漏，那对他的仕途来说，那就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 所以，一丁点的风险他也冒不起。 更何况现在顾大将军分明是想要管这个闲事，他不能不识趣啊。 他连忙说：“那依将军的意思？” “陈大山本来是想到大梁造去告状的，不过被我给拦了下来。 所以我这才凶巴巴的让你提着脑袋来见我。 我若不说的严重一些，你恐怕全然不当回事。” “将军考虑的甚是周到，甚是周到。”县太爷连忙说道。 他又问：“那依将军之见，这事要如何处理？” “我看给他拿点钱，好好的安抚一下，这件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算了。 他不去告什么御状了，你也可以高枕无忧的，两全其美啊。” 县太爷一听说要拿钱，就有些肉疼，可是大将军说出来了，他得顺着往下说，要是敢反抗，今天他恐怕走不出青牛镇。 到时候，他被咔嚓了，黑的白的不都全凭他们这些人说吗？ 就算是大王明察秋毫，也不可能因为他一个县令而跟大将军翻脸的，等着做官的人多了去。 少他一个不少。 大将军就不一样了。 想到这里，他连忙说：“大将军说的是，只是不知道给多少合适呢？” “给多少钱，这个就得看你们自己商量的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能把这事给压下去，花多少钱都值。 你的官还是你的官，他也落了个实惠，两全其美。” “那此事还有劳大将军在中间多多周旋。”县太爷连忙拱手作揖。 他心里不痛快，明明是顾大将军想要管闲事，可现在弄的是他请他出面来管这个闲事。 不过，不管花多少钱，大将军这个人脉算是打通了，他能说得上话了。 “好说，好说。他人就在我顾府当差，我让人把他给叫过来。 还请胡大人回避一下。”顾远征说着就让人去请陈大山。 并且让县太爷躲在了屏风后头。 陈大山很快就过来了，见了顾远征行了个抱拳礼。 顾远征给他使了个眼色，陈大山立刻就知道县太爷在屏风后。 他却当作什么都不知道，说：“不知大爷叫小的来，有什么吩咐？” 顾远征说：“你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昨日的事是一场误会。 你要去大梁造告御状也得冒着很大的风险，路途遥远且不说，到了大梁造，你还不是两眼一抹黑？ 老百姓过日子，不就讲究个安安稳稳么？ 更何况，你走了你老娘和妻儿谁来照顾？ 不如听我的，咱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看怎么样？” “他们光天化日之下，无缘无故的到我们家去抓人，这件事我不要个说法，怎么能甘心？ 我们同村的人会怎么笑话我？ 更何况，谁知道他们以后会不会报复我？ 所以，这事必须得有个说法。”陈大山说道。 顾大将军说：“这件事你听我安排如何？” 陈大山沉默了。 顾远征的语气一冷，像是在威胁他一样，说：“难不成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陈大山这才对着他抱拳，说：“一切全凭大爷做主。” “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你吃亏的，这样吧，这事确实县太爷有错在先，我让他给你们一笔钱让你们压压惊。 你们一家人也安安心心的过日子，别想着去大梁造告状了，你看怎么样？” 陈大山说：“那行，拿的少了可不行。” “那你想要多少？” 他说着就给陈大山伸了五根手指头。 五根手指头，不可能是五两，那就是五百两。 虽然五百两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是这个狗官向来喜欢鱼肉百姓，手里的民脂民膏肯定多的是。 所以要五百两，他大概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又想到了苏笏买黑熊的时候要价，要得让人瞠目结舌。 于是，他心一横，说：“那行，让他拿一千两银子来。” 顾远征听他张口就让人家拿一千两银子，有些目瞪口呆的。 还真是见过大钱的人了，连五百两银子都不放在眼里了。 张口就要了一千两，比他心里想的多出了一倍。 他还真敢要啊。 不过既然他要的出来，想必这位县太爷也能拿得出来。 他们这种当官的人，看重他们的官职比什么都重要。 因为保住了官，就保住了钱。 没了官，什么都没有了。 县太爷听他张口就要了一千两银子，胸口更闷了，像是又压上了一块石头一样。 他还真敢要啊。 要不是看在顾大将军的面子上，他不找人把他给打一顿才怪。 不，他手下的人打不过他。 他还在想要用什么办法对付陈大山的时候，顾远征却问：“你说什么？你果真要一千两银子吗？ 你不想想，这可是银子啊，不是你们天天使唤的铜钱，你不想想别人能拿得出来吗？” 陈大山说：“我不管，想要私下了解就拿一千两银子来，要不然我就到大梁造告状去。 我非得把这个县太爷给弄下去，要不然我们在清河县也待不下去了。 他早晚不得报复我们？” 他直接说出这句话来，把县太爷给气的呼哧呼哧的。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如此的口出狂言？ 他还以为顾远征要训斥他一顿，毕竟说这话，就是大逆不道啊。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顾远征却说：“你的顾虑我可以理解，不过事情还是得商量着来，自古以来买卖不同心，这样你给我一个面子，少二百两。 我保证他以后不会报复你们，你觉得怎么样？” 陈大山问：“真的可以？” “当然可以。” “你确定县太爷以后不会来报复我们？不会跟我们找茬？” “不会，绝对不会。” “那行，那就这么决定了，八百两，少一文都不行了。” 第161章 县太爷亲自到陈大山家来了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顾远征挥了挥手，陈大山就出去了。 陈大山走远了之后，顾远征才把县太爷又给请了出来，说：“你也听到了，陈大山是个认死理的，你心里怎么想，能不能接受？” 县太爷的心都在滴血啊，这个陈大山比他还会讹诈人啊。 让他出八百两，那真的跟割他的肉喝他的血一样。 可是，现在他就算是不同意也没有办法拒绝。 毕竟是顾大将军亲自出面管的这事儿，他好歹也得给大将军留个颜面。 可不是他同意不同意的事了。 他忍着痛，说：“八百两就八百两吧。” “那你准备钱，赶紧把这事给办了。” 县太爷说：“我现在手里没有这么多钱，得让人回去拿。” “那你就让人回去拿吧，你身体不适，莫要舟车劳顿了。 回头凑够了钱，我陪同你一起送到陈大山家里去，顺便找何大夫给你看看伤，这位何大夫的医术很高明。”顾远征说道。 县太爷连忙应了下来，并且住在了厢房里。 顾远征其实想把他给赶走，但又想着要他银子呢，怎么能把他给赶走？ 县太爷的人骑马回去的，腿都快要跑断了，第二天早上送来了一千两银子，另外又拿了一包银子来。 顾大将军说要带他去找何大夫看病呢，看病不得拿钱吗？ 县太爷倒是识趣的。 虽然顾远征一口气给他讲价讲下来二百两，但这二百两绝对不能省了。 他就把这二百两送给了顾远征。 顾远征不要，他却非要送给。 他只好勉为其难的收了下来。 谁家能嫌银子多呢？ 顾远征当然也不嫌银子多了，更何况县太爷这是贪官贪来的银子，他拿着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不过，这笔钱他也不让花，让放在库房的角落里。 将来朝廷有什么变化了，这笔钱就是物证。 如果朝廷没有什么变化，那县太爷换不换都一样。 换一个照样是贪官。 这笔钱要是能留着给青牛镇的百姓做好事，也算是替他积德了。 他让顾宝陪县太爷一起到合欢杨去给陈大山送银子。 陈大山今天本来是不休沐的，但是顾远征传话让他休。 毕竟，县太爷今天得亲自登门呢，所以他得在家啊。 要不然，家里只有两个女人怎么办？ 县太爷的人离开顾府之后，又在前头鸣锣开道。 道上所有的人都纷纷避让。 等到县太爷的轿子过去之后，才纷纷的议论县太爷怎么到他们青牛镇来了？ 不少人都远远的跟着想看热闹。 县太爷的轿子进了合欢杨。 合欢杨的百姓都赶紧的回避。 他们跟那些前来看热闹的人一样，都远远的跟着，想知道县太爷到合欢杨来干什么？ 后来发现他竟然直接去了陈大山家，在陈大山家门口停了下来，都惊讶的嘴巴张圆了。 “陈大山什么时候认识县太爷了？” “县太爷都亲自来陈大山家拜访了？” “嗐，弄不好是来抓人的。” “抓什么人？” “嗐，你还不知道吧？前几天县太爷派人来抓大山娘和媳妇儿，后来大山把她们给带回来了。这事谁不知道啊？” “我就不知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来登门赔礼道歉的？你看都没有抓人的皂吏，也没有囚车。” “怎么可能？陈大山也配让县太爷登门道歉？你怕是没睡醒吧？” “就是，这怎么可能呢？” “是不是，你们看看一会儿啥反应就知道了。” 众人都议论纷纷。 这次，没人敢到跟前去打听事。 顾宝上前叫门，陈大山开门见是他们来了，连忙出来迎接他们。 县太爷在陈大山的迎接下进了门。 他身边的差人提着两个木箱子。 箱子里装的都是银子。 县太爷到了院子里，不肯进屋里去。 陈大山只好把椅子给搬了出来，让他坐下，并且给他沏茶。 他自然是不肯喝的。 顾宝说：“大山，这是八百两银子，你们当面点清数目。” 陈大山就点了点，说：“没问题。” 顾宝说：“那事情可就办妥了。” 陈大山点了点头，对县太爷说：“我们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还请大人以后不要食言才是。” 县太爷憋了一肚子的气。 明明是他出了钱，到头来却还让陈大山有话说。 顾宝见县太爷被气着了，就说： “听说何大夫医术高明。” “那可不是，谁要找何大夫？” “大人的伤势不轻，想请何大夫给看看。” 陈大山说：“我现在就去叫。” 他把钱给提到了屋里，转身就去叫何大夫。 陈大山从院子里跑出来，村里的人看到了都纷纷喊他。 他却不予理会，直接跑去叫了何大夫过来。 他们看着何大夫跟着陈大山一起进院子里去了。 何大夫给县太爷把脉，说：“大人的伤得静养啊，切不可操心，情绪不可波动太大。 我给大人开个药方子，大人回去拿药吃就好了。” 他立刻给县太爷开药方。 那药方里的药也是很稀奇，别的地方都没有，只有保和堂里有。 他故意这么搞，就是让县太爷以后别再想着总到保和堂去沾便宜。 弄不好，小命都在人家的手里拿着呢。 县太爷黑着脸，看了看药方，没有吭声。 何大夫起身去净手，回来直接对着县太爷身边的人伸出了手。 那人没想到这大夫竟然直接要起钱来了，他没好气的问：“多少钱？” “这药方是我传家的本事，得五两银子。”何大夫说道。 那人气的不得了，说：“你怎么不去抢？” 何大夫说：“不愿意付钱，药方还给我。” “这……”那人生气。 县太爷再也不想在这里呆着了。 不知道为啥，他到了陈大山家的院子，就感觉自己出不出来气。 感觉要死了一样。 他挥了挥手，起身就出去了。 那差人只能给了何大夫五两银子。 回到轿子上，差人又鸣锣开道，所有的人都纷纷回避。 陈大山跟何大夫都到外头去恭送县太爷。 县太爷刚走，村里的人立刻就过来围住了陈大山他们，纷纷问县太爷来做什么？ 第162章 拿钱私了 陈大山说：“县太爷被打了，来找何大夫看病的。” “哦。”大家都哦了一声。 心里也有些纳闷，找何大夫看病，干嘛要到陈大山家来？ 怎么不直接去找何大夫？ 也不对啊，他需要亲自来吗？ 派人把何大夫给叫过去不得了？ 有些人是不相信的。 但是，人家何大夫也说是找他看病的，还能说什么？ 送走了客人之后，陈大山赶紧回去看银子。 本来，他就没想着要去告什么御状，这都是顾大爷说的。 这会儿又得了八百两银子，他能不高兴吗？ 他到屋里去的时候，小海棠正坐在那些银子上头，拿着银子要往自己身上塞呢。 她看到陈大山进来，指着箱子里的银子，噢噢的说着什么，很明显能看得出来她很开心。 陈大山随手拿了一个银锭子给她，说：“你喜欢就给你吧。” 这五十两的银锭子，分量可真不轻。 小海棠开心的很，嘴里嗯嗯的指着百宝箱，要把银子给放到百宝箱里。 陈刘氏就帮她给放到了百宝箱里。 她又回来看木箱子里的银子。 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可见她还想要钱啊。 这姑娘爱财啊。 不仅爱财，又能吸财。 这就很厉害了。 何大夫连忙问这些银子是怎么回事？ 陈老太和陈刘氏也都一脸的求知道。 陈大山就把顾远征跟他一起讹诈县太爷的事说给他听。 何大夫也没憋住笑，说：“活该啊。” 陈刘氏也一改之前的软弱，瞪大了眼睛看着陈大山问：“那他下次还来不来抓我们？” 陈大山一脸不解，以为媳妇儿心里害怕，就安慰她说：“应该不会了吧。” 陈刘氏说：“那真是太可惜了。 要是再被抓一次，又能弄一大堆的银子。” 陈老太顿时无语极了。 她终于知道小海棠爱财的毛病像谁了，不就像她娘吗？ 他弯腰把小海棠给抱了起来，看着这么多的银子，说：“你们家现在也是有钱人了，得想办法做一个能藏宝贝的地方，要不然万一被贼惦记了，那可就不好了。” 陈大山说：“说的有道理啊。” 小海棠瞪着眼睛听他们说话，然后突然嗷呜嗷呜的手舞足蹈了起来，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陈大山把她给接了过来，盯着她看。 小海棠手指着外头，一脸认真的跟陈大山说：“@￥……&%￥#%……￥&*@#￥” 陈大山认真的点头，说：“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陈刘氏好奇的问：“你知道啥？” “姑娘让我在新房子里藏宝贝呢。”陈大山说道。 陈刘氏眉头皱了皱，转头看向小海棠，问：“是吗？” 小海棠认真的点头：“嗯。” 何大夫：“……” 陈刘氏：“……” 陈老太：“……” 不过，他们也倒是真的把藏宝贝的事给放在了心上了。 第二天，陈老太拿出二百两，让他送给顾远征。 没有顾大爷的话，县太爷怎么可能拿这么多钱来私了这件事？ 哪知道顾远征说什么都不肯要。 他前些年在外头带兵打仗的时候，掳掠到很多宝贝，他是稀罕这二百两的人吗？ 陈大山说：“我们现在势单力薄的，就算有了钱，我也守不住啊。” “有我在，你还怕守不住吗？”顾远征笑着说道。 陈大山说：“你在的时候我当然不担心了，万一你不在呢？” 这回顾远征没吭声。 他之前收到了一些情报，说楚国最近有些不安分。 他们边境换兵的时候，来的人多，回的人少。 这是在干什么？ 不就是在暗中调兵到边境上么？ 调兵还能干什么？ 无非就是打仗呗。 不过目前还在试探的阶段，并没有真正的开始挑衅。 两国休战才七八年，老百姓们也就这七八年不受战乱之苦了。 他们狼子野心，不仅想吞灭他们大梁，还想一统天下呢。 楚人太可恨了，浑身上下都长满了心眼儿，坏的很呢。 不得不防。 太平的时候，武将是派不上什么用场的。 一旦到了打仗的时候，大王肯定还是要把他给召回去，让他领兵打仗的。 他也跟他母亲商量过回大梁造，但他母亲说什么都不肯回，非得留着青牛镇养老。 他母亲的外祖母家是青牛镇的，她小时候是在青牛镇长大的，因此对这里格外的情有独钟。 母亲不愿意留在大梁造享受荣华富贵，非要跑到这乡下来，他也没办法只能跟着来了。 弟弟安阳君是个驸马，不可能带着公主到乡下来的。 所以，只能是他在母亲身边尽孝。 他估计很快，他也要奔赴战场了。 想到这里，他就有些忧心。 他既想上阵杀敌，保家卫国，又想在母亲跟前尽孝。 可自古以来忠孝难两全，顾此必定失彼。 这会儿陈大山提起来他将来不在这里，也倒不是没可能。 其实他很想把陈大山给带去打仗，这可是以一敌千的人物。 可是，他先前就说不愿意参军的，他也没办法勉强。 也难怪，他现在还没有生儿子呢。 陈大山回家之后，也愁着放银子的事。 现在他们家的银子太多了，放在家里不安全。 万一再有个什么意外情况，那他们所有的银子都将会被人给弄走。 因此他就想在新房子里弄个什么机关，只有他们家人知道，别人却不知道的。 可是这活儿要是让这些工匠们干，他们就知道了这个秘密。 所以，还得他自己来才行。 等到新房子造好了再说吧。 陈老太他们被县太爷给抓走的事很快就被曲信德给知道。 他一直想找借口来的，但是上次来送银子，陈老太说陈大山不在家，不方便请他进来，他连门都没进。 这次可算是找着借口了。 他害怕陈大山不在家，所以不敢来的太早了。 好不容易打听到了陈大山休沐，这才带了丰厚的礼物过来。 陈老太他们都莫名其妙。 她意外的问：“东家怎么来了？” 曲信德说：“我最近一直在忙，才知道小海棠受惊了，不放心过来看看。” 他不敢说是担心陈老太，说是担心小海棠。 陈老太连忙把他给请了进去。 小海棠看到曲信德，立刻伸手让他抱抱。 第163章 哪里是凤凰啊，是心上人送的礼物 曲信德笑的见牙不见眼，说：“哎哟，几天不见大姑娘，长大了不少啊。 会叫爷爷不会？叫声爷爷。” 小海棠看了看陈老太，又看了看陈大山，见没人制止她，就把小舌头给贴到了上膛上，然后小嘴一张，就喊出了“爷爷”两个字。 “哎哟，哎哟，大姑娘喊爷爷了，大姑娘喊爷爷了。” 陈老太也稀罕小海棠开口说话，也凑过来，说：“你刚刚喊什么？” 小海棠又故伎重施，把爷爷两个字给喊了出来。 曲信德高兴的满面红光的。 瞧他那高兴的劲，陈大山都有些酸。 他凑过来，说：“你喊爹爹。” 小海棠看了他，然后开始：“爹爹爹爹爹……” 喊了一大堆。 连忙答应，笑容也舒展开了。 他们逗了小海棠一会儿，陈老太跟陈刘氏去做饭。 陈大山陪着曲信德。 曲信德问：“我看北头有人干活，是烧砖的？” “嗯。” “哪里来的人在这里烧砖？” 陈大山说：“我们家要盖房子。” “哦，你们家烧的啊。”曲信德问道。 陈大山说：“我带你去看看吧。” 曲信德当然乐意了。 他们去看工人烧砖。 出了院子，曲信德下意识的去看庄稼。 见陈大山种的庄稼长的齐齐整整的，好的不得了，浓密浓密的，心里暗暗的惊叹。 他常在各处的田地里走动，就没见过这么齐整的庄稼，就虚心的跟陈大山请教，说： “你家的庄稼长的这么好，是怎么种的？” 陈大山说：“我胡乱种的。” 曲信德：“……” 要不是知道陈大山之前没种过地，他还当他是故意藏着掖着呢。 实际上，人家陈大山确实是胡乱种的。 不过，也该他家运气好，胡乱种的也比旁人精耕细种的庄稼长的好。 就怕河里涨水。 以往他们这里就算是不下雨，河里的水也会涨起来，大家都猜测是上游下了雨。 谁知道今年咋样啊？ 他们到了烧砖的工人那里，大家都在热火朝天的忙碌着，见陈大山来了，都跟他打招呼。 陈大山询问了烧砖的情况，工头说：“再等个七八天，砖就差不多了，到时候这边的人就可以抽出来，到那边去挖地基了。” 曲信德说：“哎呀，挖地基还得等这边的人啊？ 你说要多少人？我给出点人，先把地基给挖出来，到时候你们看给多少钱合适，给多少钱就得了。” “这……”工头其实有些不乐意。 他想留着活儿给自己的人干。 曲信德也挺精明的，笑呵呵的说：“很快就要割庄稼了，你们不得早点把房子给盖起来吗？ 要不然，他们家那么多粮食，没地方放啊。” 陈大山点头，说：“是啊，能早些盖起来就早些盖起来吧。” 工头想到陈老太对他们很好，就说：“那行，上几个挖地基的，不过我可得丑话说前头了啊，不能偷懒啊。” 曲信德说：“人家干一宗活给一宗活的钱，又不是按天数的，怎么会偷懒？ 至于合不合格，那不全都是你一句话吗？” 那工头立刻点了头。 他们在那里转了一圈之后，就回家去了。 曲信德看到陈大山他们家长尾巴鸡，觉得非常好看，就抱着小海棠在那里看长尾鸡。 陈老太她们做好饭，请他过来吃饭。 小海棠被陈老太给接了过去，把她放在腿上，一边吃一边喂。 曲信德说：“回头我把我家里那个小座椅拿过来，这样她就可以自己坐在小座椅里吃饭了。” “行啊。”陈老太说道。 反正，小孩的东西都是这个用完了那个用的。 她也没什么讲究。 吃完饭，曲信德要走了。 陈老太不好意思让他空着手回去，就送了他一只鸡。 曲信德这是头一回收到陈老太送的东西，心里非常开心。 他气定神闲地把鸡放在自己的肩膀，慢悠悠的晃着步子往家里走。 路上遇到了村民跟他打招呼，看到他肩膀上扛着一只长尾巴的鸟，都说他养了一只凤凰。 曲信德说：“哪里是凤凰啊，这是大山娘送给我的。” 他故意的咬重大山娘送他的这几个字。 有些欠抽的模样。 到家里，曲元化看到他带了一只稀罕物回来，倒是颇有兴趣。 他也忙着跑过来看，听说这东西是从合欢杨弄回来的，顿时就高兴不起来了。 这一段时间，他爹没有往合欢杨去，他还以为他放弃了呢。 没想到，他还是贼心不死。 他已经私下里请了好几个媒人，要给他爹续一房。 可是他爹都不同意，不是嫌人家瘦就是嫌人家胖，要不就是嫌人家长的丑。 曲元化真的挺无语的。 因为知道那只鸡是陈老太送的，看那只鸡都有些不顺眼了。 他心里想着，得抽空到合欢杨去，得当面跟陈老太说清楚。 有些事情不能再藏着掖着了，免得以后生出事端来。 话说陈老太家里又进了一大笔银子，花起来就更不心疼了。 她感激这些工人之前对他们的维护，所以每天的十斤米变成了十斤米十斤面两样掺着，十斤肉变成二十斤。 他们现在有钱，让他们随便吃，吃个半年她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这一下子落了六百两银子，怎么花得完？ 不如拿这些钱来笼络人心。 她心里可清楚着呢，人心比其他的更值钱。 在你遭受患难的时候，指不定谁就帮你一把了呢。 曲信德很快就带着人过来了，让他们跟工头当面说。 工头跟他们说清楚了要挖多深，挖多少之后，问：“一两银子，你们干不干？” 他们算了算，他们一共七个人，这地基得挖两天，还是挺划算的，就应了下来。 他们就开始挖地基了，这样烧砖的人就专心的烧砖。 接下来的日子正常多了。 陈大山跟苏笏依旧每天到顾府去训练。 本来他们和另外那二十几个人是一起训练的，但因为他们的底子太好了，所以杜魁把他们三个人给拎出来单独训练。 十八般武艺都教给他们。 他们三人也是各有所长。 第164章 那眼神都一样，跟个愣头青似的 陈大山在用兵器方面是没有任何基础，可以算是最差的一个，但是他的体力却是最好的一个。 苏笏对一些的兵器非常的擅长，但有一些兵器也并不是很擅长。 倒是刘承嗣这个家伙，十八般的武艺都知道，但没有一样擅长的。 杜魁按照他们底子的不同，给他们安排适合的训练。 陈大山就减少体能训练，给他多一些招式和武器的训练。 他独自一个人练武，也倒是练的十分认真。 另外两位，每天都有相应的体能训练，而且他们两人还经常对战。 因为实战的长进最快的。 何大夫倒是一天到晚钻研他的药。 他们现在有了非常多的蜂蜜，所以他做的药丸就更多了。 万员外服用了他送的药丸，效果非常好。 不管是安神丸，还是那十全大补丸，对他来说，那简直就是让他又回到了如日中天的时候了。 他那十全大补丸吃完之后，又来找何大夫买药。 这一回何大夫没跟他客气，因为知道他们家超级有钱，所以卖药也是卖的非常贵。 何大夫跟他说：“十全大补丸只能十天服用一次，服用多了会要命的。” 万员外虽然很想夜夜笙歌，天天施展自己的雄风，可保命要紧啊。 他不敢服用太多，严格按照何大夫的嘱咐来用药。 不过，安神丸他用着倒是挺不错的，不惜重金求购。 何大夫有很多，但是他就不一次性卖给他。 他总说里面有几味药很难找，所以这药也金贵，因此卖的价格更高了。 有了十全大补丸，万员外就抬了一房美娇娘回来。 那美娇娘也是个缠磨人的主，缠着万员就跟没长骨头似的。 万员外这么大年龄了，本来已经过了要贪图美色的年龄，奈何这小妖精太会磨人了。 他买回来的十全大补丸几乎每天都用，很快十二颗药又用完了。 没了药，他就软的跟泥鳅似的。 他又来找何大夫买药。 何大夫瞠目结舌的看着他，问：“上回买的药你全都吃完了？” “吃完了。”万员外有些不好意思。 何大夫顿时就变了脸，说：“我的药是为救命的，不是为了害命的。 你如此不惜命，给再多的钱也不卖。” 万员外就央求他，都被他无情的拒绝了。 拒绝卖药给他就算了，还跟他说：“万员外，要不是看在我们有一点交情的份上，我是万万不会管你的闲事的。 十全大补丸是好药，但是好药也要好着用，你已经亏损了精气，从此之后要远离美色，要不然恐怕性命难保。” 万员外一听他说的这么严重，心里也有些害怕。 他说：“没这么严重吧？” “呵，泪堂发黑，眼白发黄，唇色无华，牙齿不坚，脚跟疼痛，手指发抖，腰背酸软。”何大夫说道。 万员外吓的心脏扑腾扑腾的跳，说：“那，那该如何是好？” “戒色，日行万步。”何大夫说道。 万员外这次没买到药，又因为何大夫这一番话，说的他心里害怕，回去之后不敢再胡来了。 那美娇娘夜夜独守空房，寂寞难耐。 大公子万金银见他爹晚上又睡书房，就偷偷摸摸的来到美娇娘的房间里。 一番深入交流之后，他才问美娇娘他爹为什么睡书房了？ 美娇娘表示她也不清楚。 万金银说：“你可得好好表现啊，要不然到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原来，这个万金银是个混账，美娇娘就是他故意安排给他爹的。 目的就是想早一点让他爹归西，他就可以继承他们万家的家产了。 却没想到，万员外现在竟然开始修身养性了。 那他们的计划就没办法继续了。 还得另外想办法。 这两人苟且在一起，并且还想要谋害人的性命。 * 陈大山家的房子准备开始造了。 工头找到了陈老太，说：“我们用黏土来垒砖已经很结实了，但是还有一种办法可以让房子更结实，不知道你想不想知道？” “什么办法？” “用糯米汤和泥。”工头说道。 陈老太一听他说用糯米汤和泥，顿时就有一种暴殄天物的感觉。 她说：“这，这不是粮食吗？能这样糟蹋？” 工头说：“之前我们也做过几家是用糯米汤和的泥，确实很结实，固若金汤。 其实，也用不了多少糯米，而且只要糯米汤，米还是可以吃的。” 陈老太说：“那也行吧，需要多少，我给买。” 工头说：“不用你买，我们自己买。” 陈老太说：“那回头算钱的时候一并再算进去吧。” “不不不，你给我们那么多米和肉，我买点糯米也是应当的。” 他没有要陈老太的钱，但是这件事他却必须要让陈老太知道。 要不然，这糯米汤放进去，没有人知道。 工人知道黏土是糯米汤和的，用起来的时候也格外的节省。 因为他们要的多，所以曲信德给热情的送了过来。 原本以为他们是买回去吃的，万万没想到是盖房子用的。 粘土垒砖特别结实。 工头去粮铺买糯米，曲信德见是这位工头就问他要买多少？ 工头说：“先买一百斤。” 曲信德想去合欢杨，就说：“那行，我回头给你送过去。” 他就热情的把糯米给送到合欢杨去。 等到了合欢杨，他才知道，原来工头要糯米，居然是为了熬汤造房子用的。 他整个人都傻掉了，完全不知道造房子还可以用糯米汤。 不过，送了糯米之后，他来的就更勤了。 也撞见陈老太给工人们提肉提米，他的心就像开了花一样。 他就说她心地善良吧。 之前还说她是个泼妇，喜欢拿麻绳到人家去上吊。 都是那些人太肤浅。 怎么看她，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泼妇啊。 泼妇能对工人这么好吗？ 他更想娶她了。 但是，他还是有这个贼心，没这个贼胆子啊。 不过，他却假借送米的名义，三天两头往合欢杨跑。 就连做工的工人们都看出一些倪端来了。 人家陈大山家盖房子，他亲热地有些太过分了啊。 给他们送糖水、送茶水，有时候还送一些糖果点心什么的。 他们就纳闷了。 他们盖的是陈家的房子啊，又不是曲家的。 他怎么这么热情呢？ 而且，他每次偷偷看大山娘的眼神，就跟看别人不一样。 那个腻歪劲啊。 让人看了就想笑。 不管多大的人，想娶媳妇儿时，那眼神都一样，跟个愣头青似的。 第165章 原来是他爹在自作多情 曲信德到合欢杨的次数多了，曲元化觉得真的有必要跟陈老太他们说清楚了。 这一天，他说隔壁镇子上的账有些问题，他已经查了好久了，一直找不到哪里有问题，让曲信德亲自去一趟。 曲信德还想着曲元化跟他一起去呢，但是曲元化说得到河湾村去办事。 父子两个就分开了。 曲元化打发走了曲信德，就到合欢杨来了。 到合欢杨直接奔陈大山家来了。 将近陈大山家门口的时候，刚好碰见陈老太提着桶出来，脚步飞快的朝北头奔了去。 北头很多人在忙碌，他们看到陈老太来了，都连忙放下手里的伙计，迎了过来。 陈老太开心的说：“这是一些蜂蜜水，你们喝吧。” “哎呀，真的太感谢啦。” “这有啥，你们喝。”她把水桶里的水倒给了那些工人，又转身回来。 曲元化见那些人跟她有说有笑的，就想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就坐在马车里没有下来。 陈老太回头就看到离家不远的地方停了一辆马车，她看了看马车，一时想不起来这是谁家的马车。 她又害怕招惹是非，回家就把大门给关了起来。 曲元化没想到陈老太都没过来问上一句，直接把门给关了。 他只好让车夫把马车往前赶，到了烧窑的工人那里去问话。 工人把陈家的人好一通的夸赞，说的曲元化心里挺不平衡的。 陈老太的名声有这么好？ 他之前怎么听合欢杨的佃户说她不怎么好？ 动不动就拿着麻绳到人家家里去上吊，这样的人能好到哪里去呢？ 可是，他们怎么都异口同声的说她好呢？ 他回来经过陈大山家，还是上前去敲了敲门。 黒将军立刻就过来问候他来了。 他吓的连连后退。 陈老太隔着门问：“谁呀？” “是我，曲元化。” 陈老太听到姓曲的，连忙问：“可是曲东家的人？” “是。” 陈老太这才开了门，看到了曲元化有些意外，说：“少东家？” 曲元化点了点头，警惕的看着陈老太身后的黒将军。 陈老太对黒将军说：“这是我们的客人，不要叫了。” 黒将军这才回狗窝去。 陈老太问：“你怎么来了？找你爹的吗？你爹今天没来。” 曲元化正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听到陈老太主动提起他爹来了，顺着话说：“我爹为何天天来合欢杨？” 陈老太听出不一样的味儿来了，面色不好了起来，说：“这事你不应该回去问你爹吗？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 你爹长的腿想往哪里跑，你们家的人都管不着，轮得到我来管了？ 再说了，这合欢杨又不是我家的，我能不让他来？ 就是他到了我家门口，我也得请他喝杯茶不是？难不成客人到了门口，我还给撵出去不成？” 曲元化被她这一顿抢白，给说的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 陈刘氏听到婆婆在门上说话声音很大，很生气了，抱着小海棠就出来了。 小海棠见到曲元化的时候，他正面红耳赤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他真是大意了，一个毛头小子，怎么能对付得了陈老太这样的人？ 小海棠看到他打量了他一会儿，随即喊了一句：“哥哥~” 这可把陈老太她们都给惊讶坏了。 陈刘氏连忙说：“别乱喊。” 小海棠却蹭着要往曲元化的身边靠近，还笑嘻嘻的喊人家哥哥。 陈老太没想到小海棠竟然跟少东家亲昵，皱了皱眉头。 曲元化也意外，他看向陈刘氏怀里的奶团子，见奶团子正对着自己笑嘻嘻的，四颗小牙齿凑在一起，看起来格外可爱。 他有些手足无措。 小海棠对着他张开了胳膊。 曲元化的心脏咚咚的跳的厉害，连忙上前一步接住了小海棠。 小海棠到了他的怀里，双手抱住了他的脖子，在他的怀里蹦跶了起来。 这谁受得了啊。 曲元化就没抱过这么小的孩子，紧张的连忙用手护着她。 陈老太说：“没想到我家姑娘跟少东家还挺对脾气的，少东家不进来坐坐？” 曲元化下意识的要拒绝，可是怀里的奶团子却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他有些犹豫。 不过，理智还是更胜一筹，他说：“不了，我找我爹有要事相商，改日吧。” 他说着把小海棠还给陈刘氏。 陈刘氏接过小海棠来，曲元化连忙让马夫将马车掉头，他得赶紧走了。 他还想着跟陈老太说清楚她跟他爹的事呢，哪知道见到陈老太他竟然说不出口了。 而且，他也看出来。 他爹八成就是自作多情，人家陈老太提到他的时候一点不自在都没有。 她如果真的有意要给他当后娘，不得好好的巴结巴结他？ 可是有嘛？ 不仅没有，还被她一顿抢白，这一切都跟他之前想的不一样。 他坐上马车连忙走了。 等他走远了，小海棠还看着呢。 陈老太说：“你怎么会喊哥哥了？喊个奶奶。” 小海棠：“奶奶奶……” “喊娘……” “馕……” 曲元化回家之后总想起小海棠来。 他总觉得自己有些太过分了。 不管怎么说，人家小奶娃也算是给他解围了，他却硬把人给塞了回去。 越想越觉得自己做的不好。 莫名的内疚，感觉自己有些对不起人家。 曲信德回来之后，说：“那账没什么问题啊，你怎么说有问题？” 曲元化没了之前的积极，精神有些不好，不过他却还在故作镇定，说：“没问题吗？那可能是我弄错了。” 曲信德感觉这小子有些敷衍，这是什么态度啊？ 不过，没事也就好了。 倒是第二天曲信德又要去合欢杨的时候，曲元化说：“爹，你去哪里？” “我去合欢杨看看那边的庄稼咋样了。” “我也去看看。” “你去看什么？” “咱家所有的产业我都得了若指掌。” “那就一起去吧。” 于是，父子两人一起去了合欢杨。 他们倒是真的去看了庄稼，麦子都已经打包了，过些日子就要吐穗了，然后扬花。 不过，他们看庄稼是看庄稼，就是看的有些潦草。 曲元化在，曲信德也不好直接去陈大山家。 就跟曲元化说：“整个合欢杨，就陈大山家的庄稼长的最好，你跟我去看看，回头跟他讨个经验。” duang~duang~ 小海棠在线乞讨：“点赞催更票票走一波呀~~” 第166章 老鼠都不过来打洞 “嗯。”曲元化应了一声。 他们来到了陈大山家的地里看他们家的庄稼。 确实长的好啊，麦苗都是墨绿墨绿的，跟别人家那带些黄头的苗不一样。 一看就知道这里的庄稼好啊。 陈老太给工人送肉的时候，遇见父子两人站在地里看他们家的庄稼，就跟他们打了声招呼。 曲信德说：“又给工人送肉啊？” “是啊。” “来，我帮你，二十斤还挺沉的。”他说着就上前去帮忙。 陈老太为了避嫌，也只好让他提着了。 曲元化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幕。 他爹在家里一根稻草都不会拿的，竟然到陈家来当苦力来了？ 他爹过去了，他只能跟着过去了。 见工人们都跟他爹说说笑笑，很明显他不是头一次来这里了。 果然，是他爹一厢情愿啊。 曲信德今天也没在这里逗留很长时间，因为曲元化跟着，所以他有些不自在。 在陈老太面前似乎有些没发挥好。 都怪这臭小子，非要跟着来，干什么？ 影响他发挥。 曲元化本来是想见见小海棠的，他的怀里揣着一个小铃铛，他想送给小海棠玩的。 但是，他爹没进陈家的门，他也没能进得去。 父子俩心思各异。 * 陈大山家的房子前期准备的十分充分，所以盖起来的时候也十分的顺利。 有时候天旱了会下雨，但是下雨都是晚上下，第二天早上不耽误干活。 所以，房子盖的很快。 可是盖的再快，也得慢慢盖啊。 人家陈大山家是要盖楼房的。 陈大山害怕工期太长，割麦子前不能用，就让他们先把之前设定的仓房给先盖起来。 仓房盖起来简单的多，没有那么多的山墙，就是筒子房。 盖好了房子之后，糯米汤和了黏土加上他们独家配方的粉末把墙面的缝隙给勾了勾，又打了地坪。 这种地坪非常结实，工头说三五百年都踩不坏，也没有老鼠来打洞。 因为打不动。 这是他祖上传下来的方法。 陈大山听说老鼠都没办法来打洞，当然也开心了。 粮仓就害怕鼠害。 老鼠没办法来打洞了，就可以避免这个了，只要门窗关好就好了。 这边粮仓收拾出来，也就快到了收庄稼的季节了。 今年还不错，河里也涨水了，但是没有之前涨的多，陈大山家的庄稼也有被淹的。 但是不妨碍他们收割，就靠近河沿的地方地里有水，收割的时候背着竹筐进去收割麦穗就好了，不影响产量。 这一整年都风调雨顺，庄稼的长势非常好。 陈大山家的庄稼更好，是他们整个村里长得最好的。 不过他们家的麦子熟的要晚两天。 别人都开镰收割了，他们家还没动静呢。 陈大山知道要割麦子还有很多东西得提前准备。 因此，他就跟顾远征请假，说他要回家去割麦。 顾远征当然也知道现在到了收割的季节，就让他回去了。 陈大山回家做场，因为他们的麦子割下来得用石磙碾压，叫做打场。 得做个打谷场才行。 他把家门口那靠近路旁的麦子给贴着地皮割了，这里的麦子种的最早，熟的也是最早的。 然后让小白套上石磙把地给碾结实了。 适合打麦子了才作罢。 第二天，他就下地去割麦子。 然而，他早上起来下地，就看到好多人在他家的田里收割庄稼。 他顿时就气坏了，以为是有人来偷他家的庄稼。 他大声吆喝道：“你们在干什么，这是我们家的。” “大山，是我们。”有一个人直起腰来跟陈大山说话。 陈大山看到他，愣了一下，说：“小夏？你们怎么来了？” “大爷让我们来帮你收庄稼的。”小夏说道。 陈大山顿时就被感动了，没想到大爷居然想的这么周到，竟然还派人过来帮他收割庄稼来了。 而且，他们每个人都拿着镰刀，全都是新的。 可见，大爷提前就想到他们家要割庄稼的事了，所以提前连工具都给准备好了。 他高兴的说：“你们来了可太好了，要不然这么多麦子，靠我一个人割，那可够割了。” 他兴奋回家跟陈老太说：“娘，早上多做一些饭，顾大爷派人来给咱们家帮忙啦。” 陈老太闻言连忙出去看，见麦田里有二十多个精壮的小伙子正在割麦子，十分欣喜。 连忙跑回来给起火烧水，煮鸭蛋。 鸭子生蛋可真能生，冬天到春天歇了一个月左右，又开始生了。 这些鸭子可真是可爱的很呢。 只煮鸭蛋还是不行啊，还得烙饼子。 烙饼子可不是这么好烙的，二十多个年轻人，个个都是身强力壮的，正是能吃的时候。 不管怎么样，得让他们吃饱饭啊。 她得让陈刘氏帮忙才行。 可是，陈刘氏要是来帮忙了，小海棠就没人管了。 这也不行。 她还是自己先忙一些吧。 哪知道，她正在和面，曲信德来了。 他是到合欢杨来看收割情况的，既然到合欢杨来了，自然也是要到陈大山家来的。 没想到他过来就看到陈大山家地里很多人在帮忙割庄稼。 他自然就想到了陈老太得管饭啊，她们把小海棠看的那么重，哪里舍得让她自己在地上爬，让陈刘氏来帮忙做饭呢？ 他进来果然看到陈老太在做饭。 陈老太也说：“东家来了啊。” “嗯，来看看收割的情况，见你们家地里那么多人，想着你在家忙不过来，我来帮忙抱孩子。” 陈老太说：“你不忙吗？” “我忙啊，忙着看他们干活就好了。”曲信德说道。 陈老太也没有客气，说：“那行吧，你给帮忙抱姑娘，一会儿留下来吃饭。” “行啊。”他转身去抱小海棠。 小海棠也乐意跟他走。 陈刘氏去洗了手，来帮忙一起做饭。 两人烙饼子，因为面都是烫熟的，所以烙起来倒是也挺快的。 不一会儿，她们就烙出了半筐的饼子。 她们就把饼子和鸡蛋给送到了地里，还给提水让他们洗手。 他们确实饿了，都过来准备吃饭，没想到她们竟然还给准备洗手的水，都觉得她们想的真周到。 陈老太又跟陈大山说：“你赶紧回家把桶里的水给提过来，那是给你们烧来喝的。” 第167章 为了干饭，什么困难都可以克服 陈大山回家去提，发现这里头有小鬼椒，闻着还有一股蜂蜜的味儿。 这味儿闻着不错。 他没忍住尝了一口，甜甜的，很不错。 干活累了，喝上几口，顿时就能解乏了。 他把舀水的葫芦放在桶里，又另外拿了几个大海碗，都放到地头上。 大家收割庄稼的时候，渴了就可以直接过来舀着喝。 工人们的饭食都准备好了之后，陈老太他们才开始吃饭。 曲信德自然也留下来吃饭。 陈老太给他拿了个大鸭蛋，说：“东家，吃个鸭蛋。” “多谢了。”曲信德拿着鸭蛋剥了起来。 陈老太把小海棠给放到吃饭的椅子里，给了她一把勺子，把鸭蛋黄给泡在米粥里，让她自己搲着吃。 小海棠也乐意自己动手，不过手还不怎么协调，所以动作非常的缓慢。 她却很干净，每次舀起一勺，就把勺子放在碗边上刮一刮。 只不过她脸上的肉肉有些多，吃的时候不可避免的就碰到了脸蛋。 把稀饭浆给弄到了脸上。 陈刘氏在一旁不停的给她擦。 陈老太说：“别擦了，等她吃饱了一起擦。” 陈刘氏还是有些忍不住啊。 小海棠很快就吃饱了，曲信德又把她给抱了起来，说：“我带着她，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东家要出去的话，记得打伞去，大姑娘皮嫩，恐怕晒伤了。”陈老太说着塞给了他一把伞。 曲信德就打着伞抱着小海棠出去了。 黒将军跟雪球都连忙跟了上去。 它们得仔细照拂着，别让人家把小主人给抱出村了。 就算是熟人，也得防着一些。 曲信德哪里知道狗心里想这么多，还当它们是黏人呢。 心里非常高兴，看大山家的狗都跟他亲昵了，离他娶心上人还远吗？ 他神采奕奕的抱小海棠去地里看其他的农户收割庄稼。 天气十分晴朗，万里无云。 蓝蓝的天看上去就像是宝石一样的干净，干净的让人有一种醉心的感觉。 蓝天下是青山，青山下是蜿蜒的河流和一片片金色的麦田。 麦田里辛勤劳作的人们，脸上都带着丰收的喜悦。 这是他们的口粮，只有田地里出了粮食，他们未来一年的生活就有了保障。 不用担心没饭吃，不用担心孩子们被饿死。 远处的麦田里，老少一齐上阵。 就连两三岁的小屁孩，路都走不稳呢，也得到田里去拾麦穗。 地跟地挨着的还要进行比赛，看看谁家割的快割的多。 乡亲们在田地里都暗暗的较着劲，谁也不愿意承认自己不如别人。 大家看到东家来了，都纷纷直起腰来跟他搭话。 他也笑着跟他们打招呼，让他们趁着天气好，赶紧抢收抢种。 这些农户都是靠从地里刨食的，这些不用东家说，他们自己也照样会做。 不过，他们却有些纳闷。 东家手里抱的奶娃，怎么有些像大山家的姑娘啊？ 有的人说不是的，是他自己家的。 有人说是大山家的。 当然，也有明眼的人看出来东家有意讨好陈老太，但是他不敢说。 恐怕传出去了，到时候得罪了陈老太事情还算小的，万一得罪了东家，他们可就惨了。 曲信德抱着小海棠到各处去转悠，看到大家都在热火朝天的收庄稼，非常满意。 他们转了一圈就回去了，站在山墙前看着陈大山他们收割庄稼。 陈大山家地里干活的人也欢声笑语的，大家的兴致也都很高。 不管是种田的还是不种田的，没有不喜欢嘴里粮食的。 这会儿天还不怎么热呢，大家都已经大汗淋漓的了。 等到太阳更毒辣的时候，他们不都得在太阳底下暴晒着干活吗？ 小海棠想着她亲爱的爹爹要在太阳下暴晒了，就心疼了起来。 她嘴里叽里咕噜的也听不懂在说什么，不多会儿不知道从哪里飘来了一片云彩。 那片云彩也是好玩的很，就在陈大山他们家地的上空，刚好能帮他们挡住太阳。 一开始，大家都还没注意到。 以为偶尔飘来一片云彩，以前也遇到过的。 但是，那片云彩很快就会飘走的。 这片云彩来了就不走了，随着太阳的移动而移动，像是老天给他们打了一把伞似的。 大家都觉得很稀奇，彼此的议论开来。 陈大山对这种异常情况已经习以为常了。 在他们家就有各种各样的稀罕事。 他一回头就看到曲信德抱着小海棠站在地头，脸上笑容的更深了。 他更加卖力的干活了。 中午陈老太给弄了酸菜头炒肉丁，配上一点辣椒丁，炒香之后淋点水，烧滚了之后弄点粉面水勾兑进去。 汤汁黏糊糊的，香辣香辣的。 米饭盛出来之后，把汤汁和菜盖在米饭上，那真是绝了。 她煮了两大锅米饭，唯恐他们吃不饱。 菜也炒了一大锅。 家里的碗根本就不够用，有的人就用盘子吃。 筷子不够，就出去弄两根柳树条当筷子用。 这些人都是苦命人，到了顾府才能吃饱饭。 但是，顾府也不可能天天给他们大鱼大肉的吃，更没有吃过这么爽口利索的饭啊。 所以吃饭并不讲究，更不挑食。 对于食物匮乏的人来说，没有资格挑剔。 他们今天吃到了陈大山家的饭，才知道原来饭还可以这样吃，直接把菜和汤汁给拌在饭里。 真好吃啊，吃了还想吃。 本来只能吃一碗的人，又多吃了一碗饭。 能吃两碗的人，也多吃了一大碗。 大家吃饭的时候，都只顾得扒拉饭，也没谁多说话。 曲信德也吃的心满意足。 每次到陈家来，他们家的饭菜都让他流连忘返。 吃完饭之后，他跟陈大山说：“大山啊，叔给你提个意见啊。” 陈大山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人以叔自称，觉得有些无语。 不过，他还是很好脾气的问：“什么意见？” “他们帮你割麦子，你可以赶紧散场打场啊。要不然，这么多麦，可够你打的了。”曲信德说道。 陈大山看着已经割下来的那一大块地，觉得有道理。 他就跟苏笏说这边割麦子，那边打场的事。 苏笏当然也没有什么意见了。 反正割麦子是干活，打场还是干活。 干啥不是干啊？ 第168章 我有个超级大木锨给你看 吃了饭，大家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割麦子都去割麦子去了。 苏笏、刘承嗣、何大夫都帮忙把麦子给运回来。 他们一个人拿一根绳子直接去背的。 其实麦捆并不重，就是堆有些大，所以每趟，他们是能多背一些就多背一些，反正也不重。 他们把场给散好了之后，陈大山就给小白上了套，让它去打场。 小白早就闲的浑身都要生锈了，当然乐意干活了。 只要它有活干，就比黒将军有用。 说不定顾家的那几个小子也能给它弄一匹白色的小母马过来。 它吃狗粮吃腻了。 得扳回来一局。 陈大山打了麦子，还得起场，先把叉子抖动麦秆，然后再给挑开堆到一起去。 接着还要用耙子把长一些的碎秸给过滤出来。 然后还得把麦籽给聚拢成堆。 要用到木推、木拢、大笤帚。 聚拢成堆之后还不能收进仓里，还得扬场。 把麦糠给扬出来，留下干净的麦籽儿。 老百姓种点粮食可真不容易，从种子到进嘴成食物，中间花费了多少的功夫？ 不过，对于老百姓来说，劳动力好像不值钱似的。 只要能换粮食，那就去干。 从古到今都一样。 他们不会去计算划算不划算，只知道有力气不用就是怕下力，是懒汉。 手勤饭饱。 只不过，其他的都是眼见的活，一看就会的。 庄稼活都这样，没有什么巧不巧的，一看就会了。 只不过，扬场这活儿他真不会。 曲信德就跟他说怎么扬，得随着巧劲，微微迎着风。 主要就是让风把麦糠给吹走，留下饱满的麦籽。 曲信德也不会干这活，但是他见过别人干，就空手给他示意了一下。 陈大山知道了原理，慢慢的摸索，也倒是不难。 但是，到熟练起来，还是需要时间的。 他木锨铲一锨扬起来试试，果然被风带走了很多的麦糠。 这会儿扬场最合适不过了，风不大不小的，刚刚好。 能把麦糠给吹干净，又不会把麦籽给吹走。 他就一锨一锨的扬了起来，越扬越顺手。 不一会儿，一堆麦子都扬完了。 曲信德告诉他扬干净之后，拿起麦籽儿来咬一咬。 一咬一咯嘣成两半，这是干透了的，可以收到仓里去。 陈大山也觉得他们家的麦子是可以进仓了。 不过，这会儿天已经晚了，他就招呼兄弟们先回来吃饭。 总不能让他们摸大黑回去吧？ 他们也就收工了，从地里过来的时候，每个人都要抱上几捆麦子捎带过来。 这一下，又让陈大山少跑很多路。 大家嘻嘻哈哈的回来吃饭。 晚上是蒸的新鲜白面膜，还给煎了鸭蛋。 另外还有半盆的辣椒，辣椒都是用热油浇过的，闻着特别香。 里面还有白芝麻呢。 他们就把煎蛋给夹在馍里，在煎蛋上抹上油辣椒，一口下去。 娘哎，真香啊。 本来他们割麦子的时候都在疯狂输出，所以这会儿早就饿了。 就算是没有煎蛋和油辣椒，他们也能一个人干掉两三个馍。 加上油辣椒和煎蛋，有一个人干掉五个的，有一个人干掉六个的。 大家都敞开了肚皮吃啊。 吃完了还想吃，奈何肚子装不下了。 吃完饭了，他们说：“我们把麦给收到仓里再走吧？” 陈大山说：“不用，不用，你们赶紧回吧，我这里睡不下，也不留你们了。” 他们却非要坚持，说：“我们一个人也就跑那么一箩筐，人多好干活啊。” 曲信德说：“让他们帮忙收吧，麦可以收了。” 陈大山盛情难却，就让他们帮忙收麦子。 但是，家里哪里有那么多箩筐？ 他们就从家里找容器，盆、背篓、竹笾、布袋，能用上的都用上了。 有人帮忙装，有人忙着运，有人在粮仓里帮忙整理，大家相互配搭，干活果然快的很。 刘承嗣也忙前忙后的，甭提有多开心了。 这祖宗在家里都不干活的，现在来陈大山家做牛做马的。 陈大山一度怀疑这祖宗上辈子也发誓要做牛做马报答他们家了。 他们不一会儿就把场上给收拾干净了，这才结伴回去。 曲信德也跟他们一起回去的。 陈大山本来吃完饭之后要收麦子，但是他们给帮忙把活儿给干了，他就没什么事了， 他闲了下来，要去河边洗澡，陈老太不许他去。 他只好在家里用晒热的水擦了擦身子，躺了下去。 他一身的力气，根本就没用掉多少，这会儿有丰收的喜悦在加持着，就格外兴奋。 但是陈刘氏嫌天热，没什么兴致。 他却并不泄气，突然说：“哎呀，我的木锨忘记拿回来了，别明天被人给拿走了。” “那你赶紧去拿。”陈刘氏说道。 “你跟我一起去。” 陈刘氏看了看熟睡的小海棠，说：“她醒了咋办？” “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怕什么？她半夜里不醒的。”陈大山说道。 陈刘氏想着小海棠晚上确实不闹人，又想着就陪他去一趟，那就去一趟吧。 于是，夫妻两人偷偷摸摸的出了门。 出门之后，陈大山拉着她就往河边跑。 陈刘氏说：“你去哪儿？” “去那木锨。” “木锨不是在场上吗？你咋跑这儿来了？” “你跟我去就好了。”陈大山说道。 他把她拉到了河边，突然转头抱住了她，说：“我有个超级大木锨给你看。” 他说着就朝她贴了贴。 陈刘氏脸一红，说：“没个正经的。” “木锨正经的，正经的，你摸摸看。”他说着就拉了她下水，说： “水里好啊，不冷不热的，还没蚊子。” 陈刘氏：“……” 河边的小青蛙都被羞臊的扑通一下跳到水里游到远远的去了。 第二天，他们又来帮忙割麦子了。 顾家的几个兄弟早早的过来了，把小海棠给接走了。 说是他们家里忙，他们帮不上忙，可以给带孩子。 这下，陈刘氏的手也被腾了出来，她就帮忙一起做吃的。 今天依旧有一片云彩过来给他们遮阳，让他们不至于像那些在太阳下暴晒的人一样那么热。 大家手还真快，一天就割下来将近四十亩了。 他们收割的太快，陈大山打场都来不及。 第169章 收庄稼的时候云彩来给他们打伞 所以，他今天不下地去割麦子，而是专门打场。 苏笏他们也帮忙散场翻场，上午打一场，起了之后下午又打了一场。 早早的打完，到半下午又起了微风。 他又可以扬场。 晚上早早的吃了饭之后，他们又帮忙把麦子给收到了仓里。 不过，今天临走之前，又一个人拿了一个馍，夹上油辣椒，又夹上一些生韭菜。 他们从来都不知道韭菜还可以这样吃。 又吃的心满意足。 割麦子的来了三天，把百十亩地的麦子全都割完了。 小海棠也每天都会被接到顾府去，早上接过去，晚上送回来。 到了第四天，顾远征对小夏他们说：“麦子都割完了，你们就不用再过去了，明天继续训练。” “大爷，那边割了麦子还得打场呢，打完场还得扬场，把麦子给收到仓里去，忙的很呢。”小夏连忙说道。 顾远征说：“这样吗？那你们再去一天。” 小夏他们立刻都兴奋的去陈大山家了。 顾远征看着他们兴高采烈的样子，摸了摸下巴，怎么感觉他们去干活干的很开心呢？ 他也跟着过来了，离陈大山家还远，他就看到了热火朝天的场面。 小夏他们今天来帮忙打场来了，有人帮忙散场，有人则是跟其他的农户一样，把麦捆给围成圈，把绳子给拴到了麦捆上，然后抓起绳子左一下右一下的抡起来摔在地上，又轮起来摔在地上。 麦籽儿都蹦了出来。 这下倒是好，摔的又快又干净的，而且麦秸都还好好的，可以拿去铺在房顶上，免得屋里下雨。 他们这么多人，摔起来得多快啊，比陈大山一个人打场来的还要快。 毕竟人多好干活啊。 他们看到顾远征过来了，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儿。 陈大山也让小白停了下来，顾远征说：“别管我，你们忙你们的，我就是来看看。” 陈大山实诚的继续干活。 陈老太在院子里听到了外面说话，就出来看看，见顾远征也来了，又看到她那傻儿子还实诚的继续干活呢，就连忙回去给顾远征搬凳子。 顾远征说：“不用管我，我过来看看。” 陈老太哪能不管他呢。 但是，顾远征说不用管，还真的不需要他管。 他到了场上看他们摔麦子，觉得很好奇，也来试一试。 还别说，对于他们这些练武的人来说，出汗出力是很痛快的一件事。 所以，他就霸占了小夏的绳子。 小夏只好回来让陈老太找找看，家里还有没有绳子？ 陈老太就给找了一根新的出来。 小夏就回到场上去摔了起来。 只听到外面嘣咚嘣咚的，节奏感十足。 大家都比赛看谁摔的又多又干净。 顾远征这股不服输的劲，一般人还真比不上。 不过，苏笏当然也不会拿出十成力道来。 倒是刘承嗣这个憨子铆足了劲跟顾远征比，还是比不过他。 但他却被顾远征给夸奖了，说他以后前途似锦。 刘承嗣甭提有多开心了。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顾远征吃到了大家心心念念的酸菜头炒肉，他终于明白了他们为什么总喜欢往陈大山家来。 原来是有好吃的啊。 酸菜头可真是开胃啊，让本来没什么胃口的顾远征吃的比平常还多。 能吃能动，身体才好。 能吃不能动，不行。 不能吃也不能动，更不行。 他吃的心满意足，瞟了一眼那些正在埋头干饭的年轻人，心里想着人不服老不行啊。 他遇着好吃的也没他们吃的多了。 大家吃完饭，歇息了一会儿又开始了。 就这样，大家七手八脚的就把活儿给干完了。 陈老太后勤保障工作当然做的也十分的到位，不仅有枸杞蜂蜜茶，还有油辣椒加韭菜，还有酸菜头炒肉，甭提有多下饭了。 吃的还全都是白面馍，白米饭。 这一天所有的麦子都收到了仓里去。 仓里满满当当的全都是麦子，有多少斤他也没过称，不知道多少。 仓库都全都堆满了，但是外头还有麦子，产的粮食没地方放了，这可怎么办？ 他开始发愁了起来。 顾远征说：“你家粮食没地方放了，卖一些给我们，我们横竖也是要买粮的。” “行啊，给你算便宜一些。”陈大山说道。 于是，外头的粮食全都装在布袋里，等着顾宝明天过来拉。 顾宝第二天来买粮食，他已经到量普利打听过了，新麦下来三文一斤。 陈大山惊呆了，三文啊？ 现在粮食不值钱了啊？ 不过，他也不管值钱不值钱，家里的仓库放不下了，不卖掉没地方放啊。 于是，他们过了称。 陈大山看着眼前不大的一堆，这一堆就有五千斤了啊。 放在场上看着很不起眼啊。 这一堆有五千斤，那前两天的麦堆可比这个大多了。 那他家里得有五万斤粮食。 这里大概有百十亩地，打了五万多斤粮食啊，一亩地五百斤，这么多啊？ 他欣喜的告诉何大夫。 何大夫十分无语，一亩地五百斤很稀奇了吗？ 理论上一亩地一千五百斤都可能有的。 不过，他也不想败人家的兴致，就说恭喜他。 陈大山当然也是开心的。 他就算是没种过地，也知道村里顶好顶好的地，小麦的亩产量也不过是三百来斤，那是顶好的了。 一般的话，就两百多斤，也有一百多斤的。 地不同，产量就不同。 耕作的精细程度不同，产量也不相同。 陈大山又把之前的麦秸给弄下来再遛一遛，看看里面还有麦籽儿没有。 弄了一场，发现里面并没有多少剩余的了，也就没有再废那个劲了。 倒是他们家的鸭子很给力，自己到场上去找吃的，把嘴巴给塞到麦秸中，一边钻着一边呱呱。 陈大山是没见着多少麦籽儿，但是鸭子的嗉子倒是吃的饱饱的。 陈大山就更没心情再去搞这个了，不够受累的钱。 他就把麦秸全都给堆起来了。 他把北头路边上积攒的粪给撒到地里。 虽然积攒了不少，但是这有百十亩地呢，远远不够的。 不过，他也没有什么上肥的概念，有了就撒，没有了就算了。 他准备把地给翻一翻种豆子玉米这类的农作物。 第170章 整个新工具 何大夫说：“何必这么麻烦呢？去弄一个耧回来，直接套在小白身上就种上了。” “什么耧？”陈大山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东西。 “是一种农具。”何大夫说着在地上给画了个样子。 陈大山说：“没见过啊。” 何大夫说：“没见过可以去找木匠和铁匠啊，让他们给打造一个，只要里面的轴给弄好就行了。” “那你跟我一起去。” 何大夫就跟他一起去了。 到了铁匠铺里，何大夫把他要的什么样式说给铁匠听，让铁匠给打。 李老头跟他确认了再确认，又问明这是要干什么用的，才开始动手。 因为陈大山要的急。 他们又去木匠老刘头那儿让老刘头给做个耧。 他们只说要什么样子的，何大夫还给对方画下了图样，不过尺寸什么的何大夫掌握不好，这个就由老刘头自己发挥了。 最重要的是中间的那个轴，轴上的有大小不同的窟窿，随着齿轮的转动，种子落在窟窿里，然后再随着齿轮的转动，种子就掉落在土里，这样既能种又能盖土，方便的很。 玉米和豆子的间隙是不一样的，所以一根轴上要刻上不同大小间距的窟窿。 何大夫把他能想到的农作物间距都说给了老刘头。 老刘头本来就是木匠，对这些东西很有天赋，何大夫一说了自己的需求，他立刻就有了轮廓。 他说：“这东西打出来至少得三天。” 陈大山说：“三天就三天。” 于是，他付了定金，就跟何大夫一起回去了。 何大夫说：“现在农具基本上是齐了，但是你的肥不够啊。 想要粮食增产，肥是关键。” “什么肥啊？去哪里弄？” “我能想到的就是高温堆肥。” “怎么个高温堆肥法？” “很简单，你看山上到处都是青草对吧？ 把这些青草给砍下来，堆成堆，上面敷上泥巴，让太阳暴晒，里面的青草树叶就会腐烂，到秋天这可就是上好了肥料了。”何大夫说道。 “真的可以？” “当然了。” 陈大山回家就干。 在这里砍荒草那还不简单？ 他天不亮就出去砍荒草，然后按照何大夫说的办法去做高温堆肥。 他觉得肥料越多越好，所以做了很多堆。 为了上肥的时候方便，他还特意在地中间弄上两行。 堆的堆又高又大，而且还摆列的齐齐整整的，看着特别顺眼。 别人家都还在收割庄稼，他们看到陈大山家来了很多人帮忙干活，早就酸的牙都快掉了。 真没想到陈大山还真是个有福的。 不仅长荒草的地方种上了粮食没有被水淹，收割的时候还来那么多人来帮忙。 真令人羡慕。 只不过，陈大山在好好的地里弄那什么东西？ 怎么看怎么像是丘房似的？ 他们这里有的人离世的日子不吉利，就用棺材给装起来，然后把棺材给停在坟地不下葬，而是用泥巴把棺材给敷起来，等到周年之后，找个吉利的日子下葬。 所以，他们看到陈大山弄的高温追肥，怎么看怎么像是丘房。 他们就跟里正反应这事。 里正得管一个村里的和谐不和谐，晚上就登门过问，问他弄那些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看着怪吓人的。 陈大山把高温追肥的事告诉他，听的里正一愣一愣的，问：“谁告诉你的？” “何大夫。” 里正一听他说是何大夫，也就沉默了。 何大夫见多识广，之前大狗蛋吃菌菇嚷嚷着自己是关圣帝君，所有的人都以为他是帝君附身了，都对着他下跪。 是何大夫说他中毒了，所以胡言乱语的，还给治好了。 再后来，何大夫给他们想办法让他们村里的人能顺利的过冬。 自从何大夫来了，他们合欢杨就再也没有冬天被冻死的人了。 他说的，大概是有道理的吧？ 问清楚之后，他第二天就跟村民们这么回复。 大家听说用青草能做肥，都是将信将疑的。 有的人却莫名的相信，觉得跟着陈大山家走应该是没问题的。 看他们家麦子长的多好？ 有种了一辈子地的人都没见过这么好的庄稼。 于是，村里也有人弄了高温追肥，学陈大山的样子，还找他过去看看。 陈大山挠着后脑勺，说：“你弄的跟我弄的一样，我也是头一回弄，不知道好用不好用呢。” 大强说话也倒是会说,说：“有没有用也不要紧，又不扎什么本钱，不过是费点力气。” 陈大山觉得有道理，就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他们。 还说从坑里挖一些淤泥上来会更好。 家里要是养猪了，把粪放在一起发酵，肥力能更足。 他们也是有就加，没有就算了。 上哪儿弄去？ 谁家养头猪，粪都是好的，冬天闲的时候，家里的老人都会挎着粪箕出去拾粪去。 还有个专门拾粪的工具叫做屎刮子，把粪从地方刮到粪箕里去。 一来村里的地上就干净了许多，二来是做肥用的。 陈大山兴致勃勃的教大伙儿怎么做高温追肥，到底还是有人做有人不做。 这种事谁也说服不了谁，也没谁去说。 不过，谁家问陈大山，他都不会藏着掖着的。 很快，老刘头和李老头那边的耧做好了。 陈大山过去取，从李老头那里把打好的铁脚给拿到老刘头那边去安装。 老刘头这边也倒是把架子全都弄好了，轮子什么的也都做的非常到位，大轮套小轮的，甭提有多精巧了。 他们把铁腿给安装上了之后，陈大山扛着回家了。 路上有人看到他扛着奇怪的工具，都问他这是什么？ 陈大山说：“耧。” “干啥用的？” “种地。” 大家都不知道这个怎么种地？ 说是耙，它又不像耙。 说是犁，它也不是犁。 他们都觉得非常好奇。 回去之后，何大夫跟他一起先在空地上试试豆子的间距。 陈大山推着走，何大夫看着下的豆子，间距还是挺可以的，就说：“可以了，可以了，等到下雨你就可以下种子了。” 陈大山看到这个也觉得非常稀奇。 还真是奇了怪了，豆子放到仓里来，推着走就可以自己下来，就跟有一只手在帮忙下豆子似的。 第171章 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马上就套上小白去种豆子去，何大夫说现在地太干了，不适合种。 但是，他等不及了，当天下午就把小白给套上去种了。 地确实太干了，而且还有麦根，种起来有些费劲。 可即使这样，也挡不住陈大山的热情啊。 他跟小白配合的很好，去一趟回一趟，一仓豆子就没了。 别人家都还在收割，陈大山家就开始种了。 他想着还得去顾府，总不能耽搁太长时间，把种子给下到了地里，什么时候下雨什么时候出。 他就不用操这个心了。 豆子种完了他又种玉米，玉米种完了还顺带种了一些芝麻。 别人看到他用这个工具就跟犁田似的就把庄稼给种上了，都稀罕的不得了。 他们觉得地必须要翻过来才行，要不然板结的庄稼苗没办法扎根。 所以，他们还准备按照老方法来种。 当然，也有的人家是水田，水田就得插秧苗啊。 所以田还是要翻的。 陈大山把地给种完了之后，看着被水给淹没的地方，想了想还是算了吧，靠河边这里就不种了。 他又回到顾府去参加训练了。 他种完的当天夜里下雨了。 小雨淅沥沥的下了一整夜。 种完庄稼之后，最喜欢的就是这种雨了。 如果是下大雨，那就把田地给砸结实了，不利于种子发芽。 小雨淅沥沥的就不一样了，土还是松软的。 而且，第二天也没有出很大的太阳，而是阴天，一连阴了两天，随即又多云了两天。 陈大山家的地里已经有庄稼苗钻出来了，不过一眼望过去，还不显眼。 但是，夏天的庄稼长的快啊，不过五六天的功夫，他们家的地里已经能看出一陇一陇的庄稼了。 看着整整齐齐的，格外的赏心悦目。 这可真如了陈大山的意了，他就讨厌乱糟糟的，喜欢整整齐齐的。 如今庄稼苗出来也是整整齐齐的，尤其是站在路上看，格外的好看，就跟他们训练的时候站队似的。 村里的人都稀罕的不得了。 他们也羡慕啊，陈大山真是好运啊。 收割的时候他们家地上头有云彩遮盖，种了庄稼之后，又下了一场及时雨。 运气好，也没见过好成这样的。 他们也连忙抢着种。 曲信德过来看到陈大山家的庄稼都已经长的这么齐整了，其他佃户的地还没翻完呢，也就着急了。 他好心的劝他们，旱地也照着陈大山家的种法来种吧。 水田该插秧就插秧，这样多收一些粮食，他们家也就多一些保障啊。 反正每年的租子都是固定的。 村民们一听东家都开话了，哪里能拧他的劲啊。 都纷纷去陈大山家借农具。 农具闲着也是闲着，陈老太就借给他们用了。 可是，这些人真的是贪心不足啊，竟然还有人想借他们家的牲口。 陈老太可就不答应了。 在她的心中，小白就跟她家人似的。 如果是人的话，还能问他愿不愿意干，但是牲口不会说话。 她可不能让人欺负它，就说：“我们家小白，脾气倔得很你们恐怕使唤不了。” “不就是个牲口吗？怎么会使唤不了？” “不相信你到它跟前去试试。”陈老太心里不高兴了起来。 那人就试探着往小白的跟前去，小白眼睛瞪着，嘴里突突着。 陈老太说：“万一被它给踢着了，你可别怪我没有提前告诉你啊，这可是要人命的。” 那人却还是不信邪，他拿着赶马鞭子要来抽打小白，这下可把陈老太给惹恼了。 她气愤愤的拦在了那人前面，说：“我都说了我们家小白脾气倔得很，你就别想着使唤它了，工具我可以借给你，牲口不借，你也别拿赶马鞭来打它。” 陈老太一发火，那人就有一些不敢惹了，恐怕一会儿她连工具都不借给他了。 他只好提着工具走了。 至于这个工具要怎么用，他们却是不会的。 为此他们还专门去请了东家出面，把陈大山给请过来教他们。 陈大山本来都已经回到顾府去继续训练了，但曲信德却来到了顾府门口求见顾大爷，请陈大山回去指导村民们种地。 顾远征也觉得有些奇怪，因为他听顾宝说陈大山家早就没有地了。 眼下的这百十亩地还是他去年刚开荒的，才种了一季麦子。 他家里都没地，他也从来就没种过地，但是那些村民却是种了一辈子的地，难道他们还不知道要怎么种吗？ 怎么还要他去指导？ 曲信德耐心的把事情跟他解释了一番，顾远征这才像是恍然大悟一样。 不过他也觉得奇怪了，他到底是怎么懂这些东西的？ 他没有及时问陈大山到底是怎么回事，倒是让他先回去指导帮助村民们种地了。 地里要是不出庄稼，大家都吃什么？ 因此他也极其的注重百姓种庄稼。 陈大山随着曲信德回到了合欢杨，也没有多做耽搁，直接去了地里。 其实也没什么好教的，只需要告诉他们，种什么农作物用哪个孔就行了。 他们也不知道从谁家弄了一头牛来，用牛去套耧，由于刚下完雨，地土地很松软。 所以种起来也倒不算太费事。 村民们都纷纷觉得稀奇。 因为他们的水田多旱地少，农具也就这么一个。 所以这一家种地的时候，那一家就去插秧，没耽误干活。 耧是挨家挨户的轮着来的。 全村的旱地加在一起，三四天就种完了。 种完了旱地的庄稼，曲信德把耧拿去让木匠和铁匠看着再照着打造两把，准备明年推广到其他的几个村子里去。 他们家的地多，附近几个村子全都是他们家的佃户，这个工具看起来挺先进的，所以跟着他们家走绝对不会有错。 还真就让他想对了，种地跟着陈大山家绝对不会有错。 这边大家都在忙着种地，何大夫这边出现了反常情况。 最近陆陆续续有人来买十全大补丸。 他隐隐约约的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药是不是卖的太快了？ 而且，看这些人的穿着打扮，就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 他们自己生病了都不太可能看大夫抓药，更何况这种药呢？ 这里头一定有古怪。 第172章 出去捡个人去 于是，他就留了个心眼儿，让前来买药的人都如实的登记他们的身份信息。 包括家住哪里？年龄多大？谁要服用？ 每个来买药的人，他都让他们记下。 有些人不会写字，何大夫就替写，写完之后让他们给摁上手印来画押。 他把这些东西给放好了，心里还是有些不安，总觉得似乎要发生什么大事一样。 地里的庄稼都长的挺高的了，庄稼长，草也旺盛。 几乎每天终于都要下一场阵雨，地里的庄稼都争先恐后的往上冒。 陈老太这边还是采取之前的做法，让小白到田里去吃草去。 小白确实聪明，到了田里只吃草，不吃庄稼苗。 但是，这里的草长的实在是太旺盛了，她就干脆把鸭子和鸡都给赶到地里去。 它们不仅能吃草，还能捉虫子。 老母鸡也带着一窝窝的小鸡仔到田里去吃虫子。 陈老太还觉得草除不干净，又去镇上买了四十只鹅回来。 把鹅也给放到地里去吃草。 鹅果然也很听话，到了地里只吃草，不吃庄稼。 村里人见状直呼神奇，他们也照着来，去买鹅的买鹅，买鸭子的买鸭子。 可是，鹅和鸭子到了他们的田里只会吃庄稼。 没办法，他们只能自己去锄田。 陈老太则是每天去看看工人们造房子的进度就好了。 收割的日子，他们都回家帮忙了七八天。 家里忙了个七七八八，就赶紧回来了。 房子盖起来倒是快的很，只是他们家要盖楼房，所以比一般的房子要麻烦的多，不可能一回半会儿就盖好了。 这一天，陈大山晚上回来，小海棠张开胳膊让他抱抱。 陈大山说：“爹爹先去洗个澡，回来再抱抱啊。” 小海棠着急了起来，鼻子里嗯嗯的抓住他的衣服不让走。 陈大山哪里受得了啊，只好把她给抱了起来。 这边才抱起来，小海棠就指着门口要出去。 陈大山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去，就跟着她一起出去。 黒将军跟雪球看到陈大山抱着小海棠出来了，都摇头晃尾的跟了出来。 小海棠到了院子里就指着外头，到了外头指向河边。 陈大山问：“你想到河边去玩水啊？” “*&@￥#*~”小海棠叽里咕噜的说着，陈大山也听不懂。 反正天热，她想去就抱着去吧。 他抱着她往河边走。 黒将军和雪球也跟着去了。 陈大山一边走一边还问：“到河边来干什么啊？” 小海棠没有说话，而是伸长了脑袋往河里看。 陈大山说：“你想去玩水啊？可不能去玩水啊，你知道你爷爷吧？你爷爷就是被水给冲走的。” 小海棠指着河对着陈大山又是一阵叽里咕噜的，也听不懂说的什么。 她只好双手抱着他的脑袋让他往河里看。 陈大山朝河里看了过去。 姑娘让他看，他就仔细看吧。 因为天黑了，所以他看过去只能看到发白的河水，并看不到其他的东西。 他说：“没啥啊，你让看啥啊？” 他说着后脊梁还有点发麻，她该不会是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他正要往回走呢，黒将军突然对着河中心狂吠了起来。 小海棠也激动了起来，不断的拍着陈大山的脖子，另外一只手指着河里，嘴里叽里咕噜的。 他又凝眸看了过去，还是没看到什么东西啊。 他就跟黒将军说：“你看到了什么啊？” 小海棠也对着黒将军咿咿呀呀的说话。 黑将军汪呜了一声就跳进了河里。 雪球也跟着跳了下去。 陈大山不由自主的把小海棠给抱紧了。 不会是有水猴子吧？ 黒将军到了河中心，不一会儿就转了回来。 雪球也跟着转了回来。 不过，因为河水是朝下流的，所以它们已经偏离了刚开始的航道，往下游漂了很远。 陈大山心里吃惊，连忙抱着小海棠，跨过小水沟，追着两条狗往自家地头的河沿去了。 不一会黑将军上了岸，他隐隐约约的看到它拖上来了一个东西。 好像是个孩子，十来岁。 他心下一惊，连忙伸手把这孩子从水里拽了上来。 孩子被拽上来，浑身已经软的跟面条一样了。 陈大山连忙把自己的衣服给脱下来铺在地上，让小海棠坐在衣服上，说：“你别动啊，我去救人。” 他说着就赶紧来给孩子控水，又摸了摸他的鼻息，已经没气儿了。 他连忙给他渡气。 一边给他渡气，还一边按照何大夫救人的手法给他按压胸腔。 先前村里有孩子落水了，何大夫就是渡一会儿气，按压一会儿胸腔。 当时，他在旁边围观的。 所以，他知道。 现在有何大夫在那是最好不过了，可是他来不及去叫何大夫，只能自己亲自上阵了。 小海棠坐在一旁，不哭也不闹，紧张的看着陈大山救人。 黑将军跟雪球把身上水给甩了甩，都站到了小海棠的身边，似乎是在保护她。 陈大山心里这个着急啊，也不知道渡气渡了多久了，孩子怎么还没气儿呢？ 小海棠看着看着突然对着那孩子吹起了气，啊呼~啊呼~ 她吹了好几口气，那孩子突然咳嗽了两声。 陈大山悬着的心终于松了下来。 孩子虚弱的睁开了眼睛，想动已经动不了了。 陈大山说：“孩子别怕，你没事了，我先带你回家。” 他说着一把把小海棠给抱了起来，另外一只胳膊把那孩子给夹了起来，快速的回家去了。 陈刘氏在屋里等了好大一会儿，没见着陈大山他们回来，就有些忍不住了出来看看。 她到院子，陈大山回来。 “桂兰，快、快。”陈大山喊道。 陈刘氏脚下一软，却还是强打精神上前去。 她看到陈大山怀里抱一个，腰里还夹一个，顿时惊讶极了。 她连忙把小海棠给接了过去，问：“这、这是怎么了？” 陈大山说：“从河里捞上来的。” 他说着就把孩子给放在了椅子上。 孩子跟面条似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眼前还一阵阵的发黑。 陈大山对黒将军说：“快，去叫何大夫。” 黒将军甩了甩身子，快速的跑了出去。 第173章 捡了个小哥哥回来 陈老太听到两口子在外头说什么河里捞上来的，也赶紧出来看看。 她还当是捞出来一条大鱼呢，出来一看，竟然是个人。 她也吃惊不小，连忙询问是怎么回事？ 陈大山就把他遇见这孩子的经过告诉了陈老太。 陈老太看那孩子软瘫着，也觉得心疼的慌。 这是谁家的孩子啊？ 怎么会掉到水里？ 她忙说：“我去给他弄点吃的。” 陈大山点头。 陈老太手脚麻利的去给他和面，擀一些面叶子，再打个蛋花，淋上芝麻油。 孩子的身体这么虚弱，不能吃太硬的东西，面叶子也得煮的烂一些。 她还在做饭，何大夫到了。 他以为是陈家的谁晚上突然不舒服了，到了才知道是一个溺水的孩子。 他给这孩子把了脉，说：“他应该是又累又饿又受到了惊吓，先给兑点蜂蜜水给他喝。” 陈大山听说兑蜂蜜水给他喝，连忙去弄了一些。 孩子喝了蜂蜜水，精神稍微好了一些。 何大夫安慰他，说：“不用害怕了，你已经没事了。” 那孩子的眼神有些空洞，他们都当他是受惊吓过度了。 陈老太很快就把面叶子端过来给他，说：“孩子，快点吃些吧。” 那孩子茫然的抬起头来，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小海棠嗯了一声，他抬头看了看小海棠，又看了看陈老太，又周围看了一遭。 陈老太搬着凳子坐在了他面前，说：“我喂你。” 小少年机械似的张嘴，让陈老太喂他。 一碗面片很快就下肚去了。 何大夫又观察了少年一会儿，确定他没什么事了，这才掰了半颗安神丸给他吃下了。 少年不一会儿就睡了。 陈大山把西屋给收拾好了，把少年的湿衣服给脱了挂在外头凉着，让少年睡在屋里。 没有帐子，他给他点了香，可以熏蚊子的。 陈老太他们也都回去睡觉了。 有事明天再说。 第二天，陈大山一大早起来就去看那少年。 那少年还在睡，他就跟陈老太交代了一番，先跟苏笏他们一起走了。 陈老太起来做了早饭，收拾停当，那少年才醒过来。 他起来之后，发现身上光光的，连忙拿旁边的被单盖住自己的身体。 脸上还火辣辣的。 陈老太进来，看到他一脸惶恐的样子，把衣服丢在了床上，说：“起来吧。” 说完，她就转头出去了。 虽然，她不在意，对方不过是个毛头小子。 但是，那少年不行啊，害羞。 不一会儿，那少年穿好衣服出来了。 看到外面天亮了，太阳都出来，这才感觉自己是真的活过来了。 陈刘氏抱着小海棠站在门口，看到他出来了，连忙问：“小公子，你感觉怎么样了？” 少年连忙说：“好多了，救命之恩无以回报。” 他说着连忙对着陈刘氏作揖。 陈刘氏见他这么懂事，彬彬有礼的，心下也有几分喜欢，说：“快去洗漱，先吃饭吧。” 少年还以为她们得盘问他的事，没想到竟然是让他赶紧去吃饭。 他去洗漱，陈老太已经把饭给端了上来了。 陈刘氏邀请他一起上桌吃饭，他应声而来。 小海棠坐在自己吃饭的椅子里，拿着勺子认真的吃饭。 那少年不由的多看了她几眼。 小海棠感觉到他的目光，立刻抬起头来，对着他咧嘴一笑。 那少年的心像是被太阳照过了一下似的，顿时感觉暖洋洋的。 陈老太说：“赶紧吃吧，不用管她，她自己会吃。” 那少年愣了一下，就转头过来吃饭。 陈老太发现这少年中规中矩的，就给他拿了个白面馍，说： “多吃一些，你身体虚弱，必须得多吃点才行。” 少年的鼻子一酸，眼眶发热，眼珠子都红了。 陈老太说：“有话先吃饱了再说。” 少年埋头吃饭。 饭后，陈老太收拾停当了，才问：“你叫什么名字？” “万金宝。” “家住哪里？” “万家村。” “万员外是你什么人？” 少年眼泪顿时流了出来，更咽着说：“我爹。” “哎呀，你是万员外家的公子啊，你怎么掉河里去了？”陈老太问道。 少年没忍住，捂着脸痛哭了起来。 哭的极其伤心。 陈老太跟陈刘氏两人双双对望，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 倒是小海棠坐在吃饭的椅子里，伸手去拍他的肩膀。 那小手手拍在他的肩膀上，又去摸他的脑袋，那动作跟她摸他们的黒将军一样。 引得黒将军醋意大发，对着那少年就汪呜了起来，并且极力的挤兑他，想把他给挤走，自己坐在小海棠跟前，让她摸它。 少年本来是忍不住悲伤的，狗叫的时候他还没什么反应。 但是，狗钻过来把他给挤倒在地上，这就有些过分了。 他转头看到黒将军坐在椅子旁，昂首挺胸的，还时不时的看向小海棠，似乎是想让她摸它似的。 小海棠就伸手摸它，那动作跟刚刚摸他的时候差不多。 少年一时竟然忘记了悲伤，并且无语凝噎。 陈老太问：“你怎么哭的这么伤心？这里离你家不远，回头我托人送你回家。” 少年连忙摇头，眼泪直往下流。 陈老太一看这情况，感觉这里头一定有事儿。 她问：“为什么？谁欺负你了吗？” 少年毕竟年龄还小，终究是没忍住，抽泣着说：“我爹不在了。” 陈老太大吃一惊，说：“你爹不是才过了六十大寿吗？” 少年的眼睛里饱含了泪水，点了点头，说：“过大寿的时候他的身体还好好的，没灾没病的。 可是自从梅姨娘进府之后，我爹的身体就每况愈下了。 这才两三个月，我爹就一命呜呼了。” 少年说到这里就不继续往下说了。 他爹死的极不光彩，他能说吗？ 陈老太说：“你爹不在了，你不应该在家里守孝吗？你怎么掉河里去了？” 少年又抽泣了两下，说：“我爹刚落气，灵堂都还没搭建，我兄长就把我给叫到河边。 我以为他有事交代我去办，却没想到他竟然把我给推到了河里。” 陈老太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她完全没想到，一个地主家都能出现这种手足相残的事。 她以为只有在争夺王位的时候，才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 第174章 牛保长绝不放过一个坏人 不过是地主而已，家产能有多少？ 竟然也能做出残害手足的事？ 她不能理解，但她能想象。 不过，她还有疑问，说：“你家离这里这么远，你兄长把你扔到河里，等你冲到这儿……” 她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是意思很明显。 人落到水里，不过半盏茶的工夫就没了。 他从他家里冲到这里来，恐怕小命早就没了。 少年说：“他把我给扔到河里，我就知道他要害我命。 我多少还是会一些水的，但是我假装溺水，挣扎了一会儿潜入水底。 我兄长见我不露头了就走了。 我重新浮出水面，此时我已经被水冲了很远了。 我努力的往岸上游，可还是被水冲着往下来。 幸好我遇到了一根枯木，我抱着枯木顺着水一路往下。 原本以为可以有机会游上岸，但是我又害怕又累，没了力气。 我也希望能遇到贵人救我一命，我从早晨等到了天黑，最后坚持不住了。 再醒来就已经在岸上了，大叔救了我。” 陈老太听到他这样说，倒是没有怀疑。 她点了点头，说：“既然这样，你回家也有性命之忧，有什么打算没？” 她以为少年会留在他们家。 没想到他说：“我一会儿就回去。” “你爹已经不在了，你家里能说得上话的就是你的兄长了。 他既然要害你，你回去能好得了吗？” “我必须得回去。”少年非常坚定的说道。 陈老太见他这么坚持，以为他是想回去给他爹送殡，也就没拦着他，给了他一些钱，跟他说： “你回去给你爹送殡，凡事留点心，别再被你兄长找着机会害了。 吃饭的时候也要小心，更不要单独跟他出去，找一个信得过的家人跟着你。 如果你家里实在是呆不住了，你就回来，到我们家来。 我们家有田地有房屋，你可以住到我们家来。 不管遇到什么难事，活着才有逆风翻盘的希望。” 少年含泪点了点头，接过钱来，对着陈老太磕头，然后离开了。 陈老太叹了一口气，心里想着这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不过，万员外才过六十，怎么说没了就没了呢？ 人啊，真是没法说啊，今天脱了鞋，明天能不能穿上谁也不敢说啊。 万金宝到了青牛镇的官府，上前敲鼓鸣冤。 牛保长在青牛镇，已经很多天都没有人来击鼓鸣冤了。 他也闲得发慌，这会听到了鸣冤鼓响了，立刻让衙役把击鼓的人给带上来。 万金宝到了大堂上，双膝跪倒在地，哭着说：“求大人为学生做主，学生有冤情要诉。” 牛城春一听他自称学生，立刻就高看了他一眼。 因为自称是学生的，那就是读书人。 读书人的地位自然是高人一等了。 他并未因为万金宝是个孩子，就轻看他。 他问：“你有状子吗？” 他摇了摇头。 牛保长说：“你去南头找南山先生，让他给你写个状子，你再过来。” 万金宝对着牛保长磕头退了下去，出去打听到了南山先生，请他给写了个状子。 他要付钱，南山先生见他可怜，说：“等你赢了官司，拿到了家产再来吧。” 万金宝对着他磕头，就拿着状子重新击鼓鸣冤。 牛保长其实一直在等他回来，这边鼓声响了三下，他就让衙役去把人给带了进来。 万金宝再一次对他磕头，求他主持公道，双手把状子给举起来高过头顶。 有个师爷，说是师爷，其实他是镇上的饭馆里的账房先生，因为他能识文断字，所以被牛保长请过来当师爷的。 牛保长识字不多，更不能自己审案自己记录，所以请账房先生来帮忙记录。 每次记录一次，就分给师爷一些钱，有时候十文有时候二十文。 账房先生当然也愿意跟牛保长打交道，他是青牛镇最大的官，跟他交好，自己的身份也能得到提高。 出去人家都尊称他一声师爷。 师爷让人把状子给接了过来，他先看了一遍，对案情有所了解之后，就把状子呈给了牛保长。 牛保长识字不多，所以看个状子也只能看个七七八八。 断案子本来就不是他的本职，他只负责处理一些邻里的矛盾纠纷，传达上头的命令等。 但是，他就喜欢断案，喜欢主持公道，尽管很多时候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清官都难断的事，他都想过问过问。 他把状子给放下，让苦主亲口阐述。 万金宝磕头，说：“我姓万，名叫万金宝，家住万家村，今年十一岁……” 牛保长听完了他的陈述，才发现他不是青牛镇的人。 万家村是隔壁黑龙潭的，按道理来说这不归他管啊。 他说：“你是黑龙潭镇的啊？” 万金宝连忙回道：“回大人，正是。” “你们黑龙潭不归我管啊，你到你们黑龙潭的官府去告吧。 不是我们辖区内的，我管不了。” 万金宝立刻在地上磕头，声泪俱下，说：“黑龙潭的保长跟我兄长沆瀣一气、蛇鼠一窝，去他那里告状就等同自投罗网，他不可能为学生主持公道。 还请青天大老爷为学生做主啊。” 他哭得稀里哗啦的，磕头磕的脑门都肿了。 牛保长知道他是黑龙潭的人之后，是不准备管这闲事的。 但听他喊他青天大老爷，他又不由自主的就把身子给坐正了，感觉自己脑袋上已经放青光了。 他必须得还人间一个安宁。 于是，他正式受理了他的案子。 他又仔细的询问了又询问，不厌其烦的问。 万金宝也不厌其烦的回答，不管他问多少遍，他都如实的回答。 牛保长问完之后，说：“你爹现在要等着发丧，你还是先回家去给你爹送殡，一切都等着把丧事给办完之后再说吧。” 牛保长打发他回家去。 万金宝就先回去了。 他回去之后，万金银是怎么惊恐，怎么想办法对付他，他又是如何应对的，不多作赘述。 但说牛保长，他并没有闲着。 他得调查万金宝说的是不是真的？ 既然想要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当然不能偏听偏信。 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蛋。 第175章 怀疑她是狐狸精，专门吸食人精气 他来到陈大山家打听有关万金宝的事。 陈老太就把她所知道的都告诉了他。 牛保长又亲自去问陈大山，让陈大山把当天晚上救起万金宝的经过都详细的跟他说。 陈大山也没有什么隐瞒。 牛保长听完之后，把前后给连起来，后半截的事基本上已经确定了。 不过，他还是觉得此事有些匪夷所思。 为了家产，就可以置兄弟与死地吗？ 他又暗暗的到万家村附近去打听。 附近村里的人对万员外的评价挺高的，但对于他们家长子的评价，那就褒贬不一了。 上一些年纪的人提到这个万大公子，都纷纷摇头，说他吃喝嫖赌样样具备，不管万员外怎么管教，都始终管教不好。 万家的万贯家财怕是要毁到这个败家子的手里了。 倒是有一些年轻一些的，说万大公子出手阔绰，是个不错的人。 牛保长一眼就看出来，说万大公子出手阔绰的这些年轻人，都是不务正业的小混混。 通过摸底排查，牛保长心里都有了底儿了。 可是，他还是决定到万家村再去打听打听。 到了万家村，万员外还没有出殡，村里年轻力壮都去帮忙了。 牛保长假装是个路人，路过万家村，进来讨一杯水喝。 喝水的时候，他就问及万家村丧事的事。 跟他说话的是个老年人，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跟牛保长说人啊，年纪大了就应该保命。 不要再去贪图美色。 牛保长一听这话里有些内容，就开始套那老年人的话，很快就得到了一个很重要的消息。 万员外在六十大寿的时候身体还非常强壮，但是六十大寿之后，他却抬了一房姨太太进门。 自从那姨太太进门之后，他的身体渐渐的就出了毛病。 死的时候也死的极其不体面，马上风。 临死还落个不好的名声，什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之类的。 牛保长连忙说：“这不能的吧？” “我外甥就是大夫，经常去给万员外看病，他能不知道吗？” “你外甥是哪里人士？” “在黑龙潭的镇子上，姓宋，开了一家药铺，远近的人家，谁有个头疼脑热的，都去找他看。”老人说道。 牛保长问到这里，就觉得有必要到黑龙潭去问问。 他又询问了老人的字号，去黑龙潭询问了。 他先打听了这位宋大夫是个什么样的人，发现周围的百姓对他的评价还算不错，就直接到宋家的药铺去打听事去了。 果然跟老人说的一样，万员外之前身体都好好的，自从娶了小妾之后就不行了。 之前他也跟他说过，让他好好的修身养性，远离女色。 后来也好过一段时间，身体也都慢慢的恢复了。 只是再后来，他却又没听大夫的劝了。 万员外还曾经把他给叫到他家里，让他帮忙看看饮食各方面可否合理？ 他都没发现什么毛病。 万员外说他只要跟那美娇娘在一起，就忍不住，他甚至怀疑她是狐狸精，专门吸食人精气的。 因此还暗暗的找了道士回来做法。 再后来的事，他也不太清楚。 按道理来说，他已经没了那个能力，除非是吃了什么药。 要不然，不会到要命的地步。 第176章 不打自招的这些一言难尽啊 牛保长立刻就掌握了重要的信息，一个大胆的想法就从他心里冒了出来。 莫非这位万员外的死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他把自己所掌握到的所有的信息都串联在一起，总觉得万员外抬进来的这房姨娘大有问题。 恐怕突破点还在这位姨娘的身上。 但是他的官职又太小，不能大张旗鼓的去捉人。 所以，这件事还得另外想办法才行。 他在家里费煞心思的想对策。 万员外的丧事很快就过去了，天气太热，不能停灵太久。 万家宝送殡送到坟地，埋好万员外之后，他家都没回，连夜来到了青牛镇上。 他又来告状了。 他告他兄长谋害他的命，也告他兄长谋害了他父亲。 并且还带来了人证。 这个人证就是他父亲身边的老家人，万家的管家万常贵。 万常贵声泪俱下的控诉大公子跟梅姨娘谋害老爷的性命。 原来，万员外过世的那天晚上，两个畜生就在灵堂后乱搞了起来，刚好被他给撞见。 所以，他有理由怀疑大公子和梅姨娘狼狈为奸，害了老爷。 自古奸情出人命。 牛保长自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 他就问万常贵可知道他们老爷经常吃什么补药？ 万常贵说：“有安神丸、救命丸还有十全大补丸。” 牛保长一听说十全大补丸，连忙问：“这药是从哪儿买的？” 万常贵说：“从合欢杨的何大夫的手里买的。” 牛保长一听这事跟何大夫有关系，想着这样他管起来，也有个正当的缘由了。 于是，他派人去请何大夫。 何大夫跟着衙门口的人走了之后，陈老太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她急急忙忙去找里正，让里正帮忙去打听消息。 里正一听说何大夫被抓走了，也坐不住了，赶紧换了衣服就往青牛镇去。 他们到了官府，牛保长正在审理此事。 陈老太跟里正就在官府的衙门外头听。 虽然这是锄田的季节，来衙门看审案的人并不多。 大家没听说什么稀罕的案子，所以也没什么兴趣。 陈老太和里正都在门外听里面说话。 何大夫也摸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莫名其妙的被请了过来。 当然不是为了喝茶的。 牛保长坐在衙门口，问何大夫卖药的事。 何大夫诧异，反问为什么要问这个？ 牛保长就说万员外马上风，人已经埋了。 何大夫诧异的看着牛保长，不可思议地说：“我不是让他修身养性了吗？他竟然没听？” 说着他看向万常贵，说：“他后来来买药，不是你跟着一起来的吗？我没有卖药给他，你不知道吗？” 万常贵立刻对牛保长说：“何大夫说的是。” 牛保长皱着眉头，没有卖给他药？那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何大夫问：“人已经埋了吗？没有埋的话，我或许还能看出他是因何而亡。” 牛保长一噎，他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早就应该请仵作去验尸的。 但是，他只是保长，没有这么大的权力。 何大夫说：“算了，既然人已经不在了，不能再开棺验尸。 不过，我想我们还有其他的突破口。 虽然那一次我没有卖药给万员外，但是后来前来买药的人确实不少。 我怕出事，早早的让他们都登记了信息。 每一个来买药的人，我这里都有记录的。” 他当场就把那个记录的本拿了出来，给牛保长看。 牛保长一看，然后就按着这上头所记录的，派人前去抓人。 前来买药的人多了去了，一共有十好几个呢。 分布在各个村庄里。 他们很快就被抓了出来。 话说，哪一个老百姓不怕当官的呢？ 就算不是他们镇上的当官的，横竖也是个官啊。 官大一级都能压死人，更何况他们只是普通的老百姓呢？ 他们被抓到了衙门，来了就给牛保长磕头，说他们冤枉，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牛保长眼睛一瞪,他什么都还没问呢，他们就说不知道？ 他看了一眼衙门里的差人。 差人把杀威棒放在地上捣了起来。 杀威棒咚咚作响，衙役低沉着声音喊着“威武”，可把这些人给吓得坏了。 要是被打了杀威棒，可都是白挨的。 可他们好端端的在家里，什么事都没干，就被抓过来打一顿，心里不服啊。 他们中间有一个人连忙磕头，说：“我招，我招，我全都招。” 牛保长惊堂木一拍，周围安静了下来。 牛保长说：“你说吧，主动承认，可免受皮肉之苦，若是不然，你们自己想吧。” 那人哆哆嗦嗦的说：“昨晚，昨晚是我爬墙去了李三家。” 牛城春眉头一皱，问：“你去他家干什么了？” “李三喝醉了酒，李三媳妇儿站在墙头叫我，我一时……没忍住就翻过去了。” 堂上的衙役都垂着脑袋憋笑。 外面的看热闹的百姓也都哄堂大笑。 牛保长脸也憋的通红，惊堂木一拍，又安静了下来。 “还有谁要主动承认？” “我、我也招，村头庙里的贡品是我偷的。 大人您就饶了我吧，土地爷爷都没找我麻烦，他老人家一定是看我家儿子快饿死了，才允许我去偷贡品的。” “我、我、我也招了，刘婶子家的鸡蛋是我偷的。” “大美家地里的黄瓜是我偷的。” “王寡妇她是自愿的，那天也不是我一个人去，村里的根柱也去了，我俩走碰头了。” 牛保长气的脸通红。 全都是一些偷鸡摸狗的事，还有一些难以启齿的龌龊事。 不过，他们不打自招的事，在他看来也不算小事。 敢偷庙里的东西，早晚得闯大祸。 就给他记上了一笔，让他回去把贡品给补上，不许再偷了。 那人连连磕头答应了。 偷鸡蛋的被判偷了几个鸡蛋，就双倍的奉还。 还有去田里偷别人家菜的，也有偷了人家树上梨的。 牛保长都让他们回去就还给人家。 已经吃了的，就得赔人家鸡蛋或者是大米。 至于翻墙的那个，牛保长不许他再提，以后也不许再翻墙。 那人连连磕头谢恩。 至于，那个去找王寡妇的，牛保长直接没有判。 这年头，寡妇没有男人，恐怕基本生存都成问题。 所以，他没有说寡妇的这事。 第177章 打他四十杀威棒 何大夫见牛保长审案子，审着审着就跑题了，连忙说：“大人，是不是该问问买药的事了？” 牛保长这才想起来买药的事，就轻咳了一下，按照何大夫给的名单上所记的点名，点着谁，让谁上前回话。 牛保长询问他可曾去合欢杨找何大夫买过药？ 那人一听，立刻说有。 这事记得清楚。 因为前去买药的钱是他们的少东家给的。 他连忙磕头招了。 一个这么招了，两个也这么招了。 这么一招，万大公子的事可就瞒不住了。 牛保长立刻起身左右踱步。 得让人去抓捕万大公子，让他尽快归案啊。 但他心里也有考量，万家村不属于他们青牛镇，那是黑龙潭镇的。 他这么大大咧咧的过去抓人，抓一般的老百姓，人家保长不说话就算了。 要是大动干戈的去抓万大公子，事情怕是不好办。 万家有很多家丁，万一对打了起来，让人给跑了，去哪里抓人？ 所以，必须得稳了。 衙门口就这么七八个衙役，跑那么远的路，人生地不熟的，不好办事啊。 他想来想去，先把人给关了起来，急急忙忙去请顾远征帮忙。 他绘声绘色的说了这个案子，顾远征也听的一头雾水的。 牛保长怎么跟他来汇报案件来了？ 他连忙说：“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不要再转弯抹角了。” 牛城春抹了一把汗，把自己的需求告诉了顾远征。 顾远征听说他是来借人的，就让陈大山、苏笏和刘承嗣带人去抓人。 苏笏更有经验一些，他让人把马车给赶到万家村附近，他跟陈大山和刘承嗣骑马进了万家村。 他们直接来到了万金银家，说是有好宝贝要万金银去看看。 万金银也认得陈大山和苏笏，就是上次来送狗熊的人。 还以为他们抓了什么稀罕的东西呢，就跟他们去了。 到了没人的地方，他们就把他给绑了丢在了马车里，又回来找梅姨娘，说大公子请她过去。 梅姨娘没有多想，带上丫鬟就跟着去了。 她和丫鬟都被绑了起来，一起丢在了马车。 马夫赶着马车狂奔，陈大山他们一个人在前头引路，两个人在后头跟着。 就这样，他们连哄带骗的就把人给抓了回来。 到了青牛镇，万金银和梅姨娘以及丫鬟都被带去见保长。 他们嘴里都塞着破布，不住的呜呜，肉眼可见的愤怒。 上了公堂，万金银他们的气焰才息下了一些。 衙役将他们嘴上塞的东西给拿了下来，命令他们都跪下。 万金银这才发现保长不是黑龙潭的保长，立刻就叫嚣了起来，说：“这是哪里？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牛城春惊堂木一拍，说：“拉下去，打四十杀威棒。” 万金银一听他要被打杀威棒，顿时吓的鬼哭狼嚎的，说：“你们为什么要打人？我什么都没干，我什么都没干。” 衙役看了看牛城春。 他们都知道牛保长向来都很少打人杀威棒。 杀威棒啥意思啊？ 就是要杀杀犯人的威风。 不管犯人有没有理，到了官府，先挨一顿再说。 只是，牛保长从来都没打过，这一次是真的要打吗？ 牛城春看到衙役看他的眼神了，并没有改口。 他们只好把万金银给拖下去打。 万金银生下来就是地主家的孩子，哪里受过这个委屈？ 才打了两棒，他就嗷嗷的叫唤着说他招了，他全都招。 尽管这样，牛城春也没有放过他，让衙役继续打。 四十杀威棒打下来，人恐怕也就没了。 梅姨娘哭哭滴滴的求牛保长网开一面，说四十杀威棒打下去人就没命了。 牛保长审问她，说：“你是何人？” 梅姨娘说：“我是万家的姨娘。” “到底是万员外的姨娘，还是万大公子的姨娘？”牛保长冷着脸，言辞非常犀利。 梅姨娘浑身开始发抖了起来。 她哆哆嗦嗦的说：“是、是万员外的姨娘。” “哼，万员外尸骨未寒，你穿红戴绿的，好意思说是万员外的姨娘？” 梅姨娘万万没想到她竟然引火上身了，早知道就不帮大公子说话了。 牛保长惊堂木一拍，立刻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事，还不快快招来？还等着打杀威棒吗？” 梅姨娘连忙磕头，说：“我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啊。” “你跟万金银干了伤天害理的事还敢嘴硬？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抵赖？”牛保长惊堂木又一拍。 吓的梅姨娘心脏扑腾扑腾的直跳。 万常贵哭着说：“青天大老爷，请你为我们老爷做主啊。” 梅姨娘这才发现万常贵竟然在这里，他身边还跪着万金宝。 她顿时就知道事情恐怕是败露了。 那天晚上，万金银在灵堂跟她胡闹，刚好被万常贵这个老不死的给撞见了。 她就说，等到老爷下葬之后，就腾出手来对付这个老家伙。 没想到这个老家伙竟然带着这个小不死的来告状来了。 万常贵继续哭诉，说：“梅姨娘伙同大少爷害死了老爷，求青天大老爷为我们老爷做主啊。” “你血口喷人。”梅姨娘连忙训斥。 牛保长惊堂木一拍，说：“梅姨娘，你做了什么事，招还是不招？” 梅姨娘自然是不肯招，只要咬紧牙关不承认，官府也奈何不了她。 她就直呼冤枉。 牛保长立刻怒道：“拉下去，打二十。” 梅姨娘顿时就被拉了下去。 她身边的丫鬟瑟瑟发抖。 牛保长开始询问这丫鬟。 丫鬟什么都不知道，是真不知道。 但是，姨娘跟大少爷搞在一起的事她是知道的，她就把知道的给招了。 说梅姨娘没进府之前就跟大少爷认识，他们两人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就有意思了。 没进府之前就认识，而且还是相好的，进了府却当了万员外的姨娘，万员外又突然暴毙。 这事连在一起，要说没有问题，狗都不信。 那些佃户们这会儿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了。 东家让他们去买十全大补丸，而且还让这么多人去买？ 难道这十全大补丸是害人的？ 他们都吓坏了。 他们只是帮东家去跑个腿，根本没想过要害谁啊？ 所有的人都擦了一把头上的汗。 第178章 置办礼物去陈家 万金贵很快就被抬了进来，牛城春惊堂木一拍，问：“万金贵，你招不招？” 万金贵疼的浑身的肉都在颤抖，也只剩下一口气了，他一边唉哼一边说： “招、招……” 牛保长让他赶紧招供。 万金贵就害怕他再打他，所以也就招了。 原来万员外从何大夫那里买药被拒回去之后，就开始修身养性了。 再也不肯服用十全大补丸了。 万金贵就跟梅姨娘商量，他负责找人买药，梅姨娘负责把药给掺到万员外的茶水里和饭菜里。 这件事神不知鬼不觉的，谁也不知道。 最终万员外夜夜笙歌，最终死于马上风。 牛保长气的浑身发抖，逆子啊逆子。 养一只畜生也比养他强啊。 万金宝听到他兄长竟然这样谋害父亲，从地上爬起来就要跟万金银拼命。 万常贵拦住了他，说：“二少爷，这里是公堂，不能胡来，一切有青天大老爷做主呢。” 万金宝才怒气填胸的重新跪了下去。 牛城春没有怪罪万金宝，而是继续审问万金银为何要谋害他的亲生父亲？ 得到的答案更是惊掉了他的下巴。 原来万员外因为他去逛青楼去赌场，让他面壁思过。 他因此怀恨在心，想着只要他死了，就再也没有人能约束他了。 整个万家的家产就是他的了。 所以，他才谋害他父亲的。 为了不让这个庶出的弟弟分家产，他把他给骗到了河边丢在了河里。 牛保长气得手发抖，只恨刚刚没有打死这个畜生。 万金银这边审问完了，梅姨娘也被拉了进来。 挨了一顿毒打，她也全都招了。 她听万金银的话，把药给混在万员外的饭食中。 她把所有的责任都往万金银身上推。 万金银则是往她的身上推。 不管谁往谁的身上推，两人的罪名都已经定了下来。 师爷把自己所记录的给宣读了一遍，没有问题就让两人画押了。 他们都摁上了自己的手印，这案子算是审理完了。 至于那些佃户，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少东家是用药去害人的，所以牛保长也没判他们有罪。 不过，他们之前自己招的那些偷鸡摸狗翻墙的罪，他让他们回去不许再犯，否则有人来告，他定会从重处理。 那些人感觉自己像是从十八层的地狱里走了一遭，连连磕头，直呼他是活菩萨，又说他是青天大老爷。 万金宝和万常贵以及丫鬟都回家去了，两个杀人犯被关在了大牢里。 何大夫也没有什么过错，自然也顺顺当当的回家去了。 案子已经十分明了了，牛城春第二天一早就赶往县城，把这案子上报给了县太爷。 县太爷现在看到青牛镇的事就头疼。 他感觉自己跟青牛镇不对付，已经在这里栽过两次跟头了。 这里又有顾远征在，他实在不想看到任何有关于青牛镇的事。 不过，他听说案件已经审理清楚了，倒是省了他的劲，他连卷宗都没看，直接上报给知府了。 知府得呈到大王那儿，等大王批复之后，就等待秋后问斩了。 一般县太爷递上去折子，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了。 不太可能再翻案。 除非能认识得力的人。 不过，能认识得力的人，案子也不会定下来，一般在县太爷这里就已经处理好了。 万金宝回去之后重用老管家。 老管家也知道这位庶出的公子比大公子强的多了，只是身份上略微有些尴尬。 如今大公子锒铛入狱，二公子就是万家的主人了。 老管家全心全意的帮他管家，像是万员外在世的日子一样。 万金宝虽然年纪小，但是心眼并不少。 他发愤图强管理家业，虽然有老管家帮他管理家业，但是他也必须自己争气才行。 否则，可能会奴大欺主。 因为他们家的家大业大，所以接管家业需要时间，熟悉业务也需要时间。 他甚至做到了每个村里有多少人口，每家租了多少田地，旱地多少，水田多少？ 家里的劳动力怎么样？男孩子多不多？未来的劳动力会不会增加等。 甚至各村的牲口情况，他都要自己去摸清楚。 所以，他就在附近那五六个村庄转。 消息太多记不住了，就拿笔记。 佃户们都听说了万员外的事，见到他都抹着眼泪诉说着万员外的好。 万金宝决定以后要做的比他爹更好。 虽然好人未必能长寿，但是一定会留下好名声。 他反过来安抚他们，让他们安安心心的种地，以前他爹是怎么待他们的，他也会照样待他们，不会让他们的日子过不去的。 佃户们吃下了一颗定心丸，万金宝也留下了好名声。 二公子比大公子仁义多了。 之前大家都害怕万家到了大公子的手里，他们的日子恐怕就难熬了。 现在到了二公子的手里，他们终于能放下心了。 老管家看到二公子这么小就要肩负起这么重的责任，还是有些心疼的。 哎，造孽啊。 万金宝掌家之后，跟老管家说要去报答陈家对他的救命之恩，也要去结算欠南山先生的状子钱。 老管家就备上礼物跟他一起去了。 他们先去南山先生那里结了钱，又去感谢牛保长。 牛保长就喜欢人抬举他，当然十分高兴了，中午还请他吃了一顿饭。 吃完饭之后，他表示得到陈大山家去谢恩。 牛保长就留他住下，说：“不如明天一起去吧，明天他姑娘一周岁，准备抓周呢。” 万金宝一听说小海棠一周岁了，觉得自己办的礼物似乎有些不够看了，就让管家再多添一些礼物。 管家就又去置办了一些礼物，布匹啊、金银首饰这些。 第二天，他们赶往陈大山家。 陈大山家今天确实给小海棠过周岁呢。 小海棠已经被陈老太给打扮的跟个小仙女似的。 她的脑袋上扎着双平髻，上面绑着两根红丝带，垂在脸颊两旁。 头上还戴着绒花，绒花也是大红的。 这年头，遇着喜庆的日子，还真是恨不得从头到脚全都是大红的呢。 她身上的新裙子也是大红的。 布料都是绸缎的，软乎的很。 她脚上穿着黑色的鞋子，但是鞋子前头绣的花却格外漂亮。 那是陈老太绣上去的西府海棠，是她最喜欢的花。 第179章 哥哥太多了，好累吖 顾家的几个小子一大早就过来了，他们这会儿正抬花轿呢。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右手握在左手的手腕上，然后左手握住对方的手腕，这样就搭建起来一个花轿了。 小海棠坐在他们的手上，胳膊抱住两个哥哥的脖子。 他们就开始抬花轿，走着并且还颠簸着。 小海棠笑的咯咯的。 杨老六家小八远远地看着，不敢上前来。 顾家的几个孩子凶神恶煞般的看着他，他害怕。 可是，那是他媳妇儿。 他们抬花轿抬着小海棠在新房子前抬过来抬过去。 顾霆卫和顾霆锋抬完了一趟，顾霆温跟顾霆玄立刻就接上了。 顾霆安一直跟在后头，当护卫。 黒将军跟雪球也跟在后头跑来跑去的，嘴里发着呜呜的声音，显然是极其兴奋的。 陈家的院子里已经支起了大锅。 本来他们是想请邓厨子过来的，但是邓厨子被人给请走了，就请了邓留长过来。 邓留长不如邓厨子出名，不过他的厨艺也挺不错的。 虽然他没有邓厨子那么有名，他比较善于学习。 尤其是上次到陈老太家，吃过他们家的烤羊肉之后，他自己的想法就多了。 于是在他祖上流传下来的那些做法之外，他自己也捣鼓出来了很多花样的吃食。 祖上流传下来的很多食谱太难做的，食材又贵，不适合普通人家用。 不过在陈老太的跟前，他还是不敢妄自尊大，提前求问一下她的意见。 陈老太说：“你用心做就好了，不用这么担惊受怕的，只要你用心做菜，我不会扣你工钱的。” 邓留长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过，有了陈老太的话，他也算是放下心来了。 七月的天气炎热，做饭难度比冬天要大。 因为对食材的要求比较高。 陈大山家早上宰的猪，依旧是王家保给宰的。 邓留长害怕猪肉变质了，就先给裹上淀粉放在油里炸了。 买回来的鱼和虾也全都过了油。 鸭蛋也全都煮上了。 村里的媳妇们都乐意过来帮忙，因为来帮忙就意味着来占便宜。 大人来帮忙，小孩也跟着来吃点好的。 陈大山请里正跟何大夫来陪着顾远征。 顾远征来的早，带来的礼物也多。 什么金镯子银镯子的都有。 大娘子也来了，跟陈刘氏坐在一起说话。 大娘子是个爽快人，陈刘氏是个腼腆的人，两人在一起本来没有什么话题的，却一个说的口若悬河，一个静静的听着，也倒是和谐的很。 很快，牛保长跟万金宝到了。 陈大山正在忙碌着，听说牛保长和万金宝来了，连忙迎接了出去。 陈老太也连忙迎了出去。 他们看到牛保长还不算很惊讶，毕竟他们离的近，有来往也是能想得通的。 意外的是万金宝居然也来了。 陈大山连忙把人给往屋里请。 万金宝见到陈大山恨不得给他跪下来，因为那天救他命的人就是他。 万常贵连忙让小厮把礼物给搬下来。 陈老太说：“你们怎么还带了这么多东西来呐？” 万金宝说：“救命之恩，无以回报。” “这孩子，怎么这么实诚，赶紧到屋里去坐。”陈老太说道。 万金宝眼泪汪汪，跟着陈大山进了屋里。 何大夫是认得万金宝的，就起身相迎。 顾远征看了万金宝一眼，心里想着这是哪门的客人？ 看他的穿着，像个富家子弟。 彬彬有礼的样子，像是读过书的人。 陈大山连忙帮他们引见，给顾远征介绍万金宝。 顾远征立刻想起来了，就是前不久引起他们这一带轰动的庶子告状的主角。 嗯，一表人才。 不错。 万金宝给顾远征见礼之后，就规规矩矩的坐在了一旁。 里正找话跟牛保长说，牛保长则是想找话跟顾远征说。 万金宝坐在旁边，并不多说话。 万常贵把礼物给搬下来之后，就主动去问陈老太可有需要帮忙的。 陈老太哪里能让他帮忙？ 他是客人，哪里有让客人帮忙的道理？ 顾霆卫他们抱着小海棠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屋里多了一个少年，那少年的年岁同他们差不多。 只不过看起来羸弱了一些，不如他们哥几个健壮。 小海棠一看到顾金宝，立刻就喊：“哥哥~” 顾金宝眼睛一亮，起身想抱小海棠。 顾霆卫却抱着小海棠后退一步，他问小海棠：“你喊他什么？” 小海棠一脸懵逼的看着他，说：“哥哥~” 顾霆卫问：“那你喊我什么？” “哥哥~~” “我呢？” “哥哥~” “还有我。” “哥哥~” 小海棠感觉自己好累呀。 人家想喝水呀。 哥哥们能不能不要让她喊了，喉咙都干的要冒火啦。 最后还是小五顾霆安跑去倒了水过来喂小海棠。 小海棠就着茶杯喝水，咕咚咕咚的，跟牛饮似的。 听她喝水特别过瘾。 等她一口气喝了个过瘾之后，放开茶杯打了个饱嗝，引得顾家那几个兄弟都哈哈笑了起来。 万金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海棠把头扭到一旁，看向万金宝。 万金宝也想抱抱她，但是他手还没伸出去，就发现这兄弟几个对他一脸的防备，不太友好。 他只好把手给缩了回去。 小海棠对着他嘿嘿一笑，又转过头去喝水，这动作可爱极了。 “还喝不喝？”顾霆温问道。 小海棠摇了摇头。 “走，我们去吃糕点。”顾霆玄说道。 顾霆安立刻先跑过去把他们带来的糕点给拿出来。 这些糕点都是小海棠喜欢吃的，他们特意让家里的厨子给做的。 有绿豆糕、豌豆糕、桂花糕、糯米糕等。 小海棠确实喜欢吃这些，他们喂她，她就啊呜啊呜地吃。 吃了糕点又喝茶，喝完茶又吃，吃饱了之后，她拍着自己的小肚皮，说：“宝~宝~、饱~饱~” “来，哥哥摸摸吃饱了没有。”顾霆锋上前去摸她的小肚肚。 小海棠就放开手让他摸，还一眼不眨的盯着他看，似乎是在说：“看，我饱了。” 顾霆锋点了点头，说：“嗯，是吃饱了。” “我摸摸。”顾霆安也上来凑热闹。 小海棠也让他摸摸。 顾霆卫就把她给放下来，让顾霆安摸摸。 第180章 它也是一只有用的狗子了 顾霆安摸了摸小海棠的肚子，说：“嗯，饱了。” 顾霆温说：“来，哥哥摸摸。” 他将她给抱了起来。 小海棠依旧让他摸摸。 “嗯，饱了。” 小海棠伸手指了指脖子，他摸了摸，说：“啊呀，这里有一块糕点。” 小海棠又伸手指了指小肚肚，他又摸了摸，说：“啊哟，这里也有一块糕点，我摸摸是什么糕点？嗯，是绿豆糕。” “咯咯咯~” 小海棠又指了指左边的小肚肚，顾霆温又摸了摸，说：“哎呀，这里有一块桂花糕。” “咯咯咯~~” 小海棠又指了指右边，顾霆温煞有介事的摸了摸，说：“哎呀，这里是一块糯米糕。” 小海棠又咯咯的笑了起来，然后指了指肚脐的位置。 他又摸了摸，说：“啊呀呀呀，这里全都是喝下去的茶水。” “咯咯咯~” 小海棠咯咯的笑着，哥哥们也都咧嘴笑，笑的憨憨的。 读书人的嘴，骗人的鬼。 现在是大鬼骗小鬼。 小鬼哄大鬼。 一个敢说，一个敢听。 食物吃到肚子里全都碎了，搅在一起了，哪里来的一块一块的糕点啊？ 顾霆温说的跟真的似的。 他们又把小海棠给抱走了，这次不抬花轿了，这次改成了骑狗。 他们把黒将军给叫过来，让小海棠骑在黒将军的背上。 黒将军紧张的不得了，害怕这个差使干砸了。 它一直被小白给嘲笑是个看门狗，现在终于要升级当坐骑了吗？ 好激动啊，怎么办？ 小海棠也乐意骑黒将军，两只手抓着狗耳朵，笑的咯咯的。 黒将军也十分的配合她。 只不过，耳朵再大，揪着也难受啊，它的狗头就不住的往后仰。 这样小海棠就不用趴在它身上，就可以像骑马一样坐直了。 顾霆锋手里掐着小海棠的腋下，两腿也跨在黒将军的背上，催着黒将军：“唓~唓~” 黒将军昂首挺胸的往前走，十分的神气。 这就是主人催促小白的时候发出的口令啊。 它现在跟小白已经是平起平坐了。 它也是一只有用的狗子了。 小白在后院外站着，默默的把头扭在一旁了。 没眼看了。 黒将军的对象也不咋地，还在一旁上蹿下跳的，有什么好高兴的？ 以后它才不要找这样的憨马当媳妇儿呢。 他们在外头玩闹，万金宝少年老成，依旧坐在堂屋里。 顾远征见他这么存气，也倒是对他刮目相看了。 一般来说，这么大的孩子想让他安安静静的坐着，非常很不容易。 他家的那些皮小子，不就是喜欢到处跑吗？ 这么大的孩子，正是好动的时候。 他大概是跟他读书大有关系。 宴席很快就开了。 村里的男女老少都来了，他们早早的就找了位子坐了下来。 那些疯跑的孩子们，一听说要开席了，也都赶紧过来了。 一开始上了长生果瓜子糖果，让孩子们先占着嘴，结果一盘一上来，他们直接给分了。 正式上菜了，男女老幼都抢着吃。 男人坐在一张桌上稍微还好一些，多少得顾点颜面，不能弄的跟没出息似的。 但是，妇女和孩子的桌就不一样了。 他们直接抢的，不抢压根就吃不上。 这样就造成了每个人都要抢着吃才行。 刚开始两碗端上来，还没品出个味儿来呢，就没了。 不过，他们都觉得这一个厨子比邓厨子做的饭更好吃，更有味儿一些。 辣椒放的恰到好处。 而且，他还照顾到了不能吃辣椒的人，把辣椒放在一个盘子里，将熟牛肉切成薄片，喜欢吃辣的就可以放在辣椒油里蘸一蘸。 不喜欢吃辣的，就吃原味的，也很香。 大家都在说陈大山家的席面好，全都是大鱼大肉的。 比过年吃的都还好。 爷们的那些个桌上都还上了酒。 不管是老的还是少的，都想喝上一盅，划拳行令的，也倒是热闹非凡。 里正跟何大夫、苏笏、刘承嗣他们陪着保长和顾远征他们坐在一张桌上。 他们也喝酒，尤其是苏笏很喜欢喝酒，又因为是习武之人，所以跟顾远征特别能喝到一起去。 两人都十分潇洒，看起来英雄心心相惜的模样。 里正就专心陪保长，保长见自己拍马屁也拍不上，不过能坐在一起喝酒，那他也就算是排场人了。 何大夫不喝酒，跟万金宝倒是还能谈得来。 他们吃着喝着快乐着。 吃完饭之后，村里的人也没有着急着走，只有一些小孩拿了馒头或者是偷偷藏了肉的赶紧回家去了。 大人则是在一起帮忙收拾。 这年头，一点菜汤子都是好的，所有桌子上的菜底子都被折在了一起。 洗碗的洗碗，收拾桌子的收拾桌子，大家也没把自己当成外人。 村里办事就这样，一般都是由里正来指派的，这一次里正也指派了专人，但是其他的人还是乐意帮忙。 听说上一次办满月宴的时候，每个买帮忙的人都送了剩菜和剩饭。 她们也想蹭一些。 再说，陈大山他们家现在村里响当当的头户了。 不少的村民都过来借过钱，陈老太虽然拉着哭穷，多少还是给了一些的。 所以，她们就更把陈大山家的事情当成他们自己的事了。 人就是这样，没钱的时候别人看你和你有钱了看你是两种态度。 没钱的时候，哪怕人家没有看不起你，也绝对没有要故意的去抬举你。 除非你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比如说舍己救了人命，上阵拼死杀敌，这是用人格魅力来征服人的。 否则，大家都是平起平坐的，人家凭什么要抬举你？ 但是，你一旦发大财了，那就大不一样了。 一旦你发了大财，女人看你觉得你很强大，男人看你，也觉得你很牛掰。 就算是嫉妒，也不会当场表现出来。 所以陈大山他们现在在村里的地位已经很高了。 牛保长都亲自来了，地位能不高吗？ 村里的人不知道顾远征的身份，所以觉得牛保长来了就是莫大的荣耀了。 所以，大家看他们家，又蒙上了一层神秘的气息。 桌椅都收拾好了之后，开始正式抓周了。 有老年人帮忙把红布给铺在了凉席上，把各种物件都摆在凉席的那头。 那头放着小木马、弓、匕首、剪刀、笔、书、戥子等这些东西。 陈刘氏把小海棠给抱过来放在红布的这一头，让她爬到那头去抓东西。 陈大山一看，好像是少了一样东西，就拿了一颗碎银子放了上去。 顾家的几兄弟弄的比小海棠还要激动。 第181章 人家想天天等人投喂吖 大郎说：“去拿那个战戟，战戟威风，以后当巾帼英雄。” 二郎说：“去拿弓，练就百步穿杨的好本领。” 三郎说：“女孩子家家的舞枪弄棒的不好，去拿书，学诗词歌赋不行吗？上阵杀敌让哥哥们去。” 四郎说：“去拿匕首，这个小巧玲珑，刚好适合你用，不需要你当什么巾帼英雄，只要你能保护好你自己就好了。” 五郎说：“拿小木马，那是我最喜欢的玩具，你要快快乐乐的吖。” 陈大山也催促小海棠，说：姑娘，你赶紧去，你看上什么你就拿什么。 小海棠就笑嘻嘻的朝前爬了去，爬了两下就回头来找陈刘氏。 陈刘氏伸手牵着她，她站起来一步一步的超前走了去，那小身板晃晃悠悠的一脚深一脚浅的走了过去。 到了那一堆东西那儿慢慢的蹲了下来，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战戟，战戟。” “匕首，匕首。” 那几个哥哥都激动的不得了，顾霆安跑过去甚至想要自己拿木马，给塞到她手里。 小海棠嘿嘿笑了笑，拿起银子要往自己的衣服里塞。 陈刘氏就让她坐下来，她就坐下来塞银子。 塞完银子之后又去拿那个香墨。 这香墨是顾霆温送给她的，这香墨可值钱了。 别人家的墨都是臭的，但这种墨是香的，一般人都舍不得用，拿来当成礼物送人的。 一般用的都是别人送的，一般买的都不是自己用，而是送人的。 这就很有意思了。 大家看到小海棠先抓了银子，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顾远征说：“这姑娘能生财。” 牛保长也说：“可不，能生财。” 陈大山心里想，那还用说？ 她姑娘当然能生财了。 看姑娘来到他们家这才一年，他们家的楼都盖上了，再过个两年三年，他们家就能富可敌国了。 顾霆卫见小海棠拿了老三的东西，顿时着急了，跑过去，说： “妹妹，把这个也拿上。” 他说着指了指战戟。 小海棠看了看战戟，把战戟给拿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 顾霆锋一见着急了，也跑过去，指着弓说：“拿这个，以后可以打猎。” 小海棠又将弓给拿到自己的腿上。 顾霆玄哪里能甘心落后？ 他指着匕首说：“妹妹，拿这个。” 小海棠又把匕首给拿到了自己的腿上。 顾霆安要哭了，说：“妹妹，小木马。” 小海棠抬头看了看这个爱哭鼻子的小哥哥，把小木马给拿了起来。 顾霆安立刻就高兴了起来。 大娘子说：“你们这是作弊啊。” 大郎说：“这都是妹妹自己拿的，怎么能算是我们作弊呢？” 正说话呢，小海棠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拿到了她的怀里，然后笑嘻嘻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所有的人都被她给感染了，大家的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容。 大娘子说：“这样看来，小海棠以后不仅能当个大财主，还能文韬武略，样样精通。” “就是。”牛保长连忙应和。 “对，妹妹就是能当一个巾帼英雄。”顾霆卫说到巾帼英雄的时候，特别的激动的说历史上曾经出现过一个巾帼英雄。 她帮他们的大王四处征战，平定江山。 那是他最钦佩的一个女人了，以后小海棠也一定会像她一样。 小海棠撅了撅嘴巴，人家不想要打仗啊。 打打杀杀的有什么好玩的？ 人家想要天下太平呢。 她也想当趵突泉里的小锦鲤，什么都不用干，天天等着人投喂就好了吖。 咦，趵突泉是什么啊？ 顾霆温说：“女孩子，好好的绣绣花，养养鸟不好吗？ 上阵杀敌的事都是男儿们的事。”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练，为什么要读书？”顾霆玄毫不客气的问道。 “打天下要武，治天下要文。” “你就是怕受累。” “……”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大娘子把小海棠给抱了起来，说：“姑娘，你可真是什么都想抓呀。” 小海棠抱着她的脑袋，对着她的脸就muwa了一下。 大娘子开心的咯咯笑了起来，这要是在顾府，她得哈哈大笑，得放开了笑。 小海棠见干娘高兴，又捧着她的脸，对着左边脸蛋muwa了一下。 大娘子又配合的把右脸给伸了过来。 小海棠配合的亲亲。 眉毛也要亲亲，鼻子也要亲亲，嘴巴也要亲亲。 可把大娘子给乐坏了，说：“你们看我姑娘，我姑娘跟我多亲热，哈哈哈哈……” 陈刘氏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抓周抓完之后，顾远征他们就得回家了。 顾家的几兄弟也得跟着走了。 他们都依依不舍的跟小海棠告别，告诉她过几天他们就来看她了。 小海棠挥动的手，跟他们再见再见。 他们最终还是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村里的男人也都跟着客客气气的送客，顺便回家去了，他们还得上田里去锄草呢。 谁家能跟陈大山家比啊，家里的鸡鸭鹅都会锄草，真是羡慕死人了。 妇女还在院子里，也都说要回家了。 但是，她们就是没动。 陈大山家还剩了那么多的剩菜呢，他们又吃不完，所以她们嘴上说走，身子没动。 陈老太说：“大家都别忙着走，别忙着走，这里还有一些剩菜，你们不嫌弃的话，就一个人端一碗回去吧，省的回头还得大山给送过去。” “别客气了，你们留着自己吃吧。”狗蛋娘说道。 “哎呀，我们也吃不完这么多啊，都别嫌弃啊。”陈老太让她们一个一个的上前来，把折出来的菜给她们端走，顺便还送两个馍。 这回他们蒸的都是白面馍，闻着都带着一股麦香味。 拿了馍之后，还一个人给了两个煮熟的鸭蛋。 大家都喜气洋洋的。 她们是托了小海棠的福，连吃带拿的了。 她们本来只是想要一些剩菜根的，回去能给孩子吃点，没想到还给了馍，还给了鸭蛋。 一瞬间，她们对陈老太的评价好多了。 她这人，只要别惹着她了，还真能处。 可大方了。 这边客人都走光了，万金宝他们还在。 小海棠看到他，连忙喊：“哥哥~” 万金宝一抬头就看到陈刘氏抱着小海棠送客回来，他连忙上前来把她给接了过来。 小海棠到了他的怀里，双手捧着他的脸，认认真真的看了一会儿，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把脸放在他的肩膀上。 这是心疼小哥哥啦。 第182章 没生他也没养他，白捡了个儿子 她梦见小哥哥在河里快淹死了。 所以才让爹爹前去救他的。 可怜的小哥哥，她要是来的晚了，他就活不了啦。 她又听说是坏蛋把他给丢到河里去的，太可恶了。 坏人太坏了。 万金宝的心里暖洋洋的，嘴角动了动。 天色已晚，万金宝他们没说要走，陈老太他们当然也不会赶他走。 这孩子跑了这么远的路过来，不住上一晚上，赶回去恐怕天都黑了。 陈老太让万金宝跟小海棠玩，自己跟陈刘氏去做饭。 现成的食材，做起来也非常的快。 吃晚饭的时候，万常贵没想到他们竟然又摆了这么丰盛的宴席。 陈家的人可真舍得吃啊。 换成他，他是万万舍不得的。 吃完饭，万金宝对着陈大山跪了下来。 陈大山连忙扶他起来说：“金宝，你这是干什么？” 万金宝说：“救命之恩，无以回报。” 陈老太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实诚呢？ 来的时候拿了那么多礼物，就说救命之恩，现在还说救命之恩。 你大叔救你的命，不是为了让你感念一辈子。 只要你能好好的过日子，好好的生活就好了。” 万金宝眼睛湿漉漉的。 陈刘氏笑着说：“金宝，如果你真的要感谢的话，你还应该多感谢小海棠一些。 你的命啊，还是她的一份功劳呢。” 万金宝有些疑惑，他看向小海棠。 小海棠对着他开心的笑。 万金宝有些不明白，又看向陈大山。 陈大山说：“要说起这事来呀，还真的得感谢姑娘呢。 那天晚上，她莫名其妙的闹着要到河边去，以前从来就没闹过。 这不，我才带着她到河边去，河边什么都没看到，准备哄着她回来。 谁知道我们家的黑将军却突然扑到了水里，雪球也跟着跳了下去了。 说起来啊，你还得感谢黑将军呢，是黑将军把你从水里捞上来的。” 万金宝神色复杂的看向门外的两只狗。 没想到，他除了有救命恩人，还有救命恩狗。 早知道他啃骨头的时候，别啃那么干净，给它们多留一些肉了。 陈老太说：“虽然是黒将军他们给捞上来的，你要不给他渡气，他怕是活不过来的。” 她一说到渡气，小海棠就立刻对着万金宝啊噗啊噗的吹了起来。 万金宝意会到她的意思，说：“你们都是我的救命恩人，还有两只救命恩狗。” 大家都乐呵了起来。 万金宝说：“你们救了我，给我再生为人的机会，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不如就把我给认下了吧。” 他说着，又对陈大山跪了下来。 陈大山当即就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是要认干亲戚呢？ 他要给他当干儿子。 这可怎么好呢？ 干儿子跟亲儿子虽然有些差别，但是将来也是要给他披麻戴孝的啊。 他激动的连忙站了起来，问：“你果真有此意？” 万金宝说：“诚心诚意。” 陈大山激动的眼中闪烁着泪花。 看看以后谁还敢说他是绝户头？ 有了万金宝，以后不管他们能不能生出儿子来，他都不再担心会有人欺负小海棠了。 陈大山说：“如果你真的有这份心的话，那我们两家就结成这个缘分吧。” 于是，陈大山和陈刘氏两人坐在上堂，万金宝跪下两人磕了三个响头，喊道：“爹，娘。” 陈大山心里很感动的，一般认个干亲戚，人家都直接喊干爹的，这孩子直接喊爹。 他没生他，也没养他，这是白捡了个儿子。 而且还是一个家缠万贯的儿子。 他眼睛湿漉漉的。 陈刘氏的眼睛更是湿漉漉的，拿衣袖擦了擦眼角。 她的想法跟陈大山一样，没有生人家，也没有养人家，没有伺候过人家一天，人家来了就喊娘。 这一声娘，她怎么担当得起啊？ 不过，这终究是好事，不兴哭。 哭了晦气。 她这才强忍住了。 万常贵将陈老太给准备的茶端给了万金宝。 万金宝给他们奉茶。 陈大山和陈刘氏都端起来抿了一口，然后各自摸出一锭银子给他，这算是见面礼。 他们也没其他什么东西好送的，一些稀罕物全都是小海棠的，他们不想用小海棠的东西来做人情。 所以，直接给他送银子。 他们来得倒干脆，而万金宝来的也非常干脆，他给他们的见面礼，居然也是银子。 银子这东西好使啊，不管到哪里，不管到什么时候，这玩意儿都好使。 这东西最实惠。 相互送了礼物之后，陈大山把他给扶了起来。 万金宝心里欢喜，去抱小海棠。 一家人都欢欢喜喜的。 小海棠就更开心了，自己又多了一个哥哥。 万常贵抹了抹眼泪，二公子过的不容易啊。 现在终于有人疼有人爱了，要不怎么说，人还是得秉公行义啊，会有福报的。 他们又坐在一起说话，最终夜深了。 陈大山得给万金宝他们安排住宿。 万金宝这边带来的还有三四个人家人呢，所以晚上睡觉是个问题。 陈大山说：“后院的新房子已经盖的差不多了，最近忙着给姑娘办抓周，还没来得及乔迁，但晚上睡觉应该不成问题，你们如果不嫌弃的话，不如到新房子里去睡。” 万金宝知道他们家后面在盖房子，没想到那是陈大山他们家的。 他说：“爹，我们都是自己人，住在哪儿都无所谓。” 于是陈大山提着席带他们到了后院去了。 后院盖的是楼房。 万常贵看到他们家居然盖了楼房，心里也纳闷。 看来他是低估了陈大山家了。 之前他奉大公子的命令来给老员外办生日礼物的时候，看着他们家也就是生活条件稍微好一些的农户家。 却没想到他们家居然能盖得了楼房。 他们卖熊的钱根本就不够啊。 他跟着陈大山进房子，进一楼就发现这地上不对劲，他提着马灯往地上看了看，说：“这不是一般的泥巴地。” “对啊，这是他们用糯米汤还有石灰粉和的胶泥，可结实了。” 万金宝和万常贵都顿时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 他们是万万没想到，陈大山他们家居然用糯米汤来做地坪。 想必这墙面也是的。 因为墙面除了比地上更白一些之外，跟地面也是一样光滑结实的。 这陈家财力非凡啊。 万金宝问：“这房子得花不少钱吧？” “嗯，比土房子要花钱一些。”陈大山说道。 万金宝说：“爹，你盖这么好的房子，恐怕会树大招风啊。” 第183章 给引见了个高人 陈大山说：“手头里有钱，不盖房子早晚也会被村里的人给借光光，这个借了钱那个借，人都说帮急不帮穷，他们借了钱又还不上，你说我们能怎么办？ 想来想去还是盖成房子算了，这样谁也不惦记了。” 万金宝顿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过了一会儿，他说：“我认得一个工匠，他善于做机关，你如果用得着的话，我可以帮你引见。” 陈大山说：“那感情好啊。” 他之前就一直想做个藏宝贝的地方，上次娘她们被县衙的差役给带走之后，他就起了这个心思。 只不过一直等着搬迁到后院再说，一直就没有机会。 他本来是准备在地上挖一个地窨子的。 “上楼去睡吧，楼上蚊子少，风也大，凉快。”陈大山说道。 他们就又上楼去。 万常贵还是参观他们家的楼上，果真是站得高，吹的风更大啊。 万金宝问：“爹，我们今晚能睡在这上头吗？凉快，也没有蚊子。” “可以啊，不过我拿了蚊香，可以点着驱蚊。” “啥蚊香啊？” “这是何大夫做出来的好东西，把它挂在镰刀上，点燃它，它就会有香味。 这个香味又发出来又好闻又能驱虫。”陈大山说道。 “还有这样的好东西呀？”万常贵连忙问道。 “对呀，何大夫的本事可多了。”陈大山说道。 万金宝没吭声。 不管陈大山怎么夸何大夫，他都心里不舒坦。 虽然他知道他爹的死跟何大夫其实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可是他毕竟死在何大夫做的药上。 所以，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坦的。 陈大山帮他们把席给铺好，把被单给他们，说：“你们早些休息吧。” 万金宝他们就在陈大山家的新房子里睡觉了。 万金宝做了一个梦，梦见了神仙，但是具体是什么内容，他给忘了。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辞别了陈大山他们要回家去。 陈大山非得留他们吃早饭，万金宝表示他们路远，耽误时辰恐怕正午前到不了家。 陈老太只好把馍给他们拿上，鸭蛋给他们捎上，让他们走在路上吃。 他们一行人离开了。 万金宝倒是真将陈大山家的事给挂在了心上，回去之后就找黑龙潭镇上有名的木匠，叫做姬关。 据说姬关是公输班的后人，公输班也姓姬，公输氏，名班。 大概因为他们是同姓，刚好他又是木匠，所以大家都猜测他就是公输班的后人。 不管是不是，他那一手出神入化的手艺是实打实的。 据说他能跟公输班一样，造出木鹊，飞三日不落。 但是，谁也没见过。 万金宝知道这是一位高人，没敢怠慢，自己带着厚礼亲自登门。 姬关这人的性格也有些怪，出活全凭自己心情。 这会儿万金宝登门，姬关没有见他，直接让小童把他给打发走。 他自己则是躺在一个能摇动的椅子上，躺在院子里的杏树下，脸上盖着扇子，悠悠闲闲的纳凉呢。 小童出来打发万金宝，万常贵上前给小童塞了一些钱，说： “劳烦再跑一趟，就说庶子告状的万金宝前来求见姬先生。” 小童看在钱的份上，又进去通报。 姬关说：“管他谁，天王老子来了，爷今天都不干活。” 说完之后，突然拿开脸上的蒲扇，问：“你说谁？庶子告状的万金宝？” 小童说：“正是。” “罢了，请他进来吧。” 小童出去请人。 姬关已经整理好了衣襟坐了起来，他把手在椅子上按了一下，躺椅就变成了正儿八经的椅子。 万金宝进来就对着他作揖，说：“金宝见过姬先生。” 姬关打量他，问：“直接说，你想做什么？” 万金宝说：“是我的救命恩人，他家里刚造了房子，想弄间暗室。” 姬关捏了一棵枣放在嘴里，说：“啊，他是哪里人啊？” “青牛镇合欢杨。” 姬关说：“得了，明儿我跟你去走一趟。” “那明天我来接先生。” “成。”姬关应了下来。 第二天，万金宝果然一大早就来等人了。 姬关也倒是没有摆架子，跟他一起去了陈大山家。 陈大山已经去顾府了，陈老太就让黒将军去叫何大夫，让何大夫陪着姬关去。 何大夫见多识广，谈吐不凡，很快就引起了姬关的注意。 两人相谈甚欢，差点就忘记来这里的正事了。 不过，何大夫却还记得他们干什么来了？ 就把话题给往陈大山的房子上引，说这房子盖的好。 姬关说：“你家……” “这不是我家，这是陈大山家。” 姬关眉头一皱，这个陈大山到底是什么人啊？ 竟然能让这样一个谈吐不凡的人来帮他操心？ “这房子的地形和构造我已经看过了。 暗室若是放在地下，这做好的地坪就可惜了，而且还会返潮。 这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若是放在地上，伪装的再好，用手敲一敲，声音是不一样的。 地窨子的声音空，不像这种实心地，很容易被人找到宝贝。 依我看，不如做暗室。 暗室不大，隐秘性强。” “都可以，依先生的意见。”何大夫说道。 “你能做得了主吗？” “能。” 姬关更好奇这个陈大山是个什么人了。 他说：“你们得先准备木料，等木料准备妥当，我们就动工。” 何大夫说：“行。” 他们说好了之后，姬关就急着要回去。 何大夫留不住他，只好送他们先走了。 陈大山晚上回来，何大夫就把这事告诉了他。 陈大山就去找工头，让他帮忙买木料。 这工头是专门干这个的，当然知道哪里的木料好，就给他们家运送了一些过来。 陈老太立刻就给付了钱。 这边木料一到位，姬关就带着小童住到陈大山家里来了。 木匠干活，可不都要住在家里的？ 姬关带着小童住在后院里，他们跟陈老太说了，他们干活的时候不许旁人进来，就是饭菜也直接放到门口就好了。 陈老太一听他竟然有这规矩，当然也没说什么不好的。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规矩，别坏了人家的规矩就成。 陈大山晚上回来想过去看看，姬关都不让他进，说做成了之后再让他进来。 陈大山也只好作罢。 倒是姬关，躺在三楼上，枕着双臂，一条腿翘在另一条腿上，晃悠晃悠。 小童看着都着急，问：“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动工？” 姬关说：“他们家的饭菜很合我胃口，再歇两天。” 第184章 面上笑嘻嘻，心里骂娘 小童不解的问：“做完了，晚出去两天不是一样的吗？” “不一样，做这个得一个月，做完之后只想着赶紧离开这里呢，哪里还有心情留下来混饭？” 小童竟然无言以对。 七月的天就喜欢下雨。 这个季节山上应该要长菌菇了。 往年陈大山也会跟村里的人一样，到山上去捡菌菇。 但今年因为要训练，所以就没去。 顾老夫人喜欢这一口。 想吃菌菇想的饭都吃不下了。 她让紫莹去顾宝去青牛镇上看看，有人送菌菇没有？ 如果有人送的话，买一些回来。 顾宝去了，也看到有一些人来卖菌菇。 但是，那菌菇的品相着实很一般。 完全不如陈大山之前给他们送的那些。 有的开伞了，而且还发黑了。 太老了，根本就不好吃。 他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咋想的，怎么不趁着菌菇嫩乎的时候去采啊？ 而且，他们采的花样也少，没有陈大山采的花样多。 他看不上那些菌菇，回来就去找紫莹。 然后还跟紫莹说：老夫人让出去买，还不如让大山回去半天采呢。 反正他训练也不在乎这一天半天的。 下了雨之后，练兵场上到处都是泥巴，也不适合练。 他们闲着也是闲着。 紫莹就进去跟顾老夫人禀报。 顾老夫人一听有道理，就跟顾远征商量。 顾远征是个孝子，听完了老夫人的意见，觉得有些不太合适，就说：“母亲，府里的训练如同军营一般，岂可任性？” 顾老夫人说：“跟军营一般也没啥错，只是这也不耽误他练啊。 捡菌菇不是得等到下了雨之后再去吗？ 反正下了雨之后地上全是泥巴也不能练。” “行军打仗之时，不论风雨。”顾远征说道。 顾老夫人说：“你说的对啊，只不过他们下完雨爬山去，正好锻炼锻炼。 爬山对增强他们的体力也大有好处。 而且还能训练他们的应对能力。 你想想，刚下完雨，山上路还滑着呢，让他们熟悉熟悉锻炼锻炼哪里不好了？ 行军打仗不论风雨，也不论地势啊。 倘若日后真遇上战事了，在平地上走着好好的，一旦爬山动不动就滑了脚，身子都稳不住，还怎么杀敌？ 还怎么保家卫国？” 顾老夫人说着说着，竟然说的义愤填膺了起来。 这让顾远征觉得，他如果不答应母亲的意见，好像是大逆不道，不忠不孝似的。 母亲说的……好像也有些道理。 顾远征就这么妥协的。 这一天，中午刚吃完饭，天就开始轰隆隆的要下雨了。 顾远征看着要变天了，就跟陈大山说：“你先回去吧，等会儿下完雨之后，你可以到山上去捡一些菌子回来。” 陈大山说：“成，我得跑快点回家，否则会淋到路上。” 小夏一听说要去捡菌菇，十分兴奋，说：“大爷，我们也去吧，反正每次下了雨之后，我们一会儿半会儿都没办法训练。” 顾远征想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们去了也许能多捡一些呢。 但是，他还是有点顾虑的，问：“你们认得吗？” “这不是还有大山哥吗？让大山哥领着我们去捡，总不能捡了毒菌菇回来。” “对啊，我们这么多人，人多力量大嘛。” 顾远征觉得他们说的有理，就让他们一起去了。 跟陈大山他们一起训练的这二十几个孩子年纪都不大。 有十六七岁的，有十八九岁的。 都是爱玩爱热闹的年纪。 他们也怀念陈大山家的饭，就连忙收拾一下，表示要跟陈大山去捡菌菇。 苏笏自然也就跟着回来了。 刘承嗣跟着苏笏，苏笏去哪里，他就去哪里。 陈老太在家里，因为天突然阴下来了，她正忙着把外面的东西往家里收。 小海棠也跟着凑热闹，路都走不稳，还非要跟着收拾东西。 狂风刮的地上的乱草都飞起来了。 小海棠的头发都被刮的炸了毛，弄的灰头土脸了，却还玩的不亦乐乎，咯咯的笑着。 两只狗子也跟着她，也不知道凑什么热闹呢。 正说话间，闪电劈了下来。 陈刘氏连忙把小海棠给抱了回去，把上午晒的热水给端回去给她洗了个澡，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这边刚忙完，黒将军对着外面叫唤了起来。 不多时，陈大山他们跑了回来。 一屋子顿时就挤满了人。 陈老太看到这些孩子们又来了，顿时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别的不说，实在是因为他们太能吃了。 他们一来，蒸馒头都得用缸来和面。 不过，他们也倒是让人讨厌不起来。 这么，大家都嘻嘻哈哈的跟陈老太打招呼，喊她大娘呢。 陈老太问陈大山：“你们怎么突然回来了？” 陈大山说：“顾老夫人想吃菌菇，让我们回来，等会儿上山去采去。” 陈老太这才哦了一声。 反正这东西都是山上长的，去摘一些就摘一些吧。 陈大山悄悄的跟陈老太说：“娘，晚上还得辛苦你多做点饭，我看他们一个个的，来的时候跑得很快，就没打算要走，晚上肯定要留下来吃饭的。” 陈老太说：“我知道了。” 她现在就开始盘算晚上要做什么吃了。 现在和面显然来不及了，只能给煮米饭。 这么多人吃饭，米饭得煮两大锅，盛出来一锅再煮一锅。 要不然根本就不够吃。 要不然人怎么常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夏天的时候下雨就是来的快去的也急。 刚刚还在风雨交加，下了一阵子之后天又放晴了，半空里还出现了彩虹。 小夏他们就有些迫不及待要上山去了，陈大山说：“还要再等一会儿再上去现在上去蘑菇都还没长出来呢。” 他们就在家里又等了一会儿，实在是等不及了，陈大山这才背上背篓，提上筐带他们一起上山去了。 陈大山告诉他们什么样的菌菇可以吃，什么样的菌菇不可以吃。 村里也有人上山去采菌菇，看到陈大山，笑嘻嘻的跟他打招呼。 心里却在骂娘，陈大山他们家不发家可真亏啊，为了捡菌菇，还请了这么多人回来。 第185章 给了口饭吃 陈大山完全不知道村民们误会了，只顾得跟他们一起采菌菇呢。 他们人多热闹，再说捡菌菇这活儿越干越有劲啊。 不在乎吃不吃，过程的这份快乐无法用语言形容啊。 就跟钓鱼的人一样，享受的就是这个过程，和鱼儿上钩时的那份快感。 人心情好了，干活就快。 他们都喜欢去捡，却不喜欢往山下送。 可是这活还必须得有人干啊。 他们一共就两个背篓，两个筐，不一会儿就捡满的，不往下送，不行啊。 于是，陈大山就给他们排班，让大家轮换着往山下送。 大家一想，不送的话都捡不成了，所以就认命的往下去送。 一次一个人，背上背一筐，前面挎一背篓。 陈老太在家里十分无语的看着这些孩子们，送回来的一堆又一堆的菌菇。 她只好让陈刘氏一起帮忙择一下，她们要洗了今晚拿来炒。 得让这些孩子们尝一尝鲜。 小海棠也慢慢的挪动小腿，因为腿上力不全，所以走路的时候得使劲的扭动屁股和腰部才能带动腿。 她跑过来蹲在地上，也拿起菌菇来帮忙择菌菇。 因为太胖了，所以蹲下来都累的吭哧吭哧的。 但是，她愿意干活啊。 陈刘氏把她的专属小板凳搬过来给她，让她坐在上面。 大人干活，她也跟着干，干着玩着，很开心。 她们择了满满一大盆。 陈刘氏说：“这些应该差不多了吧？” “不够，这些孩子们饭量大，我们得多弄一点，让他们一次性吃够。” “想让他们一次性吃够，那哪能呢，这东西吃了还想吃。” “他们既然采回来了，就做给他们吃，别弄的天天想着咱家的饭。” 陈刘氏噗嗤一笑，说：“还不是娘做饭做的太好吃了？” 陈老太听这话倒是很受用。 她们又洗了一大盆，然后起锅烧油，把菌菇放在油里炸一下。 陈老太又把家里藏的腊肉给拿出来。 她觉得腊肉太瘦了，不太好吃，就多挖了一些猪油出来炒。 猪油炒腊肉，然后将各种各样的菌菇放进去一起炒，又放辣椒和蒜末，最后放了一些葱进去。 炒的香味飘的可远了。 又有一个年轻人送菌菇回来了，离的还远就闻到了的香味。 他进门就笑嘻嘻地问：“大娘，是不是做好饭了？” 陈老太说：“差不多了。” 那年轻人说：“那行，我再去一趟，我们再捡筐就回来。” 其实这会儿天色还早，太阳还很高。 陈老太说：“你先别着急，家里采的已经够吃了，你给顾大爷他们送过去吧。” “哎。”那孩子立刻背着筐子就往顾府去了。 还不敢跑太快了，害怕把菌菇给颠簸了出来。 但是他又必须得跑快点，他害怕回去太晚了，耽误他们晚上吃。 他回到顾府，连忙把东西给了顾宝，说：“宝爷，这是陈大山让送过来的。” 顾宝一看背回来了这么多好菌菇，脸上的笑意就荡漾开了，说：“你跟着我去称称，回头好算钱。” 那少年说：“宝爷，您还是先把东西给腾出来吧，大山哥让我赶紧回去呢，说是要趁着太阳还没落下，多捡一些。” 顾宝只好先腾了出来。 那少年背着筐就跑，顾宝哎着哎着，他就跑远了。 他只好先吩咐灶房晚上做着吃。 这玩意儿还得趁新鲜吃，等到老了就不好吃了。 这少年回去，经过陈老太的门口，伸头往里头看了看，见山上的人都还没回来，就又背着筐子飞快的上山去了。 他到了山上就跟他们说刚刚那一筐菌菇已经送到顾府去了，婶子这里的饭也已经做好了，再摘一筐就回去。 大家一听陈老太已经做好了饭，都开始吞咽口水了。 一听到陈老太做好饭，都忍不住流口水了。 一想到那个辣椒夹馍，韭菜拌辣椒，真的好吃到爆。 不知道今天的这种山珍，又能做出什么味儿来？ 他们都看向了陈大山。 陈大山一脸的莫名其妙，看他做什么？ 小夏说：“都赶紧的吧，拣好的采，再捡一筐就下山去吧，早些吃饭，我们早些回去。” 于是，大家又赶紧捡了一筐，就下山去了。 家里的菌菇已经成大堆了。 陈老太感觉实在没地方放了。 但是他们已经摘回来了，总不能给丢了吧？ 也舍不得啊。 所以，她决定了把这些菌菇给摘洗干净之后晒成干。 以后想吃的时候再用水泡开，想必味道也不错。 黑木耳不就是这样搞的吗？ 大家都回来了，她也起身洗了洗手，让大家准备吃饭。 陈老太经过上一次他们来帮忙干活之后，家里就添了很多碗筷。 而且全都是大海碗。 她就给他们盛了米饭，上头都盖上浇头。 大家一边咽口水，一边笑嘻嘻的来接饭，接到饭就蹲到一旁去吃了。 旁边还有少年要过来先尝尝，这位就不让尝，让他自己去端去。 整个院子里热闹的很。 菌菇的鲜美是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口感也各有不同。 有的软软滑滑的，有的吃起来感觉脆脆的。 其中有鲜肉的味儿，还有各种菌菇的味儿，还有腊肉的香味。 这些香味都混杂在一起，对他们的味蕾来说，真是无以伦比的一次冲击。 再加上辣椒的辣味和葱的香味，甭提有多享受了。 难怪人家说人生的快乐有很多种，吃也算其中的一种。 这东西老下饭了，大家都吃的比平常多。 大家都吃的心满意足，打着饱嗝。 要不是肚皮真的装不下，他们还想再吃一些。 吃完饭后，他们也不久留了，得回去了。 于是，一个人掏了十文钱，说是要交伙食费。 陈老太哪里能要他们的钱？ 她从陈大山那里得知，这些孩子其实都是可怜人。 大部分人家里无父无母，孤苦伶仃的一个人。 也有在家里被哥哥嫂子欺负的没法活了，走投无路的。 还有几个以前是乞丐，不知道爹娘是谁，有记忆开始就是跟着老乞丐讨生活。 老乞丐死了之后，他们也是白天乞讨，晚上睡破庙。 是顾远征把他们给招募回来的，给了他们一口饭吃。 第186章 长成这样，他说好看？ 使他们现在不再饥一顿饱一顿的，而且还天天参加训练，强身健体。 他们已经把顾府当成自己的家了，那是他们遮风蔽雨的地方。 但在陈老太这里，他们却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所以他们都爱往他们家跑，不仅仅是因为一口吃的。 这一天，黑将军一大早就来门口扒拉门。 哼哼唧唧。 小海棠都被它给吵醒了。 她一咕噜爬了起来，坐在床上看着外面。 陈大山刚好也起来了，到点了，得去顾府点卯了。 他一开门，黒将军就钻了进来。 它到了屋里的床边，竖起身子来，把两只脚搭在床上，去闻小海棠。 小海棠伸手摸它的脑袋。 黑将军轻轻地咬住她的衣服，要把她往外拽。 陈刘氏说：“黒将军，你干什么呢？” 黒将军哼哼唧唧，小海棠对陈刘氏说：“下、下……” 她说着还伸手点着床，那意思是要下床。 陈刘氏就起来了，把她给抱了下来。 小海棠走路还不是很稳，但她还是跟黒将军一起，一走一顿的往外走。 过门槛的时候可就难为人了。 黒将军一下子就迈过去了，过去之后回头看小海棠。 小海棠在门里过不去。 它就转了回来，重新过了一下，让她学着点儿。 这傻狗也不想想，小海棠才多大？ 人家花了一年的时间才学会走路，哪里能跟狗比？ 狗子生下来就会走了。 黒将军见小海棠还没能过去，又回来过了一遍，让她看着点儿。 小海棠根本就迈不过去。 不过她很聪明。 她趴在门槛上，翘起一只脚来先迈过去，再把另一只脚也迈过去，然后再慢慢的爬起来。 最后还不忘拍拍自己的身上。 其实灰没能拍掉，但是人家拍了。 她咯咯的看着黒将军，那意思是她很棒。 黒将军也格外兴奋，往狗窝那边跑了几步，又回来围着小海棠转了一圈。 她跟着黒将军往狗窝来了。 离的还远，她就听到狗窝里有小狗崽子叫唤。 她看到狗窝很矮，早早的就弯下腰来，害怕碰着自己的头。 其实，根本就碰不到她。 但是她这小心翼翼的模样，狗见了都想摇头。 小海棠伸着脖子朝狗窝里看，见雪球躺在草垫子上，身边卧着两只小狗崽。 她看到狗崽子，立刻开心的拍起手来，大声说：“狗狗~狗狗~” 黑将军很温柔的拽着小海棠的衣服，那意思是请她进去坐坐。 小海棠也就真的爬到狗窝里去了。 陈刘氏出来，就不见了小海棠，连忙问：“娘，见姑娘了没？” 陈老太顿时一慌，连忙从灶房里出来，说：“刚刚她还在啊，黒将军~小海棠~” 她说着就喊了起来。 黑将军连忙从狗窝里钻了出来，摇头晃尾的来到了陈老太的跟前。 “大姑娘呢？”陈老太问道。 黒将军立刻朝狗窝跑了去，站在狗窝门口摇尾巴。 陈刘氏赶紧过去，见小海棠蹲在雪球跟前，雪球的怀里有两只狗崽。 她连忙说：“娘，雪球生狗崽子了。” 陈老太连忙跑过来看。 黒将军可开心了，摇着尾巴站在狗窝门口，等着主人进去看它的孩子。 陈刘氏先把小海棠给抱了出来，陈老太看那两只狗崽子。 看到狗崽的那一刻，她沉默了。 她想过黑狗跟白狗一起会生下来什么样的狗狗？ 有可能是白狗带黑花，也有可能是黑狗带白花。 也有可能是黑狗白尾巴白爪子，胸口再有一块白毛毛。 又或者是脸是白的，眼睛和耳朵以及背毛是黑的。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这个两只狗崽子，一只黑脑袋白身子，一只白脑袋黑身子，这是几个意思？ 身上没有一丁点杂毛，唯独脑袋的毛色不同。 像是从脖子哪里砍下来特意按上去的一样。 看起来格外的别扭。 要是这两只狗脑袋换一换，那就完美了。 说实话，她都四十多岁了，从来就没见过长成这样的狗。 陈刘氏也稀罕的说：“娘，咱家的狗长的真特别，你看它们都是咋长的啊？” 陈老太：“你问我，我问谁去？” 小海棠则是一直咯咯咯的笑，这两只狗宝宝长的好搞笑啊，哈哈哈~ 她们正围在那儿看狗呢，黑将军突然蹭了一下又跑了出去。 小海棠她们都朝门口看了过去，顾家的几兄弟很快就进门了。 小海棠看到是他们，开心的喊：“哥哥~~狗狗~~” 顾霆锋说：“大哥，她说你是狗。” 顾霆卫说：“明明是喊哥哥。” “你再听。” 小海棠真的在说狗狗。 “顾家公子来啦？”陈刘氏连忙跟他们打招呼。 “婶婶，奶奶。”哥儿几个都对着陈刘氏和陈老太抱拳。 小海棠还在撅着小嘴念叨：“哥哥~~狗狗~~” 顾霆卫上前把小海棠给接了过去，问：“你到底喊我什么？” 小海棠伸手指着狗窝，跟顾霆卫说：“狗狗~” 那眼睛里透露着惊奇。 顾霆卫愣了一下，又听到了狗崽子的叫唤，也连忙伸头朝狗窝里看。 雪球看到了他，连忙摇了摇尾巴，下巴还朝狗崽子这边伸了伸，示意小主人看看它的孩子。 顾霆卫看到了狗崽子，面上一喜，连忙说：“老二、老三，你们快来看，雪球生了。” “什么？生了？” “生了几只？” “啥颜色的？是黑花的还是白花的？” 顾霆卫说：“你们自己过来看看。” 他说着抱着小海棠到一边去了。 长成这样的狗崽子，他也是头一次见。 那兄弟几个人都探头去看狗崽子，老五在后头急的直跺脚，说：“你们让让，让我看看。” 兄弟几个全都让开了，让他自己去看。 顾霆安伸头去看，两只狗崽子肉乎乎的，都闭着眼睛睡在雪球的怀里。 他上去抓起来一个，雪球紧张的连忙过来闻闻。 他把小狗崽抱在自己的怀里，摸着狗崽的脑袋，说：“哇，好好看。” 哥哥们齐齐无语至极。 长成这样，他说好看？ 顾霆安抱着狗崽子爱不释手，又把这个抱着送到狗窝里，然后把白脑袋的那只也给抱了出来。 第187章 去剿匪把他俩给落下了 他立刻跟哥哥们说：“这不是白花狗，也不是黑花狗，所以它们都是我的。” “你爱要就要。”哥哥们齐齐的说道。 顾霆安这才放心，又把这只小狗崽给放了回去，说：“等它们长大了我把它们给带回去。” “三哥最疼你了，不会跟你抢的。” “大哥也不会跟你抢。” “二哥也不抢。” “他们都不抢你的，四哥也不会抢，你就放心吧。” 顾霆安认真的点了点头。 * 这一天，陈大山照常在家里等苏笏跟刘承嗣过来。 等了好久，刘承嗣来了，却没见苏笏。 陈大山问：“你师傅呢？” “我也不知道啊，家里没人，我当是提前过来了，没来啊？”刘承嗣说道。 陈大山说：“没有。” “难道他提前走了？” “去顾府看看吧。” 两人去了顾府。 来到了平常的练兵场上，除了顾家的几个公子之外，不见其他的人了。 他跟刘承嗣左右看看都没看到人。 他们就到了顾霆卫他们那里，问：“大公子，他们人呢？” “我也不知道。”顾霆卫说道。 陈大山他们两人就到了小夏他们住的地方，这里也没人。 他又去找顾宝，顾宝说：“这事我也不知道哇，怎么会没人了呢？” 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小夏他们人去哪里了。 顾宝说：“会不会是大爷接到了什么命令，不许走漏风声，所以连夜走了？” 陈大山转头看向刘承嗣，两人都觉得有可能。 现在他们也不训练了，也没人告诉他们要干什么，他们只好问顾宝。 顾宝也不好安顿他们，说：“这个大爷也没交代，我也不敢擅自做主，不如这样吧，你们先回去，等到大爷回来了，我再去叫你们。” “行吧。”陈大山只好先回家去了。 刘承嗣也只能先回家了。 陈大山回家，陈刘氏和陈老大都诧异他怎么就回来了？ 他就把自己的疑惑告诉了她们。 说完了自己还叹了一口气，闷闷不乐的说：“顾宝说可能是大爷接到了什么紧急命令，把大家都带出去。” 他心里其实是不舒坦的。 大家在一起训练的这么久，已经像是拧成一股的绳子了。 可大爷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带他跟刘承嗣？ 他觉得他跟刘承嗣两人被他们给排挤了。 想到这里，他又郁郁寡欢的说：“我跟刘承嗣又不会拖他们的后腿，他们为啥不带我们呢？” 陈老太说：“有没有可能，是他不能带你们去？ 也许此行危险，刘承嗣还未成婚，你也仅有一个姑娘。” 陈大山听她这么一说，觉着也有些道理。 朝廷前些年就颁布了命令，家中独生子的，父亲和儿子有一个人必须得留在家里。 已经成家，但膝下无子的，无须参军。 朝廷这么做，是害怕男子上战场全都牺牲了，他们就绝了后。 陈大山也不纠结了。 忙习惯了，突然闲暇下来，着实无聊的很。 只能雨后上山去捡捡菌菇，晴天的时候去砍砍柴。 有时候顶着小海棠到田里去转转。 现在豆苗已经长得很高了，玉米都长得有半人高了。 鸡鸭鹅都在地里吃草。 河边涨了一些水，但是涨水的地方种的时候就没能种上。 种上庄稼的地方没有被淹。 姬关还带着小童在后院干活，干到什么程度，陈大山不知道。 不让进。 他有时候只能在大门外头，趴在门上，顺着门缝朝里面看上一眼。 里面只能看到地上有很多木屑，还有一些木头零零散散的放在地上。 有时候里面会传出来锯子锯木头的声音，有时候能听到刨子刨木材的声音。 话说顾远征这边，确实是接到了朝廷的命令，让他领兵到燕子山剿匪。 朝廷的密函是不能对外透露的。 他拿到密函立刻就暗下叮嘱好了人，独独撇下了陈大山跟刘承嗣，原因跟陈老太分析的一般无二。 他们这里离燕子山有一段路，他也听说过燕子山有劫匪，但是没听说过这些土匪下来抢老百姓的东西。 反倒是之前抢过庙里，那庙里的情况他也知道，还曾一度认为这些土匪是替天行道，干的漂亮。 他带人到了燕子山下，跟这一方的老百姓打听燕子山上的土匪，老百姓们都纷纷表示不知道。 他能理解这些农户，恐怕说知道了会被官府认为是跟土匪有勾结。 后来他换了个方式，问村民有没有丢东西的？ 村里偷鸡摸狗的人多了去，所以丢东西的还是有很多的。 他没问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又换了个方式，问他们有没有人给高价买他们粮食的？ 那些人一听这个，立刻就说了起来，说每个月都会有人来向他们买粮食。 每次也不多买，但是每家每户都买一些。 所以，他们经常会高价卖出去，然后低价到粮铺去买。 顾远征听到这里，顿时就觉得这帮土匪不一般。 所以，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他们一行人到了燕子山下，就跟领军的少年甑将军碰了头。 甑将军年轻气盛，非要强行攻山，甚至要放火烧山。 顾远征问：“一旦放火烧山，你能控制得了火势吗？倘若向周边蔓延，你如何是好？” 甑将军说：“总不能不下雨。” “万一不下呢？” 甑将军有些愤愤不平。 顾远征训斥他说：“如你这般鲁莽，早晚出大事。朝廷命你为副将，你必须得听我指挥。” 甑将军有些不服气，但是也没办法。 他只觉得自己满腔的热血没有地方洒，是顾远征妨碍了他建功立业。 顾远征训斥了甑将军之后，就让大军在山下扎营。 他观看燕子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强攻，不是好办法。 他想了又想，想出了诏安这一招。 前去招安，甑将军性格莽撞，肯定不适合去。 他就看向苏笏，把这个重任交给了苏笏。 苏笏立刻就推辞了，说：“属下不善言辞。” 顾远征说：“不善言辞不要紧，让小夏跟你一起去。” 苏笏这才勉强同意。 因为顾远征派自己的手下去，没有派甑将军去，这位甑将军心里又不舒服了起来。 苏笏上了燕子山，顾远征也在山下焦灼的等着。 黒将军在线乞讨：走过路过的朋友们，进来撸狗崽了啊，新鲜出炉的狗崽子，萌哒哒，嫩呼呼的。 点点催更，送张票票，随便撸啊，黑脑袋白脑袋的随便挑啊~~ 黑脑袋：哼唧哼唧，你礼貌吗？ 白脑袋：就是，为了小主人没有下线。 雪球：全都闭嘴，听你爹的。 小白：嗤，一家白痴。哎，别忘了点催更啊，票票也多多益善啊。 第188章 周公子来了 燕子山的大当家的钟蠡设宴款待了他们，但是说到招安的事，双方没谈拢。 不过，人家燕子山也倒是讲究人，让两人平安的下山去了。 回到军营中，顾远征立刻询问燕子山的态度，以及燕子山的地势。 苏笏说：“他们拒绝招安。” “那燕子山的地势呢？” 苏笏说：“易守难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顾远征让二人下去休息，他觉得现在围困他们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于是，他下令围困燕子山。 燕子山虽然难攻，但是人得吃饭。 不管上头存了多少粮食，总有吃完的那一天。 只要等到他们的粮食吃完，他们就能赢。 虽然他们安营扎寨，要围困燕子山，巡逻的人还是有的，免得有人往山上送粮食。 燕子山的三位当家的也不是吃素的，除了武力值奇高的赵大黑之外，那两个人都十分精明。 他们没闲着，让探子们前去探山下的消息。 当探子回报，说山下的人把他们给围困住了，他们也知道这回是遇着高手了。 如果他们强攻燕子山，他们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他们按兵不动，这个就难办了。 他们要是下山去，占不到便宜。 他们上山来，一准是有来无回。 他们可以一直在山下按兵不动，可是他们耗不起啊。 虽然他们有些存粮，没有供给，早晚要断粮。 他们也得想办法破解这个难题才行。 于是三个当家的召集弟兄们全部都到分脏厅去议事，想要集思广益，看大家有什么好主意没有。 黑老三是个暴脾气，他把椅子一拍说：“还商量个屁啊，人家都欺负了咱们家门口上了，咱们难道要当缩头乌龟吗？ 要我看，我们就出去跟他们打，把他们打的屁股尿流哭爹喊妈的。 要不然他们还当咱们都是吃素的呢？” 他的嗓门又大，这么一吼，大家伙都不作声了。 “三弟，切不可鲁莽行事。”钟蠡立刻上前劝说他。 “有什么不可的？” “对方来的人并非宵小之辈，是有丰富作战经验的。 昨日就差人过来想要招安，所差来的那两人也绝非等闲之辈，单打独斗你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怎么可能？” “三弟，听大哥的。”杜茗说道。 黑老三嘟嘟囔囔的，一肚子的不服气坐到了旁边，再也不开口了。 开口干什么？ 他们又不听。 他可不想受这个窝囊气。 底下的那些小喽喽们，见三当家的不说话了，这才开始纷纷的出谋划策。 有人跟三当家的建议一样，说要趁他们不备攻打他们，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另一个说，要跟他们耗着，凿个密道，从密道里钻出去买粮。 钟蠡一听，觉得这个更不靠谱了。 直接下去打，可能性还大一些。 至于那个说什么打个秘道的，根本就不靠谱。 这山上到处都是石头，就算他们侥幸打了一处没有石头的地方，可这工程量也非常庞大。 想要打个秘道，谈何容易？ 另外有一个人出了个主意说，他们其实可以派一些人，下去把他们给引上来。 只要他们到他们的寨子里，那一准就是有来无回。 出主意的还暑这条比较靠谱一些。 钟蠡也在思量着这事的可行性。 正在这个时候，厅外来了一个三四岁的孩子。 这孩子头带镶嵌红宝石金冠，身着紫棠袍，腰束金带，脚蹬粉底皂靴，剑眉星目，高鼻梁薄嘴唇，皮肤白皙，略微有些瘦。 这孩子面相稚嫩，双眸睿智，步伐稳健，少年老成。 顿时有人喊着说：“周公子来了。” 大家一听说周公子来了，都纷纷站到了一旁，让了一条道。 钟蠡立刻站了起来，杜茗和赵大黑也都站了起来。 钟蠡的上前一步，说：“公子，你怎么来了？今日的课业可完成了？” 周元正走到大当家的跟前，说：“我听说山下有官兵围困。” 钟蠡说：“是，我们正在商量对策。” “可有商量好？” 钟蠡说：“暂且没有。” 周元正说：“长卿兵法有说离间计。” 钟蠡说：“离间计我也想过，只是实施起来不易。 这里不是朝堂，没有可利用的人。” 周元正说：“我有一计，说给你听。” 钟蠡立刻蹲了下来，问：“你真的有办法？” 周元正附在钟蠡的耳旁嘀咕了一阵子，钟蠡的眼睛一亮，十分兴奋。 他对周元正说：“这件事我们得详细计划。” 周元正点了点头，环顾了四周便说：“那我先回了。” 钟蠡立刻送周元正出去，回来之后激动的搓着手。 赵大黑大声问：“大哥，小不点到底说什么了？” 钟蠡说：“你放尊重一些，称他一声周公子。” “周公子就周公子，你这么凶干什么？”赵大黑小声嘟囔。 杜茗问：“大哥，公子刚刚给你出了什么主意？” 钟蠡说：“他建议我们使用反间计，并且给出了一些策略。 来，我们兄弟们坐在一起，好好的研究一下。 其他的兄弟暂且下去，等我们研究好了再给大家分布任务。” 于是，兄弟们都纷纷离开了分赃厅。 整个大厅里只剩下三个当家的，没有了旁人。 他们就在一起讨论对付官兵的办法。 周公子给了建议，他们得好好分析分析他的建议可否实施。 周公子虽然聪颖，但毕竟年岁还小，难免有疏忽的地方，必须得详细的研究才行。 山下的人自然不知道山上的人已经想好了对付他们的办法。 他们这边要照常巡逻，这事是交给甑将军来负责的。 甑将军其实不赞同顾远征的做法，心里一直都不服气，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 同样是将军，但是人家等级比他高的多，况且现在人家为主将，而他为副将？ 他必须得听他的。 虽然心里不服气，可也没什么办法， 他倒是认真负责，把他手下的巡逻兵都给编了班，分散在燕子山的各处，就连不易引起人注意的羊肠小道也安排了人。 他们藏在草丛中，守株待兔。 这一天，他巡逻到各处的监视点上，意外听到有动静。 第189章 甑将军中计了 他立刻挥手示意手下的人隐藏起来。 不一会儿，那两个人一边小心翼翼的四处查看，一边说：“老大重金悬赏，只要能干掉那个将军，咱们就发财了，咱燕子山也有救了。” “啥意思呀？” “还有啥意思呀？我跟你说你可别乱嚷嚷啊，顾大将军是咱自己的人。 还有一个将军才是我们要下手的。” “那怎么能呢？他要是咱自己人，还能带兵来攻打咱自家兄弟吗？” “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是被迫来的。 你没看到他来了也不攻打咱们，只在山下安营扎寨吗？ 那都是做做样子，糊弄上头的人的？ 他是吃公家饭的，要不这样，怎么跟上头交代呀？” “哦，原来这样啊。” “那可不，你可别到处嚷嚷，这样对顾大将军不好。” “知道了，知道了，我们赶紧去吧。” “哎。”两人说着就往山下下。 甑将军已经气的浑身发抖了。 他满腔热血忠君报国，正是热血沸腾的年纪。 他知道这个顾大将军居然私下通匪，这爆脾气哪里压得住？ 他啊呀一声从草丛里跳了出来，拦住了这两个人的路。 “不是要杀小爷吗？小爷在此，放马过来。”甑将军大吼一声。 两人吓了一跳，随即问：“你就是小将军？” “正是在下甑某人，废话少说，拿命来。”甑将军立刻就挥舞手里的偃月刀朝两人劈了过来。 其中一人连忙举起手里的流星锤迎了上来。 两人一交手，这人大叫不好，说：“走。” 甑将军哪里肯放他们走，他要把这两个人给捉住带回去，当面跟顾大将军当面对质，看他还有什么话好说。 他心里气不过，难怪他们到了燕子山下，他就下令围困燕子山，不许将士们跟山上的土匪正面打。 原来，他们是一伙的。 他越想越生气，势必要抓住这两人才甘心。 那两个人连忙慌不择路的逃命，两个人朝两旁逃了去。 甑将军自己追着流星锤去了，另外的士兵追着另外一个人去了。 流星锤看甑将军紧追不舍，偶尔勉强应付几招，然后再逃。 甑将军有把握能捉住他，可是每次都只差一点点。 不一会儿，两人追着打着就到了一处密林中。 突然从四围涌出许多人来，就连流星锤也转过来正面对着甑将军。 甑将军心里暗道不好，着了他的道了。 可是，为时已晚。 他虽然很厉害，武力值很高，但是双拳难敌四手。 大家你一下我一下的，很快就把甑将军给制服了。 流星锤哈哈大笑，说：“还是大当家的计策好用啊，让我故意输给他。 要不是为了大局，我定要痛痛快快的跟他大战一场，带回去吧。” 众人将甑将军给押着送到山上去了。 钟蠡哈哈大笑，说：“好，好，好，这回我们就可以以他为人质，顾大将军也有借口退兵了，我们再转移到别处去，哈哈哈哈。” 甑将军气的胸口起伏不定，但是事到如此，他还能做什么？ “来人呐，给顾大将军送个拜帖，明日我亲自去见他。” “是。” 他们这边戏演完了之后，钟蠡又吩咐众人将甑将军好好关押，不可短了他的饮食，别给顾大将军添麻烦。 小喽喽兵应下来之后，他们就欢快的设宴庆祝了起来。 当然，他们也没有短了甑将军的饮食。 给他送去了好酒好肉，让他吃好喝好。 甑将军本来是不想吃他们的东西的，但是他想着不吃的话要打架也没有力气。 他要活着，要向大王汇报，揭开顾远征的真面目。 这样的人，不配食君俸禄。 不配当将军。 于是，他也不管饭菜里有没有毒，直接吃了下去。 到了半夜时分，看守他的人在打盹。 他本来双手被剪在身后，双足也被绑了起来的。 他看到看守的人睡着了，就拱起腰，将双腿从胳膊里穿过来，这样他的双手就在前头了，方便多了。 这时候，看守的人翻了个身，他吓的没敢动。 等了好久没见别的动静，他就慢慢的爬到了油灯旁，跪起来把手腕上的绳子放在油灯上烤。 那麻绳见了火比刀割的还快，手上的绳子瞬间就断开了。 手腕烤的生疼，他就跟没感觉似的。 手上的绳子断开之后，他连忙看看身后的看守他的人，见还没动静，就解开了脚上的绳子。 脚手都松开了之后，他第一时间就想把看守他的人给杀了。 但是，又不想节外生枝，就蹑手蹑脚的溜出去了。 他虽然溜出去了，但他对着燕子山的地形并不熟悉，而且这山上处处都是阵法，进到这里来，就跟迷魂阵一样。 他也是转了好久都转不出去，急得满头大汗。 钟蠡他们都在暗中观察，大家都急的头上冒汗。 为啥每一次他都能精准的避开正确的路？ 但凡他错过那么一次，就能逃出去了。 这个人笨成这个样子，他们要怎样才能帮他逃出去啊？ 真是让人头疼。 正在这个时候，一只狸花猫不知道从哪里跑了过来，喵呜喵呜的，很快消失在一条小道上。 甑将军一看到狸花猫朝一条小道跑了去，立刻就追了上去。 他心里想着狸花猫是这山上的猫，一定知道出去的路。 果不其然，跟着狸花猫，很快就来到了寨门前。 他心里想着，这只狸花猫一定是上天派来拯救他的。 他躲开这些人逃了出去。 他逃到营中，顾远征正在和苏笏他们商量怎么救人。 顾远征一听说甑将军回来了，立刻让他过来见他。 甑将军过来，还没开口说话，顾远征就怒道：“你敢违反军纪，按律当以军法处置。” 他说着就让人拖下去打他二十军棍。 甑将军心里越发的生气了。 他一个私自通匪的人，竟然还有脸打他军棍？ 这二十军棍打下去，他还怎么在军中混？ 但是，军令如山，他还是挨了打。 顾远征处罚了他之后，又命人给他送去了金疮药。 甑将军根本就没有理会他。 本来他还想跟他当面对质，但是现在看起来没有必要了。 但这件事他必须要上奏。 第190章 谁要到你们土匪窝里来做客了 话说山上，那只狸花猫给甑将军引了路之后，就回到了主人那里。 它一下子跳到了周元正的腿上。 周元正抚摸它的脑袋和身体，问：“把人给带出去了？” “喵呜~” “干的不错。” “喵呜~~呼噜~呼噜~~”猫咪立刻就发出了治愈的呼噜声。 周元正也没说什么，放下书，吹了蜡就躺下了。 一切都跟他猜想的差不多，那个笨蛋小将军果然没能走出那个阵。 还好有小狸，否则放他走还有很大的难度。 不过，这燕子山怕是也呆不下去了，不知道钟蠡他们想到了新的栖身之处了没有。 话说甑将军这边已经飞鸽传书传往大梁造了。 大梁造这边的信差发现了这封来自燕子山的信，立刻就呈到了大梁王的面前。 大梁王看了信，勃然大怒，立刻让侍者写信，把顾远征给调回来。 信传到顾远征手上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 顾远征算着山上要断粮了，正准备下一步动作，却收到了大王的急招。 君命难为，他只能把这里都交给了甑将军，快马加鞭的赶往大梁造了。 天气这么炎热，他路上不敢歇息。 从燕子山到大梁造，骑马得有五天的路程。 但是，大王给他的期限很短，他不得不快马加鞭。 他这边赶往大梁造，甑将军这边立刻集结队伍进攻燕子山。 燕子山这边也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引君入瓮。 甑将军知道燕子山上的实力，只有百十个人，而他们的兵马却有一千。 以十抵一，他们胜券在握。 事情果然同他想的差不多。 他们进攻燕子山的寨门，守门的很快就弃门而逃。 他们这边士气大涨，立刻冲杀了进去，如同洪水过境一般。 燕子山的人都慌不择路的逃跑，苏笏发现事情不对，说：“将军，事出反常必有妖。” 甑将军因为他是顾远征的心腹，哪里肯听他的话，扫了他一眼，轻蔑的说： “你跟你主子一样，都是私下通匪的吧？这会儿要为他们说好话了吗？” 苏笏的面色一沉，不再说话。 甑将军带头冲锋陷阵，追赶燕子山的土匪。 他们这一次，一定要将这些土匪一网打尽。 然而，这些土匪前一刻还在眼前逃走，但是眨眼之间全都不见了踪影。 周围全都是竹子，竹林茂盛，只有微风吹过，竹叶子莎啦啦莎啦啦的作响。 刘承嗣不知道将军之间的矛盾，见状就要冲上前去，但是被苏笏给拉住了。 苏笏对着他摇了摇头，他就站在苏笏的身边。 甑将军怒道：“你们都在故弄玄虚吗？有本事出来，爷跟你们打一架。” 这时候，从竹林里出来了很多人，他们手里都拿着弓箭，对准了甑将军他们。 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只要他们敢反抗，那些箭能把他们射成筛子。 甑将军这才感觉他是上了大当了，心里暗自懊恼。 钟蠡哈哈大笑，说：“甑将军，又见面了。 只是，你若是想到我们燕子山来做客，只管大大方方的来便是了，何必这般大动干戈呢？” 甑将军气的要吐血，说：“谁要到你们土匪窝里来做客了？给我杀。” 苏笏整个人都懵了，这个甑将军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明眼的人一眼就看出了这燕子山不一般啊，他已经被包围了还敢让拼杀？ 手下的人都不敢动。 他气的自己上前一步要去拿下钟蠡的首级。 钟蠡当然也不怕他，当下两人就打在了一起。 不过六七个回合，甑将军就被钟蠡给擒住了。 他虽然赤胆忠心，行军布阵的只是学了不少，但是缺少实战经验。 哪里是钟蠡的对手？ 钟蠡将他给擒住了之后，还哈哈大笑，对着众人说：“我们燕子山已经备好了酒菜招待诸位，请吧。” 甑将军的脸通红通红的。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他被扭着胳膊带到了分赃厅的。 分赃厅也容不下这么多人，其他的士兵就被请在了外头，等着给他们发馒头，发茶水。 士兵哪里敢吃人家的东西？ 他们现在是俘虏，俘虏的下场就是死。 难不成燕子山的这些土匪，是要让他们临死之前再吃一顿饱的，不至于当一个饿死鬼？ 一想到这里大家就更害怕了。 有的人眼泪汪汪，有的人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有人想起了离别家乡的时候，刚聘下来的未婚妻，还等着他回家迎娶。 有的人则想起了离开家乡的时候，老母亲拄着拐棍，站在村头满脸的担忧。 有的人想起来家乡的井，想临死之前再喝一口家乡井里的水。 有的人想起了家乡的大槐树，想起槐树底下吃饭纳凉的乡亲们。 有的人抬头看着天上的蓝天白云，因为今天过后，他们就再也看不到了。 这一千人的军队，此时都死气沉沉的。 大家眼前的地上都放了馒头，那馒头明明散发着麦香味，但是此刻却像是阎王爷的催命符。 只要吃下它，黑白无常就会前来带他们去阴曹地府报到。 他们还不想死。 刘承嗣也沉着脸，他并没有大家那样丧气，他还想着寻着机会来逃走。 苏笏就坐在他旁边。 山寨里的人过来发馒头的时候，他并没有让他们把馒头放在地下，而是伸手去接。 这会儿，他淡定的把馒头往嘴里送。 刘承嗣连忙拦住了他，说：“师父，这个不能吃。” 苏笏说：“可以吃。” “小心上面有毒。” 苏笏说：“没有。” “你看别人都不吃。”刘承嗣说道。 苏笏说：“他们想杀我们轻而易举，何必浪费粮食？” 刘承嗣突然觉得这话很有道理。 就是啊，换成他他也不会脱裤子放屁呀。 他们真的想要杀他们的话，直接放箭不就把他们给杀死了吗？ 何必还要再浪费粮食呢？ 于是，他也开开心心的拿起馒头吃了起来。 小夏他们见他们两人吃了，也心一横，跟着吃吧。 反正该来的还是要来的，早死早托生。 他们没听到苏笏他们的谈话，所以吃的时候是带着必死的决心吃的。 这二十来个人，吃馍的时候还有些怀念陈老太的辣椒酱。 心里想着，如果能够在死之前，再吃上一口她做的辣椒酱，那他们就死而无憾了。 第191章 天下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没有辣酱，馍也是能吃得下去的。 别的人见他们都吃了，有些疑惑。 但他们还是谨慎的，要看着这些人没事了之后才肯吃。 苏笏他们吃完了之后，就坐在阴凉的地方闭上眼睛。 其他的人看他们没有毒发的迹象，这才开始拿起馍来吃了起来。 他们往山上冲，冲上来已经消耗了很多体能了。 又打了半天了，后来又受到了惊吓，这会儿又累又饿又害怕的。 有点馒头吃，也能补充一些体力。 他们吃完了之后，还有人给他们送来了茶水。 是两桶两桶提过来的。 他们觉得一定是茶水里下了毒，所以不敢喝，还是看向苏笏他们。 苏笏让刘承嗣去打水过来喝。 他们喝了水，过了好半天，也没有毒发身亡，所以大家也都跟着后头喝起来。 大家吃饱喝足了之后，都不约而同的围着苏笏坐了下来。 现在他们是群龙无首，苏笏好像成了他们的主心骨一样。 苏笏掀开眼皮看了看他们，说：“闭目养神。” 说完之后又合上了眼睛。 这些人也都学着他的样子，靠着一棵树闭上了眼睛。 只不过，有的人是真闭目养神，有的人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心里七上八下的人才是正常人。 真正闭目养神的，都是非一般的人。 分赃厅里，钟蠡他们好酒好肉的招待了甑将军。 甑将军一开始也是不敢吃，但是钟蠡就用激将法来激将他，他果然就动了筷子了。 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钟蠡哈哈大笑，等大家都吃完喝完，才把他们给放了。 甑将军根本就不敢相信，钟蠡他们会放了他们？ 他总觉得他们还有后招。 可是，他们说要放他走，他要是不敢走，那岂不是更加没面子了？ 于是，他尝试着往前走，想看看他们会不会拿箭来射他们？ 等他们出了山寨，都没有人刁难他们。 他们脑袋里都是懵圈的。 土匪俘虏了他们，给他们吃了顿饱饭，然后放了他们？ 天下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出了山寨的门，他们还是懵圈着。 有的人急于逃命，往山下狂奔。 下山狂奔，人根本就控制不住身体。 因此，有人顺着山坡滚了下去，滚到半山坡里被树木给挡住了，虽然没有要命，却也受了伤。 甑将军让人把他们给抬上，回到军营中。 军营中的粮食已经被搬空了。 很显然，这些都是燕子山的人干的。 但是，他们到底有多大的能耐，竟然能把他们的粮食给搬空？ 那可是他们一千人七日的口粮啊。 甑将军一口气在胸口，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他觉得自己输的有些窝囊。 但是，现在显然不是回头跟燕子山再战的好时候。 因为燕子山的土匪对他们确实有不杀之恩，将士们的士气低落，甚至还对燕子山的人感恩戴德，让他们去杀燕子山的人，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他只能倍感憋屈的退兵。 并且把事情的经过都如实的向上汇报。 燕子山的人通过这一次的危机，也发现了自己的不足。 幸亏是他们的计谋成功了，如果不成功，顾大将军一直围困他们，他们根本就撑不过去。 所以，他们这样成群的聚集在一起，也不是个好办法。 于是，兄弟们又聚集在一起商议要怎么办？ 钟蠡最不放心的就是周元正，他必须要把他给转移到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才行。 他没有先说自己的意见，而是让大家发表自己的意见。 大家众说芸芸。 以赵大黑为代表的，建议留在燕子山，朝廷再敢来，直接跟他们打就是了。 其他的人则是觉得他们全都聚集在一起，目标太大，所以分散开来的好。 这个说这，那个说那。 最后都看向了钟蠡和杜茗。 这两人就是燕子山的权威。 钟蠡看向杜茗问：“二弟有什么想法？” 杜茗说：“将老弱病残幼送到安全的地方，燕子山这里留下壮丁把守。” 钟蠡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你我兄弟二人恐怕要分开了。” 杜茗鼻子微微一酸，说：“不用离太远，还能相见。” 赵大黑说：“我呢？还有我呢。” “谁留下谁走，此事容后再议，现在我们应该看看要把人转移到哪里去。”钟蠡说道。 于是，他们就派人下山去打听哪里比较富庶。 如果一个地方百姓太过于贫穷，他们就算是有钱也买不到粮食。 想要活命活得好一些，就必须得往富饶一些的地方去。 大家都不过是想谋个生路，讨口饭吃，又不想造反，所以都觉得这话有理。 大家就纷纷下山去打听去了。 很快就有人打听到了在青牛镇，这一带的地方老百姓的日子过得比较好一些。 这两年也都风调雨顺的，而且这边的保长也是远近有名的好官。 听说上次还办了个庶子告状的案子。 他竟然能管到黑龙潭镇的案子，而且还把那些偷鸡摸狗的人给惩罚了。 好多人都提着鸡蛋梨馒头前去青牛镇的衙门谢恩呢。 青牛镇一定是因为有这位青天大老爷，所以这地方才风调雨顺的。 自古以来，顺应天命者昌，逆天者亡。 钟蠡听到前去打听回来的弟兄们说青牛镇如何如何，决定自己亲自去看一看。 这是要给周元正重新选择一个藏身之所，不能大意。 他乔装改变了一番到青牛镇去打听事儿。 呵呵，可不巧了？ 这正是他救命恩人所在的地方。 得叻。 他当下就敲定了到这地方住。 但是谁走谁留，这又是一个问题。 钟蠡横竖都是要保护周元正的，所以必须得走。 杜茗和赵大黑却都不愿意走。 因为燕子山是他们盘踞多年的地方，这里就是他们的家。 他们不愿意离开。 钟蠡只好说：“既然这样，那愿意跟着我走的兄弟们就跟着我一起走，不愿意走的，就留在燕子山。 大家兄弟一场，好聚好散，再见我们依旧是兄弟。 兄弟有难，哥哥自当两肋插刀。” 他大声说道。 有一些人立刻表示要跟着钟蠡一起走。 要跟钟蠡一起走的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后面投奔来的。 愿意留下来的，都是对燕子山有深厚感情的人。 第192章 高岗子上出水了 不管谁走谁留，都没有人勉强。 本来钟蠡是想着老弱病残的送到安全的地方的，但是人家不愿意走，他们也没有勉强。 他们要是强制让他们走，恐怕他们心里不舒坦。 当夜，燕子山准备了一顿散伙饭。 杜茗要敬钟蠡喝酒。 钟蠡说：“二弟，要记得大哥的话，莫要骚扰周边的百姓。” “小弟铭记在心。”杜茗说道。 吃完饭，他们就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燕子山。 燕子山的人顿时就少了二十几个。 跟他们走的这二十几个人，都是精壮的汉子。 各自背着自己的被褥衣服，另外还带了一些银两和干粮。 他们到一个新的地方，一切都得重新开始。 所以，自己用的碗也都带上了，是他们自己的东西，全都带走。 钟蠡和赵大黑抹着眼泪送他们下山。 人都走远了，赵大黑还在不住的挥手，说：“大哥，你们要常回来啊。” 杜茗安慰他，说：“大哥跟我们又不是不见面了，以后还是能再见的。 万一朝廷再来攻打我们，大哥就能给我当外援了。” 赵大黑听到杜茗这话，顿时一拍脑袋，把眼泪给拍了回去，说： “二哥说的对，那咱们燕子山的排行是不是要重新排了？” “大哥的位置永远留着，以后再来人，也得往后排。” “万一又跟大哥一样，挑下了我们呢？”赵大黑说道。 “你如今这么不自信了吗？”杜茗说道。 他们担心什么就有什么，当晚就有人来挑梁子了。 来人正是剑客肖远道。 赵大黑这个莽撞劲，哪里是肖远道的对手？ 钟蠡不在，赵大黑就是整个燕子山最厉害的人，他都打不过肖远道，谁还有胆子跟他打？ 这下，他们想把大当家的地位给钟蠡保留着也是不能的了。 肖远道就成了燕子山的大当家的。 对此事，钟蠡并不知晓。 他连夜带人来到了坡上岗。 坡上岗这个地方也很特殊，是个大岗子，上面全都是树。 要说这里的地势，还真比不上燕子山那么险要。 但是，这里也有个好处，就是坡上岗来往的人少，他们不易暴露身份。 以后再打家劫舍，就得跑很远的路。 只要不危害这一方的百姓，并且保护他们，他们就会拥戴他们。 他们到天快亮的时候才赶到坡上岗。 现在田地里的庄稼都快要成熟了。 所以，他们得赶紧的弄住的地方，要在天凉之前把遮风蔽雨的地方给搭建好。 然后还得出去干一票大的，回来好买粮过冬。 钟蠡立刻给大家分工，两个人到旁边低洼的地方去挖井。 另外两个人负责到青牛镇上买家什。 一个去买粮，买粮的一次性不能买太多，免得引起官府的注意。 另外一个买锅，买水桶。 其余的人得留下来除草，把地方先给收拾起来。 他们手里都有家伙，干活也倒是挺方便的。 于是，大家各忙各的。 周元正没什么事做，坐在树下看书。 小狸也坐在他的旁边，尾巴搭在前脚上，看起来像个大家闺秀，却是在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周元正偶尔伸手摸摸它，毛茸茸的东西，让人无法抗拒。 挖井的工程量也不小，在岗子上还不知道能不能挖出水来。 两人寻找挖井的地方。 周元正突然站了起来，走了过去。 小狸也翘着尾巴喵呜了一声也跟着去了。 “周公子？”挖井的那两人听到猫叫，回头看到周元正来了，立刻对他毕恭毕敬。 周元正点了点头，指向高处说：“去那里挖。” “公子，这你就不懂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挖井还得到低处。” 周元正说：“那里能出水。” “怎么能呢？” “那里草绿，地下有水，坡下草黄，水不足。” 两人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周元正说的地方，同样的树木看起来这边的绿多了。 而其他的地方，树叶子都黄了。 地上的草也是，这边的草青绿青绿的，其他的地方都开始泛黄了。 难不成这地方真的有水？ 他们两人就说：“那我们就听公子的。” 两人就到了周元正说的地方去挖井。 挖井得先把草给除掉，去除草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这里的土壤确实更湿润一些。 两人就开始画了圈开始挖了起来。 挖井一开始得画大圈，越往下，圈越小。 避免发生塌方。 他们挖了一上午，才挖了一人深，里面已经有水洇出来了。 越是这样，他们越是兴奋，继续往下挖。 钟蠡不放心这边，就过来看看，见他们挖到了水，也甚是喜悦。 说实话，在高处挖井能挖出水来，着实让他想不到。 听他们说是周公子给指点的，心里更加自豪了。 他们要造房子也好，要吃饭也好，首先得解决吃水的问题。 这下好了，不用发愁了。 钟蠡想让他们休息一下，但是两人不肯，恐怕休息之后，这里的水就涨上来了，没法继续往下挖了。 他们得把井给挖深一些才好。 正说着这人一锹下去，竟然挖出了活泉。 看到泉眼在往外冒水，两人连忙爬了上来，他们惊奇的看着泉眼往外冒水。 钟蠡也心生喜悦。 他问周元正是怎么知道这里有水的？ 周元正就把他的发现说给他听。 钟蠡的眼眸湿漉漉的，公子果然跟一般人不同。 这边游了水之后，他们就能在这里安然的定居了，也可以放心的建造房子了。 他们这里盖房子，不需要盖的太复杂，全都是用土垒起来的，上头蓬上樑木，铺上枯草就好了。 前去买粮买锅的人很快就回来了，这里离青牛镇也不远，青牛镇在西南方向。 他们听说已经挖出井来了，都喜出望外。 没想到这高坡上竟然真能出水。 他们跟其他的人一样，还以为井得挖在山洼子里。 看来，这是老天赏他们一口饭吃。 其他不说，他们先生火做饭吃，到下午再继续弄除草，大家各自找各自的地方，谁弄谁的房子，这样大家都更加积极。 他们人多，干活也倒是十分的麻溜。 不过七八天的工夫，大家伙儿都搭建好了房子。 第193章 那人滔滔不绝的说起了小福宝的事 床弄的也十分简单，不过是挖点土，掺水和成泥巴，托了墙体，里面再填上土，轧结实了之后，铺上草席就能睡觉了。 锅灶更是简单了，在睡觉的地方外面搭个棚就能做饭了。 他们都不过是无家可归，走投无路的人，只是想要一个栖身的地方，对住宿条件没有那么多的要求。 晚上有地方睡，下雨有地方躲就好了。 对吃的更没什么讲究，不管吃什么，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 天下虽大，他们想要的却很少。 他们这边都弄停当之后，大家也安生下来了。 钟蠡筹划着要出去干上一票，干一票好过年。 他们一贯的原则是不祸害附近的村民，不祸害穷苦的百姓。 出去干上一票，也要走远一些。 得先派人去踩点，踩好点之后，再统一行动。 所以，钟蠡把人给打发出去，大家分散开来，走出百十里路之外。 这些人都打发出去了之后，钟蠡也没闲着。 他决定先去拜访陈大山。 他不敢把周元正给曝光了，所以叮嘱人看好他。 陈大山看到钟蠡整个人都不好了，紧张的不得了。 倒不是因为怕他来抢他们家的东西，而是因为他的身份。 他是燕子山的土匪，而他陈大山是个良民，土匪跟良民本来就不应该有牵扯的。 况且，他现在已经入了将军府，在顾大将军手下做事，怎么能跟土匪有勾结？ 而且他也从苏笏口里得知，顾大将军就是被朝廷给派去剿匪了。 只不过，他突然又被大王又给急诏召到了大梁造去。 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燕子山的土匪设计活捉了他们所有的人，但并没有杀他们，而是招待了之后把他们给放了回来。 这让陈大山十分不解。 不过，燕子山的土匪没有乱杀人，这倒是让陈大山对他们的印象好了不少。 可说到底，他还是土匪头子啊。 只是人已经到家了，他也只能招待他。 陈老太和陈刘氏都没认出来钟蠡，他现在变胖了，穿着也干净了。 之前，陈大山把他给救起来的时候，是十分狼狈的。 再加上，那个阿巴阿巴的哑巴形象让她们记忆深刻，难以把这两人往一起去联想，还只当他是陈大山在顾府认识的人呢。 陈大山也没有直接告诉她们，免得她们害怕。 钟蠡到了陈大山家，也稀奇他们家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内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而且后院里还盖起了楼房。 他上一次来的时候，他们家虽然生活条件还不错，但是也不是能盖得起楼房的人啊。 而且，那时候他们家门口还全都是荒草地，如今这里已经种上了庄稼。 看着长势还挺不错。 谈话间，他才知道，原来这里是陈大山开的荒。 他也觉得有些纳闷啊，开荒的地一般前三年都别想打什么粮食。 因为地里杂草太多，而且肥力不足。 再加上有一些小乔木的树根来跟庄稼争肥料，所以没有三年的修整，这地是种不出来粮食的。 没想到，他们种的粮食看起来还不错。 他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陈大山家种这么地，打的粮食肯定吃不完。 到时候他们买粮直接到这里来买。 粮铺那边可以少买一些，这样买粮食分开买，就可以大大减少被官府盯上的风险。 他这边来拜访陈大山，周元正这边也没闲着。 钟蠡给他留下了四个人，让他们留守寨子保护公子。 他们这些人，从钟蠡对周元正的态度上也看出了这位周公子身份非同一般。 所以，他们也不敢怠慢，就守在周元正的身边。 周元正坐在门口的大树下，树下放了一个树墩。 他坐在树墩上看书。 这些个大老粗，也不知道他看的是什么书，就蹲在一旁看着他。 周元正摸了摸腿上的小狸，放下书跟他们说： “你们闲着没事，不如到附近的村子去打探打探消息。” “公子，老大让我们保护你。” 周元正说：“这里不会有人过来，留下一个人以防万一，其他的人到周边打探消息。 了解附近的村落情况。 别人都在做事，我们不能闲着。” 他们本来是不想去的，但听到周元正说别人都在做事，他们不能闲着，觉得也有道理。 反正这里不会有人过来，他们什么都不干，搞的真像是在吃闲饭一样。 于是，他们留下了一个武艺最好的保护周元正，其他的人就到附近去打听去了。 钟蠡还没有回来，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就回来了。 原来，他们南边是邓家村，西边是王家村，再往西是合欢杨，合欢杨的西边是清河，从西南流过来，经过合欢杨又往东北拐了去。 往东是刘家湾，西南是青牛镇。 青牛镇上有官道通往清河县，往南翻过几座山头，那边就是黑龙潭的地盘了。 他们燕子山就在黑龙潭那边，所以对那边更加熟悉一些。 周元正问：“这里的民风如何？” “这里民风淳朴，这里有两大地主，一个姓曲，名义，字孟德，是个挺不错的地主。 另外一个地主就是刘家湾的地主，刘家湾的地主就是刘家村的里正。 他们家有一个儿子在顾大将军府上当差。 对了，顾大将军就住在青牛镇上。” 周元正点了点头。 “最神奇的就是合欢杨，就是老大去访友的地方。”另外一个说道。 “嗯？如何神奇了？”周元正问道。 “听说合欢杨出了个小福宝，小福宝姓陈，是合欢杨的外来户。 她母亲十年不能生育，迎花神的时候扭了一下脚，让先生给看病的时候才发现怀孕，秋天就生了。 自从她母亲怀她的时候开始，这一带的地方就开始风调雨顺的。 她出生之后，他们老陈家的日子一天胜似一天。 现在已经成了合欢杨数一数二的大户了，就连县太爷都亲自到他们家去。 保长更是他们家的常客。 对了，他们家跟顾大将军家也有来往呢……” 那人滔滔不绝的说起了小福宝的事。 说完了之后，说：“不过，合欢杨的村民千叮咛万嘱咐，不可泄露出去，说她爷爷死了之后冤魂不散，谁跟他们家作对，就报复谁。” “怎么个报复法？”周元正又问道。 第194章 难不成是来踩点的？ 那人就把自己打探到的消息都说给他听，说的神乎其神的。 周元正将信将疑，真的有这么灵验吗？ 子不语乱神怪力。 他听听就好，不能当真。 他只是把小海棠的事当成村里的人神神叨叨而已，对于这些他不信。 他相信事在人为。 但对小海棠也十分好奇。 钟蠡在陈大山家里留了一顿饭，表示了感谢之后就离开了。 陈大山这才跟陈老太他们说钟蠡就是燕子山的大当家的，是那一次他带回来的那个带着孩子的哑巴。 陈老太心里有些慌，说：“这可怎么办？他怎么好端端的找到咱们家里来了？” 陈刘氏问：“难不成是来踩点的？我听说土匪抢东西的时候都得提前打探好消息，然后再来抢。” 陈大山一听这话，顿时也紧张了起来。 如果他们来抢的话，那他家的粮食很多银子势必就保不住了。 黒将军再厉害，也挡不住那么多土匪啊。 他说：“我去后院催催去。” 陈老太和陈刘氏都没拦着他。 小海棠立刻跑过来抱住陈大山的腿让他抱抱，她也想到后院里去看看。 她想上高高。 陈大山就抱起她来一起去了后院。 后院里传来砰砰砰的敲击声。 要是放在平常，陈大山肯定是不会敲门的。 但是，今天钟蠡上门来了，他就忍不住敲了门。 姬关在里头正干活呢，声音又大，没听到敲门声。 陈大山就铆足力气喊了起来：“开门，开门。” 这声音洪亮，姬关这才听到，让小童前去看看。 小童开了门，见是一个陌生男子，就问：“你找谁？” 陈大山心里有些不高兴，不过想到姬关他们来干活之后，他们还没正式见过面，小童不认得他也是正常。 他说：“我是陈大山，这是我家。” 小童一听说是陈大山，立刻问：“你有什么事？” “我有事要见姬先生。”陈大山说道。 小童说：“你稍等一下，我去禀报。” 他说完哐一下把门给关上了。 陈大山看向小海棠，问：“这到底是谁家？” “爹爹~不气~~不气~呼呼~~”她说着对陈大山吹了吹气。 陈大山也倒真的不气了。 小童很快就跑了出来，开门把陈大山给迎了进去。 陈大山进去看到院子里的垃圾放在一起，木料已经用的差不多了。 想着工程也差不多了。 他跟着小童到了一个房里，姬关光着膀子，嘴里咬着橛子，左手扳着一块厚重的木板，木板的这一头垫在自己的脚上，用脚和手一起固定木板。 右手拿着锤子，正在把木板跟木板钉在一起。 这一个橛子钉完，又钉另外一个。 钉上了三个木橛子，这个木板才算是稳当了。 他抽出自己的脚来，把剩下的几个都给钉完，然后回过头来打量陈大山。 他早就想见见陈大山了。 这相貌果然惊人。 他看到她怀里的小海棠，又闻到了一股花香，顿时就感觉浑身的疲惫一扫而光了。 小海棠则是盯着他胸口的两颗葡萄干看，咦，这个怎么跟娘亲的不一样啊？ “找我有什么事吗？”姬关问道。 陈大山说：“我就是过来看看还有多久可以完工？” “这么着急？” 陈大山想直接说人家燕子山的大当家的都到他们家来了，他能不着急吗？ 但是，话到了嘴边又被咽了下去。 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吗？ 万一传出去了，人家问他怎么认识燕子山大当家的？ 又说他跟土匪勾结，那岂不是说不清楚了？ 所以，他就说：“能不着急吗？马上就要收秋了，我们想在收秋前搬进来。” 姬关说：“不耽误你事，料都备齐了，接下来就好了，最多三天。” “那就劳烦先生了。”陈大山说道。 姬关伸手在小海棠的脸上捣了一下，小海棠这才看向他的脸。 她伸出胳膊来，说：“抱抱~” “哎哟，哎呦，姑娘让抱抱呐？”姬关开心的说道。 他伸手接小海棠。 小海棠就到了他的怀里，到了他的怀里依旧盯着他的葡萄干看看，然后伸手抠了一下，然后放在鼻子前闻了闻。 没有neinei的香味，只有汗味儿。 嫌弃。 她犟了犟鼻子。 姬关被她给逗乐了，哈哈大笑了起来，跟陈大山说： “你家姑娘想吃奶了吧？” 陈大山也被弄的有些哭笑不得，说：“估计是的，走了，我们走了，不能打扰叔叔干活。” 他说着把小海棠给接了过来，抱着她出去了。 姬关他们继续干活，这里的活确实差不多了。 这也不能怪他们慢，得丈量，锯木料，刨木料，掏卯榫，磨木料，能快吗？ 陈大山抱着小海棠出去之后就教训她，说：“以后不许乱摸人家的奶奶，知道吗？” 小海棠一脸委屈，她只不过是好奇，为什么他的跟娘亲的不一样？ 陈大山看到小海棠瘪了嘴，心里软了下来，说：“爹，带你到田里去看看。” 小海棠还是有些不高兴啊，撅着嘴被陈大山抱着去了田地里。 田里的庄稼都长的非常好了，快要能收割了。 玉米这个季节掰着煮都有些老了。 豆子再过十来天也能收割了。 芝麻这两天就能收割了。 他打算明天或者是后天去收割芝麻，然后在芝麻地里做场。 不过，他还是有些发愁。 他们家的粮仓已经够大的了，但是麦子收了那么多，已经快把粮仓都给占满了，再收这么多玉米往哪里放啊？ 种庄稼真是难，天不好不收粮食的时候愁着吃不饱饭。 风调雨顺，种的地多了，打的粮食也多，他又愁着粮食没地方放。 他们家是真没地方放，不是假的。 他们留下自己吃又吃不完。 卖吧，也没地方去卖。 总不能跟永兴粮铺去争生意呀。 凡事都得讲个先来后到，他们家要是到青牛镇上去卖粮食，那不是抢人家的生意吗？ 这不厚道啊。 别的不说，就单说人家那么照顾他们，他们也做不出来这种事情啊。 他心里正发愁着，不知道从哪传出来了一阵虚弱的猫叫声。 第195章 捡了一只狸花猫回来 小海棠一听到猫咪的叫声，就支楞起耳朵去听，随即伸手指向山脚那里。 陈大山立刻抱着她过去了。 离的不远，他就看到了有一个像是老鼠夹子一样的东西夹住了一只猫。 陈大山一看就知道这是猎户下的夹子。 他还想着这是一只山上的野猫呢，想要把它抓起来给猎户送过去。 但是野猫这东西有攻击性，他要是贸然上前，恐怕它会给他一爪子。 所以他还得再想想办法才行。 于是他把小海棠给放下来，心里想着自己拿着衣服一下子上去把它给蒙住，这样就可以使自己不会被抓到。 但小海棠一被他放下来之后，就朝了那只猫跑了过去。 她长这么大，还头一次见猫。 一下子就被它那漂亮的外貌给吸引住了。 她伸手就去摸猫咪的头。 陈大山吓得赶快把她抱到了一旁，说：“这东西不能摸，会抓人。” “疼，呼呼~”小海棠连忙说道。 猫咪又喵呜的叫了一声，显然十分痛苦。 小海棠心疼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她拉着陈大山的手，让他赶紧把夹子给拿掉。 陈大山看到小海棠眼泪都快出来了，心疼的不得了，他往猫咪跟前走了走，说：“我们是来救你的，你不要抓我啊。” 说完之后他尝试着去摸这只猫，意外的发现这只猫并没有攻击他，反倒十分的乖巧。 陈大山胆子就大了起来，立刻上手去把那个木夹子给掰开。 猫咪得到了自由，立刻朝前爬了去，后退也离开了那个夹子。 小海棠没有忍住，上前来去摸猫咪的头。 猫咪嘴里喵呜着，似乎是在跟她说她很疼。 小海棠就想抱它，但是这只猫太大了太胖了，小海棠根本就抱不动它。 累的吭哧吭哧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猫咪也被她抱着跌在她的身上。 它一脸生无可恋，后腿刚受过伤，又被她这么一抱，很疼啊。 小海棠没有再爬起来，而是小心翼翼的摸了摸猫咪的脑袋，又摸了摸它的后腿。 猫咪喵呜一声，打起呼噜来了，小海棠就给它呼呼。 陈大山把夹子给支起来放在原地，过来看这只猫。 山上的野猫都长这么大吗？ 还别说，这狸花猫就是好看啊。 长的跟老虎似的。 他问小海棠：“要把它带回家吗？” “嗯，家家~药药~”小海棠胡乱指了个方向说道。 陈大山听懂了。 这是让他把猫咪给带回家去，给它上药呢。 他说：“行，那我们就回家。” 他说着把小海棠给抱了起来，也顺手把猫给抄了起来。 猫咪的身体就跟没骨头似的耷拉着，双眸警惕的看向四周。 它眼睛里充满了恐慌，不知道他们要把它带到哪里去。 小海棠似乎知道它很恐慌一样，伸手摸它的脑袋，嘴里不住的念叨：“不怕，不怕。” 猫咪把脑袋往她的手心蹭了蹭，小海棠更加欢喜了。 两人回去，陈老太和陈刘氏见他们抱了一只花狸猫回来，都连忙围过来看。 连黑将军和雪球它们也闻到了不一样的气味，都凑过来看热闹。 猫跟狗，天生就像仇敌一样。 狗子一见了猫，就兴奋了起来。 猫浑身也都炸了毛，嘴里发出呜呜的警告声，看着就像是马上就要打起来的样子。 陈大山训斥两只狗子，让它们不要欺负花狸猫。 陈老太问：“你们从哪儿抓了这么大一只猫啊？” 陈大山说：“是苏笏下的夹子。” 陈刘氏立刻看向猫的腿，说：“哎哟，这腿不知道断了没，要不我们赶紧去叫何大夫过来给它看看吧。” 陈大山说：“何大夫是给人看病的，他会给猫看吗？” “会不会看，请过来不就知道了吗？”陈刘氏说道。 说这话，都是受到陈老太的影响。 陈大山说：“话虽如此，可这毕竟只是个畜生，万一何大夫生气了怎么办？” 因为给牲口看病的大夫地位不如给人看病的大夫。 他们要是请一个给人看病的大夫来给牲口看病,他会不会感觉到自己受了侮辱又是另外一说。 所以陈大山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 陈老太说：“得了吧，我们两家的关系都已经这么熟了，还不至于因为这一点事就得罪了。” “那行，我现在就去叫他去。”陈大山觉得让黑将军去叫，说不清楚。 他得自己去叫，而且还不能说是让他来给猫看病的。 只能说是他们家捡到了一只小老虎，让他过来看看，商量商量要怎么办？ 不行，不能骗人，就说是猫吧。 陈大山一边朝外走，心里一边做斗争。 最后，还是决定说是捡到了一只猫，长的很好看，跟小老虎似的，让他过来看看。 说着他加快了步伐。 到了屋后，他远远的就看到黑将军领着何大夫过来了。 原来他们还在商量要不要去找何大夫的时候，黑将军就自己跑出去叫何大夫了。 刚好何大夫从山上采药回来，被黒将军给迎面撞上了，它咬着何大夫的衣服，把他往家里拽。 何大夫以为陈大山家出事了，连忙跟着来了。 陈大山看了看黑将军，心里想着这家伙还真喜欢管闲事啊。 何大夫关切的问：“家里谁不舒服了吗？” 陈大山说：“不是了，我们家刚捡了一只猫，长的可好看了。 我们还在商量着要不要让你过来看看呢，谁知道黑将军这么喜欢管闲事，直接过来找你了。” 何大夫说：“猫啊？整个合欢杨都没几只猫，你们家怎么这么好运气，捡了一只猫回来？” 何大夫一听说他们家捡了只猫，显然很兴奋。 猫在这个时空还是比较少见的，没有狗那么普遍。 一个村子里有那么一两只猫，已经很了不起的了。 谁家要是有个母猫下了小猫，亲戚七大姑八大姨的全部都上门来讨要。 所有的猫都会有家，不存在流浪猫。 同样，医疗条件差，伙食也差，猫的寿命也不长。 想要在这个时空里养一只猫来做陪伴的话，还真不容易。 他真不知道陈大山家怎么这么好的运气。 居然还能捡只猫回来。 第196章 典型的猫奴 “也不知道到底是猫还是老虎，让你过去给看看。” 何大夫说：“老虎崽子也比猫大啊。” “我家捡的猫有这么大。”陈大山比划了一下。 当然有些夸张。 何大夫说：“那一准就是猫了。” “你见过老虎崽子吗？”陈大山好奇的问道。 “见过。” 陈大山更稀罕了，没想到何大夫见多识广，竟然还见过老虎崽子。 但是何大夫没有过多的解释。 老虎崽子小时候确实跟猫似的，但是它们的个头比猫大啊，而且爪子又粗又大的，猫咪看起来颜值就高多了。 而且，他觉得陈大山不太可能捡到老虎崽子。 一般老虎崽子是在虎穴里，不出来的。 出来的老虎已经很大了。 他自己也加快了速度，迫不及待的想去撸猫了。 他是个典型的猫奴。 对猫没有抵抗力。 猫颜值高，虽然表面上对人臣服，但是心里却是高冷的。 人类驯化动物的标志就是动物在繁衍的时候会不会避着人类。 狗不会。 猪不会。 羊也不会。 但是，猫会。 所以，猫并不算是一种彻底被驯化的动物。 他喜欢撸猫，也喜欢听猫咪的呼噜声，很有治愈感。 到了陈大山家，他看到陈刘氏她们都围在一起。 很显然，都在看猫。 猫在吃东西，走近一看，是在吃鸭蛋。 它虽然吃东西了，但是看起来还是有些精神不济。 这猫也是个挑嘴儿的猫，吃鸭蛋的时候只吃鸭蛋黄。 它吃了半个蛋黄就不肯再吃了，无精打采的眯着眼睛。 何大夫靠近的时候先摸了摸它。 它无精打采的睁开了眼睛，最近又无精打采的眨巴了一下大眼睛，又开始呼噜呼噜了起来。 何大夫看到它精神不济的样子，就仔细观察它。 猫的左后腿始终不舒服，好像是没地方放似的。 挪了一下，不舒服，又挪了一下。 何大夫又摸了摸猫的脑袋，这猫并不排斥人，就跟陈大山他们说：“这不是野猫。 如果是野猫，它会排斥人。 你看这猫它压根就不排斥人，所以它根本就不是野猫，应该是谁家饲养的家猫不小心走丢了。” “啊？不是野猫，那是谁家的猫啊？” “这不是我们合欢杨的猫啊，合欢杨一只猫都没有。”陈老太说道。 “哎呀，那它主人肯定担心死了。”陈大山说道。 想到刚见到猫的时候，他还想着抓住给苏笏送过去呢。 没想到竟然是有主人的。 何大夫摸了摸猫，然后就开始摸起猫身上的骨头来了。 他从脑袋开始摸，摸到前腿又摸它的后脊梁，最后摸左后腿。 这条腿确实是受伤了，摸的时候它疼，所以会避开他。 何大夫安抚猫的情绪，然后摸着了腿骨，像是错了位，骨头应该没有断。 如果骨头断了的话，它一准会发出惨叫，然后要抓他并且逃走。 于是，他又摸了摸右后腿的腿骨，想着两条腿应该是对称的，就微微一用力，猫的腿就复原了。 猫咪啊呜了一声，想要逃跑，突然感觉腿不疼了。 它停顿了下来，动了动后腿，抬头看了看何大夫。 小海棠连忙对着它呼呼，又伸手安抚它。 猫咪把脑袋给顶在了小海棠的胸口上。 小海棠双手抱着猫，笑的咯咯响。 何大夫说：“它的腿脱臼了，我给它按了回去。” “那它没事了吧？”陈刘氏关切的问道。 没事了，它又吃东西又喝水的，不会有其他事。 陈大山觉得何大夫太了不起了，这猫的腿脱臼了他都会看。 陈老太说：“不知道它还会不会走。” 陈大山说：“都随缘吧。” 小海棠爱不释手的摸着猫，一会摸摸猫脑袋，一会捏捏猫耳朵，一会儿又摸摸猫尾巴。 猫的腿不疼了，精神也就好多了。 动不动还甩甩尾巴。 何大夫也在撸猫。 他的大手从猫的脑袋上往后撸，一下子撸到了猫的屁股上。 那个猫的身体就跟没骨头似的，先是随着他的手一直往下弯，他摸过去了之后，又将背部给拱起来。 主动的把脸让人的手上去靠，还想让人摸它。 撸猫的人乐在其中，猫也非常享受。 小海棠哪里也不肯去，一直守在猫的旁边。 黑将军则是守在小海棠的旁边，连自家的狗崽子也不管了。 何大夫越撸越上头，甚至想把猫给据为己有。 但是，他也只是想想。 因为背篓里还有很多药材，他得回家收拾药材去了。 陈大山送他出去。 回来之后，他看到小海棠学着何大夫的样子在撸猫，他也过去撸了起来。 还别说，这手感软乎乎的，真享受啊。 比黒将军的手感强多了。 他玩了一会儿之后，说：“我到河里去给它捞两条鱼回来。” 陈老太：“……” 一只猫把他给足贵的。 她说：“它不饿，刚吃鸭蛋，只吃鸭蛋黄，没看到吗？” “说不定它是吃不习惯呢，咱家的鸭蛋跟人家的不一样。”陈大山说道。 陈老太知道他这是铁了心的要去给猫捉鱼了，只能叮嘱道： “你给我悠着点儿，到小水沟里去捉吧，不许去河边。” 她就担心他会被水鬼给拽到水下去，所以一直都不愿意让他到河边去。 他爹就是掉到河里去的，连尸首都没捞回来。 之前碰见那么多诡异的事，她还真怕他爹这个死鬼把他给带走了。 人都说，淹死鬼必须得找一个替身才能投胎为人。 她害怕啊。 陈大山说：“我知道，我去看看有没有，有了就捉，没有就算了。” 他说着就拿着竹笾到小沟里去捉鱼了。 这小水沟是村里往河里排水的小水沟，在他家地南边，现在里头也有很多水呢。 这里头也有鱼，但他们这里的鱼个头都不大，却十分的精明，很难捉得到。 最大的就跟手指头似的。 也许河里有大鱼，但是他们没有捉到过。 他们能看到的就是这种一咕噜肥的，吃过的都知道，这种鱼脊梁上只有道刺，浑身都是肉。 放在油里一煎，特别香鲜。 他到河边去看了半天，鱼是看到了，但是捉不到啊。 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戳上来了四五条。 第197章 他去找猫，迷路了 他心里想着，四五条也是鱼啊，拿回去给猫儿解解馋。 实际上这个家伙不太饿，刚刚已经吃饱了。 它只是口渴了，喝了很多水。 陈大山拿了小鱼回来，它还是毫不客气的接了过来。 因为不太饿，所以吃鱼的时候先吃鱼身子。 把鱼头给留了下来。 陈大山看它把鱼头给剩了下来，说：“原来你不喜欢吃鱼头啊，那鱼头随后喂鸭子。” 他说着摸了摸它。 小狸哪里是不肯吃了？ 它是肚子装不下了。 为了避免鱼头被喂鸭子，它等到肚子稍微空了一点之后，立刻把鱼头给吃了下去。 这小贱猫的样子，让家里人都非常喜欢。 小海棠更是喜欢的不得了，所以晚上睡觉的时候，她非要让猫上床睡不可。 陈大山他们哪里习惯这个？ 不同意让猫上床，结果小海棠坐在床上，猫就在床下，人猫相望。 让陈大山感觉自己像是打鸳鸯的棒子似的可恶。 最终一狠心，松口让猫上了床。 这猫也倒像是习惯了似的，跳到床上就睡在小海棠的脑袋旁，盘成一盘，跟个草帽子似的。 小海棠跟猫睡在一起，特别的开心，她把手往猫身上一放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陈大山起来准备去割点茅草，回头绑芝麻用。 小海棠睡的很熟，猫也还在睡。 它看到陈大山和陈刘氏起床，懒洋洋的睁开眼睛，又继续睡。 陈大山看到猫还在睡，心里觉得好笑，难怪人家都说懒猫懒猫。 还是有道理的。 猫就是没有狗勤快。 小狸哪里知道陈大山是这样想的？ 它大早上睡懒觉是有原因的好吗？ 它晚上得出去活动啊，所以白天呆在家里睡觉。 人都当它是懒。 哪里是懒啊？ 这是他们这个物种的习性好吗？ 所以人家才说夜猫子啊。 小海棠睡醒了第一件事就是看看猫还在不在。 她不知道猫半夜里出去了，还当猫陪着她睡了一个晚上呢。 她非常开心。 起来就抱着猫咪。 猫咪也让她随便抱，还对着她打呼噜。 她伸手去摸猫的爪子，猫就把爪子搭在她的手上。 她看到猫爪子搭在自己的手上，又咯咯的笑了起来，十分开心。 她跟猫玩了一会儿之后又睡着了。 陈刘氏明明听到小海棠笑了，进来发现她抱着猫又睡了，也没喊她，让她随便睡。 陈大山这边去割了一些茅草回来，就去割芝麻了。 芝麻已经熟了，割的晚了芝麻就落在地上了。 可尽管这样，割芝麻的时候还得小心翼翼的，把簸揽给放在地上，割几根就要把芝麻的蒴子朝下倒一倒。 最先倒出来的芝麻是最好最饱满的。 他去割芝麻，陈刘氏去帮忙给打捆。 她干活虽然慢，但不是不会干。 陈老太则是在家里忙碌。 小海棠现在对猫咪正新奇呢。 她乖巧的搬着小板凳坐在屋檐下，猫咪就坐在她旁边，尾巴搭在前面的小爪爪上。 看起来甭提有多优雅了。 黒将军嫉妒的面目全非，坐在狗窝门口对着这边看。 小白现在很自由，自己出去找东西吃，陈大山和陈刘氏在田里忙，它就在不远处吃草。 日子过的充实，而又温馨。 姬关这边也完工了。 他把陈大山叫过去，跟他说要怎么使用机关。 陈大山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为何转动灯台，这个书架就会往旁边挪去？ 他进到门里头看了看，这里头空间不大，但是放他们的金银珠宝是足够了。 他非常满意，请姬关吃了一顿饭，把工钱也结给了他。 姬关虽然馋陈老太做的饭，可工钱也领了，总不能死皮赖脸的还留在这里吧？ 第二天一早，他就带着小童回去了。 陈大山这边芝麻收割完了，开始做场。 小海棠也不撵着他去，而是在家里跟小狸玩。 小狸在这里倒是开心了，每天都有鸭蛋吃，偶尔还会有肉吃。 主人家吃什么，就给它吃什么，才来两天，它就感觉自己长胖了。 爬树的时候都有些吃力了。 它是开心了，有些乐不思蜀了。 但是它主人周元正就不开心了。 小狸已经出去了两三天了，都没回来。 不知道是迷了路，还是出了什么意外被野兽给吃了。 一想到它可能被野兽吃的了，他的心里就难受的要命。 这两三天，他已经在周边找了好几趟了。 最后一次因为找的范围太大而迷路了。 他明明记得自己留下了记号，但是只顾得担心小狸了，留的记号相隔太远了，所以他迷了方向。 天都黑了，他不仅没能找到小狸，自己也回不去了。 钟蠡没见着他都快急疯了。 他让留下来的这四个人分头去找人。 他们四个人找了整整一夜，才找到他。 钟蠡找到他之后悲喜交加，眼泪都出来了。 他没有责怪他，把他给背了回去。 到了天亮，其他的人才回来，大家都疲惫不堪。 头一天晚上没吃东西，回来已经累到不行了，倒头就睡，也没有吃饭。 民以食为天，可他们真的太疲惫了。 钟蠡说：“你看到了没？你稍微走错一步，连累的就是兄弟们。 这只是走迷了路，倘若是仇敌来追杀，他们丢掉的可就是性命。” 周元正知道自己有些太鲁莽了，抿着嘴不吭声。 钟蠡说：“以后不管做什么事，你都要三思而后行。” 周元正点了点头。 钟蠡看到周元正这样，想到了他可怜的身世，终究也没有再说出太严厉的话。 不过，周元正虽然也是刚经受过惊吓，又累又饿的，但是他却没有吭声。 兄弟们几时起来吃饭，他几时吃饭。 钟蠡给他弄了水让他洗漱，他洗漱完毕，躺下歇息。 钟蠡拿着他被挂烂的衣服穿针引线缝了起来。 周元正看着坐在门口缝衣服的钟蠡，心里十分内疚。 到了中午的时候，兄弟们才起来。 他们问周元正：“公子，你为啥一个人到那么偏僻的地方啊？” 周元正沉默不语。 钟蠡也好奇，因为他从来都不会乱走。 但是这一次，他却走出了那么远的路。 第198章 它身上带着百花香回来的 他私下问他，他还是不回答。 很快，钟蠡就发现小狸不见了。 他大概能猜到周元正干什么去了。 粗心的兄弟们也很快就发现了跟在公子身边的猫不见了。 有心直口快的问：“公子，你的狸猫怎么不见了？” 周元正说：“可能出去玩了。” 他没有说别的，因为他知道，在他们的眼中，小狸不过是个畜生而已。 他们自己都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哪里会在意一个畜生的死活？ 但是对他来说，小狸就是家人。 他们果然没太在意。 砍柴的砍柴，割软柴火的割软柴火。 钟蠡知道他心里难受，说：“猫这种东西就是没良心，谁家的生活条件好，就跟着谁。 不像狗，狗不嫌家穷，就跟忠臣似的。 猫不一样，猫就是奸臣。” 周元正没说话。 孤寂的夜里，他瞪大眼睛，心里还是挂念他的猫。 钟蠡说猫是奸臣，他不信。 但是，他没反驳。 外面突然传来了喵呜一声，周元正连忙坐了起来。 随即，小狸就从几根木棍拦起来的窗户里挤了过来。 他喵呜一声，就跳到了周元正的床上。 周元正连忙把小狸给抱了起来，把脑袋给埋在它的身上。 小狸立刻就呼噜了起来。 周元正心里顿时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感。 很快，他就闻到了小狸身上带的花香味。 他摸着小狸的脑袋，问：“这几天，你去了哪里？” 小狸：“喵呜~” 小狸喵呜的什么，他自然是听不懂的。 但他跟它说一句话，它就喵呜一声，好像它能听得懂他说话似的。 周元正又说：“以后不许再贪玩不回家了，知道吗？” “喵呜~” 不管他说什么，小狸都始终一副乖巧的样子，确实让人发不起脾气来。 他以为小狸只是偶尔走迷了路，一直努力才找了回来，所以心里还是有些感动的。 只是，它身上的这股百花香是怎么回事？ 在哪里染上的呢？ 这个季节并非百花盛开的季节啊，它到底是去了什么地方呢？ 总觉得这香味似曾相识。 想到这里，他又凑近小狸闻了闻。 越闻越觉得这香味好像在哪里闻到过，只是他怎么想都记不起来了。 他心里还有很多疑问，奈何小狸不会说话。 他想问都没地方问去。 不过好在小狸平安回来了，他也能睡个安稳觉了。 于是他就重新躺了下来。 小狸也乖巧的躺在了他的脑袋旁。 就跟躺在小海棠跟前一样。 周元正摸了摸小狸，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周元正起来，发现小狸居然又不见了。 他连忙起来四处找它，可是找来找去也没找着小狸的踪影。 难道昨天晚上他是在做梦？ 他产生了自我怀疑。 不行，得回去看看。 他回到自己房里，看了看床上，小狸躺卧过的地方还有痕迹。 他又窗户前，看到窗户上小狸爬过的地方还粘着他的毛。 它确实回来过，只是又去哪里了呢？ 之前，这猫是从来不离他的左右的。 现在换了个地方，怎么倒是喜欢到处乱跑了？ 话说这只狸花猫，本来在陈大山家好吃好喝的，还被一家人宠着，是有些乐不思蜀的。 但是，时间久了，它还是会想主人啊。 它想见主人，所以在陪着小海棠睡到夜深之后，就出去活动筋骨了。 反正只要活动筋骨的，出来也只是遇到了两只猫，它们对它还充满了敌意。 它就一股劲儿跑回坡上岗，回去看看它主人。 主人果然也想它了，你看，半夜都不睡觉，肯定是在想它。 它能不感动吗？ 所以，它就又跟着主人睡到天快亮的时候。 它估摸着小海棠也快醒了，就在主人身上蹭了蹭，又跑了回去。 这一来一回，看着不显眼，得有十来里路。 但小狸不怕远。 因为到陈家能混吃混喝的。 小海棠睡觉之前小狸在，睡醒之后它还在，根本就不知道它晚上回过它主人那里。 就这样，这只花狸猫就混成了两家的猫，白天在陈家，晚上抽空回坡上岗一趟。 周元正算是知道了，小狸是真的找到吃饭的地方了。 他心里其实是有些介意的，毕竟他听钟蠡说什么忠臣奸臣，心里疙疙瘩瘩的。 他心里也想过很多留下小狸的办法，比如把它给关在屋里，不让它出去； 又比如说拿绳子把它给拴起来，不让它到处乱跑。 他也确实这么干了，取了野麻搓绳子，手都搓红了，最后还是李甲帮忙才搓成绳的。 小狸晚上回来的时候，他把它给拴了起来。 第二天早上，它果然还在。 只是有些焦灼，对着他不住的叫唤。 他给它一些稀饭，它却不肯吃。 它现在是每天都有鸭蛋吃的猫了，怎么还能看得上稀饭？ 所以不肯吃。 周元正见它不吃东西，觉得是饿的轻，没有理会它。 可这家伙总是顶着一张极其无辜的脸，对着他喵呜。 而且，这喵呜声多少带着一些委屈，也带着一些撒娇的意味。 周元正受不了它，最终还是将它给放了。 爱它，就应该给它自由。 于是，小狸这就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了。 只是来回跑有些累，尤其是遇到下雨的时候，行路不方便，它就出不了门了。 小海棠这边一开始不见了它之后还会很着急，但是后来也就渐渐的习惯了。 反正，它跑出去，还会自己跑回来的。 * 黑头和白头满月了。 顾家几兄弟过来把它们给抱走了，并且留下了雪球，让雪球再生一窝狗崽子。 并且，这一次，顾府马倌跟他们一起来的，带来了一匹马。 跟雪球一样，浑身雪白雪白的马。 小白看到这匹母马的时候，整个马都显得非常兴奋。 这颜值可以啊。 比黒将军的雪球只好不差。 更重要的是，它们现在就可以一起生宝宝。 马倌跟陈大山说这匹白马是过来配种的，陈大山哪里有不愿意的。 于是，他们把马给牵了出去，到新房子后给他们配。 两匹马一见钟情啊。 小白头一回当新郎，没啥经验，不过，马倌有经验啊。 他还上前去帮忙了呢。 2022.8.2祝祷世界和平~ 第199章 陈大山整个人都不好了 小海棠也要跟着去看，却被陈老太她们给拦在家里了，说：“不能看，会长针眼。” 小海棠一听说要长针眼，顿时就吓坏了。 她也连忙把食指给竖起来，放在嘴边嘘了一下，说：“长眼眼~” 马倌给马配完之后，就牵着母马先走了，小白神清气爽的回来了。 黒将军见它这么快就回来了，而且还是孤身一马回来的，有些瞧不起它。 小白察觉到了它的藐视，抬腿给了它一下。 黒将军猛然往后跳了去，一撂老高了，夹着尾巴对着它骂骂咧咧的。 小白理都不理它。 当天，顾家的几位少爷把黑头和白头给带走了，并且把雪球也给带走了。 黒将军变成了孤家寡狗了，也十分的落寞，趴在窝里，把下巴搭在前爪上。 谁回来它都不出来迎接了。 小白在隔壁的马棚下，伸头过来看黒将军，鼻子里秃噜秃噜的。 它在劝黒将军，凡事要想开一些。 这样挺好的，不用他们养孩子，而且还可以换很多媳妇儿。 黒将军还是有些闷闷不乐的。 不过，很快马倌又牵过来一只黑母狗。 黑母狗也正要找对象，一眼就看上了黒将军。 黒将军一开始还爱理不理的，但是最终还是没抵过想洞房的冲动。 它雄赳赳气昂昂的回来，精神好多了。 小白心里倒是不舒坦了起来，黒将军确实比它更持久一些。 它还见鬼了似的去安慰它。 安慰个毛啊。 * 陈大山这几天也没闲着，割完了芝麻还得把打谷场给做出来。 所以忙碌的很欢快。 钟蠡他们在坡上岗准备过冬的柴火，也准备好了得出去干一票大的。 但是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还没回来，他们就是想干，暂时也干不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于是他就又来到了陈大山家。 但这一次他没有到他家里去，而是在他家的地头上看了看。 他上一次来的时候，发现芝麻快能收了。 这次他来，人家芝麻已经收了，打谷场也已经做好了。 他们家的黄豆已经熟了，可以收割了。 看起来陈大山是准备赶紧收割了。 他就回去找他的那些兄弟们，让大家伙儿各自到青牛镇上去买镰刀。 这个季节买镰刀的人很多，大家都准备收割庄稼的。 所以，工具必须备齐咯。 那四个人都傻眼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李甲说：“大哥，不是说过我们不祸害附近的村民吗？” 他以前就是打家劫舍的，但那会儿没有人告诉他们不能祸害身边的村民，所以被村民给举报到了官府。 官府很快就上报，朝廷来人把他们给剿灭了。 他就是侥幸逃出来的那个，所以他知道钟蠡说的不扰乱周边的百姓有多重要。 这会儿老大怎么说要买镰刀了？ 这是要准备去偷人家的庄稼了吗？ 钟蠡说：“不是去扰乱人，也不是去偷人家的庄稼，这次是去给人家帮忙的。” 他们立刻就想到了他来到这里就到合欢杨去访友，问：“是给你朋友帮忙吗？” 钟蠡点了点头，说：“我朋友家有百十亩地，庄稼都熟了，一个人得干到什么时候？” 他们一听说他朋友家竟然有这么多地，都十分稀奇。 看来，老大的朋友也不一般啊。 要不然，也不可能有百十亩地吧？ 第二天一大早，钟蠡他们就起来了。 因为这是下半月，所以起大早天上是有月亮的。 他们留下一个人照看周元正，其他的人都跟他一起来到了陈大山家的地里。 陈大山还没起来。 钟蠡他们也废话没多说，直接撸起袖子开干了。 豆子这东西确实趁着天不亮的时候割会好得多，免得太阳一出来，豆荚稍微一碰，豆米就掉了出来。 那样的话会糟蹋很多豆子。 大家都知道这个理儿，陈大山自然也是知道的。 所以，他听到鸡叫三遍了，实在睡不着了才起来。 如果不是害怕他娘说他，恐怕他能晚上不睡觉去割豆子。 他起来拿上镰刀就出发了。 他才出大门，就听到地里有动静，刺啦刺啦的。 他快步跑上前去，在月光下隐隐约约能看到有人在他们地里割豆子。 这场景是何等的熟悉。 就跟上一次他们家割麦子似的。 他也是来到地里就发现小夏他们来帮他割麦子了。 但这一次，他知道不可能是他们了。 因为小夏他们都到军营里去了，顾大将军去大梁造还没回来，所以不可能把小夏他们给差遣过来的。 他立刻就想到了偷粮食的贼，立刻举着镰刀冲了过去，大声训斥：“你们是谁？为什么来偷我的庄稼？” “大山哥，是我们。”钟蠡直起腰来，上前搭话。 陈大山一听是他的声音，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就觉得他前些日子来了一准没好事，没想到居然是盯上他们家庄稼了。 他怎么能这样呢？ 他快速走上前去。 钟蠡看到他走路的气势不同，知道他十有八九是误会了，就说： “我们现在闲着也没事儿，上次听你说这块地都是你们家的，想着你家庄稼快熟了，家里就你一个劳动力，怕收不回来，就过来帮你收庄稼了。 你放心，等会儿天亮了我们就走，到晚上再过来，绝对不会让人发现我们。” 陈大山愣了一下，知道自己这是误会了，顿时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钟蠡说：“来吧，这会儿离天亮也不远了，我们抓紧时间收割吧。 这东西见了太阳恐怕被糟蹋的多了。” 他说着又拿着镰刀去收割了。 陈大山看到他们已经割了那么大一大片了，知道他们来有一会儿了，也弯下腰来收割。 他一边割，一边心里乱糟糟的。 钟蠡看到天色微微亮了，就跟陈大山说：“大山兄，我们兄弟几个得回去了。” 陈大山见他们真的要走，连忙挽留，说：“你们干了半天活了，哪能不吃饭就走？ 大家都必须得留下来吃饭。” “这不方便。”钟蠡说道。 陈大山说：“有什么不方便的？” 第200章 干了一票大的 钟蠡看了看远处，说：“万一被其他的人看到了怕有麻烦。” “村里的人不会经过这里，再说了就算是经过，他们也不认得你们。”陈大山说道。 钟蠡听他这么说，就说：“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加把劲吧。” 陈大山就回家去跟陈老太说，让她多做四个人的早饭。 陈老太还以为是顾家又派人过来帮忙干活了，心里还有些纳闷。 他们不是都去军营了吗？ 怎么，农忙的时候放假了吗？ 还有，顾大将军不是去大梁造了吗？ 他回来了？ 她有很多的疑问，显然现在不是询问的最佳时机。 她得赶紧做饭招待他们才行。 等她手脚麻溜的做好了饭，把饭给陈大山他们送到地里，才发现原来是钟蠡带着几个人来了。 她也感觉到有些不太好，可是人家是来帮忙干活的，又没说要抢他们家的粮食，他们说什么？ 再说了，他们好歹对钟蠡有救命之恩，他应该不会恩将仇报的吧？ 陈老太也没说什么，先回家去了。 晚上，钟蠡他们留在陈大山家吃了饭就回去了。 陈老太问：“钟蠡他们为什么会来给我们家割豆子？” 陈大山说：“我也不清楚啊，我早上去的时候他们就在了，他说是来帮忙的。” 陈刘氏说：“他们会不会是想要我们家的粮食啊？” 陈老太立刻看向陈刘氏，陈刘氏说：“我、我就是瞎说的。” 陈老太一脸认真的说：“极有可能。” 陈大山说：“那怎么办？” “明天你问问他，看他到底有什么想法？” 陈大山点了点头。 第二天，钟蠡他们还是早早的就来了。 陈大山就问他们从燕子山到这里来这么远的路，他们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钟蠡对他没有隐瞒，说：“我们已经离开燕子山了，现在暂居在坡上岗。” 陈大山有些吃惊，问：“离开了燕子山？” “对，离开燕子山了。”钟蠡回道。 陈大山问：“那你们现在住在哪里？” “暂居坡上岗。” “你们完全可以投奔一个村子，然后开垦荒地，你看我开垦的这片荒地，随便收收，我们粮食都吃不完。”陈大山说道。 钟蠡说：“我们中间有一些弟兄身上背着人命，不能跟你一样开垦荒地种地养生。” 陈大山面色一僵。 “所以我希望你能给我们提供粮食。 不过你放心，粮铺里卖什么价，我们就按什么价给你钱。” 陈大山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说实话，他不想跟土匪有什么牵扯。 但是，钟蠡他们又实在不像什么十恶不赦之人。 如果真的十恶不赦的话，哪里用得着来跟他商量买粮？ 恐怕直接就抢了去了。 钟蠡说：“你不用担心会被官府察觉，我们是绝对不会出卖你的。 再说了，我们每次买粮也不会买很多，不仅要从你这里买，也会从粮铺里买的，绝对不会被官府察觉。” 陈大山说：“以后再说吧。” 钟蠡知道他还在犹豫，也没好再多说什么。 就这样，钟蠡他们一连给陈大山家割了两天的豆子。 因为他豆子并没有种那么多，主要是豆种子不够。 他种的是从那山洼子里弄回来的那些豆子，一共两个布袋，大概有二十亩左右吧，两天就割完了。 陈大山家的豆子都割完了，钟蠡他们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也回来了。 他们这次跑到了一百里路以外的青州府去了。 他们在青州府锁定了一户有钱人家，经过多方打听，确定了那是一个很富有的地主。 不仅家有良田千亩，还做了很多生意，不仅有粮铺也有酒楼青楼，是当地的一霸。 他家里的家丁就养了一百二十人，个个都是精壮的汉子。 因为他们家大业大势力大，为富不仁就算了，还会欺行霸市，横行四里。 他们家的商铺专坑外乡人，有时候还会强买强卖。 逼良为娼的事也没少干，在当地风评十分差劲。 被他排挤的商人提起他来都咬牙切齿的，一些被他给吞并的地主也都直摇头。 但谁有什么办法呢？ 人家跟官老爷关系好，他们要是敢跟人家对着干，那不是拿鸡蛋去碰石头？ 所以，大家也都是敢怒不敢言，看到他们还得卑躬屈膝的，要是一个眼神不对劲了，麻烦就大了。 坡上岗的人听到这，都恨的牙痒痒，恨不得干掉这个狗地主，为老百姓除害。 但是，他们却知道现在不能鲁莽行事了，得回去商量了之后再说。 所以，他们都打听清楚了，这才打发一个人回来报信。 钟蠡立刻带着另外三人一起赶往青州府。 留下李甲保护周元正。 周元正心里是有些不舒服的，他不想成为别人的拖累。 可他现在太小了，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动动嘴皮，动动脑筋。 钟蠡他们去了，周元正就让李甲教他基本功。 李甲说：“公子，练功是很辛苦的。” “我不怕。”他不想等到下一次再发生点什么意外，还要眼巴巴的等着人来救。 也不想像现在一样，拖累人。 李甲见他一脸认真，就教他。 练功确实很苦，李甲不过是教他扎马步而已，累的周元正腿直哆嗦。 钟蠡这边到了青州府，跟兄弟们汇合之后，立刻就制定了计划。 他们不伤及人命，只要金银珠宝。 粮食什么的不要，太远了拿不走。 拿到东西之后，要速速离开，不能耽搁。 计划好了之后，当夜他们就采取了行动。 他们分散开来，到各房去下了迷烟，然后开始搜刮好东西了。 这一家果然跟兄弟们说的一样，极其的奢华，用的碗和碟子全都是银的。 他们把碗和碟子给踩扁了揣怀里。 银筷子和银勺子也没放过。 有一个人，拔掉自己的簪子插到锁眼里，三两下就把锁给打开了。 库房里很多金银珠宝。 他们只管往袋子里装。 他们是有备而来，所以能拿走的东西全都拿走。 这户人家被他们给洗劫一空。 钟蠡他们背着金银连夜奔走了一百多里到家了，那大户人家还没动静呢。 等他们醒来发现家里被洗劫一空，坏地主一下就气急火攻心晕过去了。 家里哭喊声一片，报官的报官，找大夫的找大夫。 乱成了一锅粥。 第201章 听说附近村民丢了粮食 钟蠡他们回去之后，坐在外面的空地上，各人把自己身上的财物全都给掏了出来，留下了买粮的钱，其他的直接给分了。 留守的李甲跟大伙同样分钱，只是周元正的是另外分出来的。 这回大家什么都不干，都够吃两年了。 大家都喜气洋洋的。 陈大山这边，在钟蠡他们去青州府的时候也没闲着。 豆子割完了得打场。 把豆子往场面上一摊，毒辣辣的太阳晒的豆子自己就爆了。 不用撵，它自己也能爆干净，就是有些磨叽。 所以，他还是打场。 陈大山家二十来亩地的豆子两天就割完了，让村里的人好生羡慕啊。 他们家怎么这么好运气啊？ 一到收割庄稼的时候，就有人来帮忙干活。 这不，东家又来了。 他这会儿正在场上给陈大山帮忙翻豆子呢。 一个地主，他自己家里油壶倒了都不会扶一下的，竟然跑到陈大山家这里来帮忙。 他自己来就算了，少东家也来了。 这爷俩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劲了。 小白欢快的拉着石磙子转圈圈，曲元化和曲信德都站在陈老太家的屋山前。 这里有一棵树，爷俩站在树荫下。 等到头一遍撵完之后，他们就上前去帮忙翻。 把上头的翻到下头去，并且还得抖一抖，这样豆米就会被抖到地上去，不至于把豆米给撵碎了。 陈大山心里非常感激。 他们翻场能看得出来啊，这豆子的收成可以啊。 一遍撵下来，地上已经很多豆米了，个个都圆澄澄的，金黄金黄的。 再仔细看看，豆子的胚芽的地方还有一道紫线，看着很漂亮。 陈大山打场翻场起场，跟打麦子是一样的操作。 不过，这个扬场就比较麻烦一些了。 豆子光溜溜的，可不好扬，弄不好就蹦跶的到处都是的。 他头一锨下去不就是吗？ 用力过猛，豆子落在地上全都四散开了。 不过，后面还是慢慢的就掌握技巧了，所谓的熟能生巧。 豆子打了两天，大概有二十来亩地，打了一大堆的豆子，真的是一大堆。 他没有这么大的秤，也没有称到底有多少。 这东西，不是越多越好吗？ 陈大山看着这金黄金黄的豆子，十分开心。 这些除了种子，拿来轧油，一年也吃不完。 豆子打完之后还得晒，不过这个也好晒，地方大。 只不过，收的时候有些难了。 之前仓库里堆满了麦子。 他们夏天家收了那么多的麦子，还没开始往外头卖呢。 这会又要开始进庄稼了，就怕没地方放啊。 先前买了那么多的圈邑不知道够不够用。 他只能先把那些麦子给圈起来，把空间给腾出来，然后再来圈豆子。 所以这外头晒着豆子，他就在家里倒腾那些麦子。 他得在空处把圈邑给围起来，把麦子给装在里头。 他圈的不算太大，一跺大概能装四五千斤。 他正忙碌的时候，想起来钟蠡的话来，就想问问他到底还买不买？ 如果他要买的话，现在就可以过来了，免得他还要再倒腾一下。 正想着呢，钟蠡上门来了。 钟蠡问：“麦子卖吗？” “卖，你要多少？” “你能卖多少？” 陈大山说：“你想买多少？” 钟蠡说：“我们现在的地方小，暂时买三千斤吧。” 陈大山问：“那你们怎么弄走？” 钟蠡说：“我们晚上带着布袋过来。” “行，晚上我等你。” 到了晚上，钟蠡带着兄弟们都来了。 一个人拿了个大麻布袋，谁装谁的，谁扛谁的。 只不过，陈大山没有这么大的秤，也不敢去借，他们只是估的价。 陈大山也无所谓了，反正他正愁着没地方放粮食呢。 钟蠡跟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大家扛着就走了。 虽然他们是从后面山脚那里走的，中间隔了王村，但是他们走的地方离王村还远呢。 所以并没有碰到什么人。 但是，在合欢杨的东北角住着何大夫，在何大夫东北方王村的后面是苏笏的家。 苏笏虽然不在家，但是何大夫在啊。 本来何大夫是不会发现他们的，但是苏笏去军营之后，他的狗没人喂，就交给了何大夫。 钟蠡他们经过何大夫家门口的时候，狗就叫唤了起来。 他没当一回事，但是回来的时候已经三更半夜了。 何大夫就起来趴在门缝往外看。 我的个乖乖，这么多人？ 而且他们肩膀上都扛着东西？ 看着像粮食。 他立刻就联想到了会不会是陈大山家被人抢了？ 他看到对方人多势众，没敢吭声。 等他们走远之后，立刻去了陈大山家。 陈大山还在仓库里倒腾麦子，何大夫看到里面还亮着灯，抬手开门。 他来的时候是带着狗子一起来的，黒将军汪呜一声就朝外跑了去。 它猛然汪一声，把陈大山给吓一跳。 一回头看到何大夫来了，十分诧异，连忙问：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刚出诊回来，从这经过，看到你这里亮着灯，所以进来看看。 他环顾了四周，见陈大山这里一切都正常，心里想着应该不是他这里被抢了。 陈大山问：“谁家这么晚了还让你去？要紧吗？” “不要紧，我告诉你啊，最近不是很太平，你可要把你家的粮食给看紧了。”何大夫说道。 陈大山眉心一跳，问：“你听说什么了？” “我听说附近有村民丢了粮食的。” “当真？” “我只是听说，不管有没有，小心一些，总没错。” 陈大山点了点头，说：“那我晚上就睡在这里。” 何大夫说：“太晚了，早些休息吧，我也回了。” 他说着领着狗回去了。 陈大山也回去拿了蚊香，说是晚上要躺在后院看粮。 陈老太说什么都不同意。 他不去看着粮食还不会有危险，真的有人过来抢粮食，对方来的人多了那他能占得了便宜吗？ 万一出什么事可怎么办？ 到底还是人比粮食更重要啊。 陈大山说他现在学了一身的本领，有人来了也打不过他。 陈老太说什么都不肯，说双拳难敌四手。 第202章 收庄稼就跟玩似的 陈刘氏听他们母子两人说话，感觉好像马上就要找人拼命似的，眼泪啪嗒一下就掉了下来。 她只是抽泣，也不多说话。 她这么一掉眼泪，陈大山立刻就心疼了起来。 他说：“算了，我还是留在家里守护你们吧。” 陈老太这才回去睡觉。 陈大山问：“你哭什么？” “我害怕。” “不要怕，有我呢。” 陈刘氏双手攀附在他的肩膀上。 陈大山脑子一轰，管他娘的粮食，家人更重要。 第二天，陈大山把豆子给收在了仓里，玉米可以掰了。 陈大山背着筐出去掰，掰了一筐就弄回来倒在场上。 别人家的玉米一棵只结一个棒，但陈大山家的玉米一棵结两个棒。 有的地方玉米种的稍微稀一些，还有结了三个棒的。 两个棒的大小都差不多，陈大山伸手去揸，大概有一揸那么长。 结三个的有一个稍微小一些，大概有一火勾那么长。 陈大山不知道这是异常情况，还以为玉米就应该长这样子。 陈老太和陈刘氏带着小海棠和黒将军一起都在场上拨玉米的衣。 曲信德又来给他们家帮忙，到了场上看到陈老太在，连忙整理了衣襟。 陈老太看到他，连忙笑脸相迎，说：“东家来了啊。” “啊，我来看看你们的玉米收的咋样了。”曲信德说道。 陈老太说：“大山到里头去掰了，我们在这里拨衣。” 小海棠一回头看到了曲信德，连忙拿了一个玉米棒，说：“给~” “哎呀，大姑娘给爷爷送玉米棒吃呢？真乖。” 他说着蹲了下来，也开始帮忙剥了起来。 他们剥了玉米棒，还得把衣给编起来，这样就可以把玉米给挂起来晒了。 什么时候想剥粒什么时候剥，不会长霉。 陈大山又背着两筐玉米棒回来了，看到东家在，连忙跟他打招呼。 曲信德说：“我去帮你掰。你往外背，这样会快的多。” “这不好吧？这怎么好？”陈大山说道。 曲信德说：“哎呀，走吧。” 他说着就提着筐跟陈大山进玉米地里去了。 他们进去了，钟蠡他们也来了。 他们也是来帮忙收玉米的。 陈大山这会儿心里没有之前那么大的反应了。 他发现钟蠡他们跟其他的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如果不是在燕子山见过他，他根本就想不到，他竟然是土匪的老大。 曲信德到玉米地里才发现，他们家的玉米一棵上面竟然结了两个棒。 他整个人都惊呆了。 有些农户家也种了玉米，但是玉米基本上就是一棵玉米上面只接一个棒，不过那棒比这个棒稍微要大一些。 大那么一些些也没有这两个棒的产量高。 他觉得陈大山家是真有福，不是人吹嘘出来的。 他说："大山呐，你家的玉米长得这么好，回头给我留点种子啊。" 陈大山说：“这玉米就是你给我的呀。” 他这意思是这玉米并没有什么奇怪的，都是东家的那些。 “你回头给我留一些，卖给我也行，让我拿两跟你换也行。” “可以。”陈大山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反正他正愁着收了这么多的粮食没地方放呢。 他们都在帮忙把玉米先给掰回来，趁着天气好，多晒晒太阳。 可这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干完的活。 他种的玉米多，豆子只有二十来亩，玉米比豆子得多一倍。 除却中间做追肥的空地和西边被水埋上的地，耕种的也就六七十亩。 钟蠡他们人多，不过一天的工夫就帮忙把玉米给掰完了，全都堆在了场上，都放不下了。 陈大山就去山上砍了一些竹子，用竹子在地头上搭架子，把编起来的玉米挂在上头。 因为掰下来的玉米太多，陈大山不得不熬夜给玉米剥衣编起来。 陈老太这回没拦着他。 不赶紧给弄出来，恐怕堆里起热了，到时候玉米就坏了。 到嘴的粮食，她也心疼。 钟蠡他们也倒是讲究，第二天也来帮忙剥玉米，有人剥有人编，非常快。 从他家这里往后山去，一路上全都是玉米。 玉米棒子都长的不大不小的，匀称的很，黄灿灿的，看起来特别好看。 村里的人也不从这里过，还不知道他们家收了这么多的玉米呢。 大家也都在丰收的喜悦中。 种田的人，哪个不喜欢看到庄稼大丰收？ 虽然秋高气爽，天气炎热，但是阻挡不住他们的热情啊。 热情高涨的都快赶上那天气了。 这种天气，又干燥，又炎热，正是晒五谷新粮的好时机。 陈大山这边弄好了玉米，也倒是不着急干其他的了。 地里还有一些落花生，不过这个要晚一些收。 田里的那些玉米秆得砍掉，这个得好几天砍。 为了犁地的时候不伤及小白的蹄子，所以砍玉米秆还得贴着地皮砍。 砍玉米杆不怕，就怕一直弯着腰。 要是有什么办法，让他不用弯腰就能砍就好了。 他想了想，还是去找木匠了。 他也能有这个想法，完全是因为何大夫给他提供了耧，所以他认为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 动动脑筋，说不定还能有不一样的收获。 老刘头之前帮他做过耧，这会儿听他说要有什么办法让他不用弯腰就能砍玉米，他想到了一个物件，这物件就跟太平车似的。 双手推着就能走，前头带上镰刀，推着走的时候，轱辘一转，也能给提供一些动力。 陈大山说：“这个不行吧？我怕扎到马蹄子。” “茬留高一些不就好了？” 陈大山竟然无言以对。 不过，想起了何大夫说的秸秆还田，他还是让他做了。 老刘头这东西都是现成的，按上镰刀头就可以用了。 陈大山对着这个小推车回去立刻就上地里去小试牛刀。 果然很好用。 他只需要推着小车往前走，玉米秆就会倒下来倒成一排，甭提有多舒坦了。 他就喜欢看这样的场景，让他觉得身心愉悦。 陈老太看到他推着个小玩意儿在地里，走过去玉米秆全部倒下来了，也感觉到非常稀奇。 不知道他是从哪弄过来这么个玩意儿？ 收庄稼就跟玩似的。 第203章 一棵玉米结俩棒 陈大山看到自家老娘过来了，就笑盈盈地问：“娘，你要不要玩一玩？” 陈老太又好笑又好气，收庄稼呢，他怎么说玩？ “你试试，这个很好用。”陈大山说道。 陈老太就伸手去推那小车子试试，不过稍微一用力那玉米杆就倒了下来。 她也觉得十分神奇。 这可比人割的要快得多得多。 她问：“这玩意从哪儿弄过来的啊？这么神奇？” “这是老刘头给做的，他说做了耧之后，他就寻思着做一个不用弯腰又省力的收割工具。 这工具早就做出来的，但是人家去了只要一个镰刀把，他就等着有缘人呢。”陈大山嘿嘿的笑了。 陈老太说：“管他怎么着，好用就成。” “嗯，你看我要不了两天就能把这些玉米秆全都割完了。” “别累着了。”陈老太说道。 “不会的，累了我就歇息。”陈大山说道。 钟蠡的人也过来帮忙砍玉米秆了。 他们来了就发现陈大山推着个小车在那里转来转去的，好像很好玩似的，非常稀奇。 爱玩的人就过去抢了陈大山的活儿，大家抢着干。 钟蠡说：“都别抢着干一样的活儿了，这么多玉米秆子，大家赶紧把玉米秆子给捆起来吧。” 陈大山说：“不用，这些玉米秆子太多了，没地方放，我要用这些玉米秆作肥。” “怎么个做法？” 陈大山就说：“看到那一堆堆的了么？那就是我做的肥，直接把这些玉米秆给堆起来，密封好，以后就是肥料了。” 钟蠡觉得也不知道他说这个到底是什么意思，反正他们是来帮忙的，人家让怎么干就怎么干呗。 于是他们都按照陈大山的要求来，把玉米的杆全都堆在一起，跟之前他做的那些追肥堆一一对应。 他们人也多，干起活来也非常快。 陈大山这边把玉米杆全部都给割完了之后，他们也把所有的秆子都给堆起来了，只不过暂时还没有上土。 巧合的是这一天晚上，下了一夜的小雨。 土地是比较滋润的，玉米秆堆子上也全都湿了。 陈大山家有很多玉米棒都在外面挂着，下雨的时候根本来不及收，就放在外面淋着。 不过第二天就晴了，一会就干了，没有坏掉。 地上的泥土湿漉漉的，现在把泥巴铲起来敷在玉米秆子上刚好。 陈大山就拿着铁锹过去了。 其他的农户在家里也干不成农活，都到陈大山家这里来打探消息，想知道他们家的玉米和豆子收成怎么样？ 其实村里有人打过他们家玉米的主意，是在玉米棒开始能煮着吃的时候。 有人就想来偷玉米棒回家煮着吃。 结果到了他们家地头上，总觉得他们家地里阴森森的，明明是同一个天下，他们家玉米地里看起来更黑了。 明明没有刮风，那玉米叶却哗啦哗啦的作响。 那人就想起了陈大山他爹，吓得跑回去了，也没敢动他们家的玉米。 他们看到陈大山又做了奇奇怪怪的东西，就问他在干什么？ 陈大山就告诉他们他在做追肥，又说他们家地里的庄稼长的苗不好，都是因为地不够壮肥不够。 只要田里的肥料能上的足上的够，稻子一亩地能收个千把斤，麦子也能收千把斤。 大家都觉得他一定是没睡醒，麦子怎么可能有那么高的收成呢？ 大家都是种过麦子的，在骗谁呢？ 不过，他们看到他们家的玉米，一眼都望不到头，玉米棒上的玉米粒个个都长得饱满的很，颜色也正。 不像他们有人之前种玉米，晒干一些玉米粒的上就会瘪下去一点。 瘪下去了一点就证明玉米不够饱满。 陈大山又跟他们说：“其实这又不费什么劲啊，又不用花钱，你们可以试试呀，如果好的话到来年你们就能有足够的肥料，就能收很多的粮食。 如果不好的话，你们也没什么损失呀。” 他们中间有人在陈大山夏天做的时候也做了，就问：“那夏天做的那个什么时候能用？” “翻地的时候就可以把它刨开用了。” “那等到田里的庄稼踢腾完了之后我们就试试。”那几个人说道。 其他的人还抱着怀疑的态度，问：“到底有没有用啊？” “有没有用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吗？”有人说道。 有人说：“大山，你们家的玉米收完了之后给我们留点种子好吗？” 陈大山现在就嫌自己家的地方小，粮食打的多的没地方放。 这会儿听他们说要种子，就跟他们说：“咱们丑话可得说到前头啊，我只卖不接受兑换。 不过你们也放心，我也不会卖的比人家贵。 粮铺里啥价，我也卖啥价。” 大家伙一听种子跟普通的粮食卖一样的价，当然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不过，陈大山家的玉米还没开始剥粒呢，所以他们不着急。 又听说他们家的黄豆打的也挺多的，就又想要黄豆。 弄个三五十斤做种，明年也种一大片了。 到时候他们也能吃上黄豆油了。 陈大山跟他们说话的时候，手也没闲着，就这样又做好了一堆一堆的堆肥。 做完了这些堆肥，地里还不适合劳作，陈老太让他去拔一些新鲜的落花生，送到顾府去。 顺便打探一下顾大爷的情况。 陈大山也有些担心他，就去拔了一些落花生，因为地太湿润，所以拔出来的落花生带着泥巴。 他去水沟里淘洗干净装在筐子里去了顾府。 顾宝见是他来了，连忙把他请了进来。 陈大山把筐给卸了下来，跟顾宝说：“宝兄弟，这些是给老夫人和几位公子尝尝鲜的。” “喲，新鲜的落花生啊？”顾宝看到新鲜的花生，拿起一个剥开放在嘴里。 新鲜的花生和晒干的花生吃起来是不一样的，脆脆的很好吃。 顾宝问：“陈大哥，这些落花生得多少钱？” “这是我们自己家的地里出的，不要钱。” “那怎么能行？”老夫人肯定不同意的。 “以前不同意是因为我们两家没什么关系，现在我们两家因为我姑娘的缘故有些关系，送过来给老夫人和几位公子尝尝鲜，有什么不可以的？” 这话倒是让顾宝没有什么好反驳的。 再反驳就显得他人情薄了。 第204章 路遇人牙子 他只好说：“那我就替大爷和老夫人先谢谢您了你要进去拜见老夫人吗？” “大爷还没回来吗？” 顾宝摇了摇脑袋，脸上顿时又布满了愁容。 陈大山心里也沉甸甸的，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过了半天他才说：“吉人自有天相。” 顾宝说：“大爷会没事的。” 离开了顾家，陈大山也没心情到镇上去转转，背着框就要回家。 走到了石门那里，发现这里有很多人围着。 大家都在指指点点的在说着什么，但听不清他们说话的路数。 陈大山也喜欢凑热闹，看到这里这么多人，立刻就挤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他前面的那个看热闹的人，正踮着脚尖伸着脑袋往里头看，左右晃晃还没看出个什么所以。 突然被人给推了一下，非常生气，凶巴巴的说：“谁……” 他本来想凶巴巴地问是谁推了他。 一回头看到陈大山，个子又高，生的又魁梧，一看就是惹不起的人，立刻就把剩下的话咽到肚子里去了。 他连忙客气的往旁边让了让，把自己本来就不太好的位置让给了陈大山。 陈大山走过去，又把前面的人给拨开，自己挤过去一看。 本来那些被他拨开的人心里都有意见，但是看到了他，都不敢有意见了。 陈大山到了最前头，发现地上跪了五六个孩子。 大的有十五六岁，小的有五六岁，都骨瘦嶙峋没精打采的，身上穿着破旧的衣服已经烂的遮不住身子了，脚上的鞋全都烂的不成样子。 他们个个身上都插着稻草。 原来是人牙子贩卖人口的。 人牙子正在跟大家介绍这些孩子，说他们都是自愿卖身的，有卖身契的。 几个男娃都能干活了，一个五两银子。 女娃二两银子，养几年就能当媳妇儿了，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旁边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人牙子黑心，这几个孩子明显生病了，还要五两银子。 也有人说女娃瘦的跟豆芽菜似的，谁家要？ 不说便宜一些，还要这么贵。 陈大山听到这些话，心里不由的一阵悲凉。 当了爹之后，他就再也见不得这样的场面了。 他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小海棠，他不敢想假如是他姑娘他会怎么样？ 他立刻站了出来，说：“我全都要了。” 人牙子看到了他，眼前一亮，这几个病秧子可算是能脱手了。 放在手里一天，就要亏一天的钱。 再不给吃，也不能把他们给饿死啊。 万一死了，就血本无归了。 他连忙说：“这位老爷好眼光啊，这几个孩子都是有眼有色聪明伶俐的……” 旁边有人认得陈大山就拦阻他，说：“大山啊，你可不能要这些孩子啊，你看看，个个都无精打采的，弄不好今天买回去明天就没了，你可血本无归，还弄的晦气啊。” “就是，这人牙子就是黑心，人家卖牲口还不卖有病的呢。” 这个说这，那个说那，五六个孩子好像没有任何感觉似的。 陈大山看着他们，说：“我买他们回去他们或许还有一条活路，如果继续被人牙子带辗转各处，恐怕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人牙子连忙说：“啊哟，老爷是大善人啊。 你可不知道，现在你们青牛镇风调雨顺，外头正在闹饥荒呢，北边大旱，南方大雨，哎呦，甭提有多惨了。 人家都说我没有良心，我要是不收了这几个孩子，他们恐怕早就没了……” 他说着还抹了抹眼角，也不知道是演戏的，还是真的想起了什么悲惨的场面。 陈大山说：“你等着，我回家取钱去。” “我们跟着你一起吧，省的你来回跑了。”人牙子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愿意买的，哪里肯放他跑了？ 他就要缠着陈大山跟着他一起回去。 陈大山看了看几个孩子，真担心他们马上就不行了，立刻点了点头，让他们跟着他回去。 人牙子就让他们都跟上陈大山。 陈大山回家，身后大大小小跟了七个人，合欢杨的人都出来看是干什么的？ 看到那些孩子身上都插着稻草，顿时就明白了这是卖人口的。 但是，跟着陈大山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买下他们了？ 他们都跟着到了陈大山家门口。 陈大山让他们都在外头等着，自己先进去了。 他跟陈老太说要买人口，觉得以他们家现在的情况是能养得活的。 就是不知道明年的年景咋样。 种地就是这样，今年丰收了，不代表明年也能丰收。 但是不卖人，地里所有的活都得等着陈大山来干。 今年是幸运，有人来给他们家帮忙。 但是，他们家种地，不能总是等着别人来帮忙吧？ 她也就同意了。 陈大山说：“人我都卖到了，就在外头了，娘出去看看吧。” 陈老太震惊的看着陈大山，他什么时候这么有主张了？ 他说着连忙扶着她出去看人。 陈刘氏听说了，也连忙放下了针线，抱着小海棠跟着出来。 陈老太看到这些孩子们都骨瘦嶙峋的，手都忍不住捏紧了。 陈刘氏看到他们，也愣住了。 一个个的灰头土脸的，而且还瘦成那样。 好可怜啊。 小海棠在陈刘氏的怀里，看到他们的时候，眼睛顿时湿漉漉的，说：“怜怜~” 陈老太听懂了她的话，连忙跟陈刘氏说：“快回去给他们煮些粥。” “哎。”陈刘氏连忙把小海棠给了陈大山进去了。 陈大山当众问那人牙子，说：“这些孩子你到底要多少钱？” 那人牙子急于脱手，说：“男孩一个五两，女孩一个二两，这个小的就算是送给你们了，给我二十二两就好了。” 村里的人嚷嚷了起来，说：“就这样的孩子能值五两，你这是在坑老实人吧？” “就是，瘦成这样还要五两？” 人牙子都快要急哭了，说：“我根本就不赚钱，他们都是父母双亡无家可归的，我出钱给他们安葬爹娘，一路上还得供他们吃喝，你们可不能随便乱说啊。 人家爹娘双亡，棺材本不得俩么？ 我忙碌这一趟，真的还赔钱，要不是我好心可怜他们，说啥我也不会接这个手哇。 各位乡里乡亲啊，你们想想，一副棺材板不得二两银子啊？ 何况有的人，一家去了几口子，这个身上赚一点，不够赔在那个身上的。 我这一趟干完也就不干了，我这是拿着前两年赚的赔进来了，给他们找个家，我也算是做好事了。” 第205章 家里又添人口了 人牙子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众人都不吭声了。 陈大山心里知道人牙子说的未必是实话，但是人命无价，他说：“行，卖身契给我。” 于是，两人当着众人的面一手交钱，一手给卖身契。 人牙子拿到银子，还用戥子称了称，是够数的，就对着陈大山拱手作揖，说： “大善人啊，你家一定会越来越兴旺的，老天会保佑你的长命百岁的。” 他说完转身就走了。 村里的人都跟陈大山说买这几个人有些亏了。 不值这个钱。 陈大山说：“人命无价。” 大家心里虽然不服，可是这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又不花他们的钱？ 他们看热闹的看了一会儿也都纷纷回去了，没什么好看的了。 他们都觉得陈大山一定是脑子有病，才买这样的人回来，又不便宜。 谁买人口不买身强力壮的？ 就是买牲口也不会买这种瘦弱的。 反正大家伙儿心里都有些酸溜溜的。 之前酸，现在更酸了。 也有妇女同情这些孩子的，说人家父母双亡，真的太可怜了。 还被自家男人给训斥了一顿，说可怜可怜，天下可怜的人多了，可怜的过来吗？ 自己的小日子过好就得了，哪里还有那闲工夫去可怜人家？ 妇女们挨了训也不敢吭气，心里想着男人心真狠。 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众人都走了之后，陈大山把六个孩子给接到了院子里。 陈老太让陈大山把蜂蜜水端过来让他们喝。 一个孩子给了一碗。 这几个孩子饿坏了，喝到了蜂蜜水是甜的，都咕咚咕咚的一口气喝完了。 喝完之后，精神看起来好多了。 陈老太说：“你们进了我们陈家的门，喝了我们陈家的水，以后就是我们陈家的人。 我们陈家最痛恨的就是背叛，你们懂吗？” “懂了。”几个孩子都有气无力的。 陈老太又问：“你们叫什么名字？” “大头。” “来福。” “永旺。” …… 他们都报上自己的名字。 陈老太说：“以后到了我们陈家就是陈家的人了，所以以前的名字都不要再用了。 我们另外给你们赐个名字。” 她说着分别给他们另外起了名字。 因为他们都是秋天买回来的，所以名字都是秋字开头。 四个男娃分别叫做秋阳、秋风、秋雨、秋雷，这是从天象里起的名字，也寓意风调雨顺。 两个女娃，大的叫秋月，小的叫秋霞。 女孩子起名字就要美美的。 陈老太给他们赐名之后，他们都跪下来磕头谢恩。 陈老太说：“都起来吧，去洗把脸，一会儿吃饭。” 陈大山就连忙给他们打水，让他们洗脸。 一盆水洗的黑乎乎的。 洗完脸，几个孩子的脸上依旧是黑的黄的。 陈刘氏这边做的面糊糊并且还打了蛋花，端出来给他们吃。 他们吃着蛋花糊糊，都是一边吃一边哭。 他们多少天没吃过饱饭了？ 孩子们还在吃饭，陈老太就跟陈刘氏商量给他们做衣服穿啊。 几个孩子身上的衣服都是又破又旧的，比乞丐好不到哪里去。 但是，她们两人要做到什么时候啊？ 他们今晚上就得换上新衣服啊。 陈老太想了想，就让陈大山去寻几位平时跟他们家交好的妇人过来帮忙。 陈大山出去寻人过来帮忙，寻来了五六个妇人。 她们听说是给几个孩子做衣服，二话不说就准备开干了。 陈老太把布给抱出来，让他们自己看着裁。 她们就一个人做一套，因为天热，衣服做起来还是很快的。 几个孩子则是被陈老太给安排在厢房里休息，两个姑娘在她屋里铺了张席躺在地上。 何大夫也被黒将军给叫了过来，先给秋月和秋霞两人看，又给秋阳他们看。 他们都是严重的营养不良，而且都疲劳过度，好好的养几天就好了。 陈老太这才放心，看着地方两个姑娘已经睡着了，心里不是个滋味。 这天下，同人不同命，同命不同价。 外头几个妇人说说笑笑，天还不黑呢就把衣服给做好了。 做鞋需要时间，她们一会儿半会儿做不起来。 所以陈大山去割了茅草，回来让他们编个草鞋穿上。 虽然这种鞋硌脚，但是他们也不用走太远的路，无所谓。 晚上，陈老太留做衣服的妇人们吃饭。 她们嘴里推辞着，却还是留了下来。 有的家里有孩子的就找了过来，一并留下来吃饭。 陈老太对这个已经习惯了，所以并不是很反感。 吃完饭他们要回家去，陈老太还一个人给拿了一个馍让她们带回去。 虽然她们现在家里也不缺吃的了，但是馍终究还是好东西啊。 她们都假意推辞，最后还是高高兴兴的拿着馍回去了。 陈大山等到天黑，就带着那几个男娃到河边上去洗澡。 要是平时，陈老太一定会千叮咛万嘱咐的说到河边怎么怎么着。 但是今天她不说了。 家里多了这么多人，得给儿子留面子，免得让人误认为他在家里不当家。 陈大山刚开始没在意，到了河里洗的时候才想起来娘今天没有叮嘱他。 他就叮嘱秋阳他们要站在边上洗，不要到里面去，万一溺水了就被河水冲走了。 这些孩子都非常听话。 晚上吃饭不仅有大白面馒头，还有肉和蛋。 这么多天以来，他们哪里吃过这样好的东西？ 一个人吃了一个馍之后，陈老太就不让他们再多吃了，恐怕他们饥饿了许久，吃了会肠胃不舒服。 让他们先去洗澡，洗完澡回来再吃。 其实，一个人一个馍确实吃不饱。 但是比他们之前吃的要好太多了。 而且，他们的肠子也被饿细了，还真没那么能吃。 吃完饭之后，又给他们发了新衣服，大家手里捧着自己的新衣服，心里才慢慢的缓过来了。 老陈家不仅给他们吃饭，给他们找大夫，又给他们做新衣服。 他们真是八辈子烧了高香了，遇到了这么好的一户人家。 陈大山不让他们到河中间去，他们绝对不会去。 大家都把自己的衣服给放在石头上，站在水里洗澡。 陈大山又让他们用澡豆，他们之前没有见过的澡豆。 别说，这东西还真香。 第206章 我不会吃白饭的 他们把身上都给洗了，又相互帮忙搓后背，身上的灰都被搓的大把大把的往下掉。 陈大山又让他们把头发给洗干净。 河里的水晒的热乎乎的，洗了个澡，整个人身上都带着香味，浑身都轻松了起来。 陈大山又让他们把自己的衣服给搓一搓，拿回家晾起来。 衣服破的不成样子了，穿恐怕是不能穿了，应该还能拿过来裱成疙疤做鞋。 他们也都乖乖的听话。 陈大山这一刻突然理解了钟蠡当山大王有多爽，手下的人全都得听他的指挥。 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回去的路上，陈大山跟他们说：“你们身体太虚弱了，这两天什么都不用干，只管好好的休息，好好的吃饭，把身上的膘气给养回来再说。 以后有你们出力的时候。” 几个孩子都连忙答应。 回家陈大山又给他们一个又拿了一个馍，让他们吃。 吃完馍让他们到西厢房里睡。 西厢房里只有一张床，四个人躺是躺不下的。 但他们这些天来一直在生死线上挣扎，别说是躺在床上睡觉了，就是坐在地上睡也能睡得着。 所以，对于住宿环境并没有什么要求，也没有资格要求。 秋阳先坐在了床上，秋风跟着坐了上去。 陈大山这才意识到床有些窄小了一些，说：“这里睡不下啊，你们把席给拿上，跟我到后院去。” 秋阳就把席给拿了起来，陈大山把他们给领到后院三楼。 陈大山说：“今晚你们暂且凑合一晚，横着睡，把腿放地上。 回头有空了就搬家，你们就有床睡了。 这个是蚊香，点着以后蚊子就不会来咬你们了。 早些睡吧。” 秋阳应了一声，陈大山就先回去了。 他们几个就把衣服给脱掉，害怕睡觉的时候把新衣服给滚坏了。 陈大山领着男娃去了后院，陈刘氏把两个姑娘给安排在了西厢房里。 两个姑娘躺在里面是可以的。 所有的人都安顿好了，陈大山终于能躺下了。 陈刘氏问：“你怎么想起来一次买了这么多人回来？” 陈大山说：“我看着他们着实可怜，个个都瘦的皮包骨头的，如果我不买他们的话，估计他们也就活不成了。” 陈刘氏说：“唉，都是可怜人了。 那人牙子说其他的地方都在闹饥荒，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想着是有灾荒，否则卖人口的也不会到咱们这里来。 以前卖人口都得到青州府去，现在咱们青牛镇都有人来卖人口了。”陈大山说道。 陈大山说到从前，就又跟陈刘氏说起他记事之后的事了。 他们家以前也是大户人家，家里也有丫鬟小厮。 后来，家里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丫鬟小厮都被卖出去了。 他记得去卖人的时候，他们还一路轮换背着他去的青州府。 从青州府回来，只有他们母子二人。 他哭着要找家里的田娃，娘亲抱着他大哭。 他看到娘亲哭的伤心，心里隐隐约约知道田娃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还因此忧郁了好久。 他说他娘那个时候像个大家闺秀，吐气如兰，举止优雅，不像现在浑身都带着一股泼辣劲。 说完了这些，他情绪有些低落。 停顿了好大一会儿，说：“娘如今这么泼辣，其实都是被逼的。 她不泼辣，村里的狗都能欺负到我们头上。 那时候村里有个赖皮……” 陈刘氏不免想起陈老太以前说话总是尖酸刻薄的，明明一句话可以好好说的，她非要说的很难听。 后来，长时间的相处，她发现陈老太是个刀子嘴豆腐心。 虽然泼辣，但是绝对不是那种无理还要闹三分的人。 尤其是她特会护短，不管有理没理，家里的人就是理。 关上门，那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被买到陈家来，十年都没有生孩子，她一直担心陈老太会让陈大山把她给休了。 把她给卖出去。 但是，她说话再怎么难听，从来没有说要休了她，卖掉她。 后来，她怀孕了。 陈老太更是连个鸡毛都不让她拿，对她的态度好太多了。 虽然小海棠生下来的时候，她很失望，但是见了小海棠的面之后，她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现在更是说话也好听了，整个人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还真是生活逼的。 * 第二天一早，陈老太照常起来做饭。 秋月已经起来了，她正站在院子里，看着院子里跟她对视的鸭子，不知所措。 她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换过了，头发也发黄枯燥分叉，但是五官看起来还是挺端正的。 她看到陈老太，立刻就走了过来，说： “老夫人，我想做饭的，但不知道做什么。” 陈老太一边去开门放鸭子一边说：“你现在瘦成这样，刮一阵大风就能把你给刮跑了，不用你做。 等你养几天，养过来了，再让你做。 这几天你要多吃点饭。” 秋月的眼泪啪的一下就掉了下来。 这年头就是粮食最精贵，就算是他亲爹亲娘，也不舍得说让她多吃点饭。 他们只会说让她少吃一些，别把弟弟给饿死了。 虽然爹娘也很疼她，可是家里太穷了。 最后粮食绝收了，爹娘为了能保住弟弟，把她给卖了。 别人家也是这样，把女孩给卖了，保留男孩。 她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本来，她觉得这一切都正常，就是她自己也不忍心看着弟弟被饿死。 只是，这会儿陈老夫人让她多吃点饭，莫名的戳中了她的泪点。 眼泪哗啦哗啦的往下流。 陈老太说：“快，别哭了，身子本来就弱，再哭一哭就更弱了。” 她不说还好点，越说秋月的眼泪越是擦不干净。 陈老太见她一直哭，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招呼她过来捡鸭蛋，一边捡一边问：“你会做什么？” 秋月抹了抹脸，连忙回话说：“洗衣服做饭做女红，我什么活都能干，田里的活也能干，收割庄稼锄草都可以。” 陈老太点了点头说：“咱家就需要你这样的人。 只不过，你别忙着干活，养两天。” “我可以干活的，我不会吃白饭的。” 第207章 好次，谢谢锅锅~ 陈老太听到这话，鼻子也酸了酸。 她知道，秋月是害怕她把她给赶出去了。 不让她干点活儿，她心里不安。 想到这里，就让她进了灶房，生火熬粥。 熬粥秋月会，她手脚麻利的去淘米熬粥。 陈老太则是和面烙饼子。 她其实很讨厌大早上的起来烙饼子的，奈何昨晚算着还够吃的馍被几个孩子给吃光了，剩下那四五个，还不够陈大山自己吃呢。 所以，得和面烙饼子。 秋月是南方人，不会做面食。 陈老太和面的时候她先是诧异了一下，随即专心看她怎么和面的。 她心里有些拿不准，陈大山到底是她儿子还是她的上门女婿？ 一般情况，像她这样当老夫人的人了，是不会亲自做饭的。 所以，有很大的可能是夫人是她姑娘，陈大山是她的上门女婿。 秋月心里暗暗的想着，没敢问，也没敢说。 她就在一旁看着陈老太做，默默的记下了她是怎么和面，怎么烙饼子的。 时不时的还问上两句，陈老太也没瞒着，做饭又不是什么祖传秘方，她爱学就学，不学也得学。 以后家里做饭的事得交给秋月。 陈老太又让她煮鸭蛋，秋月看到这么多鸭蛋，有些不舍得，说： “这样会不会太奢侈了？” 陈老太笑了起来，说：“不奢侈，自家鸭子下的蛋，煮吧，一个人一个。” 秋月就把鸭蛋给洗了，煮了起来。 早饭的时候，秋阳他们看到又是饼子又是鸭蛋的，心里都很开心。 昨晚临睡之前他们一个人又吃掉一个馍，今天早上起来，才觉得力气好像已经恢复了。 人也精神了，不像之前昏昏沉沉的，脑子涨的不得了，浑身都没力气，走路也一脚高一脚低的。 现在哪儿哪儿都是舒坦的。 吃完饭，陈大山准备去薅落花生。 秋阳他们立刻就跟了去。 他们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只能跟着陈大山。 陈大山让他们在家里歇着，他们哪里敢？ 主人家上地里去干活，小厮在家里歇着？ 天下哪里有这样的理儿？ 他们不肯留下来，非要跟着去。 有活干，吃饭才踏实。 陈大山只好带着他们去了。 他们家种的落花生其实不太多。 前天刚下完雨，地里是松软的。 薅落花生很轻松。 薅起来之后，稍微晃一晃，抖一抖，上面的土就哗啦啦的掉了下来。 落花生一小把一小把的，白白的光光的，长的特别齐整，个个都饱满的很。 他们虽然瘦弱，但是薅落花生的力气还是有的。 陈大山让他们悠着点干，不要着急。 可经受过死亡威胁的他们，哪里敢轻易的停下来休息？ 就算是累了，干的慢，也不愿意停下来。 陈大山还是挺照顾他们的，不一会儿就让他们去喝点蜂蜜水。 蜂蜜水喝了好像能让人有精神，有力气。 甜甜的，大家也都爱喝。 他们五个人，一上午就把所有的落花生都给薅完了。 所有的落花生都被他们摆放的整整齐齐的，根朝南晒着。 陈大山看着落花生都摆放的整整齐齐的，特别顺眼。 他们在地里忙碌，家里也没闲着。 秋霞专门带小海棠，秋月跟着陈老太她们裱疙疤。 昨晚他们过一水的破布，今天全部裱成了做鞋面的疙疤。 到时候按照需要给裁剪出来，上头还在蒙上布，里面也得衬上白布，这样就可以做鞋了。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还可以绣花。 但是做鞋底的疙疤就不能跟做鞋面的一样了。 做鞋底的得要厚实，要结实，不容易踩烂。 她们一般都是用麻来裱。 麻也有专门的人种植，但是路边上到处都是野的。 她们随便割一些回来就够用了。 家里添了这么多的人，又要做衣服又要做鞋子。 而且冬天的还得要做棉衣，要不然一个冬天可有的受了。 不过这些都不着急，一切都在陈老太的计划里。 她们裱了疙疤之后，陈老太就安排她们给这些男子们做衣服。 也要给秋月和秋霞自己做衣服。 陈刘氏说：“秋月，你的衣服可以自己绣花。” 秋月连忙说：“不，我不用绣花我不喜欢花。” “小姑娘哪里会不喜欢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陈刘氏笑着说道。 秋月说：“真的不用，不用。” 她心里明白啊，她哪里能花时间自己给自己绣花？ 人家老夫人和少夫人都没有穿绣花的衣服，她怎么能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 人得有眼色劲才行。 陈刘氏笑了笑，没再说话。 陈大山他们花了一天的时间，把落花生全都给摘了下来，倒在打谷场上晒着。 花生秧也晒干了，就给堆了起来。 这个以后可以做饲料的，当然也可以当软柴火，拿来引火用。 地里腾出来之后，就得准备翻地了。 陈大山带着秋阳他们把追肥给扒了，撒在地里，就准备犁地了。 今天他下手的早，所以不担心今年麦子种的太晚。 地还没开犁，就到了八月十五祭月节。 家家户户都在家里过节。 有的人家地里的活干完了，有的人还有一些收尾的。 不管干完的还是没干完的，到祭月节的这一天，大家伙都不干活。 陈大山他们也在家里过节，今天再怎么紧急的活都不干了。 他一大早就提着鸭蛋去给顾家送了过去，另外又送了一些晒干的菌菇。 顾老夫人喜欢这一口，就送这一口吧。 反正，其他的东西，他们也不稀罕。 顾府也给他们回了一些礼。 陈大山刚回家，万金宝这边已经派人快马加鞭的给他送礼物来了。 万家送过来两坛子酒，一匹布，还有各式各样的糕点。 看得出来，这糕点做的十分用心，显然是专门给小海棠做的。 小海棠看到糕点非常开心，捏了一颗填在嘴里，开心的眼睛都眯成了月牙。 她又捏了一个给秋霞吃，秋霞不肯吃，她非让她吃。 秋霞尝了一块，真好吃的。 小海棠回头对送东西的家人说：“好次，谢谢锅锅~” 家人脸上也笑出了一朵花儿来，说：“大姑娘喜欢就好，我回去会转告给我们家公子的。” 第208章 祭月节玩游戏哟 陈大山心里也高兴，干儿心里是有他的。 他留客人吃了午饭，又给万金宝回了礼物。 其中有一些是顾府回赠回来给小海棠的，小海棠转赠给了万金宝，还一本正经的叮嘱万金宝要好好吃饭饭，好好睡觉觉。 家人笑的合不拢嘴，说：“一定转告，一定转告。” 陈大山也哭笑不得，抱着小海棠送客。 人家翻身上马之后，小海棠还念念碎，说：“好好次饭饭，好好碎觉觉~~” “好，大爷，告辞。”家人对着陈大山抱了抱拳，策马离开了。 家人回去把小海棠的反应和小海棠的话都转告给了万金宝，万金宝脑海里不断的想象小海棠叮嘱他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到底是什么表情？ 他心里也暖洋洋的，决定得好好吃饭。 这些日子，他确实有些吃不下饭，也不知道是暑气未消还是怎么的，总不觉得饿。 陈大山这边送走了客人，就忙着晚上过节了。 中午吃的一顿饭算是凑合，晚上才是重头戏。 晚上他们不仅要做一大桌子菜，还要摆酒。 去年他们在月下喝酒，今年照样得摆上了瓜果糕点茶水，一起坐在月下赏月。 黑将军又领命去请何大夫。 何大夫穿戴整齐过来了。 他看了看那几个孩子，到陈家才五六天的工夫，都长肉了。 面色也好了很多。 穿的衣服和鞋子都是新的，浑身上下都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陈家人爱干净，他们也跟着干净。 陈老太说：“何大夫你过来了，再帮他们把把脉，看看他们都养的咋样了。” “看气色是没什么问题。”何大夫说着就帮孩子们把脉。 果然跟他想的一样，说：“养的不错，大家都很好。” 陈老太听说孩子们都很好，脸上笑容更深了，说：“那就别愣着了，赶紧准备吃饭吧。” 何大夫起身去净手，陈老太就让秋月和秋霞把菜给端上来。 陈大山招呼何大夫坐下，又让秋阳他们坐下，他们却说什么都不肯上桌。 人牙子也教会他们不少东西，不管以后到谁家去，都得讲规矩。 遇到个好一些的主子，日子就会好过一些，但是也要知道主仆之分。 现在他们牢记人牙子的话呢，哪里敢跟陈大山他们坐在一起吃饭？ 何况还有客人在。 陈老太也就随他们去了，让他们拿了碗扒了一些菜过去，让他们怎么自在怎么来。 他们就少少的扒了一些菜，端到外头去吃了。 吃完饭，还不算完呢。 祭月节祭月节，大家都要拜月的。 陈大山家不是清河县本地的，所以并未随从这个习俗。 清河县这边拜月是风俗，家家户户都要设案摆供烧香叩拜的。 孩童还会绑着火把到田里去玩耍。 这个祭月节，一个含义是祭拜月神，另外一个含义是庆祝丰收。 所以节日欢快的很。 陈大山家里没有设香案，但是他把大方桌给搬了出来，把家里的瓜果糕点茶水全都给端了上来。 陈大山跟何大夫坐在桌旁，小海棠也坐在何大夫的腿上。 她就等着何大夫给她剥瓜子。 何大夫给剥了瓜子放在手心了，小海棠也不着急，等他剥，剥了十来颗，她才低头把他手心里的瓜子全给吃掉。 何大夫只觉得手心里痒痒的，也觉得有些好笑。 陈大山跟何大夫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不一会儿，就听到顾霆安喊道：“妹妹~妹妹~” 小海棠一听到顾霆安的声音，立刻从何大夫怀里探出头来。 陈大山也站了起来。 果然是顾家的兄弟几个来了。 他们小跑着来到了院子里，顾霆卫和顾霆锋跟陈大山抱拳作揖。 顾霆安则是直接跑到了何大夫跟前，拉着小海棠，说：“出去玩。” 小海棠立刻就要下来。 顾霆玄过来把小海棠给背了起来，跟陈大山说：“我们带她出去玩火把。” 说着他就背着小海棠跑了。 陈大山：“……” 他们这是来抢人的吗？ 两个大的跟他说话，小的上前来抢人？ 秋霞一看小海棠被他们给背走了，连忙追了上去。 秋月说：“我去看看。” 她还留了个心眼，到前院去叫了秋阳他们一起。 本来是追着小海棠去的，害怕他们把小海棠给弄丢了。 结果，出去之后这些孩子们竟然玩到一起去了。 秋阳他们年龄虽然大一些，但是他们老实啊，都是乡下的孩子。 所以，到底还是顾霆卫他们兄弟几个主导玩游戏。 他们先去玩了火把。 顾霆锋让小海棠骑在他的脖子上，手里举起了火把在田间的小道上跑了起来。 顾霆卫他们也都举着火把跟在后头，他们人多，十好几个呢，所以远远的看过去还是有些壮观的。 合欢杨村里也有很多小孩拿着火把在外头，但是他们都是乱跑乱喊的，十分的兴奋。 还有的跑到村东头，跟王家村的小孩对着喊，也听不清楚喊的什么，反正喊的很热闹。 他们跑完了火把，又要玩闯关。 几个人手拉手，拉结实了，挑一个对方的人过来闯。 能把两人的手给冲开，那就要带对方一个人回去当俘虏。 如果闯不开，那只能自己当俘虏。 最后，谁那边没人了，谁就输了。 这游戏玩起来会有身体上的触碰，所以秋月和秋霞都没有参加。 顾霆安太小了，他们也不带他玩。 于是，秋阳他们四个对上顾家四兄弟。 可想而知，他们哪里是顾家兄弟的对手？ 后来顾霆卫和顾霆锋他们分开带队，也是有输有赢。 秋月紧紧的看着小海棠，就怕一眨眼她不见了。 顾霆安则是拉着小海棠坐在一旁，把自己揣过来的零食全都给拿出来摆在自己的腿上。 有话梅干，有葡萄干。 他说话梅干是南方的，葡萄干是西域那边的，让小海棠吃。 他自己说着还咽口水呢，显然是很喜欢这些。 他还拿着葡萄干喂小海棠，小海棠就坐着等着他投喂。 小海棠被顾家兄弟给背走了之后，他就坐不住了。 何大夫也知道他坐不住，就起身告辞了。 陈大山也送他出门口，等到何大夫走远了，他立刻就去寻小海棠去了。 他寻到了村南头，看到他们在路上玩，就过去了。 第209章 想要占便宜的人坐不住了 小海棠还张着小嘴等着顾霆安喂她呢，突然身体腾空了。 她一回头就看到陈大山，立刻喊道：“爹爹。” 陈大山抱起了小海棠，心里才踏实了下来。 顾霆安连忙把零食给收了起来，从地上站了起来，说：“陈叔。” “嗯，时间不早了，你们应该早些回去歇息了。”陈大山说道。 顾霆卫他们看到陈大山来了，就不玩了。 到了他跟前才发现小海棠已经趴在陈大山的肩膀上睡着了。 她的嘴巴里显然还有东西，腮都鼓鼓的，就这样睡着了？ 陈大山伸手去抠她嘴里的东西，哪知道她连忙躲开他的手，嚼了嚼咽了下去。 整个过程她都没有睁眼，还在睡着呢。 顾霆卫没忍住笑了起来，说：“她刚刚不是还在跟小五玩吗？这就睡着了？” 陈大山说：“她睡觉很快。” “跟小五小时候有的一拼。”顾霆锋说道。 “小海棠睡着了，我得带她回去了，你们也早些回去。”陈大山说道。 “嗯，我们也走了。”顾霆卫一把把顾霆安给拎了起来背在了背上。 陈大山回家，他们也回家了。 过完了祭月节，陈大山家就要翻地了。 只不过，新的挑战又来了。 他用那个小推车割的玉米，所以留的玉米的秸秆太长，翻地的时候有些麻烦。 有时候赶的太巧了，土翻过去之后又被顶回来。 好在是真的没有扎到小白的脚。 少年们在一旁就帮忙把犁过去的地方玉米根给拿出来。 秸秆根又长，弄的一堆一堆的。 他们只能把这个给抱到路上去。 晒着留着烧火吧。 地整了好几天才整好，秋阳他们都轮番上阵去尝试。 小白力气太大，一般人还扶不住犁，他们要是使唤犁的话，那得换成单垡的，弄一头牛或者是一头驴骡子啥的。 小白不是一般人能使唤的。 陈大山也看出来了。 他想着以后也不能指望他一个人干活，所以还是得瞅两头牲口。 单垡的犁再慢，也比一个人快啊。 现在再添，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家家户户都在忙着收庄稼整地，谁有空去买卖牲口啊？ 地整好之后他们没有着急种，而是等节气。 等着节气的时候，村里有人过来想换点麦种。 去年陈大山家的麦子长势很旺，收成也高，所以他们就想着换一些种子回去种。 陈大山家的粮食都没地方放，这玉米还在外头挂着没有收回来呢，收回来恐怕没地方放，哪里肯跟他们换？ 他说只能拿钱买，不能换。 其实，对于农户来说，拿钱买是不划算的，因为卖粮出去跟买粮进来，中间是有差价的。 虽然，陈大山并没有刻意的提高价格，但是对他们来说还是不划算。 最好是一斤换一斤。 可是陈大山不同意。 因为家里没地方放。 有人就气愤愤的，说陈大山钻钱眼里了如何如何的。 有人就说：“你爱买就买，不买就算了，又没有人勉强你，弄的跟人家摁着你的头似的。” 说是说的，嘟囔是嘟囔的，他们还是都来了。 陈大山把何大夫给请了过来，让他帮忙算账。 里正也被请了过来，当个见证，也顺便在一旁帮忙核算。 有个人跟陈大山说：“大山呐，我们家先赊账，等到以后手头宽裕了再还你钱啊。” 陈大山听到这话，顿时就不高兴了起来。 这还没开始买呢，就想赊账。 像之前借钱一样，借了之后就没打算再还。 他们说是等到手头宽裕了再还，实际上就没打算还。 他心里不高兴，面上却笑呵呵的说：“哎，咱们家家户户都才收了庄稼，你们就是不买我家的种子，自己留了种，地也不会空着闲着，对吧？ 人都说饿死爹娘，留够种粮。 要买我们家种子的人很多，你们都赊账了，那些拿着钱来的怎么弄？ 我总不能让人家空着手回去啊。 所以，你们等几天吧，等到拿着钱来的都买够了，剩下的没有人要了，你们再来。” 他这话说的可是一点都不客气。 村民们的脸面有些挂不住了。 有个人说：“不就是咱们本村的人要买种子吗？哪里还有什么人要买你家的种子？” 陈大山说：“有啊，我说有就有，你们要买就拿现钱啊，没有现钱就等有现钱的人买够了之后再说。” 他不直接说不给赊账。 但是表达的这个意思就是不给赊账。 有人没想着耍赖，就拿钱先过来买了。 陈大山请何大夫跟里正帮忙算算账。 何大夫很快就算出来了。 里正的算盘还没拨完，他就算好了，这让里正好生吃惊。 原来何大夫这么有能耐，心里有算盘啊。 他又不由的高看了他一眼。 何大夫只关心别算错账了，不管是买家还是卖家，都不要弄错了。 拿了钱来的，都陆陆续续买了种子回去。 其余的人就等着，等他们都走了，就想要上来赊账。 陈大山说：“别着急，等几天吧，别的村也有人要买呢。” 那些人只好无趣的离开了。 陈大山原本不过是说说而已，他想着过了今天，回头就跟他们说卖完了。 自己家有粮有钱的，还想白白得他们家的粮回去做种，哪里有这么好的事？ 他们卖粮食当种子的事很快就被曲信德知道了。 他很快就组织王家村、邓家湾、青牛镇的人也过来买种子，说这个种子可以增产。 又说陈大山家打了多少多少粮食，玉米姐了两个玉米棒。 他们要是去买了陈大山家的种子，将来种出来这么多粮食，不都是他们自家的了吗？ 他又不会跟他们多要租子，只想着佃户家能过的好一些罢了。 曲信德的名声在青牛镇向来都不错，所以大家也信服他。 他就领着人到陈大山家去买种子。 陈大山家热闹的不得了，一连四五天，大家都来买种子。 眼看人家都拿着扁担过来挑种子回去，一挑一挑的挑走了，合欢杨那些想要占便宜的人终于坐不住了。 他们其实不买种子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是现在看到人家都来买种子，哪里还能坐得住？ 就拿了钱也过来买了。 陈大山见是之前的那几个想要赊账的人，就笑着说：“估计还得等两天，你们再等等吧。” 第210章 想干娘 那人说：“不等了，我们卖了粮换了钱来了。” 陈大山说：“那行吧，你们也别怪我，要怪就怪大家都想换种子。” 那人心里不舒坦，但终究也是没说什么。 大家都买了麦种之后，陈大山家的仓库腾出来了不少。 也到了要种麦子的时候了。 陈大山自己也得种麦子。 那些买种子的人都过来问他到底要怎么种？ 一亩地要下多少种子？ 陈大山哪里能说得清楚？ 他根本就是凭着自己的感觉撒的，不够了就回来弄。 后面又从永兴粮铺买了麦子回来种，两千多斤呢。 “那你家去年一共撒了多少种啊？” “两千多斤呢。”陈大山说道。 大家听说两千多斤，跟去年他们听说的差不多，回去一咬牙，也一亩地按照两二十斤种子来下的。 曲信德也给他们村里弄了两个耧，让他们一家一家的轮换着用。 他们以前撒种子的时候是把种子给称好了之后撒到地里去的。 现在曲信德让大家都用耧，耧上有刻度，按照这个刻度调口大口小，就能掌握下种子的量。 陈大山家有小白拉耧，其他的人家没有小白，就得靠人工来拉。 两三个人拉，种起来还是很快的。 种麦子不是很着急，晚个十天半个月关系不大。 很多农户来买种子的时候，是没有按照一亩地多少斤来买的，就是多少买两袋回去种，今年种出来了，明年不就有种子了吗？ 不够数的，自家地里产的不也还有吗？ 有的人则是很重视这件事，就全部都买了陈大山家的种子。 他们觉得花钱买的就是好一些。 地很快就种上了。 陈大山就带着大伙儿把外面晒干了的玉米给收到仓里去。 等到闲了之后，再慢慢剥粒。 只不过玉米棒真的很多啊，他们把玉米棒全都堆在一起，都快堆到房梁上了，可是仓库还是放不下。 陈大山心里想着，明年开春再盖一个更大的。 要不然，粮食都没地方放啊。 他准备把玉米给放在后院的房内，但是陈刘氏却说过些日子就要乔迁了，到时候还得再挪。 他想了想，就到山上去砍了一些竹竿，又在院子里搭个棚子，上头盖上厚厚的茅草，把玉米给搬到了棚子下。 这种棚子下小雨没关系，要是连阴天就麻烦了。 但是，也没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他们挪完玉米的当天夜里就下雨了。 小雨淅沥沥的下了一夜，土地很滋润。 陈大山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看那棚子下的玉米有没有被淋。 好在，没有被淋，就是靠近外头的被溅上了一些水。 不过这样问题不大，凉一凉就好了。 只要玉米不长霉就行。 他们现在还腾不出手来剥玉米粒，他们得准备乔迁。 有空了还不搬的话，万一跟上一次一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我们家积攒的那些金银财宝可就全没了。 并不是每一次都能很幸运的。 这一次的幸运就是下一次危险的提醒。 他们找了人看了日子，放在九月二十六乔迁。 陈大山不放心顾家的事，又到处去打探消息。 顾宝还是垂头丧气的，目前没有任何消息。 他们家二爷也在大梁造，但是送过去的信还没回。 他们也摸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老夫人现在已经愁的天天都吃不下饭了睡不好觉了。 成天唉声叹气的。 大娘子她们也都愁容满面心事重重的。 陈大山回来跟陈老太她们说顾家的事，小海棠支棱着耳朵听。 第二天，她就让秋霞带着她去青牛镇。 秋霞本来就是全天照顾小海棠的，她一直都没有闹和过，今天突然要去找干娘。 她还当是本村子里的人呢，哪知道小海棠让她背着到村口，拉着她的手就往青牛镇的方向去了。 秋霞跟着后头，不住的劝她，说：“小姐，我们回去吧，等会儿夫人和老夫人找不到你了，会着急的。” 小海棠说：“找干娘~” 秋霞想把她硬给抱回来，她就哭。 她一看到小海棠哭，就连忙妥协，不勉强她了。 小海棠也不嫌累，一路小跑着往前去。 她很快就到了顾府。 顾府的正门是关着的，秋霞因为又瘦又小的，所以也够不着门环。 小海棠又转到了旁门，秋霞上前去拍了拍门。 守门的小厮开门看到一个小丫头，问：“你找谁？” 秋霞还没说话，小海棠就开始爬门槛了。 小厮一看到小海棠，眼睛一亮，连忙说：“姑娘？” 他连忙把小海棠给抱了进来，秋霞也连忙跟了进去。 小厮一路嚷嚷着小海棠来了。 不一会儿，后院里的人就听到了。 顾老夫人正心烦意乱，听到前院里嚷嚷，立刻让紫莹出去看看。 紫莹一看到旁门的小厮抱着小海棠来了，立刻上前去把小海棠给接了过来，问：“姑娘怎么来了？她跟谁一起来的？” 小厮说：“跟她一起。” 他说着指了指秋霞。 秋霞拘束的双手捏着衣襟不敢吭声。 小海棠说：“秋霞姐姐。” 紫莹看了看秋霞，还当她是合欢杨村的，问：“你带她来的？” 秋霞连忙说：“是。” “你带她出来她家里人知道吗？”紫莹问道。 “不知道。” 紫莹心里有气，说：“下次不许偷偷带她出来，知道吗？” “是。”秋霞被吓的快哭了。 小海棠连忙捧着紫莹的脸，说：“我~叫姐姐~来的~” 紫莹看向小海棠，问：“以后不能偷偷跑出来，知道吗？没有大人跟着很危险。” 小海棠小嘴一撅，说：“想祖母~想哥哥~想干爹~想干娘~想哥哥~想你~想姨娘~” 她说了一大串的想这个想那个，把紫莹说的心里顿时被打开了不少。 因为大爷的事，她们顾府现在上上下下都得提着气做事，小心甚微。 她又看了看秋霞，本想再教训她两句，但想着她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小孩，就没再说什么了。 回头的跟老夫人说一声，让顾宝去跟陈大山传个话。 万一遇上拍花子，那可就不好了。 她抱着小海棠就往后院里去。 秋霞连忙跟了上去。 紫莹说：“你在这里等着。” 她不想让她进去，万一冲撞了老夫人就不好了。 秋霞都快哭了。 第211章 小海棠说的话一定是上天的指示 她领着小海棠出来了，万一领不回去，怎么交待？ 小海棠看着她说：“姐姐~不哭，我……肥来~” 紫莹抱着小海棠进去，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就说：“老夫人，姑娘来了。” 顾老夫人正眯着眼睛无精打采的，听到紫莹说姑娘来了，抬起眼皮子，看到小海棠来了，连忙招手，说：“过来。” 紫莹把小海棠给放了下来，小海棠立刻就朝顾老夫人跑了过去。 她过来就扑到顾老夫人的腿上，把脑袋搁在她的膝盖上，说：“想祖母~” 顾老夫人听到她说这话，顿时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感动的连连点头，说：“好，好，好。” 她能不感动吗？ 她大儿子被大王给召了回去，她四处托人打听消息，但是旁人都害怕跟他们牵扯上关系，都恨不得离她远远的。 就是先前交好的，现在也都避她如同瘟疫。 不落井下石的已经算是好人了。 这才两个月的时间，她就深切的感受到了，什么是人情冷暖。 最可恶的是有一个还是顾远征之前亲手提拔上来的。 那人转脸就不认人了。 还说什么没有狠狠踩他们一脚已经是仁义了。 她算是看透了，人性就是这样的坏。 以往在京都所有的人都远离了他们，甚至她的母族都害怕受连累，直接跟她断绝了关系。 她的好侄儿啊。 哎。 倒是陈大山，在他们顾府落难之后，屡次前来打探消息。 虽然，他没有来见她，但是她听顾宝说了。 不仅如此，还一如既往的给他们送新鲜东西来。 他们是一点都不担心被他们顾府连累啊。 她伸手摸着小海棠的头，问紫莹：“她跟谁一起来的？” 紫莹说：“门外有个小姑娘，她们一起来的。” 顾老夫人就让紫莹把秋霞带进来问话。 小海棠太小了，她怕她说不清楚。 秋霞很快就过来了。 她看到老夫人就吓的跪了下来，老夫人问她什么，她就说什么。 顾老夫人听说小海棠在听到陈大山他们说什么没消息之后，就嚷嚷着要去找干爹，恨不得把她给抱起来捧在手心里。 这孩子怎么这么贴心呢？ 她又询问了秋霞是什么人？ 秋霞也将自己的来历都给说清楚。 顾老夫人才知道陈大山原来买了人了。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粗心，竟然一直没想起来给他两个人。 她紫莹把秋霞带下去，找人好生的招待着。 小海棠就留在老夫人身边陪着，并且还让顾宝亲自跑一趟，告诉陈家的人小海棠在这里。 顾宝没有耽搁，立刻就去了。 陈大山他们还不知道小海棠她们已经跑到青牛镇上去了，顾宝来了才知道。 他心里一阵后怕，万一路上遇到坏人怎么办啊？ 小海棠在老夫人的旁边陪伴着，老夫人总觉得她来了之后，她胸口轻松了一些。 之前，她总觉得胸口像是竖着一根棍子似的，吃饭都觉得疼的慌。 这会儿气顺畅多了。 胸口也不闷了。 中午吃饭都吃的多了一些。 午饭之后，她要午休。 小海棠就陪着她睡。 顾老夫人还没睡着，小海棠就已经睡着了。 她乖巧的模样，让顾老夫人心里软成了一滩水。 她亲自帮她打了扇子，随即也睡着了。 这一次，她没有再做那种满门抄斩的噩梦，而是梦见顾远征完好无损的回来。 只是，他的战甲没了，穿的是普通人的衣服。 不管是怎么回来的，总归是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她醒来之后，觉得这是个好梦。 “祖母~”小海棠见老夫人睁开了眼睛，就喊了一声。 顾老夫人见她醒了，连忙摸了摸她的脑门有些汗，连忙帮她擦了擦。 因为梦见了儿子回来了，所以她心情也很好。 小海棠坐了起来，说：“干爹爹~” 顾老夫人问：“你刚刚见你干爹爹？　” “嗯，干爹爹买糖糖~”小海棠开心的说道。 “你干爹给你买糖了？” “嗯。” “还买了啥？” “好多好多~”小海棠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下，画了一个大大的圆。 顾老夫人又问：“你爹爹几时能回来？” “五天。”小海棠张口说道。 “几天？”顾老夫人又问了一遍。 “五天。”小海棠说道。 顾老夫人心里更加欣慰了。 在人彷徨无助的时候，最喜欢听的就是一些安慰的话，而小海棠年纪这么小这么单纯，不存在故意拍马屁。 因此她心里深信不疑，这是吉兆。 小海棠说的话，一定是上天对她的指示。 第212章 万一遇到了拍花子怎么办？ 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巧？ 她刚好做梦梦见儿子回来了，小海棠也恰巧做梦梦见了。 而且还梦见回来给她带糖吃，她也梦见儿子平平安安的回来了。 所以，这一定是上天的指示，是个好兆头。 只不过，儿子的官怕是没了。 官没了不要紧，只要人好好的，比啥都强。 一想到五天之后，儿子就回来了，顾老夫人就不再像之前那样忧心忡忡。 眉头也舒展开了。 顾家的几位少爷训练完之后，听说小海棠来了，都跑到了顾老夫人的院子里。 顾老夫人见孙子们都来了，就让小海棠跟他们去玩了。 祭月节以来的这些天，他们也是在极度的压抑中度过的。 本来他们还没什么感觉，以为父亲去大梁造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但是，顾老夫人却吩咐人修筑了密道，通往府外西边的荒地里，而且还让顾宝领着他们跑过一回。 回来之后，顾老夫人就一再叮嘱她们，一旦顾府被官兵包围，他们就要顺着密道往外逃。 他们询问顾老夫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顾老夫人没有解释，只让他们遵命而行。 这样，他们心里都不安了起来，感觉他们顾家像是要大祸临头了一般。 这会见到了小海棠，那些大祸临头的感觉顿时就消散了不少，一切都好像还跟从前一样。 顾霆卫、顾霆锋他们带着小海棠出去，秋霞也连忙跟上。 到了下午，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陈大山过来接小海棠。 顾老夫人听说陈大山来了，让紫莹出去把他给请到了前厅里。 陈大山这一次给他们送了一些鸭蛋。 顾老夫人询问他一些家中的情况。 陈大山都一一回答了。 顾老夫人说：“唉，都怪我们心太粗了，没想到给你找俩人，还得你自己去买人。” 陈大山说：“老夫人，不能这样说，你们已经给我们帮了很大的忙了。” 他说这话也倒是诚心实意的，如果不是他们顾家，他们家哪里能这么快就发家了？ 他又主动询问了顾远征的消息，这回顾老夫人说：“快了，该回来了，最多四五天。” “那实在是太好了，大爷回来，刚好能赶得上我们家搬家。” “房子盖起了？” “盖起来了，准备搬家呢。”陈大山说道。 “哪日是吉日？” “九月二十六，大爷回来能赶得上。” “二十六啊，回来刚好能赶得上。”顾老夫人说道。 “那实在是太好了。”陈大山也喜出望外的。 顾老夫人看他一脸淳朴的样子，心里想着宁愿在乡下吃糠咽菜，结交这样的真朋友，也不想回到京城去勾心斗角。 陈大山带着小海棠和秋霞离开，回家去就询问秋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让她看着小海棠，怎么把人给看到了青牛镇上去了？ 万一遇到了拍花子怎么办？ 秋霞垂着脑袋，始终不吭声，不解释。 陈大山见她不说话，心里本来没什么怒火的，但是她这模样就让他心里窝火了。 他训斥她。 秋霞还是不说话，只是垂着脑袋。 小海棠见她两次挨训都没有出卖她，心里很满意。 她上前拦在了秋霞的跟前，说：“爹爹，是我。” “什么是你？”陈大山问道。 问完之后，他突然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了？ 第213章 它还是一条英雄狗 他就转而训斥小海棠，说：“你向来都爱胡闹，爹带着你，你胡闹就罢了，你跟秋霞你们两个小孩，怎么还继续胡闹？ 万一路上遇到了拍花子怎么办？ 把你们全都给拍走……” 说着他就想到了秋霞他们之前那凄惨的模样，鼻子一酸，不忍心往下说了去。 小海棠跑到他跟前抱着他的腿，说：“爹爹，不气，不气。” 她嘴里说着，小手还在他的胸口上帮他顺气。 陈大山着实生不起气来，他是太担心了。 小海棠说：“干爹爹不见惹~担心心~~” 陈大山听到她说这个，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孩子还这么小，怎么就知道担心别人了？ 他把她给抱了起来，说：“你干爹去大梁造办事了，过几天就回来了，不用担心了啊。” “嗯，不担心心~~”小海棠认真的说道。 “以后你不要再自己跑出去，知道了吗？” “嗯嗯，爹爹不气气~~”小海棠拍着他的脸说道。 陈大山被她拍的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小海棠又拍着他的脸，趴在他的脸上，说： “爹爹不气气~~好不好？” “好好好，不气气~~”陈大山笑了，心里却还有些余悸。 转眼到了九月二十六。 合欢杨村的人都过来帮忙了。 邓留长也被请了过来。 对陈大山家卖种子不愿换种子的事，大家还有些耿耿于怀的，但是不妨碍他们来帮忙。 乡下办事都这样，谁家办事都得用人，用的都是本村的人。 虽然邻里之间有时候会有一些小矛盾和摩擦，但是这并不妨碍办正事的时候随伙去帮忙。 更何况，这事由里正出面主导？ 谁不卖里正一个面子？ 谁能保证谁家里不办事？ 谁能保证谁用不着谁？ 再说了，去陈大山家帮忙又不亏，伙食好，还能连吃带拿的。 虽然，这两年大家都不会再饿肚子，但是肉也不是想吃就能买的。 去陈大山家帮忙，顿顿有肉，随便吃。 陈大山家后院已经收拾出来了，桌是摆在后院的。 做饭也在后院做。 乔迁还得有个仪式，陈刘氏她们得象征性的把衣服和被子给搬进去，这就算是乔迁了。 还得放一挂爆竹才行。 到了吉时，准备搬的时候， 顾远征赶了过来。 他比以前消瘦了很多，一路上风尘仆仆的赶路，显得略微有些憔悴。 他原本想着回家就能好好歇歇，听说陈大山家今天乔迁，就连忙沐浴换了身衣服，就来到了合欢杨。 陈大山看到他非常高兴，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两人抱了抱，一切都在不言中。 “有话回头再说，先乔迁，莫要耽误了吉时。”顾远征说道。 “好。”陈大山这才放开他，跟带着陈刘氏他们开始搬东西。 大家都跟在后头。 有人帮忙拿个盆，有人帮忙拿个凳子。 还有人没东西拿了，直接拿了根柴火到后院去。 这也算是搬家了。 出老屋门的时候放了一挂爆竹，进新屋门的时候，还得再放一挂。 村里的小孩看到放爆竹，都站到一旁去，双手堵住耳朵，眼睛盯着爆竹一眼不眨，十分的兴奋。 等到爆竹炸完了之后，一窝哄的全都涌了上去。 他们都想再捡上那么一两个没有爆炸的哑炮。 哑炮拿回去之后把皮一剥，里面的火药倒出来，用香一点，刺啦一下就燎起了火花，还能冒白烟。 他们就喜欢闻放爆竹的气味。 所有的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唯独黒将军不怎么精神。 它害怕放爆竹。 本来家里突然来了这么多人，它就不怎么精神了，跟在主人身后，但是主人忙来忙去的，嫌它碍事。 它只好回到狗窝里去了，它身在狗窝，心在堂屋。 眼睛不住的盯着堂屋，看着人来人往，它得看着点，免得有人偷东西。 本来，它看着看着都要瞌睡了，突然放起了爆竹，吓的它浑身一激灵，四只脚都跳了起来，随即尾巴夹紧了，浑身都哆嗦了起来。 吓死狗了。 它已经很尽力的没有哀嚎，村里其他的狗都已经开始汪呜呜的叫唤了起来。 它还是一条英雄狗。 * 宾客们都跟着到了新屋里，牛保长和里正他们都在。 他们自然是来陪客的，陪着顾远征坐着说话。 万金宝也坐在堂屋里。 钟蠡从外头进来，看到万金宝愣了一下。 这孩子他认得，万家村的那位。 没想到，他竟然跟陈大山家有亲戚。 他不动声色把手里的煨罐子给放下，一抬头又看到了顾远征。 顾远征也发现了他。 两人四目相对。 他们明明是头一次见面，却知道对方。 因为他们都看过对方的画像。 虽然画像画的只有六七分相似，还是不难认出来。 不过，他们都并没有拆穿彼此的身份。 钟蠡心里暗暗的吃惊，顾远征竟然回来了？ 他们使用了离间计，离间顾远征跟梁王之间的关系。 按照他对梁王的了解，就算是没有证据，他也不大可能放虎归山。 他觉得梁王很有可能把他软禁在大梁造。 没想到他还是挺有本事的，竟然从大梁造回来了。 顾远征心里想的是，这不是燕子山的土匪头子吗？ 他怎么会在这里？ 陈大山怎么会认识他？ 他知道他的身份吗？ 他心里也想了很多。 陈大山过来招呼他们都坐下，给他们倒蜂蜜水喝。 钟蠡像是什么事都没有一样，跟他道谢。 顾远征却显得严肃多了。 宾客们都上楼去参观陈大山家的新房子。 因为这是附近几个村子里唯一的楼房，所以大人小孩都喜欢往楼上跑。 站在三楼，朝远处看去。 能跟看到王家村、刘家湾，青牛镇，还能看的老远老远。 站在楼上，他们才能看得出原来清河就跟一条蛇似的，转了好几道弯。 小孩们也都靠在栏杆上往脚底下看，站在别人头顶上，这感觉超级棒。 大人小孩，都热闹的很。 村里的小媳妇们也上来参观新房子，看哪儿哪儿都是好看的，顺眼的，可真是羡慕死人了。 谁能想到陈大山家之前那么穷，怎么说转运就转运了？ 不仅房子是新的，柜子床都是新的，上面都还油了清漆，摸着光滑的很。 门上还上了漆，可真好看。 她们都羡慕的要死。 第214章 这罪名真可笑 开宴之后，大家都开怀畅饮。 男子们坐在一桌，都在说陈大山家的房子盖的好。 不仅建筑的样式好看，风水也好，然后解释了一大堆。 谁不爱听这些稀奇古怪的？ 都愿意祥听。 那人其实也就半斤八两，听到人家说上那么两句，感觉自己就是大师了，所以就在那里高谈阔论。 被众人瞩目的感觉还真不赖。 牛保长跟顾远征他们坐在一起，始终被压一头。 先前感觉被顾远征给压了一头，现在这个钟蠡也很有压迫感。 他最终不得不感叹，他就是年纪大了，气势不如年轻人。 要是搁他年轻的时候，哪里有他们的事？ 想当年，他年轻的时候，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的对象…… 筵席十分热闹，众人吃的非常开心。 饭后，大家又帮忙收拾东西。 跟上次一样，陈老太把菜根又分给村民们。 众人都离开之后，顾远征才私下问陈大山怎么认得钟蠡？ 陈大山面不改色的把认得钟蠡的前后经过都说给他听。 顾远征听完之后半天都没有说话。 陈大山只能假装不知道钟蠡曾经在燕子山当大当家的。 就问：“他这个人挺不错的，前几天还带着朋友过来帮我收庄稼了呢。” 顾远征点了点头，没有说其他的。 陈大山却问：“你认得他吗？” 顾远征连忙说：“不认得，从未见过，好奇他是你什么亲戚，这才问了一句。” 陈大山知道他在说谎。 但是，没有拆穿。 陈大山又问起他到大梁造的事。 提到这事，顾远征心里就十分不舒坦。 他说没有其他的事，就是有些事大王叫我去问了问话。 事情调查清楚了，就放他回来了。 他轻描淡写的说着，不想说的太严重，让关心他的人都为他担心。 陈大山只是老实，并不是傻，看得出来顾远征提到这事，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 他知道事情绝对没这么简单，但是能复杂到什么程度，他就不太清楚了。 不管怎么说，只要人回来了就好了，他也没继续问。 顾远征是长途跋涉回来的，他跟陈大山说了一会儿话，就先告辞回家去了。 陈大山想留他在这里吃晚饭，他不肯，说家里还等着给他接风洗尘呢。 陈大山想歪了，想着他好几个月都没见着大娘子了，这回怕是回去找大娘子说话呢。 能理解，能理解。 顾远征回去，顾老夫人他们这才有机会询问他在大梁造到底遭遇了什么事？ 顾远征就解释了一番。 顾老夫人听说朝廷怀疑他私自通匪，把他给关起来了，气的面色发白。 她咬了咬牙，心里失望透顶。 大王怀疑他私自通匪把他给关了起来，他被关起来之后，之前那些和他交好的人全部都跟他划清了关系。 划清关系的还算是好人，关键是有人出来落井下石，踩他一脚。 罗列了他许多的罪状，说他以权谋私之类的，这些都是子虚乌有的事。 他都躲到乡下来了，谋了什么私？ 到底又是谁为了寻找他的把柄，不惜花重金来监视他？ 他在大王面前据理力争，大王始终不言语。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轻松，尽量的轻描淡写的。 可尽管这样，还是把顾老夫人和大娘子给气的不轻。 私自通匪？这罪名真可笑。 顾家祖祖辈辈的人都把命给丢在了沙场上，现在说他们私自通匪？ 这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吗？ 顾老夫人心疼儿子，并没有说她四处求人帮忙四处碰壁的事。 忍不住问：“既然大王认定你私自通匪，他又是如何放你回来的？” 顾远征说：“我也感觉事情不妙，索性在大王召见我的时候，主动以年纪大了，上战场力不从心了，身体旧疾复发等借口辞官。 大王假意挽留，我再三推辞，并且把兵符给交了上去。 大王便放我回来了。” 顾老夫人立刻想到了她那天中午跟小海棠一起午睡做的那个梦。 在梦里，可不是就是这样的情况？ 她儿子是穿着普通人的衣服回来的。 她醒来之后，心里就跟明镜似的，就知道儿子的官怕是要丢了。 果然应验了那个梦。 她说：“官没了不要紧，只要你人好好的就行。” 顾远征说：“我想着也是，这个官做不做又怎样？ 现在又不打仗，咱们也该过几天清闲的日子了。 以后我也不用再操心哪里有什么变动了，以后儿子就守在娘的身边，给娘颐养天年。” 顾老夫人含泪点了点头，心里却知道儿子心里是不痛快的。 这事搁在谁的身上不都一样吗？ 拼死拼活的九死一生的从战场上回来，面临的是那些奸贼的陷害，都躲到乡下来了，还是没躲过这些个奸贼。 国之将亡，必出妖孽。 就算他们一门忠贞，又岂能扭转乾坤？ 她又问他之前为何那么急匆匆的就走了？ 顾远征说：“大王密令让我带人去燕子山剿匪。 剿匪是假，想要我们的兵权是真。 不过，燕子山剿匪的事，恐怕要不了了之了。” 顾老夫人说：“伴君如伴虎，激流勇退方可保全性命。 苟且偷生不为过，家国天下，除了国还有家，不论家还是国，都不需要莽夫，你可懂？” “多谢母亲教诲。”顾远征立刻起身给顾老夫人磕头。 顾老夫人回头又跟大娘子打了招呼，让她多劝劝顾远征。 免得他钻到牛角尖里了。 大娘子领命，果然好生劝导顾远征。 顾远征嘿嘿一笑，说：“你们都怕我想不开啊？我是那种死脑筋的人吗？ 得叻，咱们不该小别胜新婚么？” 大娘子：“……” 屋里一片和谐，且激情澎湃。 * 果然跟顾远征想的一样，剿匪的事确实不了了之了。 不管是燕子山，还是青牛镇，大家都该干嘛干嘛。 燕子山的土匪依旧跟从前一样，未曾下山去祸害过山下的百姓。 山下的百姓也都种完了庄稼，大家没什么事，男人们要么搓绳子，要么编制床帛。 妇女还跟从前一样，纺线的纺线，织布的织布，做针线的做针线。 小海棠天天跟着秋霞身后到处去溜达，黑将军也天天跟着小主人。 小主人去哪里，它就跟着到哪里去。 第215章 这些个家伙，天天就知道吃 秋月现在承担起家里的活儿来了，不仅要做饭洗衣服，还得收拾屋里，还得给秋阳他们做衣服和鞋子。 秋阳和秋风他们几个，天天在仓库里剥玉米，拿着两个玉米棒子放在一起搓，三两下就把玉米粒给搓下来了。 陈大山还是觉得这样有些太慢了，心里想着有没有什么物件，能干的又快又好的？ 方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嘛。 他就去找老刘头，老刘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跟陈大山说：“要不我给你做个东西，回去保证比你用手剥的快，怎么样？” “弄啥东西啊？” “削个尖尖的木棍，带着把，你等着看就好了。”老刘头说着就把自己的家伙什拿了出来，又挑选了两根看起来很结实的木棍，开始削了起来。 他一边削着，一边还拿起来看看，不一会儿就削出来一个小物件，后面带着把，握着刚刚好，前面是尖的，拿着这个直接对着玉米捅，保准能一次捅掉一行。 陈大山看了看这东西，说：“咦，这个好啊。” 老刘头给他做了两个，他拿回去了。 一只手拿着玉米棒子，一手拿着捅子，果然是一次能捅下来一排。 这就相当于给玉米棒开了口子，开了口子之后，剩下的就是用手掰也好掰的。 于是，他们几个人，三个人拿着工具捅口子，其他的人开始剥籽儿。 他们一起合作，干活比之前快的多了。 他们在这里捅玉米，小海棠也过来帮忙，她拿着玉米棒一颗一颗的扣。 她干活就是玩，但是秋霞就不一样了。 她的小手非常的麻溜。 可是，这么多的玉米棒，光靠他们这样剥，恐怕剥到过年都剥不完。 陈大山也十分焦急，秋月和陈刘氏她们又不能来帮忙，这么多人的棉衣服和鞋子就够她们做的了。 大家虽然已经秋收完了，庄稼也已经种上了，按道理来说应该没什么事了，可是陈大山家里还是忙碌着的。 好在顾家几兄弟隔了四五天就来一趟。 他们本来是找小海棠玩的，但是来了之后就被小海棠给抓住，让他们帮忙掰玉米。 他们也就全都下手帮忙。 剥玉米这种事，小海棠都能干，顾霆安自然也是能干的。 秋阳他们跟顾霆卫他们上次一起玩过的，现在也倒是很熟悉了。 白头黑头长的很快，它们跟着顾霆安一起来。 顾霆安干活，它们就乖乖的卧在他旁边。 有时候两只狗一起玩，呜呜哇哇的，还动不动衔着玉米棒到处跑。 给他们增添了不少的乐趣。 顾霆卫跟陈大山说小夏他们回来了，明天就让他们过来帮忙。 陈大山一听说小夏他们回来了，自然是非常开心的。 他们一起训练的那些日子，感情很要好，跟亲兄弟似的。 他还以为再也看不到他们了，现在听说他们要回来了，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 人就是这样，大家伙都希望亲朋好友都能齐齐整整是平平安安的。 第二天，小夏他们就来了。 陈大山看到他们非常的兴奋，问他们都干什么去了？ 小夏才告诉他，他们去剿匪了，大王把将军给召走了之后，他们备受排斥。 因为别人都说他们是通匪的，所以坚决不跟他们来往。 他们被逼的实在无奈，只好回来了。 他又说现在外头不太平，说南方发了大水，很多人已经无家可归了。 北方又连续三个月没有下雨了，他们都往各处去要饭了。 陈大山想到秋阳他们几个说他们家乡的情况，心里也惶惶的。 这两年他们这里倒是风调雨顺的，哪知道同一个天下，竟然还不一样。 他只说：“平平安安的回来就好了。” 小夏说：“本来，我们也不敢确定回来了大爷还会不会收留我们，可是我们又没地方去，想着回来试试看，如果大爷不肯收留我们，我们兄弟们就准备来投奔你啦。” 陈大山说：“大爷怎么会不收留你们呢？” 小夏嘿嘿笑了笑，说：“也是。你们家的玉米收了这么多啊，可得加紧了，要不然到过年都弄不完。” “那大家加把劲啊，我去让秋月给做饭去。” 小夏说：“能不能让婶子给我们弄辣椒吃啊？” 另一个也说：“我们这些天馋辣椒馋的不得了。” “这季节哪里有辣椒？”陈大山没好气的说道。 “辣椒秧上还有啊，又没到下霜的时候，怎么会没有？” 陈大山：“……” 这些个家伙，天天就知道吃。 不过，他的脸上还是堆满了笑容。 中午，他们如愿以偿的吃到了辣椒，而且还是他们最喜欢的韭菜调辣椒。 肉也好吃，但是好吃不过辣椒。 秋月整个人都要傻掉了，一顿饭得煮三锅啊，他们可真能吃。 老夫人也舍得让吃。 全都煮白米饭。 老夫人不说话，夫人也不说。 这得多少东西啊？ 干的活还没吃的饭多呢。 她心疼是心疼，但是也没多说什么。 这一天他们又在仓库里在剥玉米，突然外面来了一辆马车。 马车停到了陈大山家老屋的门口，有人站在老屋门口喊着问：“家里有人吗？” 黑将军呼了一下就冲了出去，陈大山连忙追了出来，看到外面站着四个人，旁边还停有一辆马车。 他就上前搭话，问：“你们找谁？” “我们找陈大山。” “我就是，有什么事吗？” “我们是奉县太爷的命来买长尾巴鸡的，多少钱一只？”这两人说话也有些强势，根本就不问人家卖不卖，直接就问价。 陈大山听到县太爷，心里就不高兴。 他哪里想跟县太爷打交道？ 但是人家差人来了，而且说是要买的，又不是硬要，他也不能直接拒绝。 就说：“卖是卖，不过价格可不便宜，就怕你们出不起价。” “多少钱一只？” “这个要看花型的，花型好的话二十两一只，花钱一般的话十五两，没有再低的了。”陈大山张口就来。 哪里有鸡卖这么贵的？ 但是他漫天要价，不过是为了打消他们想买的念头。 他不想跟他们有任何关系。 哪知道这几个人却毫不在意，说：“那你快把花型好的给我们挑两只，我们要带回去。” 第216章 被上头给提拔走了 陈大山心里极其郁闷，他当然知道县太爷买这种鸡回家，肯定不是为了吃。 谁会花四十两银子买两只鸡回家吃啊？ 很有可能是买回去送礼的。 于是，他就悄悄的问：“县太爷为啥要买这个呀？” “那么多话干什么？又不是不给钱，给你钱你给我货就得了呗。”那个人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陈大山说：“得问清楚才好挑选啊，如果没问清楚，不知道用途，万一出了什么纰漏，那可就不好了。” 那人听到这话，心想着也有些道理，跟他说清楚一些，他就能给挑更好一些的。 于是说：“这可是要往大梁造送的，这不是要过年了吗？ 大人得上下打点，疏通关系，你懂吧？” 陈大山其实不太懂，但似乎又有些懂。 似懂非懂。 他能想象娘说的给里正和牛保长送钱。 原来从上头到下头，都是这么办事的。 娘给他们送，是因为只要这层关系打好了，以后他们就能在青牛镇这个地方安安稳稳的呆下去了。 县太爷往上打点，无非就是想保住他的位子。 他心里有些郁闷，觉得这样很不合理。 难道朝廷不应该启用更有才能的人来当父母官吗？ 整个清河县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 要不是他们这地方有顾远征和牛保长，还不知道青牛镇会不会变的跟县城一样呢。 他去给他挑了两只公鸡给了他们，他们立刻就给了他四十两银子，转身就走了。 并没有过多的叨扰他们，也没有不给钱。 陈大山看着手里的两锭银子，心里不是个滋味。 真是有钱人家拿钱不当钱，穷苦的老百姓却无家可归，吃了上顿没下顿，有时候两天还吃不上一顿。 树皮草根都被挖出来吃了。 哎，造孽啊。 何大夫跟他说山上的枸杞恐怕已经干了，让他再上去取一些下来。 陈大山就去了，装了七八袋回来，又给保和堂送了过去。 来掌柜的因为往宫里送这个东西，也赚了不少钱。 看到他们又送了过来，就让他们有多少送多少。 何大夫说：“这个每年只能产这么多，我们也不嫌钱多，没有也没办法。” 来掌柜的说：“着实可惜。” “物以稀为贵，再多，你也赚不到更多的钱了。”何大夫说道。 来掌柜的也没再说什么了。 转眼就到过年了。 家家户户都准备过年。 陈大山他们家也一样。 他们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起来了，每人一套新衣服新鞋子都已经做好了。 家里的年货也都准备好了。 顾府送来了一些肉类和年货，万家也送来了满满一大车。 陈大山为了给他们回礼，特意去挖陷阱捉野猪。 没想到还真捉住了。 跟去年一样，又捉住了三头。 他给顾府送去了一头，给万家送去了一头。 陈大山还以为苏笏等到过年的时候就能回来呢，没想到一直没回。 小夏说他救人有功，被上头的人给提拔走了。 看来，今年过年是不会回来了。 除夕的这天，何大夫又被请了过来。 就连苏笏家的狗也过来给黑将军作伴。 今年依旧搓圆子包饺子。 秋阳他们全都参与了。 就连小海棠也要过来凑个热闹。 她非要拿着瓢来裹面粉，他们就让她裹。 她闻着圆子的香味，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等到吃年夜饭的时候，她最先要的就是圆子。 太香了。 大家一起吃了年夜饭，热热闹闹的过了大年。 年后就是走亲访友。 今年陈大山他们家客人就多了起来。 顾远征来了，万金宝也来了，钟蠡也来了，就连牛保长也过来凑热闹来了。 大家你来我往的，正月里就出去了。 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了。 这个季节，万物复苏，也正是大自然馈赠人们最丰富的季节。 陈大山他们闲着没事去挖野菜，挖太多了就给顾府送过去。 他把小海棠给顶在脖子上，背着一筐的野菜。 到了顾府，竟然没有人。 陈大山说：“奇怪了，人呢？” 小海棠说：“在那里。” 她伸手朝西指了去。 陈大山也往西看了去，见西边有很多人。 有两个人坐在地上拉锯子锯树的，也有拿镐头在刨树根的，还有拿着镰刀在砍杂草的，也有搬石头的。 顾老夫人和大娘子二姨娘她们都在。 大娘子挥舞着镰刀正在跟二姨娘比拼。 顾老夫人想要下手去干活，却被紫莹给拦住了，让她坐在那里指挥着就行了。 小夏他们在前头一边干活，一边也不知道在说什么，热闹的很。 顾家的几位少爷也在，他们也是各自占领一块地方，谁干谁的。 就连顾霆安也分到了一块地方。 他们都像是一只只的小老虎一样，非常的勇猛。 不过，中间也有个意外，就是顾三郎。 三郎顾霆温龇牙咧嘴的，动不动扶着腰直起身子来，不知道在跟旁边的四郎说什么。 顾霆玄拿着镰刀指着他不知道说了什么，其他的兄弟几个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还有顾宝也带着一群人，大家都干的热火朝天的。 陈大山意识到顾远征他们竟然全都在西边的荒地里开荒。 “爹爹~~”小海棠铆足了劲儿喊道。 顾远征听到了小海棠的声音，立刻回头，看到陈大山和小海棠来了，立刻拿着家伙什朝他们走了过来。 陈大山也下了地。 “你们这是在开荒吗？” 顾远征脸上堆满了笑容，说：“那可不，得开荒种地。 看你家种的地粮食多的吃不完，我们这一大家人，不还得过活吗？ 回头我还得跟你取取经呢，我种地没经验。” 陈大山又不傻，他顿时就知道顾远征八成是丢了官了。 要不然的话，他随时都会被大王给调走，根本就不可能留下来种地。 如今，他们到了必须得自食其力的时候了，那不是丢了官没了俸禄是什么？ 陈大山说：“这也没什么好学的，种庄稼就是别人怎么干咱就怎么干。” “我听说你们搞什么追肥，我这里的杂草能做吗？” “能。”陈大山肯定的说道。 他们还在说话，顾老夫人和大娘子她们过来了。 大娘子过来就把小海棠给接了过来，说：“大姑娘来了啊？” “娘，擦汗汗~”小海棠说着就帮大娘子擦汗。 第217章 大将军都回来种地了 大娘子开心的不得了，说：“还是姑娘知道心疼人啊。” 二姨娘也过来了，说：“姐姐，我来抱吧。” “我又不累。” “我想抱她。” 两人抢着要抱小海棠。 陈大山看了看她们，又看了看顾远征，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换成他，他是不舍得让自己媳妇儿这么辛苦的。 大娘子似乎看出了陈大山的意思来，她挥了挥拳头，说：“人还是要动一动才有活力，天天在屋里闷着，身上都要长霉了。” 顾老夫人呵呵的笑着，说：“那可不是，自己种出来的东西，吃着也香一些呢。 大山呐，你背了啥东西来啊？” “哦，这是我们今天去挖的新鲜野菜，送过来让你们尝尝鲜。”陈大山说着连忙把筐给取了下来。 “啊，好，好，年纪大了，就喜欢吃这些野味，快回家坐吧。”顾老夫人说道。 顾远征连忙要请陈大山回家坐，但是陈大山却不肯，说： “不进去坐了，我们还是赶紧去干活吧。 我这一身的力气，一冬天没地方使，这会儿可得让我好好活动活动筋骨了。” 他说着动了动肩膀，不由的想起这一冬天闲着没事干，陈刘氏总说他太折腾人了。 让他控制着一些，她身子都要散了。 就是太闲了，力气没地方使。 顾远征哈哈大笑，说：“好。” 于是，他们就去地里了。 小海棠就交给了大娘子她们。 陈大山干活，那是一个人扛好几个，就像是猛虎下山似的。 顾家的这块地方可没他的那块地方好整。 主要是因为这里的树太多了。 他家的那块地之前全都是杂草，没有这么多大树，所以开荒要好开的多。 不过，不管怎么艰难，都是可以克服的。 不就是树吗？ 挖就是了。 陈大山当天在顾远征家吃了饭才回去了。 晚上回去之后，陈刘氏问他为什么回来的这么晚。 陈大山就把顾家要开荒的事告诉了她。 陈刘氏说：“真的太可惜了。” 陈大山说：“有什么好可惜的？不当官了还饿死了不成？ 你看大爷现在不是自己开荒种地了？ 随便种种都吃不完，才不跟着后面受那个鸟气。” 陈刘氏说：“你可别这么说了，咱们家种地是赶上了好年景，上几年旱的旱涝的涝，也没有打多少粮食。 谁家种地随便种种都吃不完？ 你这话要是说出去就要把人都给得罪光了。” 陈大山龇牙笑了起来，说：“我这不是怕你心里不舒服吗？故意说的。去外头我才没那么傻呢说这种话得罪人。” 陈刘氏瞥了他一眼，说：“你还当自己多聪明了啊？” 陈大山被她这么一瞥，身体又起火了，说：“小海棠已经断奶了，咱们是不是再努努力，再生一个？” 陈刘氏娇羞的扭过头去，小声说：“不是夜夜都努力了么？” “那还是不够努力。”陈大山嘿嘿一笑。 * 第二天把秋阳他们几个也给叫过去帮忙。 人多好干活。 顾家人多，干起活来非常快。 顾远征问陈大山，说：“你说我这块地开出来种点啥好呢？” 陈大山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回头我问问我们村上的里正。 他是种庄稼的好能手。” “行，回头你问问，这地开垦出来可不能荒着，一荒着就要长草了。” 陈大山回去就去了里正家。 里正一听他问这个季节能种什么庄稼，就抽了旱烟袋，说：“从前麦苗被旱死了，这时候倒是可以种玉米，但是这时候种玉米会耽误插秧子。” “插秧不插秧子不要紧，回头能种点芝麻豆子就行，只要地不荒着就行。” 里正说：“那也可以。” 陈大山就这样回复了顾远征。 顾远征就让陈大山来帮忙种，他头一回没啥经验。 耧，他也照着打了两架。 家里也有现成的牲口，套着就能种。 陈大山说：“得先筛种子才行。我家里有现成的玉米，回头捡捡再种。” 他家的玉米虽然没有发霉坏掉的，但是玉米粒是有大有小的。 他们得把玉米棒尖上那些个头小的子儿给捡出来，种大的。 他们晚上回来就开始捡种子，也不需要一个一个的捡，弄个差不多的就行了。 第二天要去帮忙种，陈大山让小白扛着四布袋玉米去了顾家。 顾家开垦出来的地也不小，比他们家的只大不小。 只是没有他们家的这样方方正正的，而是细长细长的。 他跟顾远征说要怎么下种子，要隔多远做好标记之类的。 顾远征也是聪明人，一看就会。 他自己上手来试试。 嘿，还别说，感觉真不错。 他又让顾宝来试试，家里的小厮全都过来试试。 真是把顾霆卫他们都叫过来，让他们都上手来试试。 他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所有的人都要掌握这种技能。 以后，他们真的要开始自食其力了。 于是，陈大山在这边使唤牲口，他们在那边使唤牲口。 尽管这样，种地还是种了三四天才种完。 他们家的运气也不错，这边刚种完地，第二天就下雨了。 陈大山还是有些不放心，过去问顾远征地办地契了没。 顾远征问：“还得办地契吗？” “要办的。” 顾远征就去找牛保长去办地契。 牛城春十分的惊讶，顾远征不是大将军吗？ 大将军都回来种地了，那怎么能行呢？ 可是，上头的事他又管不了，心里只觉得可惜啊。 大将军是保家卫国的，现在都到乡下来种地了，这国家谁来保卫啊？ 他满脑子都是疑问，心里还隐隐约约的感觉像是要出大事。 顾远征看到他一脸的疑问，问：“怎么了？办不成吗？” 牛城春连忙说：“办得成，办得成。” 他跟着顾远征到他的地里去看了看，没想到这里原来荒草丛生，还有很多树木的地方，他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地给开垦出来了，而且还种上了庄稼。 仔细看看，那露出地面的只有两个尖尖的，不是玉米是什么？ 他跟他一起丈量了地，确实比陈大山家的地多，一百四十多亩。 他很快就把地契给他办了下来。 第218章 县太爷来找茬，却栽了 拿到了地契，顾远征也感觉自己名正言顺多了。 天气越发的暖和了起来，玉米长得也非常的旺盛。 顾远征每天都得到自家玉米地里去转转。 看到这新长出来的幼苗，他感觉成就满满。 很快，县太爷就听说顾远征被撤了将军的职位，在青牛镇定居了下来，而且还开垦了荒地，要在这里种地。 他顿时就神气了起来。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啊。 之前，他让他丢的脸面他都还记得呢。 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这回可算是让他逮着机会了。 之前在他这里丢下的面子，一定要全都给找回来。 想到这个，他一刻也不想等了，立刻吩咐手下的人鸣锣开道，他官架子十足的到青牛镇来耍威风来了。 现在，整个清河县，天王老子是王大，他就是王二。 看谁还敢把他给怎么样？ 这一次，他就是专门来找茬来的。 打手可不能少了。 他带了四十多个人，高调的来到青牛镇。 牛保长听到外头敲着锣，出来看看，听到喝道的高声喝道： “县太爷驾到。” 随即看到四个衙役举着回避的牌子，连忙跪倒在道旁。 他吓坏了。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惊动了县太爷？ 这可如何是好？ 他还想着县太爷很快就到衙门去了，他还得提心吊胆的前去伺候着。 哪知道人家压根就没有找他，直接拐向西去了。 牛城春还是悄悄的尾随其后，想看县太爷到底干什么去？ 县太爷的队伍来到了顾家的大门口。 举着回避牌子的四个衙役立刻分列两旁，其他的人也都站在一旁，把轿子给保护住。 老百姓们都远远的站着，想看看县太爷干什么来了。 喝道的前去敲门，高声喊道：“县太爷驾到，速速出来迎接。” 里面的小厮听到外头敲锣就伸头看了看，见到县太爷的轿子来了，连忙回去把门给关了起来。 杜魁也跃到了旁边的墙头上看了看外面的人数，立刻去给顾远征汇报，说是来了三四十号人。 顾远征掌握了敌情之后，知道他一准是来找茬。 之前在他这里丢了面子，现在大张旗鼓的来，无非是要把之前丢的脸面给找回来。 嘿嘿，他不来还不受羞辱。 来了就是自取其辱。 他不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肥吗？ 一个区区县令就想在他面前耍威风，还当他提不动刀了吗？ 他立刻让杜魁挑出四十个家丁来。 其实就小夏他们这一行二十多个，个个都是身强力壮的。 论打架的话，这二十个人打他们四十个人是绰绰有余了。 但他们今天的目的不是为了打架，而是为了震慑。 所以，他还是礼尚往来，对方来了三四十个人，他也就安排三四十个人前来迎接。 这样，才不会没有礼貌。 于是，他们全都统一服装，手里也都拿着统一的棍子。 棍子是他们的武器。 虽然看起来只是棍子，在打架的时候却能折了对方的胳膊。 大家都是训练有素的，很快就拿起武器在前院集合完毕。 外面的叫声越来越没有耐心了。 顾远征等到对方耐心已经耗尽，众人都聚集前来撞门的时候，突然抬手。 守门的小厮带着另外一个突然开了大门。 那四五个撞门的人一下子就摔了个狗吃屎。 是真的狗吃屎，因为门槛很高，他们猛然扑过来，扑了个空。 不摔成狗吃屎才怪呢。 被压在下头的摔的最狠，门牙鼻子都磕出血了，整个人都懵懵的。 这还什么都没干的，就折了两个人，待会儿要是打起来，他们肯定是上不了了。 县太爷眉头皱的厉害。 等其他的人上前来把他们给扶下去之后，顾远征才带着人一窝蜂的出来了。 他们这四十人全都是身强力壮的，而且还穿着统一的衣服。 他们都上前去，跟县太爷那边的四十个人一一对峙着。 县衙里养的都是什么货色？ 成天只会吃喝嫖赌的，气势上哪里比得过顾府的人？ 个个都怂的像是缩头乌龟一样。 虽然，他们有好几个都是膀大腰圆的，但是满身的肥肉一看就是缺乏锻炼的，气势上哪里压得住顾府的人？ 他们看到顾府的人杀气腾腾，心里也是有些怂的。 一对一的对峙了起来，剩下县太爷就仿佛孤立无援一样，对上顾远征顿时就被他的气势给震慑住了，顿时就结巴了。 这一次他大意了。 他只顾着找回自己的面子，却忘记了骆驼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顾远征就算是落魄了，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县令能惹得起的。 他家里这么多家丁，真要打起来，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他那会儿脑子怎么就那么热了呢？ 怎么就没有一个人出来拦他一下？ 那些狗币们，一个个的都没脑子吗？ 怎么就没有一个人提醒他一下，全都是废物。 顾远征是上过战场的人，杀伐果断，什么场面没见过？ 不管是尸山血海，还是朝堂上那些上下嘴唇一碰就颠倒黑白的，杀人不见血的，他都见过。 能不知道胡洪泽是来干什么的吗？ 他虽然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但是脸上却还笑嘻嘻的，说：“喲，胡大人啊，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县太爷连忙找了个借口，说：“本官前来办案，正好经过贵府，属下不懂事，惊扰了将军。” 顾远征说：“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坐坐吧。” 他说着摆出了请的动作。 县太爷看到他脸上那危险的表情，还有旁边那些人杀气腾腾的样子，莫名的觉得他只要一进去，小命就没了。 哎，古人诚不欺我，强龙不压地头蛇。 他连忙说：“不了，不了，案子紧急，耽搁不得，我们这便走了。” 他说着就想让抬轿的人调头离开。 但是顾府的人是一对一看着他们的，他们没有接到顾远征的命令，就不动。 抬轿子的轿夫都快哭了。 他们只是负责抬轿的，要往哪里去，他们也不当家啊。 现在难为他们干什么啊？ 回去县太爷丢了脸面，还能有他们的好果子吃的吗？ 县太爷的面子根本就挂不住，他训斥轿夫，说：“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调头？” 轿夫委屈巴拉的说：“他们不让开。” 第219章 猫和鼠竟然也能如此和谐 他们不说话，县太爷还能在下人面前留点颜面。 一说话，他们面子里子全都丢光了。 他只能重新面对顾远征，说：“大将军，可否借个道？” 顾远征爽朗一笑，说：“哎呀，胡大人是一方父母官，这地方全都是您的，怎么能说借道儿呢？ 你们几个是怎么回事？ 怎么这么不懂事，没看到胡大人要去办案吗？ 耽误了胡大人的正事，你们担当得起吗？ 还不赶紧护送胡大人？” “是。”小夏立刻就得了命令，对着县太爷一伸手，说： “胡大人，请吧。” 其他大人立刻给让了一条道。 县太爷心里极其的不满，但是人家给了他一个台阶，得赶紧下来呀，要不然一会儿就真的下不来了。 他重新上了轿，心里想着在顾远征这里没有讨到便宜，他得到合欢杨去找回场子。 哪知道，小夏他们却在前头开路，不让轿子偏离左右，一直把他们给送出了青牛镇的地盘。 牛城春夹在人群里都被惊呆了。 他每次看到县太爷的时候都得点头哈腰的，唯恐得罪了他。 人家顾家人竟然一点都不带怕的。 乖乖嘞，这可以啊。 在他心里，顾家的人身上似乎都在放金光似的。 可以，可以，很可以。 县太爷被送出了青牛镇，心里也明白这是顾远征给他的忠告，让他以后少到青牛镇来。 他心里不服气啊，他回去就得上个折子到青州府去。 他没有办法收拾得了他，朝廷还不行吗？ 小夏把县太爷给送出了青牛镇回来，跟顾远征汇报情况。 顾远征一听说他还想去合欢杨，顿时就猜到了他想干什么。 在他这里丢了面子，就想到陈大山那里找回来。 呵呵。 没门。 他立刻让顾宝去陈大山家给陈大山提个醒儿，让他提防着些。 陈大山一听说县太爷过来找茬了，心里更加不满意他了。 他跟顾宝说：“县太爷要是敢欺负到家里来，我会让他们有来无回。” 顾宝说：“陈大哥，可不能这样想，杀官等同造反啊，这个罪名可担不起。” 陈大山说：“他敢来，我就敢反给他看。” 顾宝一看，这人怎么还拗上了？连忙好声劝他说：“明着来，我们都有办法好对付，就怕他不来明的来暗的，小人难防啊。” 陈大山听到这话，觉得有道理，就说：“我会小心的。” 顾宝回去跟顾远征汇报。 顾远征听说陈大山要让他们有来无回，面色僵硬了一下。 他从见到陈大山的时候就知道这人将来一定会有所作为。 绝对不是凡夫俗子，但也是一把两刃的剑。 用得好了，是一把利器，用的不好了，那是伤及己命的。 要是放在以前，他肯定会对他进行一番教育。 但是，现在他不了。 朝廷腐败，奸臣当道，忠良都被害的差不多了。 要不是他们顾家对现在的大王有过救命之恩，这一回恐怕就不是要回兵权这么简单的事了。 很有可能会捏造一个罪名，斩杀他的全家。 真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他是脑子里进水了，才会帮朝廷教训陈大山。 陈大山这边等到顾宝走了之后，也冷静了下来。 县太爷竟然到了顾府去找茬，并且还吃了大亏，丢了脸面，保不齐下回还出什么幺蛾子。 被这种小肚鸡肠的人给惦记上，恐怕不会那么轻易的善罢甘休。 他还是得小心一点才好。 于是，他就让何大夫搬到他们家来住。 因为那一次是他们两人一起得罪的县太爷。 何大夫有些为难，说：“我搬过来有些不方便，我那边东西都用顺手了。” “那就慢慢搬，再怎么不方便，也好过他们上门来找茬。 大爷还当过将军，他都敢来找茬，何况是我们呢？ 万一他们把你给掳走了，我们又不得信儿，你说怎么办？ 被他们给带走了，还有什么好果子吃吗？” 何大夫想一想，说：“那也行，只不过我要是搬过来了，你们恐怕要天天闻药味了。 不如，我们在你家东边盖两间房，我住到东边去，一个院子出入就好了。” 陈大山说：“也行。反正我还想着要盖个大仓库，听说外头不太平，咱们还是多积攒一些粮食的好。” 何大夫说：“你找人盖吧，之前烧的砖不是没用完吗？” 陈大山点了点头，就去联系牛保长，让他再帮忙找人来。 之前盖房子的人听说陈大山家又要起院子，就都过来了。 不过这次不是盖楼，所以造起来就很方便了。 东边造了三间房，弄了一个大院子，后院又造了一个大的仓库。 他们上的人多，两个月的工夫就全都完工了。 何大夫择日搬了过来，连同他所有的东西都给搬了过来。 自从何大夫搬到隔壁，小海棠就高兴坏了。 她天天带着秋霞在何大夫的院子里玩。 何大夫在院子里种了很多草药，长的还挺旺盛的。 家里还养了一些白色的小老鼠，它们吃东西的时候，都是用两只爪子捧着吃的。 圆圆的小眼睛，看起来格外的可爱。 刚搬过来的时候，花狸天天坐在笼子前看着。 小海棠告诉它不能抓，这是何大夫养的。 花狸喵呜喵呜，真的很想抓。 但是，小海棠不让，它就不抓了。 所以，何大夫经常会看到这只花狸猫卧在小白鼠的笼子上头。 这种来自血脉的压制，真是绝了。 他真怕小白鼠受惊过度，影响他搞实验。 但是，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小白鼠也就刚开始有些害怕，渐渐的就习惯了，一点都不害怕。 该吃吃，该睡睡，偶尔还爬笼子，鼠爪子都碰到花狸了，花狸都懒得看它们一眼。 猫和鼠竟然也能如此和谐，可真是开了眼界了。 地里的庄稼熟了。 陈大山他们又开始割庄稼了。 这一次，他学聪明了。 早早的就到黑龙潭去找姬关，想让他给想个主意，让他们割麦子的时候不用弯腰。 收割不是很累，但是弯着腰可真难受。 姬关很生气，说：“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你让我做？” 第220章 天，我们头顶上的天 陈大山说：“怎么就上不得台面了？收割庄稼怎么上不得台面了？ 你告诉我，你天天是喝露水不吃饭的吗？ 你要是吃饭，有什么资格嫌弃农具上不得台面？” 姬关也来了火了，说：“老子不爱做。” 陈大山生气的说：“你还真是翻脸不认人，之前还帮我做过东西，现在……”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姬关抱着胳膊，嘴里还叼着一根狗尾草。 陈大山就看不惯他这模样，好端端的，他又没有得罪他，怎么就不乐意做了？ 他说：“你不乐意做我找其他人做，又不是离了你就没有木匠了。” 他说着转身就离开了。 姬关一看他走了，连忙说：“我也不是一定不做，但是我有个条件。” “我不想听你的条件。”陈大山继续往前走。 姬关看他真走了，连忙上前拽住他，说：“我现在心情好了，我就要帮你做东西。” 陈大山说：“我不稀罕了。” 姬关急了，问：“你就不想听听我提什么条件？” 陈大山转过头去，说：“不想。” 姬关说：“我想去你家吃两天饭都不行吗？” 陈大山：“……” 这什么鸟人？ 想吃他们家的饭，转了这么大弯儿？ 他没好气的说：“想吃我家饭，还不跟我走？” “值不当的带工具，我呢现在就开始做，两天后给你送过去，你们可得让我住两天。”姬关说道。 “行。”陈大山答应了下来。 姬关就放陈大山走了。 陈大山骑着小白，买了东西，顺便去看看万金宝。 走在路上，心里又气又好笑。 姬关到底是个什么破脾气啊。 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不理他了，反倒是屁颠屁颠的撵上来了。 难道就喜欢看人冷脸，听难听话？ 世上还有这样的怪人？ 两天之后，姬关果然带着工具上门了。 陈大山一看，这东西这头可以绑在腰间，还带着两个把，手可以扶着把，那一头带着锋利的刀口，还有一个像是竹笾一样的东西。 这个杆子还可以伸缩，只要把橛子拔出来调一下就好了。 姬关一脸的傲娇，说：“去地里试试？” 陈大山就跟他一起去试试。 果然，他两只手扶着把子，腰部扭动带动这个物件，呼啦一下就割掉了一大片的麦子。 割掉之后，麦子全都在那个竹笾一样的东西里，刚好是一捆。 陈大山眼睛一亮，这玩意一下子能割一捆啊，还不用弯腰。 不过，割的时候使用的力气大都在腰上，手只需要扶着就好了。 他十分的诧异。 这样的话，之前十天能割完的麦子，现在只需要三天就成了。 而且，这玩意不仅可以割麦子，还能割稻子，割豆子。 玉米的话是有些困难的，因为秸秆太长了。 他立刻给姬关安排了房间，让他在这里住宿。 于是，陈大山先收割一片地方来做打谷场，打谷场做好了就要正式开始收割了。 秋阳他们收割，秋雷和秋月跟在后头捆麦捆。 姬关像是当大爷似的，坐在楼上看他们在地里收割。 见他们搞的这么麻烦，回头还得打场，也不愿意在这里住了，直接回家去了。 陈大山晚上回来听说姬关走了，心里想着这人脾气还真是怪。 想吃他们家的饭，来了吃了一顿又走了。 图啥呢？ 他们继续割麦子，没想到第二天，姬关雇了辆牛车又来了。 这次，他来了是带了一个东西过来的。 这个东西叫做打谷机。 他从前在南方的山区见过，还特意看了两眼，自然就知道是怎么做的了。 陈大山看到姬关竟然载了一个物件过来，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迎了过来。 姬关把打谷机给拉到了地里。 陈大山问：“这是什么？” “打谷机。” “打谷机？”陈大山一听这名字就知道这是干什么的了，连忙询问应该怎么用？ 姬关立刻从地上拿起一把麦子来，放到打谷机里，脚下开始蹬了起来。 机器立刻转动了起来，麦穗上的麦子也都落在了仓里了。 这一把麦子打的干干净净的。 陈大山立刻拿起了一把来试试，果然打的很干净。 而且，这个打谷机还非常的省力，他估摸着秋霞都能踩得动。 真稀奇啊。 姬关看到陈大山十分满意，说：“这次，我要住七天。” 陈大山喜出望外，说：“想住几天，住几天。” 姬关也不去帮忙收割，直接坐到树荫里。 钟蠡他们听说陈大山家开始收割了，来帮他割庄稼呢，发现他们已经割了很多了。 而且，他们腰间还绑着工具，看起来省力且快捷。 陈大山招呼他们帮忙打麦子，他们就纷纷放下镰刀开始打谷。 还别说，这玩意还真好玩。 于是，有人专门踩打谷机，有人专门去拿麦子。 不一会儿，仓里就满了，有人回去拿斗过来，帮忙往场上运，倒在场上摊开来晒。 他们人多，干活干的老快了。 地里人太多了，用不着秋月了。 秋月就回去帮忙做饭。 这一下子得做三十多个人的饭，她还真拿不准。 好在有陈老太坐镇指挥着，才没有出什么差错。 全家最闲的就是小海棠了。 她天天带着秋霞一起到何大夫这边。 何大夫干什么，她都要跟在旁边看着。 他有时候看书的时候，她也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的。 何大夫见她看的这么认真，问：“你认识吗？” 小海棠摇了摇头，说：“不认识。” “来，我教你。”他说着就指着书上的一字说：“这个是天，就是我们头顶上的天。” 小海棠看着这个字，也跟着念：“天，我们头顶上的天。” “它是这样写的，这个叫做横，这个叫做撇，这个叫做捺。 先画上一横，再画下面这一横，然后再画撇，撇不能出头，然后再画一个捺，捺得画长一些，让天能站得住。” 他说着在桌子上画字。 小海棠看着他，等他写完了之后，也学着他一下一下的画了起来，一边画一边说： “这个叫做横，这个叫做撇，这个叫做捺。 先画上一横，再画下面这一横，然后再画撇，撇不能出头，然后再画一个捺，捺得画长一些，让天能站得住。” 第221章 买牲口去 何大夫见她这么聪明，立刻摸了摸她的脑袋，说：“真聪明。” 小海棠也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说：“真聪明。” 何大夫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他又问她，说：“你想要学医吗？” “看病吃药药吗？”小海棠问道。 “嗯，看病吃药药，可以除掉人的痛苦，也能让人活下来。” 小海棠一把把身边的花狸给捞了起来，说：“可以给花花看病吗？” “可以。” 小海棠记得何大夫给花狸看病的场景，认真的点了点头。 何大夫就教她认字，把百草图翻给她看。 于是，小海棠不仅需要认字，还得认草药，认得草药还得背药理。 其实，她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做清热解毒，什么叫做驱邪扶正。 反正，何大夫怎么教，她就怎么背。 小海棠这边跟着何大夫学医，秋霞也跟着后头背。 她的资质不如小海棠，但是有一种笨鸟，是可以先飞的。 陈大山他们这边把粮食都给收上了仓里，又分给钟蠡他们一些。 钟蠡他们也是付了钱的。 陈大山现在不缺钱，所以是低价卖给他们的。 钟蠡的人又到外头去打探消息，又要干一场大的。 这一次，他们到外头去，发现外头很乱。 就是到他们青牛镇这里讨饭的人也多了起来。 青牛镇这边风调雨顺，百姓都安居乐业的。 大家看到那些无家可归的人都十分的同情，纷纷给他们粮食吃。 消息不知道怎么就传了出去，外面受灾的人都知道青牛镇这边有粮食，都往这边来讨生活了。 钟蠡他们在外头混在流民中又干了一票大的，他们不仅抢了青州知府的钱，也把他们的粮库给扒了。 流民见这里有粮，都纷纷前来抢了起来。 你推我，我推你，你挤我，我搡你的。 结果，有人被踩在了脚下，再也没有站起来。 有人抓了一把麦子就填在嘴里嚼，结果噎死了。 就算是人死在了旁边，也没能挡得住大家对食物的渴望。 状况非常惨烈。 钟蠡他们乘乱逃走了。 青州知府大发雷霆，不仅没有一丁点的同情心，还让人打了这些流民，抓了一些下到大牢里。 钟蠡回到坡上岗之后，做了一番安排，又给周元正囤了足够多的粮食，叮嘱李甲，一定要保护好周元正。 如果粮食不够的话，让他们到合欢杨去找陈大山。 周元正问：“你要去哪里？” 钟蠡说：“去故地看看。” 周元正就知道他这是要回鲁地去，便说：“多加小心。” 钟蠡含泪点头，并且又叮嘱了李甲，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周公子。 李甲对天发誓，他这才放心离去。 陈大山很快就收到了万金宝的消息，让他务必要小心。 流民太多，在黑龙潭这边聚众闹事。 原先当地的一姓黄的财主老爷，老来得子，为了给儿子积福，开仓放粮，周济百姓。 那些流民先前对黄老爷倒是感恩戴德的，谁知道后来竟然人心不足蛇吞象，把黄老爷家给打砸抢夺了。 黄老爷死于非命，年过半百才得的那孩子也死在了那些流民的手上。 这真是一桩人间惨案，做好人没好报啊。 陈大山听到家人的话，头皮直发麻。 开仓放粮周济百姓，这不是行天大的好事吗？ 到头来竟然落到一家老小都丧命的地步，天理何在啊？ 他总觉得像是要变天了似的。 之前他就听说外头干旱，秋阳他们这些孩子就是被卖了的。 想必那时候就已经要到绝路了，要是能吃饱的话，能舍得把男孩子也给卖了吗？ 现在流民乱窜，显然是地里还是没出粮食。 要么就是其他地方也发生了灾害。 他们这里风调雨顺的，不代表其他的地方也风调雨顺的。 他心里沉甸甸的。 原先他还单纯的以为如果有人投奔这边来了，就周济周济，回头等到年景好了，他们再返乡就好了。 哪知道竟然还有这样的祸事。 管他别人怎样，他的家人一定要护好了。 他顿时有了危机感，心里想着得多备一些粮食才行。 于是，他又把跟他们家地对着在南边的那一大块芦苇地也开荒了。 那个地方到河里长的都是清一色的芦苇。 他去找里正，里正当然也没有反对。 开就开吧。 反正他们家现在劳动力多。 于是，陈大山就带着秋阳他们去开荒。 反正也不着急，秋天的庄稼已经种上了，只要开荒不耽误种麦子就行。 一想到秋天要种麦子，陈大山就觉得有必要再添一些牲口和农具。 于是，他让秋阳他们先去把芦苇给割下来，他则是到了青牛镇上去看看，想看看有没有人卖牲口的。 附近的村子卖牲口的人还真不多，所以买牲口就要看牲口贩子了。 现在外头到处都是流民，所以想要买牲口也不是那么容易。 除非是有势力的人，养了很多打手，流民不敢打他们的主意。 一般的村民都不去赶集了，如果非要去赶集，就成群结队的去，要是一个人去，弄不好就会被人给抢了。 他还好，身强力壮的，一看就是不好惹的，所以一个人出去，人家也不敢打他的主意。 他到青牛镇没有找到，就去了黑龙潭镇。 果然，他看到路上有一些人，饿的饥荒面瘦的。 不过好在这里地上还能挖一些野菜吃，暂时是饿不死。 但是，长时间肯定不行的。 他找到了万金宝家，他们家已经严以待阵了，守卫森严。 万金宝因为年纪小，也不轻易出门。 他看到陈大山来了，连忙放下书，起身作揖。 “爹，你怎么来了？外面还乱着。” 陈大山说：“路上确实有很多饥民。” 万金宝点了点头，问：“你怎么来了？” 陈大山说：“本来是想来买牲口的，但看到黑龙潭外来的人太多，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我想着既然已经到这里来了，顺便过来看看你。” 万金宝问：“你要买牲口吗？” “准备买，我把我们家地沟南边的荒地也给开了荒，家里又多了几口人，想着购置了牲口农具，回头方便种田。” “前天牲口贩子王二驴还过来问我要不要牲口，说他这次贩过来的牲口都很不错。 我不知道他卖出去了没，要不我帮你问问？” 第222章 出大乱子了 “成啊。”陈大山说道。 万金宝打发万常贵去问问。 他去王二驴家一打听，说还没有卖，就顺手把牲口给买了回来交给陈大山。 陈大山见他居然直接把牲口给买了下来，立刻要给钱。 但是万金宝说什么都不肯收，非要把这几头牲口送给他。 陈大山说：“我白白的要你的东西于心何忍？” “我给你买几头牲口是应当的，我要是收你的钱，我良心过不去。” “我不给你钱，我良心也过不去，没法安生。” 两人推辞了一番。 最终陈大山还是把钱给了他。 他现在有钱，又不是没钱，何必呢？ 陈大山弄到了牲口就要回家。 万金宝想留他在这里过夜。 但陈大山说：“出来的时候说是买牲口，回去的晚了家里人会担心。 若是再耽搁耽搁的话，恐怕就天黑了。 天黑了走路不安全。” 万金宝听到他这样说，也就没有再继续挽留，叮嘱他走路务必要小心。 陈大山就赶着牲口离开了。 他骑着小白赶着那几头牲口。 路上那些人饿得两只眼睛发绿光，看着眼前走过去的食物，恨不得弄一头来生吞活剥了。 但是他们看到陈大山高大魁梧的，他们就没敢动手。 眼睁睁的看着陈大山过去了。 看到这些人的时候，陈大山还没有特别的感触。 但是，他看到一个女人灰头土脸的坐在道旁，怀里抱着一个死孩子，孩子已经发臭了，离的还远都能闻到那股味儿。 女人却还掀着衣服给孩子喂奶，浑然不知孩子已经死了似的。 陈大山心里堵的出不出来气了。 他能看不出这个女人已经疯了吗？ 这天下，还能不能好了？ 陈大山心事重重的回到了家，为了避免陈刘氏他们担心，故意没说路上看到的，只是说外头不太平，让她们不要出门。 第二天，他去青牛镇让老刘头打农具，又去了顾远征家。 他觉得还是有必要收纳这些流民，否则将来死的人会越来越多。 只要顾远征愿意抽出人来管这个闲事，流民在他们这里就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顾远征现在只关心自己的庄稼，陈大山来的时候他还正在地头上转悠。 “大山兄弟，你来了。”顾远征看到陈大山显然非常高兴。 陈大山看到他地里种的芝麻豆子都很旺盛，也觉得这是一块好地。 不过，比起他家的庄稼还是差了一些。 但是，他没说。 一个将军种庄稼，能种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庄稼长的不错。” “是不错。”顾远征满意的点头。 “你咋了，怎么看起来一脸心事的样子？” 陈大山说：“昨天去了干儿家一趟，看到路上有很多人，他们都无家可归，看起来好可怜。 你说朝廷怎么还不出来赈灾？” 顾远征面色一僵，叹了一口气，说：“这也不是咱们能操的心，我们也没办法。对了，你怎么来了？现在到处都不太平，不要单独一个人出来。” 陈大山说：“我来找老刘头打几件农具，你说我们能不能收留这些流民？给他们……” “老刘头的手艺不错。”顾远征再一次把话题给转移了。 陈大山知道他是不想管这些闲事，心里更加的不痛快了。 他闷闷不乐的回家去了。 他走了之后，顾远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伸手双手来看看自己的手心。 他这双手曾经血刃仇敌，但是现在面对哀鸿遍野的状况，却无能为力。 他好不容易从大梁造回到清河县，但是不代表那些盯着他的眼睛能放过他。 他这个时候要是出来管闲事，弄不好一本奏折又上去了，到时候随随便便按个罪名，说他自己私自养兵，准备谋反。 那他们就大祸临头了。 所以，他不管，只是为了自保。 陈大山不知道顾远征的难处，只是心里气的慌。 为什么发生这么大的事，竟然没有人管？ 就连顾远征也不愿意管。 他想来想去，觉得他一定是自己的难处，或者他们家的粮也不够。 对啊，他们家还从他这里买粮食呢，一定是他们家没有粮。 可是，他没说让他们出粮啊。 胸口的大石头越发的沉重了起来，这种民不聊生的状况，朝廷怎么还不来赈灾？ 从秋阳他们被卖到现在，都好几个月了，赈灾的怎么还没来？ 其实他不知道，受灾地区的父母官早就把折子给递了上去。 奈何，折子到了大梁造，直接被相国大人给扣了下来，根本就没到大王的手里。 相国大人现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叮嘱各州府一定要谨防流民闹事。 所以，上哪儿会有人来赈灾？ 第二天，村里的人都说东家昨晚被偷了。 陈大山一听说曲家被偷了，就到永兴粮铺去打探消息。 他细心的发现，粮铺里多了很多打手。 邓顺还是一样热情的卖粮。 他上前去打听，邓顺叹了一口气，说：“那可不，东家万石粮食……哎……你家的粮食也要看紧一些。” 他说着叹了一口气。 陈大山一看到伙计叹气，心里想着这怕是真的了。 他没见着曲信德也没见着曲元化，就回家去了。 晚上，他害怕有人过来偷粮食，晚上直接睡在粮仓里。 万一有个什么动静他也好知道。 他们家的鹅也散放在粮仓外头。 鹅看家狗还要机灵。 这一天夜里，外头的鹅突然叫唤了起来。 陈大山立刻浑身紧绷着，心想一准是有人要过来偷东西了。 他把木棍给举起来，心想他们敢过来，他就捶死他。 哪知道半天都没有动静了。 他悄悄的顺着门缝朝外看，看到自家的白鹅围着一个人，还去啄那个人。 但是，那个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啥情况啊？ 陈大山又看了一会儿，发现那人确实不动，就提着灯笼上前去看。 到了那人的跟前，他踢了踢他，他还是不动。 他就把他给翻了过来，发现这人双目紧闭着，面色不好。 他连忙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有气。 他就把他给拖到了屋里。 何大夫很快就被叫了过来。 他给这人号脉，说他是饿的了。 第223章 小海棠不见了 陈大山已经有丰富的经验了，没等何大夫吩咐，就赶紧去给他弄一些蜂蜜水过来灌了下去。 那人本来已经昏迷过去了，何大夫掐着穴给他灌蜂蜜水。 才灌了两口，那人眼睛都还没睁开就自主吞咽了起来。 喝的非常急。 何大夫连忙说：“慢点喝，别噎着了。” 他话刚落，那人就被一口蜂蜜水给噎着了，伸长了脖子半天都没反应。 何大夫连忙给他揉穴道，陈大山一旁看着都快着急死了。 他真怕这人一口气上不来，背过去了。 不过，很快，他就缓过气来了。 何大夫又把剩下的蜂蜜水喂给他喝。 他还没喝完，眼睛慢慢的就睁开了。 陈大山看到他睁开了眼睛，这才发现他的眼珠子跟人家的不一样。 他竟然长了一双蓝色的眼珠子。 何大夫也明显愣了一下，觉得稀奇。 不过，他们都没说什么。 这人缓了一会儿之后，要起来给他们磕头。 陈大山拦住了，说：“你身子虚弱，需要休息。” 他只好继续躺着。 何大夫说：“给他弄点吃的。” 陈大山也不想把陈刘氏她们都吵醒了，就去把家里的剩饭用开水泡了泡给他端了过来。 这人虽然喝了蜂蜜水，缓过来了一些，可肚子里还是空的啊。 这会儿见到了吃的，连忙爬起来，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何大夫连忙提醒：“你慢点吃，不要噎着了。” 这人这才慢了下来，可尽管这样，还是被噎的不轻。 他多久都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天天饿的三魂六魄都快守不住了，见到吃的能淡定吗？ 他连稀的带稠的干掉了一大海碗，把最后一粒米都给舔的干干净净的。 何大夫说：“你暂且吃一碗，明天早上起来再吃，一次吃多了，恐怕撑死了。” 那人说：“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陈大山问：“你从哪里来？” 他说：“我姓莫，名砚，字子规。家住永州北，家乡遭遇旱灾，八个月没下过一滴雨。 家乡的人全都外出逃荒了。 我从家出来的时候，一家十二口人，现在就剩我自己了。” 莫子规说着就捂着脸哭了起来。 陈大山跟何大夫听着，心里都不是个滋味。 尤其是何大夫，看到朝廷这般没作为，逆反心理非常严重。 这样的朝廷一点作为都没有，不管老百姓的死活，干脆推翻他算了。 可是，他也只是想一想罢了。 他要是有这个能力的话，恐怕早就把这个政权给推翻了。 陈大山可怜莫子规，就留他在家里住。 没想到，他竟然还是一个读书人，见多识广，学识渊博，只是手无缚鸡之力。 只是，他不肯留在陈大山家住。 两人进行了一番交谈之后，莫子规说是要去投奔亲戚，说他家亲戚就在坡上岗附近的邓家村。 陈大山连忙说：“坡上岗就在王家村的东边啊，从这里往东去就是王家村，王家村往东就是坡上岗，坡上岗东南就是邓家村。” “原来是走过了道。”莫子规说道。 “那你要是去邓家村就很近了，不如我送你去。”陈大山说道。 “不必，不必，我一路打听着就过去了，等到天快黑的时候我再动身。”莫子规连忙说道。 陈大山说：“为啥要等到天黑啊？天黑走路不安全。” 莫子规说：“我眼睛颜色异于常人，唯恐人指指点点。” 陈大山听到这话，心里想着他真可怜，就让他留下。 晚上陈大山家吃饭吃的早一些，莫子规吃完饭之后就离开了。 小海棠还在何大夫家里不肯回家吃饭，天天都要吃何大夫的饭。 尽管何大夫的饭是从陈大山家端过去，她就是觉得他这里的饭好吃。 陈大山过来叫她回家睡觉，见她跟何大夫坐在灯下读书。 “人，一撇一捺，要堂堂正正，顶天立地。” “人，一撇一捺，要堂堂正正，顶天立地。”小海棠跟着念叨。 陈大山不忍心打扰他们，也跟在旁边心里暗暗的念叨。 只不过什么撇捺，他不懂。 第二天，小海棠又学了个新东西，叫做车前草。 车前草在地里经常见，并不算是什么名贵的药草。 何大夫就让小海棠出去挖一株车前草回来。 小海棠就开开心心地跟秋霞一起到门外头去挖车前草了。 何大夫给她看的图片是车前草抽穗之后的图片，但是，这个季节很多车前草还没有吐那么长的穗，所以看到一株车前草，但是跟图片上又不怎么像。 于是，两人一边走一边找车前草。 这玩意儿虽然学名叫车前草，但是各地的叫法不一样。 秋霞老家就不叫车前草，所以她看到了车前草，并不知道这就是车前草。 而且，她还觉得药材都是很贵重的，所以比较少见。 哪里知道这种随处可见的杂草就是大名鼎鼎的车前草呢？ 又能清热，又能解毒的。 两人在屋后找来找去，怎么找也找不到车前草。 秋霞说：“何大夫说外面遍地都是的，我们怎么一棵走找不到啊？” 说完之后没人回应，她连忙回头去找小海棠，猛然发现小海棠不见了。 这一刻，她再也不在意车前草不车前草了，她连忙四处去找小海棠。 “小姐，小姐？”秋霞着急的喊着。 但是，哪里还有小海棠影子？ 她着急的在这条路上来来回回的跑，来来回回的找。 始终没找到小海棠的影子。 她又急急忙忙跑回家去，到处找小海棠。 陈刘氏见她慌慌张张的，连忙问：“小海棠呢？” 秋霞说：“我们在外头找草药，她突然就不见了。” 陈刘氏一着急连忙站了起来，眼前一黑，差点没摔下去。 陈老太连忙问：“在哪里不见的？” 秋霞就哭着把事情给说了一遍。 事不宜迟，赶紧找人。 陈老太立刻把陈大山给叫过来，让他赶紧带人出去找。 此刻，小海棠正被一个人夹在腋下快速的往东跑。 后山这里的野草都有一人多高，这人稍微一弯腰，谁也看不到他。 更何况，也没人往后山这里来。 第224章 原来是跟这个小姑娘鬼混去了 这人本来就是个拍花子，外面闹饥荒了，他跟着村里的人一起逃到了青牛镇这地方。 他们这次来陈大山家，是打听到了他家有粮，来踩点准备偷粮的。 没想到竟然出来了两个小女娃娃。 本来他是想把两个女娃全都给拍走的。 但是，现在不同以往，没有饭吃，他就随手把长的好看的给拍走了。 这娃真乖，不用药，捂着嘴就不吭声了。 这会儿，不用捂嘴也不吭声了。 这要是放在前两年，一准能卖个好价钱。 但是，现在他不准备卖，准备跟陈大山换粮食。 具体，得回去商量了再做决定。 他们隐藏在坡上岗后面的山上。 他用胳膊夹着小海棠走，小海棠的脸总是会被杂草给挂到，好不舒服。 她突然说：“抱抱~~” 那人愣了一下，随即低头看她，问：“你不怕我？” 小海棠又说：“抱抱~~” 那人觉得稀奇，说：“你不要叫，我就抱着你，带你去找爹爹。” “哦，抱抱。”小海棠说道。 那人就把小海棠给抱了起来。 小海棠就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 那人闻到她身上的香味，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 不过，他还是赶紧抱着她赶路。 到了坡上岗，这人一脚踩在了一团软乎乎的东西上。 他下意识的挪开了脚。 不挪开他还不会被蛇给咬了。 一挪开可算是倒霉透顶了。 那条蛇一口咬在了他的小腿上。 它把牙齿里藏的毒全都放完之后才扭动身体快速逃走了。 一边逃一边心里骂娘，它在这里晒太阳晒的好好的，突然被人给踩了。 真倒霉。 晦气。 这是一种含有剧毒的蝮蛇，当地的人称它为土公蛇。 这人反应过来被蛇给咬了，连忙把小海棠给放了下来查看伤势。 担心有毒，就把裤脚给扁了起来低头去吸血，然后再吐出来。 然而，用处不大。 他吸血这会儿功夫，腿就肿了，心跳也加速了，而且还开始怕冷。 他不能走路了，靠着树坐了下来。 小海棠就站在他的旁边，也不到处乱跑。 她看着他腿上的伤，说：“好可怜哦。” 那人见小海棠居然还在可怜他，心里生出一份愧疚来。 他说：“小姑娘，你不要到处跑，跟紧了我。 你要是在这山里跑丢了，就回不了家了。” 小海棠说：“你快死了。” 那人一听一个两三岁的奶娃说他快死了，顿时感觉自己好像很快就没命了似的。 他的心情顿时差极了，又看了看自己的腿肿得像水桶一样的，心里想着他十有八九是真的快死了。 他却还没好气的说：“我要是死了，你就活不成了。” 小海棠摇着头，说：“好可怜哦。” 她说着就从旁边抓起了两把草放在手里揉，揉完了之后对着那个人说：“啊~” 那人看出她的意图来，是让他吃了这团被她揉了半天的青草。 他哪里敢随便张嘴吃？ 万一这些草有毒了呢？ 那岂不是更要命？ 他就不肯张嘴。 小海棠叹了一口气，在一旁坐了下来。 一旁有棵树，树干上有蚂蚁爬上爬下的。 小海棠就坐在树下看蚂蚁上树，偶尔还说：“快点，加油。” 那人不一会儿就意识模糊了。 小海棠看到他意识模糊了，想了想，又拽了一些草过来，捏开他的嘴，把青草汁给滴到他嘴里。 然后又把青草团给摁在了他的伤口处。 她做完了这一切，看了看自己被青草染绿的手，还有一股刺鼻的味道。 她就在那人的衣服上擦了擦。 擦完了之后，手上还是绿的，不是黑的，黑绿黑绿的。 她又坐在了一旁，心里想着应该没错吧？ 何大夫说这黄蒿是清凉解毒的，就是味儿太难闻了。 算了，不管能不能解毒，试试就知道了。 她哪儿也去不了，就坐在旁边看蚂蚁上树。 这里的树林这么茂密，她根本就走不出去。 也许等他醒来，就能带她出去了。 她就在这里等，等啊等，等的瞌睡了，一头就倒在地上睡着了。 小海棠被人给掳走的时候，被小狸给看到了。 它看到有人把小海棠给抓走了，赶紧回去给它主人报信。 周元正还正在练习站桩，小狸来了就对着他狂叫唤。 见他没反应，到木桩前，前面两只脚搭在木桩上，还伸出一只爪子来抓周元正的脚。 周元正低头看着小狸。 它之前从来没有这样过。 而且，这段时间，它白天基本不在，只有晚上会回来一趟。 他就问它说：“你干什么？” 小狸就对着他喵呜，看起来很焦急，身体在他的木桩上蹭过来蹭过去。 周元正以为它饿了，就从桩上下来，准备给它弄点吃的。 哪知道，小狸看到他下来，急忙往北边跑，跑两步停下来回头看着他，见他没跟上来对着他喵呜。 周元正看出来它的意图来了，就跟着它去了。 小狸很快就把他给带到了小海棠这里。 小海棠躺在地上睡的很熟。 小狸跑过去就在小海棠的身上蹭来蹭去的。 周元正愣了一下，他走到了小海棠跟前，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小海棠睡的很熟，喳吧喳吧了嘴，就又睡着了。 小狸喵呜喵呜的叫，看到叫不醒小海棠，着急的一巴掌拍在了她的脸上。 小海棠本来睡着了的，一下子被它拍醒了。 她一睁开眼睛看到了周元正。 周元正看到了她的眼睛，里面像是有彩虹一样，盯着她一眼不眨。 小海棠也从来没见过眉眼长的如此隽秀的孩子，她咧嘴笑了起来，口齿不清的说：“花花，花花变成银啦。” 她正说着，小狸喵呜了一声。 咦？ 小海棠疑惑的转过头去，看到小狸正满脸关切的看着她。 “花花~”小海棠伸手去摸小狸。 小狸乖乖的把脑袋伸过去让她摸。 周元正哪里还不明白，小狸天天看不到猫，原来是跟这个小姑娘鬼混去了。 他就说它身上怎么总是带着一股花香味儿呢。 原来，是这小姑娘家用的熏香。 小海棠摸了摸小狸，又疑惑的看向周元正，问：“它是花花，你是花花，都是花花~~” 周元正这才意识到她把他当成猫精了。 男猪脚小剧场。 周元正：听说，我是周文王的后人？ 众人：啥？文王姓周吗？ 周元正：姓姬。 众人：那你姓啥？ 周元正：本家姓姬，后改姓周。所以，我还是大周天子。 众人：莫名的被秀了一脸是咋回事？ 第225章 这谁家的孩子啊，这么讨人喜欢 他抿着嘴，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小海棠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说：“花花乖乖~” 周元正说：“我不是妖怪。” 小海棠愣了一下，随即从他怀里坐了起来。 她看到了旁边的那人，这才想起来她中毒了。 她立刻对周元正说：“看病吃药药~~” 周元正明白了她的意思，说：“我先带你回去，有人来救他。” 他看出了那人中毒了，小腿肿的跟大腿似的，上面还敷了草药。 他起身拉着小海棠回家，小海棠乖乖的跟他走了。 走了几步，他嫌她走的慢，就把她给背了起来。 其实，周元正年龄也不大，比小海棠只大三岁。 但是，他却能背着她走路。 小狸跑在前头，一边跑一边喵呜。 小海棠好奇地打量小狸，又好气的打量周元正。 周元正还没想出要怎么跟她解释他是人呢，就听见小海棠奶不唧唧的叫了一声：“姐姐，美美哒~” 周元正的脸顿时黑了黑，说：“我是哥哥。” 小海棠说：“哥哥不是这样的。” 她的哥哥都像顾霆卫他们那样的。 周元正说：“我是哥哥。” 小海棠说：“哥哥很大很大。” 周元正：“……叫哥哥。” 小海棠很乖巧，立刻改了口，叫道：“哥哥。” 周元正这才满意。 “你怎么在这里？”周元正问道。 小海棠说：“坏银银，打坏银银~~” 她说着倒是挥舞起小胳膊来了。 周元正只当她还小，很难能正确表达自己的意思。 就换着话题，问：“他是你爹爹？” “不是，是坏银。” “那你知道你家里在哪里吗？” 小海棠两只手放在一起比划，画了一个很大的圆，说：“远远~” 周元正不防她突然两只手都比划了起来，身子也朝后倾了去，只能连忙弯腰，免得她朝后栽了去，低声说：“别动。” 小海棠突然就向前搂住他的脖子。 这下好了，周元正没来得及防备，一头朝前栽了去。 周元正一肚子的火，还没爬起来，小海棠就爬到了旁边，对着他吹气，说： “给哥哥呼呼，哥哥不疼~~呼呼~~” 周元正肚子里的火顿时就被消了下去。 算了，什么都不懂的小娃娃，跟她计较什么？ 要怪只能怪自己太弱鸡了。 他必须得加练，不能马虎。 否则，背个孩子都背不好。 小海棠哪里知道，她不过是一时得意忘形，竟然激发了周公子的积极向上的决心。 周元正没有再背着她，而是拉着她回到了他们的寨子。 李甲正到处找他呢，这会儿见他带着一个孩子回来了，惊讶的无以复加。 他还没来得及多问，周元正就说：“半山坡里有个人中毒了，你去带人去把他带回来。 小狸，你去带路。” 小狸喵呜一声就出去了。 李甲来不及多问，立刻找了两个人一起跟着小狸去找人。 周元正把人给打发出去之后，带着小海棠坐在门口。 他问：“饿不饿？” “吃饭饭~”小海棠一听他问饿不饿，就想要吃饭了。 “你坐着，我给你煮饭。”周元正说着就去煮饭了。 小海棠本来坐在树桩上等，但是她哪里能坐得住？ 周元正去煮饭，她也跟着去了灶房。 周元正说：“灶房里热。” “不热热~” 她就乖乖的坐在灶房门口等着。 周元正生火做饭，把他一直舍不得吃的虾仁干给放在米里一起煮。 再放一点盐巴，煮出来就是咸的。 不用放菜了。 煮好之后，他拉着小海棠到了泉水的下游，帮她洗手洗脸。 她脸上弄的跟小花猫似的，手上更是被绿植给染了色。 黑绿黑绿的。 粉粉嫩嫩的小脸蛋就露了出来，原本看到她的眼睛就觉得很好看了。 没想到这张小脸蛋也这么好看。 他忍不住身后摸了摸，光滑的很。 小海棠还以为他是继续给她洗脸呢，乖乖的伸出脸来让他摸。 周元正看她这么乖巧，没忍住下嘴在她脸蛋上亲了一下。 小海棠咯咯的笑了起来，然后又站起来撅着小嘴去亲亲。 周元正咧嘴笑了，把脸蛋放过去让她亲亲。 小海棠亲完了他之后，开心的去啃手心。 周元正把她的小爪爪给拿了下来，又抄水给她洗脸，然后又帮洗手。 心情无比的愉悦。 小海棠的脸是洗干净了，但是小爪爪却洗不干净了。 这估计得要几天才能自行褪色。 他拉着她回去，盛饭喂小海棠。 小海棠在家都是自己吃饭的。 但是到了周元正这里，就不用自己动手了。 她只要乖乖的坐好，饭就能自己到嘴里来啦。 周元正吹了吹饭，然后把饭喂给她。 小海棠吃一口，还要啊呜一声，故意逗周元正开心呢。 周元正果然被她逗的很开心，脸上笑容加深了。 他拿着手巾帮她擦了擦嘴巴，又喂给她吃。 小海棠吃着就把勺子推了回来，让周元正也吃。 周元正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这一勺饭，把饭给填在了自己嘴里。 两人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的吃了起来。 小海棠吃着饭也不老实，说：“哥哥很厉害~~” “哥哥会煮饭饭~~” “哥哥煮饭饭，好次~次~~咦咯咯咯~~~” 周元正被她夸的心花怒放。 他的心也在被她给打开照亮，他就没见过这么欢快的孩子。 不，他没见过其他的孩子。 给她喂饱了饭，他又把米汤端过来喂给她喝。 米汤是咸的，小海棠不爱喝，她想喝水。 周元正只好把凉茶端过来给她喝。 她喝了一口，啊了一下，说：“好喝~嗝~” 周元正噗的一下就笑出声来了，这谁家的孩子啊，这么讨人喜欢。 要是他们寨子上的就好了。 他们吃完了饭，李甲过来说：“公子，人已经醒了。” 周元正就带着小海棠到李甲的院子，看到那人果然已经醒了。 那人算是幸运的，寨子里的陈郁以前是个大夫。 一次有个老汉被蛇给咬伤了让他给治。 他说没救了，老汉的儿子给他磕头，让他务必要试试。 他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哪知道那家人后来却反咬了他一口，说他治死了人，非要讹诈他一百两银子。 还得让他披麻戴孝给送殡，不然就去报官。 第226章 扯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啊？ 他想着到官府也有说理的地方，哪知道那家人跟官府串通好了，把他给下到大牢里。 他在被发配的途中逃了回去。 回去才知道那畜生早就跟他妻子暗中勾结在了一起。 他一怒之下给两人下了砒霜，然后逃之夭夭。 贪了人命官司之后，他就投奔到燕子山入伙了。 钟蠡离开燕子山的时候，他跟着到坡上岗来了。 今天终于算是派上用场了。 陈郁说：“你能保住命，是万幸，要是没有这草药，你的命是保不住了。” 那人面色复杂的看向小海棠。 不用多说，他也知道是小海棠给他敷上的。 小海棠说：“坏银，打打打~~” 她说着就上去打那人。 周元正这才意识到这个人不是小海棠的亲人。 那人倒是没在意小海棠打他，反正也不疼。 他央求的看着李甲，问：“能给我一口吃的吗？” 李甲看向周元正。 周元正说：“给他。” 李甲给他拿了一个杂粮馍。 那人一口一口的啃了起来，看得出来也是饿极了。 吃着噎着了，陈郁就给他一口水喝。 等他吃完了这个馍，周元正才问：“你是什么人？” 那人说：“我叫秦长春，是万众县人士，我们家乡那边遭受了严重的干旱，寸草不生，整整八个月没有下过雨。 河里的水也干了，我们一路南下逃荒，听说清河县这边有粮食，就逃了过来。 本来我们到了黑龙潭，那里有个黄老爷开仓放粮。 哪知道竟然有人作乱，杀害了黄老爷一家。 此后再也没人开仓放粮了，我们就流窜到此。 各个村子里的人看到我们，都撵我们走，我们也没有办法了。 为了活命，我们的人都安置在了后山上，我下去找粮食，准备去偷一些回来填饱肚子。 刚好，遇着那富户家的姑娘出来，我就想把她给绑了来，跟他们换粮食。 我绝对没有要害她性命的意思。” 周元正问：“你们一行还有多少人？” 那人说：“老老少少还有五十三口，出来的时候，我们村子里有三百六十七口人，现在只剩下五十三口了。” 他说着眼神非常落寞。 大家听完了之后都久久的沉默了。 小海棠也不说打坏银了。 周元正把小海棠的手给拉紧了，小海棠把脑袋靠在他的胳膊上。 李甲用眼神请示周元正应该怎么办？ 周元正想了想，说：“派几个人给他送些吃的过去。” 他的意思李甲顿时就明白了，这是要看看他说的是真还是假的？ 他们就把家里的杂面馒头给弄了一些，让那人前面带路。 他们就去了。 他们走了之后，周元正把小海棠给带回了自己的屋里。 小狸过来蹭小海棠的腿，小海棠抱着它的脖子，摸它的脑袋。 小狸十分配合。 它到小海棠的腿上蹭蹭，又过来蹭蹭周元正。 周元正问：“你怎么认识小狸的？” 小海棠转头看他，满眼都是疑问：“嗯？” “它，它怎么到你家的？”周元正指了指小狸。 小海棠说：“花花受伤了哦，姐姐带它回家家。” 周元正连蒙带猜，算是听懂。 大概是小狸受伤了，他们家人救了它。 所以小狸就开始两头蹿了。 他对钟蠡说的忠臣和奸臣一直耿耿于怀。 他一直都不相信小狸是奸臣。 果然不是奸臣，非但不是奸臣，还是有情有义的猫。 等到李甲他们很快回来了。 他们把秦长春他们一行人给带了回来。 不过，没有五十三口。 就在他们过去的时候，死了三个人。 本来就缺少食物，在山里又受的风寒，没扛过去。 活着的大都是青壮年，还有几个七八岁的孩子。 周元正拉着小海棠站了起来，对他们这五十个人说：“愿意加入我们的可以留下，不愿意的可以自行离开。” 秦长春立刻跪了下来，问：“加入你们需要什么条件？” “服从安排，听李甲和陈郁安排即可。” 他话音刚落，所有的人都跪了下来，他们表示都愿意留下来。 他们哪里还有地方可以去？ 只要能有一口饭吃，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周元正看向李甲和陈郁两人，他们就把这些人给带走了。 周元正明明可以问秦长春从哪里把小海棠给掳过来的，却并没有问。 他心里是自私的，想要把小海棠留下来。 不知道她家住哪里，算是给自己一个心安理得。 哪知道他的算盘终究还是要落空的。 他们中间有很多人都是去过陈大山干过活的，所以认得小海棠。 当他们看到了小海棠惊讶的不得了，一个少年人，名叫赵齐睿，问：“小海棠，你怎么在这里？” 周元正听赵齐睿准确无误的叫出了小海棠的名字，连忙看向小海棠。 小海棠看到他，仔细看了看，好像在他们家吃过饭。 她立刻伸出胳膊，说：“哥哥~~抱抱~~” 赵齐睿过来要抱她。 周元正一把拽过了小海棠，自己挡在了前面，说：“男女授受不亲。” 赵齐睿整个人都是懵的。 这什么跟什么呀？ 他已经是十八九的大小伙了，小海棠还只是不到两周岁的孩子。 不过，周公子不让他抱小海棠，他不抱就是了。 周元正心里是有些气的。 如果不知道她家在哪里，他可以心安理得的把她留下来。 她爹娘找过来便罢，不过来找那就留下吧。 可赵齐睿还是大咧咧的说了出来。 赵齐睿也明显的感觉到周公子的心情很不好，可是他也一脸懵逼好吗？ 他怎么就得罪了周公子呢？ 周元正黑着脸，问：“她是谁？” 赵齐睿说：“她就是陈大山家的姑娘啊。 就是之前我们说的那个小福宝。 他爹跟钟大哥是朋友。” 周元正看着小海棠的目光有些复杂。 这就是他们说的小福宝么？ 据说她给陈家带来了福气，乃至整个合欢杨也都跟着沾了光。 他还听说自从她母亲怀她之后，这地方就开始风调雨顺，年年丰收。 据他看来，这里确实风调雨顺的。 其他的地方不是旱就是涝，百姓流离失所，妻离子散，生离死别。 看来，小福宝的传说并非空穴来风。 第227章 我们是来送小海棠回家的 他看向小海棠的目光充满了探究。 小海棠见周元正看她，立刻对着他笑了起来。 那笑容甜而治愈，能甜到人心里头。 能遮盖人心里所有的苦。 周元正摸了摸她的脑袋，问：“你要回家吗？” “回家家~”小海棠立刻点头。 周元正有些舍不得。 但也知道这是人家的孩子，得还回去。 他决定亲自送她回家。 于是，让赵齐睿、李甲跟他一起护送小海棠回家。 陈郁留下来主宰寨子里的事。 陈大山家这边都快急疯了。 他们就像疯了一样到处找人。 顾府的人也帮忙一起找。 曲信德知道小海棠丢了之后，也赶紧组织家人发动几个村子里的人一起找。 刘家湾那边也得到了动静，听说是小海棠丢了，刘承嗣赶紧组织村里的人也帮忙找。 一时之间，青牛镇、邓家村、刘家湾、王家村、合欢杨，几乎全民都出动了。 就算是拍花子过来，也插翅难飞。 各处的要道都派人把手了，不管谁进出都需要接受盘查。 牛城春也急的满头大汗。 他的治下，怎么会有丢了孩子这种事？ 官府的人也组织了起来，到处找人。 大家都自己找邻居家的屋子，又去自家地里去找。 陈刘氏急的只掉眼泪，走过来走过去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陈老太阴沉着脸，那模样是压抑了满腔的怒火，谁也不能跟她说话。 刘承嗣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人，就又赶过来问问秋霞，人到底是在哪里丢的？ 秋霞跪在院子里，把事情的经过又跟刘承嗣说了一遍。 他听说是在屋子后丢的，就朝后山搜了去。 他心里感觉非常不好，难不成是有野兽来叼走了？ 要是被野兽给叼走了，那也得有呼叫声才对啊？ 他不敢继续往不好的地方想，赶紧去搜吧。 他带着人顺着后面的草丛一直搜，突然发现前面有人。 他还想着同样是来找人的人呢，却看到两个大人带着两个孩子。 再眯起眼睛来看，竟然是小海棠。 他大吼一声跳上前去朝着李甲就开打。 李甲不防，还想着是劫道的，立刻跟他打了起来。 刘承嗣在顾家经受过系统的培训，战斗力非凡。 李甲本领也不小，两人打在一起，打了三十几个回合，硬是没有打出个胜负出来。 他们打架的时候，周元正下意识的把小海棠给护在了身后。 赵齐睿又把两人给护在了身后。 李甲大吼：“带公子走。” 赵齐睿转身一手抱起周元正一手抱起小海棠撒腿就跑。 刘承嗣一看他们要把小海棠给带走，大喝一声：“拍花子，哪里走。” 他说着就去虚晃一招前去抢人。 李甲就防止他去抢人，一剑朝他的脑袋上削了去。 刘承嗣头一缩，头发被他给削掉了，露出头皮凉丝丝的。 但是，他全然不顾，大声喊道：“小海棠在这里。” 他这么一喊，李甲顿时就知道这是误会了，连忙说：“误会，误会。” 而赵齐睿也不跑了，转过身来。 刘承嗣什么都不顾，跑上前来把小海棠给夺了过去，这才反应过来李甲刚刚说什么。 李甲说：“误会，都是误会，我们是来送小海棠回家的。” 刘承嗣不敢相信他们。 正在这个时候，在附近找人的何大夫赶了过来。 小海棠看到了何大夫立刻喊道：“伯伯。” 何大夫直奔刘承嗣，把小海棠给抱在怀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天知道他有多紧张。 要不是他让小海棠去找车前草，她怎么会丢？ 万辛，她找回来了。 要不然，他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没了小海棠，陈大山和陈刘氏他们一家人怕是都活不下去了。 李甲认得何大夫，说：“何大夫，这都是一场误会，说来话长，得到大山哥家里再说吧。” 何大夫稳了稳心神，这才抱着小海棠站了起来。 刘承嗣说：“你们……不是拍花子？” 何大夫说：“都是自己人，回去再说。” 刘承嗣摸了一把自己的脑门，说：“特娘的，是自己人还把老子削成秃子？” 李甲嘿嘿一笑，他也是一时失手了。 “走吧，先回去再说。”何大夫说着抱着小海棠前面带路。 李甲和赵齐睿的都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盯着刘承嗣的脑袋。 这人的皮肤黝黑，这头皮可真白啊。 真喜庆。 刚好脑袋顶上的那一片被削的露了头皮了。 刘承嗣则是时不时的摸摸自己的脑门。 真特娘的凉快。 他们到了陈大山家，秋霞还在院子里跪着。 小海棠一看到她，连忙喊道：“姐姐。” 秋霞一听到小海棠的声音，立刻回头看，见何大夫抱着她进来了，连忙站了起来。 奈何跪的时间太久了，猛然一站起来，腿麻了，一下子就软瘫在了地上。 何大夫快步上前来查看她的情况，秋霞却一把抱住了小海棠呜哇一声哭了出来。 陈刘氏听到外面的动静，连忙跑了出来，看到秋霞抱着小海棠哭，连忙跑了过来，喊道：“姑娘。” “娘亲亲~~”小海棠连忙喊了一声。 陈刘氏泪如雨下，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小海棠拍着她的后背，说：“娘亲亲，不哭~~” 她拍了拍她的后背，又忙着给娘亲擦泪。 越擦泪越多。 陈刘氏更咽的说不出话来。 陈老太也连忙出来，看到小海棠回来了，连忙拍着自己的胸口，眼睛看向天空，双手又合十向四方还愿。 看得出来，小海棠失踪了之后，她对着各路神仙都许了不少的愿。 刘承嗣跟着进来了，喊道：“大娘~” 陈老太看到他脑袋上的头发都被削掉了，惊讶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刘承嗣满不在乎，摸了摸头顶，嘿嘿笑了笑。 “你这是咋了？”陈老太问道。 刘承嗣说：“还不是这货，他把我削成秃子了。” 他说着转身指向李甲。 李甲对着陈老太作揖，说：“老夫人，我是钟蠡手下的人。” 陈老太一听说是钟蠡手下的人，还是满头雾水。 小海棠难道是被钟蠡他们带走了？ 第228章 引蛇出洞，请君入瓮 她又看了看赵齐睿，这孩子有些面熟。 赵齐睿说：“老夫人，我叫赵齐睿，先前来过。 这位是我们公子，姓周，名讳元正，还未曾有字号。” 周元正立刻上前一步端起双手作揖，说：“元正见过老夫人。” 陈老太第一眼看到周元正就觉得这孩子不一般。 他根本就不像土匪窝里的孩子。 “屋里坐。”陈老太说道。 周元正随他们进了屋，赵齐睿和李甲都给周元正让座，这让陈老太的眼睛眯了又眯。 不过，她没有纠结这孩子的来头，而是跟秋霞说：“去告诉秋阳他们人已经找到了。” 刘承嗣说：“我去，我走的快。” 他说着就出去，打发他的人赶紧去把人都给叫回来，说小海棠已经找到了。 刘承嗣带来的人也是人才，就去里正家借了锣敲了起来。 duangduang的敲一阵子，然后吆喝道：“人找到了~” 几个人一起铆足了劲喊叫，人家远远的都能听得到。 他们在合欢杨转了一圈，到王家村去，从王家村到邓家村，从邓家村到刘家湾，然后又转回青牛镇。 这么一吆喝，村里的人就各回各家去了。 顾远征、牛城春、曲信德他们却纷纷往陈大山家赶了来。 陈大山也第一时间往家里跑。 他跑到家里，看到陈刘氏抱着小海棠，立刻直奔过来检查她，上上下下前前后后都检查了一遍，看她有没有受伤。 他心有余悸，问：“小海棠，你去了哪里了？” “哥哥~~”小海棠说着指向了周元正。 陈大山看向周元正，周元正立刻起身，说：“元正见过伯父。” 陈大山有些微愣，他貌似没见过这少年，这是谁家的？ 赵齐睿朝前一步，说：“大山哥，这是我们公子，姓周，名讳元正。” “啊？”陈大山看向赵齐睿，认出他钟蠡的人，猜到了周元正就是之前钟蠡逃命的时候带的那位。 他说：“原来是你啊，你长这么高了。” 周元正微微颔首，说：“是我。” 陈老太问：“你们认识？” 陈大山说：“娘，这就是钟蠡大哥带的那个孩子。” “哎哟，我瞧瞧。”陈老太说着连忙打量周元正。 眉宇之间是有些像，不过那天晚上这孩子灰头土脸的，而且那时候还面黄肌瘦的，哪里有现在这么好看啊？ “哎呀，是你。” 周元正说：“叔叔常说起你们的救命之恩，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当面道谢。” 陈大山说：“那都不过是顺手，谈不上多大的恩情。对了，你们怎么遇到小海棠的？” 周元正才把他遇到小海棠的过程说给他们听。 不过，他没有说小狸的事，只说自己在后山恰巧遇到了她。 小海棠也没有补充小狸的事。 他说完了之后，又说： “人已经被我们给扣押下来了，是把他带过来任你们发落，还是直接扭送官府？” 陈大山说：“我要亲自问问他。” 于是，周元正让人回去把秦长春给带了过来。 秦长春到陈家的大门口就跪了下来，一边往他们家爬，一边磕头。 这是赔罪的最高礼节。 陈大山心里的愤怒难消，现在知道后悔了，害怕了，早干什么去了？ 他恼怒的上前一脚就把他给踢开了。 他那脚踢的非常狠，秦长春肋骨断了。 他顿时满头大汗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陈大山怒道：“你为什么要绑走我姑娘？为什么？” 秦长春痛的出气多，进气少，艰难的说：“我们、只是谋条生路。” “谋条生路，你们可以要饭啊，田地里那么多野菜，你们可以挖着吃啊，马紫菜野苋菜到处都是的，随便挖一挖，也饿不死你们啊，为什么要绑走孩子？”陈大山怒火冲天。 “我们全村三百六十七口人，现在只剩下了五十人了。”秦长春忍痛说道。 他这是在卖惨呢。 说实话，确实有些惨。 陈大山本来还想再打他的，但是听到他说全村三百六十七口人，现在只剩下五十口了，一肚子的火气不知道该找谁发了。 朝廷不作为，老百姓就受苦。 顾远征说：“你以前干过什么事，全都交代了。 黄老爷是不是你们害死的？” 秦长春说：“天地良心，黄老爷是大善人，我们怎么会害他？ 他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秦长春没有交代他以前是个拍花子，他敢确定，如果他这个时候交代了这事，十有八九是没有活路了。 所以他不敢交代。 他只说一些不痛不痒的，比如偷过邻居家的菜，偷过邻村的鸡。 他交代的都是一些偷鸡摸狗的事。 “那黄老爷到底是怎么回事？”顾远征问道。 陈大山听顾远征问这个，莫名的觉得这中间一定有蹊跷。 “我们也不知道，我们仰着黄老爷每日给施粥，还想力所能及的帮他干点活。 哪知道黄老爷却遭了大难，那地的人也把我们给赶走了。” 周元正眉头紧锁，说：“此事大有蹊跷，须试试方知。” 顾远征看向周元正，问：“怎么试？” “引蛇出洞，请君入瓮。”周元正说道。 顾远征诧异的不得了，没想到这孩子年龄这么小，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比他儿子更强太多了。 他儿子虽然有勇有谋，但是不及眼前这位周公子。 这孩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陈大山问：“那我们具体要怎么做？” “布粥。” 陈大山说：“那明天我明天就放出话去，在我家门口布粥。” “不，去青牛镇。”周元正说道。 家门口太危险了。 他不忍心让小海棠陷入危险中。 刘承嗣说：“那行啊，曲叔家在镇上，还挺方便。” 陈老太看向曲信德。 曲信德本来不想出这个头的，但是在陈老太面前，他不得不强硬起来，说：“那我来吧。” 顾远征说：“你明着来，我们暗中保护你。” 陈大山说：“回头我给你拉粮食。” 曲信德说：“我家里有粮。” “先前你家不是被抢了吗？”陈大山问道。 曲信德嘿嘿一笑，说：“那是我故意放出去的消息，避免家里被抢。” 第229章 陈大山顿时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事情商量好了，秋月就开始准备晚饭了，他们今天要留顾远征他们在家里吃饭。 合欢杨的人都还在外头等着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秋阳他们得到陈大山他们的话说是外头的流民作乱，把小海棠给掳走了。 村民们一听是流民闹事，都冲到陈大山家来了。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吵的人耳朵唧唧叫。 他们的意思是要去找里正，把所有的流民都给赶出去。 陈大山说：“他们都是走投无路的才投奔到我们这地方来的。 我们给他们吃的，他们就不会作乱了。 明天就会在青牛镇设粥，周济四方。” 合欢杨的人听到这话都气炸了。 他们又你一言我一语的问陈大山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人家绑了他姑娘，他还要给人家发粥？ 他这么有慈悲心肠，怎么不见分点钱给村里的人？ 有的人说他怎么不到庙里去当菩萨？ 反正大家伙儿说话说的可难听了。 陈大山也委屈的慌，他想借着这个机会把青牛镇施粥的事给宣扬出去。 没想到乡亲们竟然这么大的意见。 可是，他能说出他们的计划吗？ 显然是不能的。 挨骂，只能挨着了。 等到事情调查清楚了再说。 第二天，曲信德果然在青牛镇的永兴粮铺布粥。 外地逃荒过来的人可以来领粥，本地人不要过来凑热闹。 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了。 周元正派陈郁去燕子山搬兵，肖远道、杜茗、赵大黑他们立刻就从弟兄中挑选了一些比较瘦的人，让他们装扮成逃荒的人混杂在流民中。 其他的人则是伪装成本地人，前去赶集买东西。 周元正这边安排了十个人由赵齐睿带着，住进了曲信德家里。 顾远征的人则是做外援。 永兴粮铺一连放了七天的粥，外地来的流民越来越多，都坐在青牛镇的街上。 到处都是人。 这一天，陈大山发现又来了十来个人。 这些人行动利索，步伐一致，训练武术。 显然不是一般的流民。 他把消息给了刘承嗣，刘承嗣让他们的人把消息传递给了顾远征。 顾远征知道鱼要上钩了，让人做足了准备。 那些人跟流民一样上前来领粥，并且还跟旁边的人打听施粥的善人是谁？ 他打听的那人就是燕子山的人，那人说：“听说是当地有名的曲老爷，是个大地主，这是为家人祈福消灾呢。 听说是家里遭遇了不幸，当家主母不在了，为主母行善呢。” 那人点头表示曲家真是大善人。 他在这边打听，另外的人在其他的地方打听。 打听曲家有多少人，家住哪里？ 外地来的流民哪里知道这么多消息，放出消息的不是燕子山的人，就是刘承嗣的人。 打听好了之后，那几个人对了个眼色，趁人不注意就离开了。 他们到了青牛镇南边去密谋了。 当夜，曲信德家就有人闯了进去，那人是踩点的。 坡上岗的人已经知道了这事，却假装不知道。 那两个人踩好了点就离开了。 第二天晚上，他们正式开始行动了。 他们给每个窗户都吹了迷药进去，等了一会儿之后，就踢门进门。 进去才发现屋里没人。 负责其他房间的人也都聚集过来了，他们都是来接头汇报情况的。 其中为首的那人顿时就感觉事情不好了，一挥手要撤。 但是，埋伏在曲信德家的人早已等候多时了，他们立刻就撒下了一张大网把所有的人都给网住了。 然后曲家的家丁都冲了出来，各人手里都拿着柳树条，对着网子里的人就抽了起来。 这种柳树条打人可牛逼了，不会把人打到受伤，却能让人感觉皮上着火了一般。 这滋味酸爽的很啊。 他们就是给曲家的人一个泄愤的机会。 能不生气吗？ 要是不是有人帮助他们，他们这些人是准备把曲家的人全都给杀了的。 跟黄老爷家一样，一口都不留。 实在太可恨了。 等到曲家的人都打累了，那些人才把胳膊给放下来。 挨打的时候，他们想要反抗，但是被网住了还怎么反抗？ 所以，他们只能用胳膊保护住脑袋。 这顾远征的人在外头监视还有没有外援的，确定没有外援，只有几个望风的，已经被他们给抓住了。 顾远征带着人冲了进来，院子里亮起了火把，把院子给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他们一看到顾远征，面色都纷纷露出了一抹惊慌。 顾远征让人把他们全都给绑起来，先带了回去，第二天再送到衙门去。 牛城春是知道他们的计划的，他们那天谋划的时候是带着他的。 他感觉自己很荣幸，能参与到他们中间来。 只是，他们后面去布置人的时候他不知道。 他一直都在等听消息，没想到这么快就把人全都给捉住了。 顾远征跟牛城春说：“保长，这些人都交给你了，你看着审问吧。” 牛城春见他们这么重视自己，这么认可他，顿时觉得自己精神气都好多了。 当即升堂。 衙役把升堂鼓给敲的嘣嘣的，声音上达于天。 牛城春也穿上了他看起来最隆重的一套衣服，坐在了公堂之上。 这些人被带上来之后，果真跟一般的流民不同。 他们进了官府见到了保长，一点都不带害怕的。 牛保长一看这些人不是好对付的主，还没有开始审问就让人将他们带下去杀杀威。 这些人万万没想到一个区区的保长，居然也敢动私行。 他们立刻大声喊道：“你有什么权利打我们？” “对，你有什么资格？” “你没有资格审我们，我们要见县太爷。” 牛保长冷哼一声，说：“要见县太爷没问题，前提是你们得有命走出这个衙门再说。 带出去，行刑。” 顾远征一旁观看，万万没想到牛城春竟然这么干脆，上来就打。 也不多废话。 呵呵，还是这样见效快。 陈大山也看懵逼了。 牛保长这么牛的吗？ 说打就打？ 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咒骂声，随着一声声杀威棒落下，那些咒骂声变成了哀嚎。 渐渐的由哀嚎变成了求饶，求着求着，又变成了哀嚎。 不一会儿，他们就被打的只剩下半条命了。 第230章 在梦里过了一辈子 他们再怎么有恃无恐，终究只是血肉之身。 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磨？ 最后有人给招了，说他们是去曲老爷家偷粮食的。 说他们是穷困人，以前在老家的时候也是个佃户，帮地主种地，但是他们辛苦一年的粮食都落在了地主的手里。 等到天灾来临的时候，地主雇佣了很多打手把手粮食，宁可他们饿死也不愿意借粮给他们度过荒年。 所以，他们就仇恨地主，准备去地主家，把他们家的粮食全都分给穷人。 让穷人临死之前也要吃上一顿饱饭。 牛城春惊堂木一拍，说：“胡言乱语，曲老爷天天在青牛镇施粥，没让你们吃饱吗？ 你们没有劳作的让你们吃，没有付出的让你们得，你们有什么理由这样做？” “我们面朝黄土背朝天，累死累活种出来的粮食，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得的。 回头来却让他们做了好人，我们吃自己种出来的粮食，到头来竟然还要对人家感恩戴德。” “就是，凭什么？” “凭什么？” 其他的人像是一呼百应似的也都纷纷的出声谴责。 牛城春惊堂木一拍，看向了顾远征。 顾远征知道他们并没有说实话。 而且，他心里也有了一些猜测，等待印证。 于是，他又丢给牛城春一个眼神。 牛城春立刻就让人上刑具。 那些人看到牛城春这里不仅私自打他们，而且还有这么多的刑具，面色都变了。 但是他们交换了眼神，很明显达成了某种协议，而且个个脸上都带了视死如归的神情。 顾远征一看他们的眼神不一样了，顿时就感觉事情不好办了。 正在这个时候，李甲、陈郁、赵齐睿护送周元正过来了。 顾远征一看周元正来了，立刻跟牛城春说：“周公子来了。” 牛城春之前跟他们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就知道这位周公子的身份不一般。 他立刻起身把他给迎了进来，并且也给赐了座。 周元正落座，眼睛看向顾远征，目光较为复杂。 顾远征一愣，这眼神不太友好啊。 他自认为没有得罪这位周公子，他怎么看起来对他好像有些敌意？ 而且，这眼神怎么跟之前不一样了？ 这眼神根本就不像个孩子。 前几天，他在陈大山见他的时候，他虽然少年老成，但是难掩稚气。 那眼神还是一个孩子的眼神。 今天这眼神看起来，怎么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了？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没有人知道周元正送小海棠回家之后，当夜就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像是在梦里过了一辈子。 梦里发生所有的事情，都像是亲身经历过一样。 可怕的是，六岁之前的梦境和他现在所经历的高度重合，包括他被钟蠡带着逃亡到异地。 梦里他们一直在燕子山，后来队伍壮大。 钟蠡、陈郁、赵齐睿他们都是他得力的助手。 当然也有秦长春。 然而秦长春却贪图富贵，出卖了他，导致他跟顾远征两军对立的时候，他败在了顾远征面前。 顾远征倒是没有要他的命，只是让他回鲁地去，不要再到大梁造来。 然而，他最终却死在了秦长春的手里。 他醒来之后，胸口还在疼痛，像是秦长春的剑还插在胸口一样。 他捂着胸口坐了起来，才发现他只是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可是这梦如此真实，梦里的一切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他一时之间分不清梦是真的，还是现在是真的。 他费了两天的工夫，才平衡好梦境和现实的关系。 他认为梦一定是上天给他的指示，让他预知未来，好避开将要来的危险。 然而，梦里没有遇到小海棠，这一点跟现实又不一样。 所以，小海棠应该是个变数。 人都传说她是小福星，看来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他收回目光，看向那些被打的龇牙咧嘴的众人，转头看向牛城春，说： “保长大人，请继续审理。” 牛城春说：“这些人死鸭子嘴硬，编造一些谎言来糊弄我，我正要行刑。” “打成这样了还不招么？”周元正问道。 “不招，我得大刑伺候。”牛城春说道。 周元正微微一笑，说：“牛保长何必大动干戈？让顾大爷把他们给接回家里去，好吃好喝的招待着，给他们养伤，等他们伤好了，再赠送一些盘缠，打发他们平平安安的回去便是了。” “这？”牛保长疑惑的看向顾远征。 顾远征眼前一亮，立刻一拍大腿，说：“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呢？就这么办！” 牛保长着急了，说：“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呢？我怎么听不懂呢？” 顾远征说：“这还不简单，我待他们如上宾，他们回去怎么跟背后的主谋交代？ 他们背后的主谋还能相信他们吗？ 定会认为他们被我们给收买了，他们还好的了吗？他们的家人还能好的了吗？” 他这话一出，那些人的脸色全都变了。 原先视死如归的表情，顿时就变的惊恐了起来。 周元正说：“其实，想活命也不是没办法，主动招认罪行，再偷偷的送信回去让家人躲到青牛镇来就好了。” 那些人一听这话，知道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只有这样，他们的家人才有一线生机。 而他们，怕是性命不保了。 于是领头的那人说：“招，我们全都招了。” 他们就开始全盘托出了。 原来他们都是在相国大人手下做事的。 相国大人说天下闹饥荒，顾大将军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只要他开仓放粮，接纳流民，就要立即上报。 如果有其他的人周济穷人，他们就要将周济人的灭门。 顾远征的面色阴沉至极。 陈大山胸腔也起了一阵怒火。 他对那个所谓的相国大人印象差极了。 他能是什么好鸟吗？ 天下百姓民不聊生，他不想办法救济百姓就算了，旁人要救济，他居然要灭人家的门。 他是个什么东西？ 而且，他也知道他一定是冲着顾远征来的。 他看向顾远征。 心里也有些自责，先前他去找顾远征，想要跟他商量一起周济的事。 他几度转移话题，当时他还很生气，气的一夜睡不着觉。 觉得他太冷血了。 后来，他好不容易找很多理由来说服自己。 可心里还是有一道坎过不去。 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是朝廷中的勾心斗角。 第231章 这朝廷有什么好效忠的？ 牛保长立刻问：“黑龙潭的黄老爷是你们害的不是？” 这几个人顿时都垂下了脑袋不吭声了。 牛保长气的不得了，惊堂木一拍，问：“是与不是？” “是。” “你们助纣为虐泯灭良心，百姓水深火热，很多村子都已经绝了户，你们居然还有心在这里害大善人。 我牛城春对天发誓，你们倘若放过黄老爷一家，今天你们全都能活命。 你们今天丧命，是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那些人都垂着头，不吭声。 自古以来，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他们无可辩驳。 牛城春又说：“速速修书与你们的家人，让他们来见你们最后一面。你们莫要想向相国求救，我会派专人去送信，你们家的灶台朝哪个方向，我们都能打听的清楚。 祸不及家人，你们虽然灭了黄老爷的满门，但是你们的家人没有参与，因此不会祸及他们。 你们谁干的，谁承担。” 于是，他们纷纷修书一封交给了牛城春。 牛城春让顾远征给看看信有没有问题，顾远征看了之后又递给了周元正。 周元正看完之后对着顾远征点了点头。 两人各派五人分头去送信。 陈大山问牛城春，说：“保长大人，这案子不往上报了吗？” 牛城春鼻子里哼了一声，说：“还上报什么？他们不是相国大人的人吗？ 往上头一报，那上头的人还会处死他们吗？ 那黄老爷的仇谁来报？” “可是万一上头的人知道了怎么办？会不会连累你？”陈大山担忧的问道。 “我们现在已经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连累不连累都是一回事了。 横竖已经这样了，我还不如趁着脑袋还在家，替天行道呢。”牛城春说道。 顾远征哈哈大笑，说：“牛保长，你胆子可以啊。” 牛城春说：“如果天长日久，保不齐上头会出什么幺蛾子，依我看，我们提前预防才好。” “你有啥想法？”顾远征问道。 “我想我们青牛镇的这些村子就实行联防机制，一个村子有难，其他的村子就过来营救，这样就能确保我们安全。 但是具体操兵，这个就得大爷您来操心了。”牛城春嘿嘿笑了笑。 顾远征审视的看着他，说：“你想造反啊？” 牛城春面色一僵，吓的不敢说话了。 陈大山说：“这朝廷不作为，反了他又何妨？ 流民四处都是，朝廷一直都不肯开仓放粮，还有你看看县太爷都腐败成什么样子了？ 清河县的老百姓都苦不堪言，先前有个曹苟，曹苟被英雄斩杀之后，又出来王苟李苟到处祸害百姓。 这朝廷有什么好效忠的？” 牛城春也连忙说：“我们青牛镇能安然，一是因为离县城太远，二是因为每年我都上报旱灾，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我每年都要在县太爷面前哭上几回。 以至于他都不爱待见我，后来要不是大爷您在这里，他恐怕把魔爪都伸到我们这里来了。 百姓过日子本来就紧巴巴的，风调雨顺的时候粮食才刚刚够吃，更别提万一有个干旱了？ 我为了我治下的百姓，不得不天天装孙子……” 牛城春说着竟然委屈的抹起了眼泪。 陈大山上前一步，说：“牛保长，是你百姓的青天大老爷。” 牛城春听到这话，心里十分受用。 但是，顾远征还在，他摸不清楚他到底咋想的，不敢得意。 顾远征听完了他的话，叹了一口气，说：“此事得从长计议，我们得详细筹划。” 牛保长说：“行，到时候你们需要我配合了，就派人过来跟我说一声。 我们现在已经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你们可千万别把我给排除在外了。” 顾远征哈哈大笑，说：“牛保长，你是个明白人。” 他说了这句话，牛城春的心里踏实多了。 他其实是被顾远征他们给拉下水的，抓到人让他来审，这一下不就把相国大人给得罪了吗？ 要是能早知道这些麻烦，他也许不会参与进来。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他已经得罪了相国大人，想要保命，现在只能紧紧的抱住顾远征这边大腿了。 不过，决定抱顾远征的大腿之后，他心里也舒了一口气。 他常年在县太爷的淫威下，被压迫的喘不过来气。 而且，他还经常听说县里一些不法不义的事，他气的胸腔都要炸裂了，可却无能为力。 所以，他心里一直是不痛快的。 他渴望公平公正。 可是，恃强凌弱的人太多了，看到了阴暗的东西，心里就郁郁寡欢。 但是，从今往后，他们的地盘由他来做主，他就可以施展自己的抱负了。 也能给这一方的百姓带来平稳安康，以后他离世之后，百姓提起他来也能个个都竖起大拇指来。 这样，他这一辈子就没算白活。 他们商量好之后，顾远征起身离开了，陈大山也站起来告辞。 周元正也跟着站起来告辞。 都到门外，陈大山想跟顾远征说话。 他想劝说顾远征听牛保长的话，因为他觉得牛保长考虑的有道理。 他们必须要尽早做好准备，那个相国大人想要害他，一次不成，肯定还有下次。 他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想跟顾远征一起探讨。 他觉得村民们都可以组织起来，每家每户的都要抽出人来，进行训练。 村里的鹅跟狗也可以多养一些，狗可以帮忙看家护院。 鹅晚上看家，比狗还要灵敏。 他得把这些告诉顾远征，具体要怎么做，顾远征考虑的一定比他考虑周全。 然而，他还没有开口说话，顾远征却突然跟周元正说:“周公子,不如到我府中一坐可好？” 周元正说：“好。” “公子。”李甲立刻拦住他。 周元正手一摆，示意他不要继续说。 李甲看了看赵齐睿。 他们都不同意周元正到顾府去。 虽然这位顾大将军好像没认出他们来，但是他们也不敢肯定，他会不会是装作不认识他们？ 等他们到了顾府，他就请君入瓮，把他们抓起来，拿他们的首级前去邀功。 第232章 这世道果然是黑了吗？ 但是周元正的态度却非常的坚定，一定要跟顾远征去。 他们只好提起十二分精神，护着他一起去了。 他们都小心谨慎，万一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把公子给救出去。 几个人如临大敌，不敢有任何的懈怠。 陈大山见他们去，也拍了拍屁股跟上他们一起去了。 刘承嗣也过来凑热闹。 说是要去看望武师的，顾远征能不知道他就是纯属想来凑热闹？ 到了顾远征的府上，他们直接去了书房议事。 李甲他们几个就守在书房外头。 虽然顾宝三番两次的过来请他们到厢房去喝茶，他们都不愿意。 他们要守着自家的公子，千万不能出错，要不然以后钟蠡回来了，他们要怎么跟他交代？ 有什么颜面见他？ 顾宝也就随他们了。 顾远征他们在书房里坐着，没有跟他们绕弯子，直接问周元正对于联防的事怎么看？ 周元正说：“晚辈觉得牛保长所言极是，顾大人可以慎重考虑。 相国大人一次害你不成，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牛保长所求的是治下安宁，顾大人所谋的是保全性命，大家合作，互惠共赢。” 顾远征听完更加诧异了，这位周公子比他想象中的更加聪明。 看事情如此透彻，比成年人都更聪明。 多智而近妖。 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顾远征还没想出个什么所以然来，陈大山说：“我觉得元正说的对，大爷，你得好好考虑考虑。” 刘承嗣说：“到时候商量好了，带我一个。 我们家的佃户也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顾远征收回了心思，说：“恐怕上头还会继续派人来盯我，所以就算是联防，我也只能做协助，不能做主导。” 刘承嗣连忙说：“那就由我来，我们刘家湾本来就有巡防的，这个我有经验。 倘若我们这几个村子要进行联防，势必要哪个村里的人守护哪个村子。 万一那个什么鬼相国派兵来攻打我们，那其他的村子就不能坐视不理。 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我就不信干不过他们。 咱们这有吃有喝的，谁怕谁？” 顾远征说：“如此一来，可就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呵，谁还想回头？回头干什么去？饿死吗？朝廷这般不作为，老百姓都饿死绝了，也没见一个赈灾的来。 咱们不自己谋求活路，还傻乎乎的把粮食都交给朝廷，等到荒年的时候我们被饿死吗？” 刘承嗣提到那些被饿死的流民，就一肚子的火。 顾远征又问：“你们村子是怎么实施的？” “每家每户都抽人出来，每天训练半个时辰，时间久了就不会乱了。”刘承嗣说道。 他们村里抽人出来训练，还是他之前在家里闲着没事，想要找当将军的感觉，所以就怂恿他爹抽人出来，让他训练。 他爹还真的就挺配合的。 家家户户的人都要抽出人来接受训练，刘承嗣一开始不过是为了一己之喜好，没想到现在还真的就派上用场了。 可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刘承嗣的说法跟顾远征的想法不谋而合。 毕竟，老百姓还是得以种地为主，他们现在可没有那个条件来养军队，因此全民皆兵，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点了点头，问：“你们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陈大山说：我们也可以多养一些狗和鹅，可以帮助大家看家护院。 “这个也可以，不过抽人的事需要里正配合，到时候再找牛保长商议。”顾远征说道。 “牛保长这边好说。”陈大山说道。 这件事商量好了之后，他们又开始商量那些流民要如何安置？ 许久没有开口的周元正说：“安置到我那里去。” “你那里行吗？”陈大山不放心的问道。 他点了点头说：“可以。” “那行，回头你没有粮食了，到我这里来取粮。 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们一口吃的。” 周元正认真的点了点头，说：“我们也可以开荒。 不过前期需要你们提供粮食，我们拿钱买。” “行，就这么办。”陈大山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顾远征若有所思的看向周元正。 他只是做好事收纳流民吗？ 还是，他另有所谋？ 看来，他先前还是小瞧了燕子山的那些土匪。 也许，他们根本就不是土匪。 这一波从燕子山到坡上岗来了，但是他们却从来没有出来祸害过人。 而且，他们吃粮却还要依靠买，这不比朝廷还强？ 他心里乱糟糟的，也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越想，他对朝廷越失望。 先前让他舍生忘死保护的朝廷，现在就无比的反感。 尤其是他们不顾百姓的生死，这让他寒透了心。 周元正说出了唱双簧的想法，和具体要如何实施。 顾远征和陈大山他们听了都连连叫好。 他们回家去，村民们都听说了东家的事，也听说了陈大山他们设计抓住了杀害黑龙潭镇黄老爷的凶手。 他们都纷纷来到了陈大山家。 有人给陈大山道歉，说之前是太愤怒了，所以才会说话那么难听的。 也有人打听那些凶手到底是什么人？ 陈大山一想他们是要对抗相国大人的，所以就把实情跟他们说了。 他们有些人已经听说了一些传言，现在陈大山竟然证实了传言就是真的。 谁能不生气？ 黄老爷这样大善人，却被灭了门，天理何在？ 无冤无仇的因为行善而被灭门，这世道果然是黑了吗？ 他们又听说牛保长为了还黄老爷一个公道，决定私自处决这些犯人，只等犯人的家人前来与他们见最后一面了。 他们心里都在感叹，牛保长是好人，是青天大老爷。 而牛保长也会因此得罪相国大人，这可如何是好？ 合欢杨的话很快就传到了王家村，从王家村很快就传到了邓家村，从邓家村又传到了刘家湾。 整个青牛镇顿时就传疯了，所有的人都知道牛保长要替天行道了。 可是，后果也是他承受不住的。 保长夫人哭着让他不要再管这个闲事，但是牛保长却十分耿直，说什么都要为黄老爷讨个公道。 过了两天，前去送信的人都陆陆续续回来了。 第233章 必须得配合牛保长 犯人的家属也都前来与他们见上最后一面。 他们也听说自家的人竟然就是杀害黄老爷的人，也都爱恨交加。 他们听说这件事之后，也都纷纷谴责凶手该死。 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自己家里的人。 他们跟犯人见面了之后，牛保长迫不及待的要将他们斩杀了。 于是，随便郑重的挑了个日子，要将他们给正法了。 不过，他们这里没有刽子手。 他就找顾远征，让顾远征派人来。 顾远征派了人过来，他们都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所以并不害怕。 只不过，为了不影响他们将来在青牛镇生活，还是蒙上了脸，戴上了黑色的斗笠，全都是清一色的服装，让人认不出是谁来。 老百姓们都围的人山人海的水泄不通。 他们都拿着烂菜叶子丢在这些人的身上。 这些人的家属在人群里哭的死去活来的，虽然他们的家人罪不可赦，可是那是他们的亲人啊。 牛保长亲自做了监斩官，他自己做了个火签令装在签筒里，到了时辰他就把火签令给丢在了地上。 充当刽子手的人立刻举起了手里的刀，手起刀落，干脆利索。 有人哭昏了过去，有人跪在地上直呼青天大老爷。 直呼青天大老爷的是黄老爷的远房亲戚。 黄老爷一家被害之后，他来往行走奔波，但是黑龙潭的保长不仅不帮他申冤，甚至还不许他去打扰县太爷。 他跑到清河县去找县太爷，敲了鸣冤鼓却连县太爷的面都没见着。 有衙役出来问清楚了情况，回去禀报，回来就把他给打了一顿丢了出去。 他就知道官官相护，告状无门。 得知青牛镇的里正如此清廉，要斩了这些犯人，他早早的就守在这里等着了。 大仇终于得报了。 众人心中的怨气也就消散了不少，牛保长在他们心目中的威望更加高了。 牛城春等着人收完尸，用土把血迹掩埋之后，对着百姓说： “诸位乡亲，我牛城春拿命还了黄老爷一家一个公道，但我的上峰又岂能饶得了我？ 如今我牛某人的性命就掌握在乡亲们的手里了。 你们倘若将我交到县太爷的手里，我牛某人就没有活路了。 你们若是肯庇护着我牛某人，我牛某人还可苟且度日。” 这时候，夹杂在人群里的坡上岗的人连忙说：“我们一定竭尽全力保护牛保长。” “保护牛保长。” “保护牛保长。” 有人带头，其他的人就被燃了起来。 大家都决定必须要保护牛保长。 有一个人跳到高台子上大声喊着说：“我是一个流民，从外乡流落到青牛镇。 我们出来的时候一个村子七百多口人，逃亡到青牛镇只剩下七十多口了。 村里一家一家的都绝了户。 我们并非懒惰之人，相反我们跟你们青牛镇的乡亲们一样，兢兢业业勤勤恳恳。 可一年忙到头辛辛苦苦，遇着好年景能多打一些粮食。 可是交了租子又叫苛捐杂税，交完了税留够了种子，一家老小也得勒紧了裤腰带才能过活。 倘若遇到了灾年，我们只有听天由命，只能绝户。 你们青牛镇能风调雨顺，这是你们百姓之德，是你们保长之德。 他凭一己之力，替你们抗下了所有。 年年去跟县太爷哭穷，哪怕受责罚，也在所不惜。” 这人说着就把牛保长给拉了过来，让他背对着众人，扒开了他的上衣。 他的后背上一条一条的伤痕触目惊心。 整块后背上，没有一块是好的。 那人更咽着说：“你们看，这都是牛保长为了让大家少交税，被县太爷打的，新伤加上旧伤，触目惊心，你们说，他都是为了谁？” 离的近的百姓看的清清楚楚，都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底下的托儿应声回道：“为了我们大家。” “对，没错，都是为了大家。 除了他，还有谁能为我们做到如此的地步吗？ 你们去看看黑龙潭的保长，看看他是怎么对待黑龙潭的百姓的？ 这样的保长，难道我们不应该保护他吗？” “应该保护他。” “应该保护他。” “保护他。” 底下有人起哄，大家都开始纷纷举手表态了。 不管怎样，他们不能无情无义。 于是，联防就变的理所当然的了。 牛保长第二天就把几个村的里正给请了过来，大家聚集在一起，要商讨联防的事。 不过，一开始他并没有直接说联防，而是问大家有什么好主意没有？ 这些里正也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有的是祖上曾经做过地主，后来败光了家产的。 要说管理村子，还是会管理的，但是想其他的办法，着实也想不出来。 牛保长就把利害关系跟他们说了，说他们整个青牛镇现在都得罪了相国大人，要是不提前做准备，等到对方拿着刀枪来报复的时候，那可就说什么都晚了。 几位里正都纷纷问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牛保长吊足了大家的胃口，这才说起了联防的事来了。 他们听完之后，也都心里发慌。 大家只是想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过日子，没有想过要造反。 牛保长说：“咱们一不杀官，二不起兵，哪里是造反？ 先前人家造反都是要杀掉贪官公然与朝廷作对的。 我们不过是为了自保，保住咱们自己的性命，也保住咱们村子的安全。 你们看看外面来的那些流民，就知道我们要是不提前做准备，将来一遇上灾年就会跟他们落到一样的下场。 我们少交一些税，让百姓们趁着丰收之年多囤一些粮食，难道不应该吗？” 说到这里，邓家村的里正就说：“我听说他们中间有人为了活命，跟旁人换了孩子吃。” “还有这事？”合欢杨的里正问道。 “我也只是听说，具体的咱也没见。” 他这一句，说的让大家莫名的相信了真有这回事。 他们都暗暗下了决心，不仅不要背井离乡，更不要易子而食。 所以，必须得配合牛保长。 隔壁黑龙潭的保长确实不咋地，祸害百姓，黑龙潭那边的老百姓过的就不如他们这边。 他们那边连饭都吃不饱，交的各种税多的不得了。 杀个鸡还得要交杀鸡税。 家里养了猪过年的时候想杀了吃，嘿，税都快扛半头猪了。 第234章 哥哥，背背~ 真不如他们青牛镇。 这么看来，青牛镇能安宁，还都多亏了牛保长呐。 牛保长说：“我只是给你们提个意见，反正我已经土埋半截了，能活命就活命，不能活命就算是死了，也值得了，我这一辈子都问心无愧了。 只是，我们的儿孙后代乡亲们咋办啊？ 我们要不给他们谋个活路，以后这世道，会不会跟他们一样绝了户都还难说哦。” “事情都到现在这程度了，我们不得不自保。 要不然我们就会跟他们一样，他们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 “就是，万一遭遇了饥荒，我们还指望朝廷来赈灾吗？” 里正们你一言我一语的都赞同了牛保长的说法。 最近流民的事已经闹得人心惶惶了。 先前黄老爷被人给灭门的件事情流传甚广，他们都听说了。 现在真相大白了，原来是上头有人故意的，简直不把人当人来看，随意的杀害，还指望他们来保护他们吗？ 再说了，现在牛保长已经杀了相国大人的人了，这事能好得了吗？ 到时候军队往这里一驻扎，那还不是什么失火殃及他们了？ 搁在好年景还能逃往他乡去，现在往哪里逃？ 到处都在闹饥荒，能往哪里逃？ 听牛保长的，说不定还能谋一条生路出来呢。 所以他们也都拍板了，就这么决定了。 于是他们回去就集结自己村子里的人，要把壮汉劳动力都给集中起来，每天要一起训练半个时辰。 虽然训练半个时辰，跟军中的人没法比，但也好过他们散散悠悠的，没有组织没有纪律。 万一上头真的派人来围攻他们，他们好歹还能拼死抵抗一番。 顾远征派人去帮他们训练，刘家湾有呆霸王，并不需要多费力。 他每天都昂首挺胸的，感觉自己像是当上了大将军似的。 还经常跟手下那帮子人炫耀，说自己是多么的有先见之明，提前给他们进行训练了之类的芸芸。 其他村子都由顾远征派人去训练。 小夏他们都是上过战场的，所以懂得怎么训练人。 家家户户都忙碌了起来，他们都在自己村子里的空地上训练。 合欢杨的人则是在大合欢树下训练。 各个村子都忙碌了起来。 因为是本村里正组织的，所以大家都喜欢出来凑热闹，就连村子里的孩童也都跟着训练了起来。 现在大家都不缺吃的了，所以不会再担心训练完了之后吃的多了。 陈大山这边还是更用心一些，眼看地里的庄稼都快要长成了，将来他们得缩短收割的时间。 要尽快的把庄稼给收回家。 于是，他提前让老刘头给做了收割玉米的小车。 老刘头本来就不爱说话，也没有打听太多，每天去参加训练了之后回来就开始做收割的小车。 做这种小车，他忙老铁李老头也要忙啊。 他得打配套的刀具。 陈大山找了老刘头之后，又骑着小白去黑龙潭找姬关。 他想让他打造一些绑在腰上割庄稼的物件，还有打谷机。 姬关说要让他做农具也行，得把家伙什给搬到他家里做。 陈大山就雇了一辆牛车，让他把木料和家伙什全都搬了过去，并且还在前屋给他收拾了一间房，让他跟小童在里头好好干。 不就是想吃他们家的饭吗？ 满足他。 不过，想要人手一个打谷机还是有很大难度的，尽量多做一些。 这一次去黑龙潭，路上的流民少了很多。 周元正这边确实没闲着。 每天都有来自各地的流民到了坡上岗去。 他把他们给收留了下来，并且还让陈郁给他们看诊，有病的就给看病。 但是闲暇下来的那些人怎么办？ 周元正让赵齐睿带着他们训练，个个手里都提着棍子。 他们现在只能用棍子当武器，想要佩剑，不容易。 他们吃着坡上岗的，当然要顺从坡上岗的安排，大家都跟着训练了起来。 不仅如此，还给他们登名造册，把新来的人给编成小队，从五个人一小队，到十个人一小队，再不断的扩张。 因为前来投奔的人太多，所以他们扩张的非常快。 给人员登名造册的事都由莫砚来掌管。 他会问清楚他们的名字籍贯年龄，然后给他们登记在薄。 他本来就熟读诗书，掌管这些事，一点都不费力。 周元正看着人越来越多，心里也有所筹划。 如果能自给自足最好，粮食掌握在旁人的手里，始终就像是把脖子给放在别人的手里掐着一样。 他们坡上岗有水，可以滋润田地，不怕干旱。 所以他们有必要开辟荒地，也开启种地的模式。 于是，他以经验不足为由，特意带着李甲一起去请陈大山。 陈大山一听说他们要种地，就说：“坡上岗能种庄稼吗？” 周元正说：“能长杂草，应该就能种吧？” 陈大山说：“也是，那我随你一起去看看。” 小海棠立刻说：“我也去。” “你去干什么？”陈大山说道。 周元正说：“带上她吧。” 小海棠高高兴兴的拉着周元正的手就要走。 周元正就依她。 陈大山只好跟了上去。 走在半截道上，陈大山说：“姑娘，来爹抱抱，路上草太多了，不好走。” 小海棠却不愿意，拍着周元正的后腰，说：“哥哥，背背~” 周元正就弯腰背她。 李甲下意识的伸手要去扶，但是周元正已经弯腰把小海棠给背了起来。 李甲只好走到前头去带路，他踩过去的草地，公子走起来也好走一些。 陈大山说：“小海棠，你下来，哥哥还小~~” “哥哥很厉害~~哥哥会煮饭饭~~”小海棠说道。 周元正嘴角弯了弯，背着他稳步向前。 到了坡上岗，因为要爬坡，周元正也没有逞强，而是把小海棠给放了下来。 小海棠却脚手并用的自己往上爬，不需要陈大山抱。 陈大山的心都跟着提着，这边的这个坡有些陡，万一摔下来怎么办啊？ 他当然也知道小海棠是什么脾气，所以只能跟着后头紧张的准备着，准备随时接住她。 事实证明，爹娘要学会放手。 第235章 他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位恩公 小海棠爬上去一点都没有要摔了的迹象，而且还没有他们大人这么累。 她爬起来感觉很简单。 上了岗子，陈大山感觉自己都快绕迷路了，绕来绕去的，九转十八弯，最后终于到了周元正他们住的地方了。 陈大山看他们在这里盖的房子，虽然不大，但是足以让他们安生了，心里说不出来的悲凉。 岗子上有一些很多老人和孩童，老人都不闲着，有人砍了一些勒条编织笨篮子粪箕这类的物件。 有的人则是不知道从哪里砍了竹子过来，他们在用竹子编织凉席竹帘之类的。 也有编织竹篮竹筐背篓的。 小孩子们跟在旁边拿石头帮忙整理竹篾子。 有一些孩童还非常的瘦弱，显然是刚投奔过来的。 来了有个七八天的，气色都好的多。 不远处有人在修筑房子，有人在地上锄草。 他们看到周元正他们回来了，全都站了起来，对着他行注目礼。 周元正领着陈大山到了自己的房屋前，招呼他们坐下。 李甲连忙去打水给他们喝。 他们喝水的东西都是竹筒杯子，活泉水的甘甜加上竹子的清香，还是很美味的。 小海棠不肯自己动手捧着竹筒杯子，就着周元正的手，咕咚咕咚的灌了一肚子的水。 她喝完之后哈了一下，露出一脸满足的表情。 小狸也跟着回来了，过来蹭她，她就抱着小狸的脑袋要跟它玩亲亲。 他们坐着一边休息，一边闲谈。 稍后，陈大山说：“我们去看看你们准备开荒的地方吧。” 周元正就起身准备跟他一起去。 小海棠连忙站起来，自然的抓住了周元正的手。 周元正领着他们往东走。 东边一直都是平地，就是树木有些多。 他们想要开荒，也得挖树。 灌溉的话倒是不愁，西北高处有活泉，可以引道引过来。 周元正问：“能开荒吗？” 陈大山说：“能，不过得先伐树，所以代价估计有些大。” 周元正说：“只能号召大家自己动手了，谁开的地就归谁。” 陈大山说：“这样也行，至少让他们有盼头。” 于是，他们回来之后，周元正就让人把燕子山跟过来的人叫过来，共同商量事情。 莫砚也随着他们一起来了。 陈大山发现莫砚，十分惊讶。 莫砚也看到了他，上前拱手施礼，说：“恩公。” “原来你要投奔的是坡上岗啊，你还说是邓家村。”陈大山说道。 莫砚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说：“当时没打听清楚，后来几经反转才知道他们就在坡上岗。” “原来你们认识。”周元正说道。 “他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位恩公。” 周元正心里想，他和他身边的人跟陈家的关系可真够密切的了。 “那你们商量事吧，我们要先回避了。”陈大山连忙说。 “不必了，你可以在旁边给我们一些建议。”周元正说。 陈大山也就没好意思走。 于是大家都坐在一起开始商量事。 赵齐睿他们都是年轻小伙子，根本没有太多的经验。 他们都很单纯，觉得既然大家都是一家人，那就谁的开垦的地就种的粮食就归谁。 大家还可以互帮互助。 这些建议看起来是十分具有人情味的，对老百姓也好。 但是莫砚却提出了反对意见。 赵齐睿问：“那你说要怎么办才好？” 莫砚说：“这些人接受我们的保护，也接受我们的救济，他们开垦出来的地，种下的粮食大部分归他们，但十斤取一斤归周公子。 他们养的家禽十只取一只。 养的牲口不卖便罢，倘若要是卖出去，十两银子取一两。 如果是宰了吃肉，十斤肉取一斤，且要上好的肉。 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巧立名目的东西。 如果他们什么东西都不出，白白承受周公子的恩惠吗？ 周公子身边的侍卫，还需要自己去下地种粮食吗？ 你们既要下地种粮食，又如何能全天候专心保护周公子？” 他这一番话把他们说的都哑口无言。 陈大山说：“我觉得莫先生说的话合情合理，如果不是周公子肯收留他们，他们恐怕到现在都没有个栖身的地方。 性命都难保，更不要说其他的了。 种粮食，十斤取一斤，难道不应该吗？ 他们在他们本乡本土种地的时候要交多少？” 大家都不吭声了，赵齐睿说：“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办吧。” 于是他们各自把各自的人都给召集了过来。 因为这些天来流民非常多，他这里已经聚集了五六百口人了。 他们在这里住下来，心里都还有些不敢相信。 所以这会儿被叫过去的时候，个个心里都忐忑不安，害怕因为他们吃的东西太多，坡上岗没有粮食了，然后把他们给赶出去。 如果他们要是被赶出去的话，恐怕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周元正示意莫砚说说他们最新的规定。 大家听了都十分的兴奋。 这比他们以前可轻松多了。 而且他们现在去开荒种地的话，周公子还会给他们提供吃的喝的，这等好事去哪里找呢？ 他们中间有很多人，从前就是当佃户帮地主家种地的。 不仅要受朝廷的剥削，还得要受地主家的剥削。 他们也曾经想过自己去开荒种地，觉得这样就可以不被地主剥削。 可是离他们村庄很近的地全都是地主家的，他们想要开荒只能去很远的地方。 又是砍树又是割草的，每天都面朝黄土背朝天，累得前肚皮贴着后脊梁心。 家里没有足够多的粮食，他们只好为了填饱肚子，只好去地主家借粮。 地主也倒是真的借粮给他们，但是他说这是什么利打利利滚利的，同意就借不同意就拉倒。 为了活命，他们不得不画押借粮。 好不容易把地给开垦出来了，地主拿着账本上门来要账来了。 他们明明借的只是一斗，到了这会儿居然变成了一石。 不管他们怎么央求，对方都不肯宽限时间。 最后他们干脆心一横，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地主却笑呵呵的说：“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谁要谁的命啊？ 你们家不是刚开垦出来一块地吗？把那地拿过来顶账不就好了。” 第236章 公子上阵小试牛刀 于是，他们辛辛苦苦开垦出来的地，到最后却是为了地主做了嫁衣。 以至于地主越来越有钱，他们越来越贫穷。 现在周公子不仅给他们提供食物，让他们自己去开垦地，还会给他们提供农具，所要的不过是十斤取一斤而已。 他们怎么想怎么划算。 于是大家都纷纷表示同意。 只不过，谁家的房子谁来建。 有了房子，有了田地，他们就有了安身立命的地方。 于是坡上岗以家为单位，他们都开始自己出去寻找地方开垦。 人多的开垦的地多，人少的开垦的地少。 就连孩童也都跟上去劳作了。 他们可以去拔草，妇女们也去帮忙把杂草给堆成一堆。 把树枝给折下来拿回去晒干了烧火。 家家户户都开荒，开的十分的起劲。 现在不缺吃的，也有遮风蔽雨的地方，他们只要肯干，将来就能收获粮食。 日子有了盼头，人的眼睛里就有了光。 有了活干，这些生来就是种庄稼的人，就再也不会迷茫了。 陈大山这几天天天到坡上岗来，指导他们把杂草全都给堆在一起，做成追肥。 此外，他们也引进了一些的家禽回来做种。 大家都干劲十足。 周元正现在粮食需求量非常大，所以不仅要从陈大山家买足够的粮，还得到曲信德家买粮。 就是刘承嗣这边也低价卖给他们不少粮食。 大家都知道坡上岗都是无家可归的人，所以卖粮给他们都是低价的。 周元正也记得他们的好。 转眼就到了秋收的时候了。 陈大山家毫无例外的又一次大丰收了。 他又主动来找周元正，问他们要不要粮。 他们当然需要了。 这些日子，他们坡上岗已经聚集了上千人。 这上千口人吃饭可不是小玩的。 不过，在青牛镇，他们也不用再避讳着旁人了。 去买粮的时候再也不用晚上去了。 刘承嗣这个憨憨还以为周元正只是为了做好事，心里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但是顾远征却看得出来，周元正这是在培养自己的势力。 他不确定是周元正自己想出来的，还是身边的人帮他出的主意。 不过，他也没有故意要跟他作对。 他们现在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等到种麦子的节气，坡上岗的人因为农具不足，所以不能学着陈大山家用耧去播种，只能撒种。 这一年，不管是撒种子的，还是用耧种出来的庄稼，都长得格外的旺盛。 青牛镇这里确实风调雨顺的，庄稼都出的齐齐整整的。 老年人坐在田间地头，看着满地绿油油的庄稼，脸上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前来投奔的人越来越少了，有消息传出来说干旱的地方历经一年多的时间，终于下雨了。 朝廷也开始赈灾了，很多百姓都回家乡去了。 周元正把坡上岗的这些人招聚在一起，问他们愿不愿意回到他们原籍去。 如果愿意回去，他会放他们回去。 如果他们不愿意回去，以后坡上岗就是他们的家了。 这些人哪里还想着回家去？ 没田没地的，回去还要继续受剥削，还能比留在坡上岗过的强吗？ 在这里，种出来粮食只需要十斤交一斤就好了。 所以，他们都不愿回到原籍去。 不仅他们不愿回去，还希望能够把他们的亲朋好友都给接过来。 只是他们刚经过大的饥荒，大家都逃亡到了各处，生死未卜，已经失去了联系，上哪去找他们？ 转眼间，冬天来了。 家家户户都窝在家里准备过冬了。 然而，青牛镇这一天来了四个人，说是要带牛保长到县衙去问话。 牛保长感觉不太妙，假装配合，跟他们走。 但是，走到外头，他趁人不备，就高呼救命。 青牛镇上之前接受过训练的人立刻就各自拿着木棍从家里跑了出来，把这四个人给围了起来。 那四个人看对方人多势众，只好丢下牛保长自己跑回去报信了。 县太爷气的浑身哆嗦，立刻把驻扎在清河县的三位巡检全都给招聚在了一起，商量了一通之后，这三位巡检立刻把自己手下的士兵给招聚在了一起。 三位巡检都是百夫长，手下一共三百来号人，加上县太爷县丞主簿和衙役以及县太爷养的那些走狗加在一起，将近有五百人。 这五百人组成了一支队伍，浩浩荡荡的超青牛镇出发了。 青牛镇这边已经形成了严格的放哨制度，那边的人才到黑龙潭镇，青牛镇这边就得到了消息。 牛保长心里想着他们终究还是来了，立刻派人通知各个村子。 一个村里出五十人，一共三百人。 牛保长听说对方来了五百来号人，他们这才三百人，能打得过对方吗？ 顾远征这边立刻派人给周元正送信，让他出面指挥。 小夏也带着兄弟们跟在他的身边保护他。 李甲一听说让他们公子出面指挥，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才多大？ 看到打群架的都要吓哭的年纪，让他去指挥？ 顾远征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正要拒绝小夏，让他回去告诉顾远征，让他自己出面。 周元正却挥了挥手，制止了他。 “公子。”李甲急的满头大汗。 虽然公子的身边有他和赵齐睿、陈郁保护着，可是刀剑无眼，他们未必能保护的周全。 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让公子上阵。 他还小。 周元正说：“你不是总发愁我们的武器不够用么？送武器的来了，为何不去？” “太危险了。” 周元正说：“无须担心。” 他让姜陌往燕子山去搬救兵。 姜陌这人身材消瘦，个子不高，却非常麻溜。 他若是跑起来，就连李甲都追不上他。 所以，让他去送信，那是最好不过了。 姜陌领命立刻就奔往燕子山。 不过一会儿工夫，他就不见了踪影。 周元正又吩咐人将草垫子全都拿上。 他们在上一次那四个差人来过之后，就派人扎了很多草垫子，人都不知道这草垫子有什么用，放在寨子里白占地方。 这会儿周元正让他们把草垫子拿上，他们才知道这玩意是打仗的时候用的。 第237章 智取 大家都把藤条编织的护甲穿在身上，虽然这种藤条的护甲穿上不如士兵的护甲，但是好过于他们赤身上阵，多少还是能保护一些的。 这种藤条韧性非常好，编织起来之后，拿刀砍，不容易砍烂。 他们把东西都给拿好了，就聚集在青牛镇。 其他村子的人也都纷纷拿着木棒等待顾远征过来指挥。 但是，顾远征没来，周元正来了。 其他村子的人看到周元正不过是个小孩，就有些失望，跟小夏说，让他回去请顾远征。 小夏说：“我们家大爷说了，周公子可以带领大家打胜仗。 你们只管听他的安排。” 陈大山虽然也有些不确定，但是人来都来了，只能跟着说：“听周公子的。” 刘承嗣也说：“我们也听周公子的安排。” 这下，其他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们就从青牛镇往东南去，到黑龙潭和青牛镇相接壤的地方。 周公子安排一百人埋伏在道两旁的草丛中，他自己带着人挡在道上。 县太爷他们果然是走官道来了。 他们离的还远，周公子手下的人就大声吆喝道：“前方来人，近前搭话。” 一个巡检官大怒：“你们好大的胆子，不睁开你们的狗眼看清楚，竟然敢拦截官兵？” 这边有人搭话了，那边的人又高声喊着说：“把你们的兵器放下，钱财拿出来，否则此路不通。” “咦~”那巡检官差点被气笑了，这是劫道的呢？ 县太爷怒火中烧，大手一挥，说：“拿下他。” 官兵们立刻向前拥了过来，弓箭手拉弓上弦，要把这些人给射成筛子。 周公子这边的人立刻拿着草垫子冲了上来。 这边万箭齐发，瞬间就把草垫子扎成了刺猬。 于是，这边的人立刻退下，另一波人又顶了上来。 那边放箭的也得一波一波上啊。 这边草垫子扎满了箭就立刻后退，有人过来帮忙把箭给拔下来。 随即他们又上前去。 如此过了好几拨。 巡检官发现不对来了，他立刻禀报县太爷，说：“大人，他们故意弄走我们箭矢。” 县太爷这才像是明白过来一样，让人停止放箭。 他们这边停止放箭，周公子那边的人就拿着棒子在草垫子的掩护下朝他们挪了过来。 县太爷见状立刻准备跟他们短兵相接。 县太爷就让他们往前冲。 周公子这边的人行动缓慢，让他们先跑。 先耗费他们的力气再说。 他们一股气朝前跑，才跑半口气的地儿，埋伏在道两旁的人突然从草丛中站了起来，猛然的敲锣打鼓，把这些人给吓的魂都要飞跑了。 人被这么一吓，顿时就脚手无力了。 周元正这边的人又连忙往前冲了去。 他们的人虽然没有官府的人多，但是他们的士气却非常猛。 他们像是猛虎下山一样，把官兵给冲散了。 县太爷的兵立刻败在了周元正他们的面前。 他们掉头就跑。 县太爷的官帽都歪了，巡检官也慌不择路的逃跑。 甭提有多狼狈了。 然而，燕子山的人却已经堵住了他们的退路。 他们被四面团团围住了。 而这个时候，顾远征和牛保长带着一队人马赶了过来。 周元正的人看到顾远征带着人赶了过来，有人高喊一声：“顾大将军来啦，快跑啊。” 他们立刻照着先前划定好的路线四处逃散去了。 顾远征和牛保长一起来到，牛保长说要带人去追，顾远征却说：“穷寇莫追。” 这两人才来到了县太爷的面前，连忙说：“让大人受惊。” 县太爷面色发白，脚手发软。 牛保长上前搀扶他。 顾远征对着县丞和主簿说：“二位大人，快带胡大人到镇上去歇歇。” 那两人立刻伙同三位当巡检官的百夫长一起上前扶县太爷。 一行人到了牛保长的家。 牛保长又是杀鸡又是宰羊的，再弄一些酒过来，县太爷这才发现缓了过来。 牛保长问：“大人，您今日怎么这么大的阵仗啊？” 县太爷也不好意思说就是来抓捕他的，反倒是问：“青牛镇为何会有这么多劫匪？” 牛保长说：“哎，这些都是流民啊，四处作乱。 前些日子我好不容易安抚好了他们，让他们在青牛镇内不要为非作歹，不要祸害乡亲们。 他们都已经答应了下来，谁知道今天怎么就跑到黑龙潭的地界，还冲撞了大人您呢？” “此事得朝上跟知府大人禀报，请知府大人派兵前来镇压。”县太爷连忙说。 牛保长说：“依我看，这件事情不宜上报。” “怎么不能上报？不上报等着他们继续作乱吗？”县太爷勃然大怒。 好像之前吓成狗一样的人不是他似的。 牛保长说：“大人您莫要动怒，请听我说。 倘若知府大人知道大人您的治下，出现了这么多劫匪，大人您少不了被责罚。 还有可能连官位都保不住。 这些人为非作歹，前些日子还闹出了人命，打死了十几个人。 发生这么大的事，本来我应该跟县太爷上报的。 但又怕大人您难做，只好把这事给压了下来。 我不追究他们，他们也跟我达成了协议，以后不在青牛镇作乱。 有事，咱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就完了。” 县太爷一听说他们还杀过人，就说：“保不齐他们还会杀人。” “不不不，由我出面跟他们交涉，让他们以后不要再在咱们清河县作乱，大人您不也就没事了吗？ 至于之前的事，大王估计也顾不上，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流民呢？”牛保长说道。 县太爷最害怕的就是丢官，听他这么一说，也就忘记了他本来是干什么来的了。 就问：“你果真有办法？” 牛保长说：“有，大人只管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县丞一听这话，就立刻说：“大人，不如听牛保长一回，上头怪罪下来，咱们可担当不起啊。” 县太爷说：“那我暂且信你，只要不出乱，本县就不上报。” 牛保长说：“我只能保证他们在清河县不出乱子，在外头咱们可就管不着了。” 第238章 公子的智慧和谋略，异于常人 县太爷心里想着，他只管他们清河县就好了，其他的地方又不归他管。 再说了，哪个地方没有一些劫匪强盗的？ 谁遇着算谁倒霉。 也就这么允准了下来。 县太爷他们一行人吃完饭就离开了。 牛保长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斩了的那十个人，终于算是有地方说了。 都是流民干的。 周元正他们也撤了回去。 这一次，他们弄回去了不少箭。 燕子山的人还抢了不少的弓，他们可算是收获满满。 由于顾远征和牛保长充当明面上的人，周元正他们就换来了安宁的生活。 短时间内，他们是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 但是那位相国大人会不会放过顾远征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转眼就又过年了。 周元正给陈大山家送去了一份礼物。 陈大山得给他们回赠礼物，但是不知道回赠什么好。 一家人在一起商量，小海棠说：“送肉肉。” 陈刘氏说：“那就送肉吧，实在。” “行。” 陈大山就给坡上岗送去了两头猪。 送肉肉的时候，小海棠非要跟着去。 陈大山说：“路不好走，你不要去了。” “要去。”小海棠说道。 “路不好走，你想去，改天我带你去好不好？” 小海棠转身招呼黒将军，黒将军立刻就跑了过来，趴在了地上。 小海棠小腿一迈，就骑在了黒将军的背上，双手抓住黒将军的耳朵。 黒将军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学小白一样，在地上转了两圈。 陈大山被她打败了，只好把她给抱了下来，让秋阳过来背着她，一起去。 到了坡下，小海棠就开心的喊道：“哥哥~~肉肉~~” 秋阳说：“他听不见。” 小海棠还是很执着的喊：“哥哥~~肉肉~~” 周元正确实听不见，但是他却莫名的感觉小海棠来了，于是就起身朝西走了过来。 果然遇见小海棠他们，连忙迎了上去。 小海棠立刻从秋阳的背上下来，朝周元正扑了过去。 周元正把她给抱了起来。 小海棠开心的说：“哥哥~~肉肉~~” 她说着朝身后指了去。 周元正抱着她迎接陈大山，说：“陈叔，这是？” 陈大山嘿嘿一笑，说：“小海棠要给你们送肉吃。” 周元正连忙说：“多谢陈叔，也多谢妹妹。” 小海棠立刻捧过他的脸来，对着他就亲亲。 亲完了之后还把自己的小脸给凑过去，让周元正亲亲。 陈大山腾不出手来制止，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姑娘被猪拱了一下。 当天，陈大山他们留在坡上岗吃饭。 小海棠就跟两手废了一样，不愿意自己端碗，坐在周元正的旁边，等着投喂。 周元正也倒是好脾气，她想吃什么，就给她喂什么。 陈大山说：“不用惯着她，她在家都是自己吃饭的，她很小就自己会吃饭了。” 周元正笑道：“无妨，她还小，应当宠着。” 小海棠立刻对着周元正咯咯的笑了起来。 陈大山心里有些郁闷，他们家还不够宠着她的吗？ 吃完饭之后，周元正说：“她该启蒙了。” “啊？啥？”陈大山有些迷糊。 周元正说：“该读书识字了。” 陈大山连忙说：“我们家里有何大夫，他可以教小海棠读书认字。” 周元正说：“莫先生学识更广。” 陈大山想起了莫砚，确实是见多识广的，他很是佩服，但是何大夫也不差啊。 小海棠说：“启蒙蒙~” 啥意思啊？ 就是，她也想跟莫先生读书。 陈大山说：“此事，年后再说吧。” 周元正也没再多说。 过完年之后，又是你来我往的。 现在几个村子的来往都十分密切，所以相互之间请客送礼的也非常多。 从正月初三开始一直到出了正月，大家都是热热闹闹的。 不过，热闹归热闹，大家却没有懈怠。 该训练还是得训练的。 正月还没过完，钟蠡回来了。 并且还带了几个人一起回来。 他回来看到坡上岗现在变的这么壮大十分吃惊。 等到接风洗尘之后，周元正问及鲁地的事。 钟蠡说：“还需要再忍。” 周元正点头，让他述说详情。 钟蠡不知道为何，总觉得周元正有些不一样了。 他把一路上打探到的消息都告诉周元正，时不时的还问问他可还记得某某人。 周元正其实不记得了，但是梦里却梦见过，就点头表示还记得。 等到钟蠡说完了现在外面的局势，周元正沉思了一番，说： “先修生养息壮大实力，其他的日后再说。” 钟蠡听到他说这话，越发的感觉他出门这一趟，周元正变的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了。 他出去问陈郁他们，他不在的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就把牛保长怒斩罪犯，坡上岗收纳流民，算计县太爷的事都给说了一遍。 故事精彩的让钟蠡一愣一愣的。 他万万没想到，他不在的这些日子，他们竟然跟顾大将军栓在了一条绳子上。 不仅如此，他们坡上岗还在牛保长跟前洗白了身份。 现在不仅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入了，还能光明正大的开垦荒地来种田收粮了。 更可惜的是，现在的坡上岗已经壮大到三千多人口了。 这扩张速度可以啊。 尤其是他又听赵齐睿版本的小试牛刀的事，他心里更加震惊了，甚至热泪盈眶。 他想到了很多事，也想到了很多人。 公子的智慧和谋略，异于常人。 竟然能想出这么妙的计策，让顾远征和牛保长出面唱白脸，他们佯装流民唱黑脸，这样可以换来他们坡上岗一时的安宁。 只要他们不惹事，未来几年他们都能安安稳稳的。 看来，要不了多久就能报大仇了。 只要公子能有出息，主子泉下有知，定能含笑九泉。 周元正佯装不知道钟蠡的惊讶，依旧跟平时一样，闻鸡起舞，白日里时常读书。 先前钟蠡带出来的那本兵书，他已经熟记于心。 现在读的是莫砚拼死带过来两本书，一本是太公吕望所著的兵法，一本是姬叔旦流传下来的治国之策。 太公和叔公都是大周的功臣，在废商立周的大业上功不可没。 第239章 小海棠把外祖母给捡回来了 当年武王伐纣，全依赖这两人的辅佐。 后来，武王卒，成王年幼，姬叔旦摄政，辅佐成王尽职尽忠。 是个伟大且了不起的人物。 这些书本来是刻在竹简上的，但是莫砚为了方便携带，将其誊抄在了纸质的书上。 竹简则是被他给放在陶罐里埋于地下，谁也不知道到底埋在哪里了。 鲁王为了得到这两本书四处下令捉拿他，而此时的钟蠡刚好到了鲁地，两人碰了面，钟蠡给他指了路，让他到大梁来投奔周元正。 他这才揣着两本书跋山涉水来到了大梁造。 他为表诚意，将书献给了周元正。 周元正当然知道这两本书的重要性，因此每日研读。 其实，这两本书他在梦里已经读过了。 上头大部分的内容他都记得。 只不过，重新在读，就能读出一些感悟来。 读书百遍其义自见。 这一日，钟蠡要去拜访陈大山。 周元正说：“我同你一起去。” 钟蠡便同他一起去。 随同一起去的，还有李甲、陈郁、赵齐睿，还有钟蠡这一次带回来的一个人，名叫许清扬。 此人年三十又三岁，只有一只眼睛，另外一只眼睛用一大块黑布蒙着。 但他却有一身出神入化的好箭法，百步穿杨不在话下。 因此，他弓不离身。 跟着钟蠡他们去合欢杨的时候，背上也背着弓，箭袋里也装满了箭矢。 到了陈大山家，陈大山热情的把人给请了进去。 他看到钟蠡回来了，也十分高兴，说：“元正说你出远门了，几时回来的？” 钟蠡说：“前天才回，你们最近可还安康。” “一切都好着呢。” 两人正在寒暄，又帮忙介绍新朋友许清扬。 陈大山并没有因为他缺了一只眼睛的而小瞧他。 能跟钟蠡做朋友的人，能是一般人吗？ 他招呼大家都坐下。 陈刘氏出来给他们端茶。 许清扬看到了陈刘氏，整个人都呆愣住了，盯着她一眼不眨。 陈刘氏也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过于炽热，连忙要退下，许清扬却一把抓住了她的袖子，问：“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陈刘氏的眼泪一下子就要流出来了。 陈大山见状立刻站了起来，一把把陈刘氏给搂在了怀里，一只手抓住了许清扬的手，厉声质问：“你干什么？” 钟蠡也站了起来，也连忙质问，说：“你干什么？” 许清扬却不肯松手，激动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陈刘氏把脸埋在陈大山的怀里。 陈大山的脸黑透了，手上也更加用力了。 许清扬的手被陈大山握的生疼，却不肯放手，他怕一放手，眼前的人就不见了。 钟蠡也觉得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他带着许清扬来拜访朋友，哪知道他竟然见了美色就如此失态了？ 早知道，他就不应该带着他来。 周元正一看许清扬这模样，就知道事情不简单，问：“你们都松手，有话慢慢说。” 许清扬这才松开了手。 陈大山见他松开了手，也松开了手，但是黑着的脸却没有放下来。 “今日，你必须要给我一个说法，否则就留下你的这只手。”陈大山霸气的说道。 陈刘氏听到陈大山这么维护她，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 许清扬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有多失态。 他连忙解释说：“我看她像我叔叔家的女儿，所以一时激动，失态了。” 这话一出，屋里的几个人都愣住了。 他们都以为许清扬是见色起意，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 陈刘氏自己也愣住了，眼泪还在脸上挂着，眼睛里充满的却是惊讶和不解。 “坐下来再说。”钟蠡说道。 几人全都坐了下来，陈刘氏也坐在了陈大山的身边。 许清扬开始说起自己的事来。 原来，他是大梁名臣许世安的侄儿。 许世安被相国所害，被抄家，男子被发配，女子被发卖。 他们家也受到了连累，同样被发配到晋州牢城营，但是他逃了出来。 只不过伤着了左眼。 为了证明他说的都是真的，他把蒙着眼睛的那块布给摘了下来。 众人能看到他的颧骨上受过烙刑，左眼也确实没了。 许清扬说：“她的相貌同我那婶娘极为相似，就是性格也有几分相似。 我那婶娘聪明却胆小怕事，旁人说话声音稍微大一些，她就泪如雨下……” 许清扬说着，陈大山总感觉像是在说他媳妇儿。 他媳妇儿也是胆小懦弱，却又十分聪明，爱哭。 动不动就哭鼻子。 他从来就没见过这么爱哭的女人，动不动就哭，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 他看了看怀里的媳妇儿，又听许清扬说着他们许家的事，越说越觉得可信度很高。 只不过许世安是什么人，他一点都不知道。 他看向钟蠡，钟蠡也一脸的震惊。 他虽然不是大梁人，但是他却听说过许世安这个人。 他曾经挂过四国相印，只是大梁王对他有恩，他便在大梁住了下来。 没想到他居然被奸人陷害了。 具体的事他不太清楚，这事还得找顾远征打听打听。 许清扬说完了他们家的事，看向陈刘氏，问：“囡囡，你还记得这个名字吗？” 陈刘氏听到他喊囡囡，顿时有一种深刻在骨子里的熟悉感。 好像，是有人这么叫过她。 但是，年代太过于久远，她不记得了。 陈大山看向陈刘氏，见她也一脸的疑惑，还有一些恐慌。 许清扬苦笑了一下，说：“你被发卖的时候年龄还小，大概两岁左右吧，不记得也很正常。” “后来我留心打听我们许家人的下落，得知你被一户姓刘的老夫妇给买了去，但我找到姓刘的夫妇，他们已经搬走了，不知道去哪里了，消息因此也就断绝了。” 他们正在说话的时候，陈老太进来了。 前院里有一些事，她去处理了，回来就听到许清扬说他们许家的事。 陈老太听到他说许世安，便站住了脚。 许世安是一代名臣，年少有为，名动天下，备受老百姓的爱戴。 后来，他们一家却被抄了家。 这事，她是知道的。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陈刘氏竟然是许世安的女儿。 第240章 买了个贵人当媳妇儿 上一章标题写错了，首发网站改了也同步不到七猫番茄百度手q等渠道了，应该是小海棠舅舅找上门来了。 大家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以下正文。 没想到，她还真是给她儿子买了个贵人当媳妇儿。 她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开口说：“桂兰是我从人牙子手里买回来，人牙子说她是被一户姓刘的人家给买回去当童养媳的。 哪知道那家的儿子早早的夭折了，算命先生说她福气太大，刘家福薄，所以压不住福，被反噬了。 当时我听说她福气太旺，福薄人家养不住，没打算买她。 但旁边的算命瞎子却说我是有大福之人，将来必定会大富大贵。 那算命瞎子让我把她买下来，或当姑娘养，或给儿子当媳妇儿都可以。 他还说只要养了她，将来我们家必定要出贵人。 我见她哭的梨花带水我见犹怜的，心里就软了几分，又因那瞎子的话，把她给买了回来。 本来想当姑娘养的，过个两三年就能打发出去了。 哪知道我那傻儿子一见她就认定了要她当媳妇儿。 桂兰这才给大山当了媳妇儿。” 陈老太这么一说，跟许清扬的话也算是接上了。 大家都几乎可以肯定，陈刘氏就是许清扬的堂妹。 许清扬眼眶湿润了，说：“你姓许，叫清渠。” 陈刘氏的眼泪一颗一颗的直往下掉，心里不住地念叨许清渠这个名字。 许清扬看她动不动就哭，而且哭起来的这个表情跟他的婶娘一模一样。 他说：“我婶娘也是这样，泪窝子浅，动不动就掉泪。” 陈大山拍了拍陈刘氏的肩膀，心里想着她确实动不动就掉眼泪。 从前他觉得她娇滴滴的，还闹不明白她都被人牙子给卖了，什么苦没吃过？怎么还娇滴滴的？ 原来是随她娘啊。 许清扬说：“妹妹，不要哭了。今天你我兄妹二人再度相遇，这是上天的恩赐，是我们的幸运。 将来，我们许家的人都会再度重逢的。” 陈刘氏也不想掉泪了，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 陈大山看着她掉眼泪，心都快被哭化了。 他一直不停的帮她擦眼泪，说：“咱们多了一个亲戚，你也多了一个娘家人，从今往后你就是有娘家人的人了，还哭什么？ 不要不要哭了啊，今天我们做一桌好菜，庆祝你跟大舅哥相认。” 陈刘氏点头，却说不出话来。 陈老太就安排秋月赶紧准备午饭。 小海棠从何大夫的院子里慢慢悠悠的回来，跨进院子就看到家里来了这么多人，周元正也来了。 她连忙提起小裙子朝周元正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嘴里念叨：“哥哥~~哥哥~~” 周元正见小海棠回来了，连忙起身迎接他。 他出门蹲在了地上，小海棠一下子就扑到了他的怀里，双手抱着他的脑袋亲亲。 脸蛋亲亲，脑门亲亲，眼睛亲亲，鼻子亲亲，最后还要去亲嘴嘴。 被陈大山给拦住了。 他姑娘这是什么毛病啊？ 看到长的好看的都要玩亲亲？ 小海棠一下子亲到了陈大山的手上，抬头看了看他，立刻对着他笑。 陈大山收回手来，正要训斥她，却见她一头又砸在了周元正的嘴上。 亲亲~~ 陈大山：“……” 周元正：“……” 被一个小奶团子喜欢，周元正心里当然是开心的。 就算是十恶不赦的人，见到这样的奶团子，心也都会被融化的吧？ 周元正摸了摸她的脑袋，问：“去哪里了？” 小海棠指了指何大夫的院子，说：“学医术。” 周元正也朝那小门看了一眼，随即拉着她到屋里去。 许清扬见了小海棠，连忙问：“这是妹妹的女儿吗？” 小海棠立刻朝他看了去。 这个人眼生，没见过。 许清扬已经把罩着眼睛的布给勒了回去，颧骨上的疤也被遮住了。 小海棠歪着脑袋看他，有些好奇，他的眼睛为什么要罩起来啊？ 看起来好凶的样子哦。 陈大山说：“大舅哥，这就是我们家大姑娘。” 许清扬立刻蹲了下来，说：“姑娘，快到舅舅这里来，让舅舅看看。” 小海棠回头看向周元正，问：“舅舅是什么？” 周元正说：“舅舅就是说你娘亲的哥哥。” 小海棠这才看向陈刘氏，陈刘氏刚哭过，眼睛还是红的。 她立刻就跑到了她，抱着了她的腿，仰着脸，憋屈的小嘴巴一瘪一瘪的，眼泪立刻就涌上来了。 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了。 眼泪好像是在哪里藏着的似的，一旦派上用场，立刻就会涌出来。 陈刘氏哪里舍得让小海棠哭？ 她连忙把她给抱了起来。 小海棠说：“娘亲亲，不哭啊，姑娘给你呼呼~~” 她说着抱着陈刘氏的脖子对着她呼呼。 呼完了之后，她又回头恶狠狠的瞪向许清扬，奶凶奶凶的，说：“怪你。” 许清愣了一下，没有想到这小姑娘对他敌意这么大。 不过看她奶凶奶凶的模样，莫名的觉得有些好笑。 其他的人也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陈刘氏有些尴尬，连忙说：“别胡说，那是你舅舅，是我哥哥。 娘亲是太高兴了，娘亲没有生气，没有伤心，就是太高兴了。” 小海棠仔细的看陈刘氏，她也分不清楚娘亲哭了，到底是高兴了还是不高兴了。 既然娘亲这么说了，她就决定原谅舅舅了。 许清扬打量小海棠，小姑娘长得粉雕玉琢的，是真的是遗传了她父亲和母亲所有的优点。 真好看。 他又对着她拍了拍手，说：“到舅舅这里来，让舅舅看看。” 小海棠这才从娘亲的怀里下来，到了舅舅的跟前去。 许清扬把她给抱了起来，心里想着终于找到叔叔的后裔了。 小海棠则是好奇的盯着他蒙上的那只眼睛，心里一直不解，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蒙着眼睛。 他这是在躲猫猫吗？ 饭很快就准备好了，七个碟子八大碗的全部端上桌了。 陈大山请他们入座。 以前家里人少，不论男女都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但现在人多了，男子们又喜欢喝酒，所以陈刘氏她们就不跟男子们坐一张桌了。 她们另外吃饭。 陈大山请他们喝酒，并且向许清扬赔罪。 这是他大舅哥，他现在是真的误会了。 许清扬跟他说都是自家人，不用赔罪。 不管怎样，看到妹妹过的好，他心里也舒坦。 第241章 嘿嘿哈哈学药药 吃完饭之后，陈刘氏又去跟许清扬说话。 她被发卖的时候才两岁多，什么都不记得了。 但许清扬那时候却已经六七岁了，很多事情都记得。 他就把以前家里的情况都说给她听。 也告诉她叔叔和婶娘是怎样的人。 原来许世安是个清廉的好官，因为得罪了相国，所以相国就在大王面前进谗言，说许世安营私结党企图叛变。 并且还找人仿照了他的笔记写了很多封书信，那些书信就成了许世安的罪证。 大王本应该把他满门抄斩，但念在他曾经在大王年幼的时候做过他师傅，所以才免去了他们一家人的死罪。 她听得心都快碎了。 陈大山在一旁安慰她，说：“爹娘都还活着，有机会还能再见。 不过是早晚的事，你不要伤心过度了。 保重好身体，将来能再见他们。” 陈刘氏说：“我想找到他们。” 一想到自己的亲爹亲娘还在受苦，她心里就不是个滋味。 陈大山说：“这事急不得，不能惊动上头的人，否则我们自身难保。” 陈刘氏稍微考虑了一下，也能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她是想找到爹娘，但是她不想无辜的人再受到牵连。 而且，爹恐怕凶多吉少了。 那个可恶的相国既然想害爹爹的性命，焉能留他活着？ 她心里乱糟糟的想着。 第二天，陈大山去了顾远征那里，打听起许世安的事来了。 顾远征诧异的问：“你怎么知道他的？” “我就是听坡上岗的人说他怎么怎么厉害，还说他挂了好几国的相印，觉得他们是吹牛皮的，所以问问你知不知道这个人。” 顾远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他确实是个人才，可惜了。” 说完之后，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他开始说起许世安的事来了，跟许清扬说的没有太大的出入。 看来，许世安跟相国之间的恩怨，很多人都知道。 至于许夫人，顾远征表示没有什么印象，不过他可以托人打听打听。 陈大山立刻对着他深深的鞠躬。 顾远征挑眉，顿时觉得陈家跟许家一定有什么渊源。 于是，他托人找许夫人的画像。 到秋天，小海棠快要过生日的时候，终于有了消息。 有人把画像给拿了过来，那是一幅很破旧的画像了。 是许世安以前给他夫人画的。 收藏画像的人是许世安的一个学生。 许家被抄家的时候，他偷偷的把画像藏了起来顾远征看到画像，震惊的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画像上的人体态丰润，眉若远山黛，目若秋水，好个美人。 这不是陈大山家媳妇儿吗？ 他立刻让顾宝去请陈大山夫妇过来。 他们来到顾远征家，看到了那幅画，陈刘氏整个人都愣住了。 陈大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总算是明白了许清扬看到陈刘氏的时候为什么会那样失态。 如果不是这画有些年头了，他一准会认为是有人偷偷画了他媳妇的像。 画中的人跟陈刘氏有六七分相似。 不过，发饰和衣服跟他们穿的款式有所不同。 应该是在别国时期画的像。 而且头上的金钗和腰间的玉佩，无不揭示她的受宠程度。 旁边还有落款，是许世安的题名，还有他的印。 陈刘氏看着画，也觉得莫名的熟悉。 这就是她的娘亲吗？ 她心里有一种非常 她伸手摸了摸画中的人，可惜没有温度。 她回头看向顾远征，问：“大爷，这画能让我带走吗？” 顾远征说：“收藏这画的人是许大人的一个学生，能不能让你带走，你还得问过他才行。” 陈大山爱妻心切，连忙说：“那你能不能帮我们引见引见？” “当然没问题，他正好也想见见你们。” 顾远征立刻把陶余捷给请了过来。 陶余捷看到陈刘氏第一眼，就认出她来了。 她跟师娘长的很像。 但是，陈刘氏一点都不记得他了。 “师妹。”陶余捷喊了一声。 陈刘氏茫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陈大山就请对方坐下来。 他们坐下来说话。 陶余捷说起当年的事来。 原来，许家被抄家的时候他年龄还小。 他听到外面的吵闹声，就赶紧退到书房去把师傅最珍贵的画给藏在了衣袖中。 后来，因为他并不是许府的人，所以放他离开。 他便将这幅画给带了出来。 他心里非常自责。 顾远征说：“你做的已经很不错了。” 他在朝廷里当过官，知道他能做到这一步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换成一般人，哪里有胆子？ 陈刘氏焦急的问：“那你可知我爹娘他们的下落？” “许家人大部分都发配到了晋州，女子都发卖了。 我多年以来，一直四处打听他们的下落。 只打听到一些蛛丝马迹。” 一点蛛丝马迹陈刘氏都不想放过。 他们就在一起详谈那些蛛丝马迹。 陶余捷最终把画归还给了陈刘氏。 陈刘氏千恩万谢之后，抱着画辞别了他们。 不难看出，陶余捷不想再掺和这趟浑水了。 回去的路上，陈大山问：“你准备怎么办？” 陈刘氏说：“钟蠡的人多，他们的人出去打听事儿，或许可以顺便帮我们打听打听。” 陈大山问：“你怎么知道钟蠡的人在外面打听消息？” “前不久他丢下元正离开坡上岗，难道不是去打听事了吗？ 据我所看，周元正不是一般的孩子，那钟蠡也并非是他什么叔叔，一定是他父亲的密友。 娘不是也说过，钟蠡这人不一般么？” 陈大山心里有些佩服他媳妇儿。 他媳妇儿并不只会哭，她还非常聪明。 两人回去，就去找钟蠡。 钟蠡就一口答应了下来，他们的人会帮忙打听消息的。 陈刘氏因此恨上了那个素未谋面的相国。 周元正趁机提起了让小海棠启蒙的事。 她已经三岁了，可以启蒙了。 陈大山下意识的就拒绝了，说：“何大夫可以教她，而且还可以教她学医。” 小海棠说：“要嘿嘿哈哈，要学药药。” 她说着还比划了两下，这大概是看到村里的人训练的时候学的。 陈大山隐隐约约的觉得小海棠是看上周元正长得好看了。 第242章 小海棠亲自出面去招生 他有一种危机感，但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就说：“路太远，不方便。” 周元正说：“这些都可以克服，回头我找保长商量一番，看看兴办学堂之事。” 陈大山没好继续拒绝，回去就跟何大夫说这事。 何大夫说：“兴办学堂是好事啊，男孩女子都应该多读些书。 如果他们需要我配合，我也可以把我毕生所学都教给他们。” 他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心里却想着现代医学肯定是不行的。 但是，学中医还是可以的。 陈大山有些吃惊，想何大夫这样的人一般都是收徒弟的，收个徒弟就跟儿子没什么两样的。 而且，一些传家的药方一般都不会外露的，他竟然要公开教学？ 这让他大为震撼。 他本来没觉得读书有多重要的，但是这会儿看到何大夫竟然也这么积极，心里寻思着他是不是应该支持小海棠读书？ 他自己也有些崇拜读书人的。 那他是不是也应该多学学字，也跟着多读些书呢？ 他犹豫不定。 何大夫说：“机会都是给有准备的人预备的，如果人没有准备好，就算是机会来了，也抓不住。” 陈大山被他这么一说，顿时就下定了决心。 送小海棠去读书，自己也要跟着识几个字。 看到人家满腹经纶的，他心里很羡慕。 他就跟周元正说，准备把先生给请到家里来。 他想在一旁偷学一二。 周元正却说他们要兴办学堂，不是私塾，不能把先生给请到家里来。 陈大山顿时就垮了脸了。 周元正没有迟延，很快就去跟牛保长商量要办学堂的事了。 牛保长一听他说想要兴办学堂，立刻举双手赞同。 他自己本就是吃了不识字的亏。 如果他有机会踏入学堂，能读书识字，早就能混成县太爷了，哪里还会像现在这样，看个状子都费劲。 要不是有账房先生，他还真就看不懂人家写的啥。 现在要兴办学堂，那是极好的。 只不过，有钱人家都把先生给请到家里来，就像顾府的几位公子，他们是有先生住在家里教他们读书的。 他就问周元正准备在坡上岗开办学堂不是？ 周元正说：“准备放到青牛镇上，各个村里的孩子来了方便。” 村村都有通往青牛镇的路，确实比到坡上岗来的要方便。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准备在南山先生家开办学堂，他们家的空地方多。 学习的科目自然也是要好好研究。 周元正回去跟钟蠡商量，钟蠡沉思了一会儿，说：“那个何大夫是个高人，不如你问问他的意见。” 周元正就到陈大山家来找何大夫了。 何大夫对这个在行啊，发展了几千年的教育，最后什么模式最好，他懂行啊。 于是，他君子六艺必修啊，外加医术和传武。 每六天休沐一天，第一期从正月十六开始，到五月初五，第二期从三伏末到腊月十六。 中间农忙的时候放假。 课程定下来之后，他们就得找先生啊。 南山先生、莫砚、何大夫、陈大山、杜魁、许清扬还有顾家公子的夫子程先生一同被请到了一旁，一起商讨大家教学的事。 陈大山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让他教孩子们防身术。 有杜武师在，哪里有他的份？ 他连忙推辞，说自己不够资格。 最终，他们也没有勉强他，大家商量好了之后，牛保长就开始发动里正，让里正通知村里的人，要把孩子们给送到青牛镇的南山书院来读书。 现在就得报名，等到秋天就能开始了。 原本以为事情会很顺利，哪知道人家都不愿意把孩子给送过来。 有的人家需要孩子在家里看着小的，有得则是需要帮忙干活。 小孩不吃三年闲饭，过了三岁就能帮忙干活了，去读什么书？ 没啥用。 所以，大家都不愿意把孩子给送过来。 这下就尴尬了，遇见了招生困难。 周元正和小海棠是第一个报名的，杨小八也被他爷爷给送了过来。 其他村子的里正也都凑出一两个孩子来。 这样，南山书院里几乎没有普通老百姓家的孩子。 这可就让人愁坏了。 周元正心里想着要怎样才能让大家心甘情愿的把孩子给送过来。 在别处读书，学生都要送给先生束脩的。 难不成，他们还得倒贴午饭？ 如果倒贴午饭的话，肯定还能招过来很多人，但是这个代价太大了。 他们现在还支撑不起这么大的花费。 这么多先生都是要吃饭的，总不能让他们白白忙活？ 短时间可以，但是长期这样谁能遭受得住？ 小海棠看到周元正在沉思，就问：“哥哥，你在想啥？” 周元正说：“想如何让人心甘情愿的把孩子给送到学堂来。” 小海棠歪着脑袋想了想，拉着他，说：“走，去哥哥家。” “哪个哥哥？”周元正问道。 “顾家哥哥。”小海棠说着拽着周元正就往顾府跑。 李甲陈郁他们连忙跟了上去。 何大夫正好在，也跟了出去。 到了顾府，顾霆卫他们闻讯赶了过来，兄弟几个跟周元正相互见礼之后，顾霆卫把小海棠给抱了起来，问：“无事不上门，你带着周公子来干什么？” 小海棠说：“大哥哥，我们去招学生。” “怎么招？” “嘿嘿哈哈~~”小海棠的手在比划着。 顾霆卫一时半会儿还没能理解她什么意思。 周元正说：“她的意思是让你们去各村里表演武术，借此招生。” 顾霆卫跟顾霆锋他们都面面相觑，问：“这样能行吗？” 周元正说：“应该可以。” 于是，他们兄弟几个一商量，就去抄起自己的家伙什。 并且把家里的锣鼓全都给带上。 周元正牵着小海棠，秋霞手里拿着锣，顾霆安手里拿着钹，李甲被迫腰间拴上鼓，他们就到青牛镇的大街上去了。 他们一边走一边敲。 咚咚咚！ 呛呛呛！ 咚呛咚呛咚咚呛！ 声音太大，周元正连忙捂住了小海棠的耳朵。 小海棠却格外兴奋。 这个季节，麦子都已经开始黄了，但还不能收割。 所以，农户们暂时没啥事。 他们听到外面锣鼓钹一起响了起来，格外热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些坐在树下乘凉的，在地上摆大方的，看热闹的听到这么大的阵仗，都跑出来看热闹。 第243章 快被小胖墩给笑死了，太可爱了 众人里三层外三层的把人都给围住了。 青牛镇已经很久都没这么热闹了。 大家一看，竟然一群长的很好看的孩子，而且手里都拿着武器，还当他们是来耍大把戏的。 他们都满怀期待的在旁边看了起来。 还有很多孩子们，他们也挤在前头看着。 也有人认出了这是顾家的诸位公子，他们一说是顾家的公子哥，大家兴致更高了。 当然，也有人看到了最小的小海棠，认出她是陈大山家的姑娘，都纷纷八卦了起来。 这些孩子们可真养眼啊，不仅是顾家的孩子们长相好，个个都虎头虎脑的，陈大山家的姑娘也跟年画上的小仙子似的。 跟在站在一起的那孩子有些面生，但是唇红齿白的，长的可真好看。 两个孩子站在一起，真是金童玉女啊。 秋霞他们还在卖力的咚咚呛，等他们最后一波咚咚呛之后，顾霆卫也不多说话，拿着自己的兵器就开始舞了起来。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而且杀气腾腾。 青牛镇的男子们每天都必须要去集中训练，训练了这么久，多少是摸到了一些门路了。 他们一看顾霆卫的招式，就知道这少年不一般啊。 他们都不由自主的把自己前面站着看热闹的孩子们往后拉了拉。 这要是碰到了脑袋上，弄不好脑袋就要开花了。 这还得了。 顾霆卫的一套打完了之后，众人连连拍手叫好。 顾霆锋又接着上了，他的动作也潇洒且具有极强的压迫感。 武器在他的手里呼呼作响，这绝对不是花拳绣腿。 两人使用的兵器各不相同，但都虎虎生威。 众人又连连叫好。 他对着众人抱拳，随即退回到之前站的位置了。 顾霆温出来了。 他温文尔雅，手里按着一把纸扇子，慢悠悠的扇着。 众人还当他是以扇子为兵器呢，都等着他耍扇子。 结果，他缓缓开口，道：“大兽公之，小禽私之。 凡得获货贿、人民、六畜者，委于朝，告于士，旬而举之，大者公之，小者庶民私之。 以听官府之六计，弊群吏之治：一曰廉善，二曰廉能，三曰廉敬，四曰廉正，五曰廉法，六曰廉辨。 ……” 他这里搞一句，那里搞一句，大家都听的一头雾水。 他说的每个字都能听得懂，但是组合到一起去，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但是，大家都莫名的感觉好深奥啊。 他说完了一大堆，跟吐棉花套子似的，说完了之后才跟大家解释，说上古时期古人的理念，要公平公正，公私分明，官府治理百姓应当以廉为本。 他说的都符合大众的心理，大家又都纷纷拍手叫好。 官府廉洁，老百姓就少受苦啊。 谁不想自己头上是一片青天呢？ 等到顾霆温之后，顾霆玄也上了，就连最小的顾霆安也奶凶奶凶的上去了。 张牙舞爪的，像一只没有牙齿的小脑斧。 大家都欢乐的哈哈大笑。 他们都快被这个小胖墩给笑死了，真的是太可爱了有没有？ 周元正想着等他们都表演完了，他得上前去说服大家把自家的孩子给送到学堂里来。 哪知道，他还没站出来，小海棠就跑了过来了。 她突然伸手制止大家，让他们全都安静下来。 众人看到小奶团子也出来了，都想知道她表演什么，都聚精会神的看向她。 她见大家都不吭声了，才大声说：“我给大家唱歌~” 他们一看小海棠要给大家唱歌，都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小板凳三条腿，奶奶叫我逮乌龟，乌龟不长毛，奶奶叫我去摘桃~” 大家都忍不住拍手叫好，不是因为她唱的有多好，而是那模样太可爱了。 “捞箩箩，打汤汤，谁来嘞？大姑娘。姑娘白，姑娘高，姑娘要喝米汤汤~” 她说着两只手还比划着，小身板朝前倾，把小胳膊给伸出去，朝后仰，把小胳膊给缩回来。 两条小腿也跟着摆动着，看起来格外可爱。 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陈大山家姑娘真可爱啊。 “不仅可爱，还很能类，你看她啥都会唱。” “可不是嘛，我家那小子跟她大小差不多，天天就跟个木棍刻俩眼似的。” 何大夫走了出来，说：“南山书院文武双全，应有尽有。 不仅可学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还可学医术武术，十八般兵器都可学习。 旁的不说了，单说学医术吧，将来若是能学成了，自家人有个头疼脑热的，那就可以自己开药方了。 学精了，就可以给人看诊了。 甚至还可以到青州府大梁造这些大地方去，给达官贵人看病，还能进到王宫专门给大王夫人们看病。 本事再大了，就可以去西京到天子的宫里当大夫，不管走到哪里，人还不敬重三分？” 他这么一说，大家听了都心动了。 这是个好出路。 也有人觉得御车术不错，将来给大户人家去赶马车，也是个好出路。 于是，当下他们都纷纷上前来咨询。 陈郁他们就跟大家介绍南山书院的课程。 何大夫还说支持女子学医术，将来可以专门给女子看病。 一说给女子看病，来看热闹的女人眼睛顿时就亮了。 有的女人生了孩子之后就被妇科疾病困扰着，久治不愈，如果有女大夫，那可就方便多了。 只不过，一般人家是不愿意让女子出去给人看病的，恐怕被人说闲话，将来不好嫁人。 何大夫说：“女子并不比男子差，只不过身体上男子更有力量而已，但是论到持家还得女子。 所以，男女应该平等，女子也能支撑起半边天来，将来女子也能挣钱养家。” “还有这事？” “当然，不过是两三年的光景，我就准备找几个女孩子专门做药丸呢。 那可都是往贵人那里销的。”何大夫说道。 何大夫医术高明，医德也好，其中有不少之前拿不起诊金的，他都免了大家的诊金。 所以，大家都信赖他。 于是，青牛镇上的人就开始报名了。 何大夫赶紧把他们家领到南山书院去，并且让他们先给先生送上束脩。 第244章 照公子的心计，恐怕是养媳妇儿了 南山先生接受了束脩就不怕孩子们的家人后悔了，他们东西都送出去了， 青牛镇的孩子们都报了名了，第二天他们就到了隔壁的刘家湾去了。 并且是带着青牛镇的孩子们一起去的。 他们觉得跟着顾家的公子们一起去，脸上挺有光的。 刘家湾的人看到人家青牛镇这么多孩子都报了名了，也都纷纷报名了。 人就是很奇怪，有从众的心理。 别人家的孩子都送去读书了，自家的孩子若不送过去的话，就好像自家的孩子低人一等似的。 就这样，刘家湾、邓家村、王家村、合欢杨的孩子全都送到南山书院去了。 坡上岗的孩子也要送过去的。 也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要的，三岁以上，十三岁以下的孩子要，十三岁以上的就不要了。 何大夫把三到五岁的孩子给分到一起，五岁以上到八岁的孩子分到一起，八岁以上到十三岁以下的分到了一起。 不同年龄段教的东西不一样。 这样，这几个村子收了两百多个孩子。 牛保长听说这几个村子居然有这么多孩子，非常开心。 人口兴旺才是好的啊。 转眼就到了割麦子的时候了。 陈大山把之前做好的工具都分给大家，虽然还做不到人手一个，但是可以做到每家每户都能有一个。 家里的男子把农具给绑在腰上去收割，一下子下去比之前割的五镰还要多。 而且还不用弯腰。 男子力气大，就应该把力气放在需要用力的地方。 妇女和孩子也都可以来帮忙了。 他们可以去做不用那么费力的活，比如把麦子给捆成捆。 这样下来，大家搭配着干活，收割的效率蹭蹭的就得到了提高。 以前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完成的收割，现在基本上五六天基本就能完成了。 因为不用弯腰了，解放了腰，对大部分的男人来说都是十分友好的。 男人的力气一般都够用，但是弯腰弯的时间长了就受不了了。 解放了腰，就等于给他们多了两双手。 再加上妇女孩童的加入，效率能不高吗？ 只不过打谷机还是不够多。 但是大家可以打场啊。 以前没有打谷机的时候，他们不是一样的要收庄稼的吗？ 能尽快的把庄稼给收回来，趁着天气好晒干了收到粮仓里才是最重要的。 今年照样风调雨顺的，大家都迎来了大丰收。 今年大家都只交一部分到镇上去，不再往上交了，所以家里的粮食都充足。 而且还是大丰之年，是百年不遇的大丰收啊。 坡上岗也打了很多粮食。 家家户户都很开心。 他们把粮食晒干扬净了，甚至把里面的土疙瘩全都给捡干净了，再把十斤取一斤的粮食给周元正送了过来。 该给周公子的这部分给完之后，他们再留够种粮，剩下的一家老小一年也吃不完。 食物充足，老百姓就能安生。 大家这么积极的把粮食给送了过来，周元正让人把粮食给放到了提前准备好的仓库里去。 这些事都是由莫砚一手操办的。 他提前规划出来了一个地方做屯粮的地方，筑起了高高的围墙，不许人靠近。 钟蠡对周元正的一些做法深表赞同。 没有粮，说其他的都是白搭。 有了足够的食物，怀孕的妇人突然多了起来。 从大前年开始风调雨顺，这两年出生的婴儿明显多于之前。 而且溺婴事件也没再发生了。 说到底，环境适合人繁衍了，生的孩子自然就多了。 不适合的话，人自己都养活不了自己了，还怎么养活孩子？ 现在在青牛镇，怀孕的妇人随处可见。 何大夫也在青牛镇上租了个门面房，他要在这里开药铺了。 现在外在的环境好起来了，他不用再苟着了。 让人意外的是，从黑龙潭来了不少学生，也想在南山书院读书。 其中有万金宝送过来的，也有黄老爷的那个亲戚送过来的。 南山先生有些作难，咨询何大夫，何大夫就让人把人给留了下来。 到了南山书院正式开班的那一天，周元正早早的来到了陈大山家门口接小海棠。 陈大山还想着自己亲自送过去呢，没想到周元正居然来了。 那就让他带着去吧。 小海棠还睡的迷迷糊糊的就被陈大山给叫了起来。 陈刘氏一边帮她穿衣服梳头，她一边打瞌睡。 跟小鸡啄米似的。 平常她哪里会这么早起来？ 都是想睡到几时就睡到几时的。 陈大山把人给抱出来的时候，说：“她平时起来的晚，这会儿还正瞌睡呢。” 周元正把她给接了过来，说：“无妨，让她睡吧。” 他抱着小海棠坐到了马车里。 陈大山又拿出一些钱来，说：“等会儿到了镇上，给她买些吃的。” 周元正说：“我带的有。” 陈大山便说：“那你中午过来吃饭。” 周元正说：“好。” 李甲赶车往镇上去，路程本来不远，小海棠一路晃啊晃的，本来还是知道的，但是这会儿却又睡熟了。 到了南山书院，已经有很多孩子都来了。 黑龙潭的孩子们出发的最早，但是到的却不早。 没办法，路程远。 不过，好在他们中午可以不用回家，留在书院里吃饭。 小海棠被周元正给带到了书院，本来还想继续睡的。 但是，听到外面太吵了，就睁开了眼睛。 本来还很迷糊的，但是看到了周元正之后愣了一下，随即眼睛里就开始有了光。 亮晶晶的。 她连忙从他怀里爬了起来，抱着他的脸要亲亲。 周元正有些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这姑娘，很喜欢亲亲啊。 他无奈被她亲亲之后，问：“要不要吃饭？” 小海棠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说：“饿了~” 周元正就把他提前准备的食盒给打开了。 里面放的全都是他亲手做的。 虾仁粥、枣糕、水晶饺。 花样并不多，但是很精致。 李甲眼观鼻鼻观心，对于公子在坡上岗到处拜师学艺的事只字不提。 他还当公子想自己做着吃，当时还纳闷，公子向来对吃食并不讲究，为何现在突然上心了？ 想吃什么吩咐一声得了，为何还要自己亲自动手？ 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做给小海棠吃的。 按照公子的心计，恐怕是要养媳妇儿了。 公子这般人才，配小海棠也是绰绰有余的。 而且，小海棠还是福娃娃，最好是嫁给公子。 第245章 一日三祈，公子福娃终成眷属 他一日三祈，早祈公子和小海棠能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中祈公子和小海棠能互生情意。 晚祈公子和小海棠能终成眷属。 小海棠看到吃的就流口水啦。 她先吃了水晶饺，自己吃还不算，非要拉着周元正陪她一起吃。 周元正看到她小嘴呜歪呜歪的吃东西，也胃口大开。 吃完了水晶饺，又喝粥。 还是你一口，我一口。 喝了粥又吃枣糕。 枣糕甜甜的，一股浓厚的枣味儿，就是有些噎。 得时不时的喝粥。 周元正还担心她吃甜的喝咸的不习惯，最后他发现自己多虑了。 吃饱喝足之后，小海棠才愿意下马车。 周元正把剩下的早饭给吃完，把食盒给了李甲。 李甲连忙让一个小跟班的拿去洗干净。 周元正不需要跟小海棠学一样的东西，他自己回去会读书，所以他跟着来是要跟顾家的这几兄弟一起练武的。 自从那一夜的一梦之后，他很多武术招式都知道的，但是体力却有些跟不上。 所以，他的训练也相当的辛苦。 外面烈日炎炎，他不怕苦也不怕晒。 顾家兄弟们看到他这么能吃苦，心里都十分的不平衡。 爹说他很厉害，不像他们只是莽夫，他们怎么就成了莽夫了？ 还有，为什么同样是晒太阳，他们都晒的黝黑黝黑的，但是周元正却晒不黑？ 天天晒，那小脸还白白净净的。 中午，周元正带着小海棠回合欢杨吃饭。 陈大山在门口张望。 小海棠去学堂了，陈大山一个上午都跟丢了魂似的，提不起来精神。 姑娘还这么小，就要离开自己了吗？ 陈刘氏却非常信赖周元正，相信他一定能照顾好小海棠的。 所以，她只需要跟秋月一起做好饭就好了。 秋月的手脚麻利，人也聪明。 陈老太的手艺被她学了个八八九九了。 她们做好饭才一会儿，周元正他们就回来了。 黑将军最先听到马车响的，还没见着人，它就竖着尾巴朝南边跑了去。 陈大山也连忙追着黑将军去了，才走了几步，李甲就赶着马车回来了。 陈大山心情那个激动啊，可算是见到姑娘了。 他上前把小海棠给抱了下来。 小海棠看到了陈大山，也连忙抱着贴贴脸。 “想爹爹了没有？”陈大山问道。 “想爹爹。”小海棠开心的说道。 她开始跟陈大山说今天在学堂里干什么了？ 夫子教什么了？ 还说一会儿吃了饭，她就要教他了。 不过，这会儿她肚子已经饿了，要吃饭饭了。 她回头招呼周元正一起回家吃饭。 陈大山这才想起来招呼周元正。 周元正已经换过一套衣服了，跟他们一起回去吃饭。 吃饭的时候，小海棠啊呜啊呜的吃饭。 看的陈老太心疼坏了，这姑娘才走了一上午，怎么就饿成这样了？ 难不成早上没有吃早饭啊？ 大山明明说周元正说给准备早饭的，难道是外头的饭不合胃口，她没有吃多少？ 陈刘氏心疼啊，一上午小海棠都没有喝奶，看饿成啥样了。 孩子太小了，还是离不开奶啊。 等到吃完了饭，小海棠把饭碗一推，就问周元正，说：“哥哥，棠棠乖乖吃饭饭，可以吃枣糕了吗？” 周元正微微一笑，说：“可以。” 他说着拿出了一块枣糕来。 小海棠拿着枣糕啊呜啊呜的又开始吃了起来。 陈老太他们这回彻底不说话了。 之前在家里，小海棠什么时候一顿吃过这么多东西了？ 她中午的饭都比之前吃的多，吃完饭之后还要吃这个枣糕？ 枣糕有些噎人，她就喝了一些茶水，一边吃着一边说：“没有粥粥好喝。” “什么粥粥啊？”陈刘氏问道。 小海棠说：“哥哥带的粥粥好喝。” 陈刘氏连忙问周元正：“你煮了什么粥？” 周元正说：“虾仁粥。” 陈刘氏哦了一声，心里想着回头她也要给小海棠煮虾仁粥。 大家都吃完饭，小海棠就拉着陈大山，说：“爹爹，跟棠棠学认字。” 陈大山想跟姑娘一起玩，就跟着她学。 小海棠把之前何大夫给她的书翻了好久，终于翻到了一个女，她指着女，念道：“女，女娲补天。” 陈大山跟着念：“女，女娲补天。” 她又教他怎么写，夫子怎么教，她就怎么教。 等于她把夫子教过的东西又重新温习了一遍。 她又翻，翻了一会儿，终于发现了大，指着这个大字，说：“大，大禹治水。” 陈大山也跟着念叨。 陈刘氏也坐在旁边专心听小海棠教他们认字。 陈老太看着他们觉得非常好笑。 陈大山本来就想读书识字，所以小海棠教他的，他都学的非常快。 小海棠教完了今天先生教的东西之后，就学着先生的模样，把书给合了起来，说：“今日就教学到此为止，你们得会读会写，明天要考你们。” 陈大山连忙配合的说：“是。” 小海棠这才算完。 陈刘氏说：“姑娘，午睡吧。” 她还想给小海棠喂奶。 小海棠说：“娘亲，棠棠不喝奶了。” 陈刘氏诧异，问：“为什么？” “棠棠是大人惹，以后不喝奶了，喝奶是小宝宝。”她说着还有些恋恋不舍。 但是，她现在已经是南山书院的学生了，不能再喝奶了。 别的同学早早的就不喝奶了，她都三岁了，还在喝奶，羞羞脸。 其实陈刘氏的奶水几乎已经没有了，每天小海棠喝奶也都不过是心里的依恋。 她完全可以断奶了。 但是，陈家的人都不舍得。 有钱人家的孩子喝奶可以喝到五六岁。 他们家现在也有条件，也可以让她随意喝。 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快就不要喝奶了。 陈刘氏心里是有些失落的。 孩子不喝奶了，这才算是真正的独立了。 她感觉自己好像不被需要了。 小海棠这一次没有吃奶睡觉，而是自己睡了。 周元正也到厢房去歇息。 到了时辰，他去叫小海棠一起去书院。 小海棠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跟他一起走了。 他们走了之后，陈刘氏心里惆怅，面上带着愁容。 陈老太说：“大姑娘去学堂了，你干什么？” 陈刘氏说：“我心里堵的慌，小海棠不在我身边，我总感觉自己一点用处都没了。” 陈老太看到她矫情的模样，又气又无奈，说：“那你们就努力努力再怀一个。” 陈刘氏的脸红了红。 第246章 这下好了，一胎生了五个儿子 这一晚，小海棠就跟陈老太去睡了。 陈大山没了小海棠在旁边碍事，可就放开了手脚了啊。 陈刘氏捂着自己的嘴，免得叫出声来，太羞耻了。 过了二十来天，陈刘氏开始嗜睡了。 每天都提不起精神来，就算是做针线的时候，她也挡不住困意。 睡的昏天黑地的。 陈大山看她这模样，觉得十分异常，让何大夫帮忙给看看。 何大夫过来给她把脉，把了脉之后连忙跟陈大山恭喜，说： “大山，恭喜啊。” 陈大山不解，问：“她怎么了？” “有喜了。” “有喜了？”陈大山惊喜的看向陈刘氏。 陈刘氏听说自己又怀上了，也有些吃惊。 这是她没有想到的。 这么容易就怀上了吗？ 陈老太得知这个消息，也喜出望外的。 她等到小海棠回来，就问她，说：“姑娘，你希望你娘亲给你生个妹妹，还是生个弟弟？” 小海棠说：“想让娘亲给我生哥哥姐姐。” 陈老太哈哈大笑了起来，说：“生不了哥哥姐姐啦，只能生弟弟妹妹。” 她想了想说：“那生弟弟。” “生几个？” “五个。” 陈老太笑的非常开心，说：“你娘亲会给你生五个弟弟的。” 她想的是明年生一个，后年生一个的这种。 万万没想到，陈刘氏竟然这一胎生了五个。 何大夫给诊断的说是多胞胎，但是没说是五个啊。 而且七月怀的孩子，二月就生了。 孩子在娘亲的肚子里才呆了七个多月。 大家都在迎花神的时候生的。 他们家跟花神渊源很深啊。 小海棠是送花神的时候才发现怀上的，根据她出生的日子来看，大概是迎花神的时候怀上的。 后面这兄弟几个，却在大家迎花神的这一天生的。 陈老太又是喜又是悲的。 这孩子都这么小，看着就跟大老鼠似的，红彤彤的，皮薄的都能看到骨头和筋，能养得活吗？ 就连接生的稳婆都建议他们丢掉三个个头小的，养两个个头大，这样奶水充足的话还能活两个。 但是，这五个孩子都是陈大山的亲骨肉啊，他哪里舍得扔掉？ 他没有听稳婆的话。 他去找何大夫。 何大夫听说陈刘氏一胎生了五个，整个人都傻了。 他知道陈刘氏是多胞胎，是双胞胎还是三胞胎没敢肯定。 万万没想到，竟然生了五个。 他立刻就跟陈大山去了。 到了产房里，他看到了兄弟五个都跟小老鼠似的，看着挺让人心疼的。 他也担心这样的孩子不好养啊。 就是放到现代，五胞胎也不好养活，别说是医疗条件都咋样的古代了。 他看完了孩子又看了看陈刘氏，她身体还虚着，得进行温补。 他给开了食疗的方子，让他们按照这个房子给她调理身体。 “这可咋整？能养的活吗？”陈老太等何大夫到了堂屋，忧心忡忡的问道。 陈大山也愁眉苦脸的站在一旁。 何大夫说：“不管养得活养不活，咱们都得尽力而为。” “哪有那么多奶？这么小的一个，喂米汤能行吗？”陈老太问道。 何大夫说：“不要喂米汤啊，为牛奶，羊奶也行。” 陈大山和陈老太面面相觑。 喝牛奶？羊奶？ 何大夫说：“去买两只母羊或者是母牛，采它们的奶来喂孩子。” 陈大山说：“我这就去。” 他迫不及待的去买牲口。 害怕耽误儿子们吃饭。 何大夫又叮嘱陈老太，不要随随便便让人进来看孩子。 孩子太小了，人身上都带着毒气，他们太小，遭受不住这样的毒气。 他如果说病毒细菌这类的，又要解释半天，直接说毒气，能引起他们重视就行了。 陈老太问：“那我们要进去怎么办才好？” “衣着干净，最好缝制一一个大围裙，能把身上全都罩住。 触碰婴儿之前要换上大围裙，并且要洗手，抄水洗在盆外头，记住一定要提前洗手。 不要亲孩子。” 他说了很多注意事项，陈老太都一一的记住了。 村里的人听说陈大山家生了儿子，还一胎生了五个。 大家都被震惊了。 他们从来就没听说过一胎生五个的。 陈刘氏可以啊，这么能生。 有人说是他们陈家前几年该来的孩子，现在都聚集齐了一次来了。 大家都热情的要去他们家看孩子。 但是陈老太却没让她们看。 说何大夫吩咐的，孩子太小了，暂时不能看。 她们没见着也有些失望，但是也能理解。 肚子一共就那么大一点，一个孩子生出来也就四斤多五斤多，有的人家吃的好，孩子能长到六七斤，当然也有超大的能长到八九斤。 但是，那长到八九斤的太少了。 也太危险了，所以孕妇吃的也不是太好。 万一孩子长的太大了，生不出来，那可真是要命了。 不过，这样想想看，人家一个孩子六七斤，她五个孩子算八斤吧，一个才一斤多。 哎，一斤多就跟大老鼠似的。 不知道能不能养得活呢。 她身上不就长了两个奶吗？ 人家两个奶才养一个孩子。 五个能活一个就不错了。 但是，没有人说出来。 毕竟，这话太不吉利了。 谁想听不吉利的话啊？ 大家都忧心忡忡的，担心陈大山家的几个孩子能不能养得活。 奶孩子的妇人都想着，要是多一个，她们你给奶一回，她给奶一回，奶个五六个月就能吃粥了。 这一下五个，怎么弄？ 陈大山心急如焚去青牛镇的牲口市场，这个时间哪里有卖牲口的？ 他甚至还去了黑龙潭，这里也没有。 压根就不是开市的日子，去哪里找母牛和母羊啊？ 眼看太阳都快落山了，他快被急哭了。 找不到奶，孩子们怎么办？ 一想到瘦弱的孩子们，他心里就想被钝刀一点一点的割了似的。 回到青牛镇，小海棠他们刚好散学了。 周元正牵着小海棠从书院里出来，正要上马车，小海棠一眼看到陈大山骑着小白过来了。 她连忙站在马车上对着他招手，大声喊着说：“爹爹~爹爹~” 陈大山正愁眉苦脸的，突然听到小海棠喊他，连忙把眼泪给逼了回去。 第247章 这么小小的一只只，好可爱啊 他勉强对着小海棠咧了咧嘴，说：“散学了啊？” “嗯，娘亲呢？”小海棠见陈大山一个人出来，就忍不住问了一声。 娘亲怀了孕之后，爹爹每天都守护在她身旁，很少离开的。 陈大山说：“你娘亲给你生了弟弟。” 小海棠眼睛一亮，连忙问：“生了五个吗？” 周元正：“……” 哪里有人一胎生五个的？ 双胞胎都难得。 陈大山：“……” 怎么被她猜的这么准？ 难道是她嘴上带火，说了就成就了？ “是不是五个？”小海棠连忙问道。 陈大山说：“是。” 小海棠连忙拍掌欢呼，说：“哇，我就说娘亲能给我生五个弟弟，快快快，哥哥，快，我们回家看弟弟。” 周元正也错愕的看向陈大山，从他那愁眉苦脸的模样中，他可算是确定了。 小海棠的娘亲真的一胎生了五个孩子。 天。 离了个大谱。 真要命了，五个孩子怎么养？ 他也开始发起愁来了，五个孩子呀，这不是双胞胎。 双胞胎已经很难养活了，更别说是一下子来了五个孩子。 难怪陈大山愁成这样。 换成谁谁不愁啊？ 他没有多说，带着小海棠坐在马车里，他们一起去了合欢杨。 小海棠风风火火的要去看弟弟，但是陈老太却拉住了她，让她先去洗手，然后穿上特制的衣服再进去看弟弟。 小海棠乖乖的去洗手，还用澡豆仔仔细细的洗了之后，再套上了围裙，才进去看弟弟。 五个宝宝都包在了小包被里，一个挨着一个的摆放的整整齐齐的。 小家伙们都在睡觉。 小海棠看到弟弟们这么瘦弱，心疼坏了。 她小心翼翼的摸摸弟弟的小脸蛋，摸摸这个，摸摸那个。 “好心疼啊。”小海棠说道。 陈刘氏问：“心疼啥？” “弟弟好小一只，还没有花花大。” 陈刘氏看了看儿子们，也一筹莫展。 他们都发愁孩子能不能养得活。 小海棠一说孩子还没有猫大，她的心里又沉了沉。 不过，小海棠话锋一转，说：“这么小小的一只只，好可爱啊。” 陈刘氏说：“可爱是可爱，能养得活吗？” “能养的活。”小海棠不假思索的说道。 陈老太不由得想起了她之前说的生五个，她说生五个，所以她娘亲就一胎生了五个。 她问：“小海棠，你弟弟能养得活吗？” “能。” “能养活几个？” “都能活。”小海棠笑嘻嘻的说道。 陈老太听她说能养活，心里舒坦了不少。 可尽管这样，心也不能全都放下。 话是好话，可是奶水再旺，也不可能养活五个孩子啊。 陈大山出去找母牛和母羊，哪里能找得着？ 他们拿什么奶孩子？ 孩子没有吃的，怎么能养得活？ 所以，就算小海棠说了吉利话，陈老太始终都忧心忡忡的。 小海棠看完了几个弟弟，出去跟周元正说：“我娘亲真的好厉害，生了五个弟弟。” 她说着伸手比划了一下。 周元正也震惊。 小海棠接着说：“弟弟们都好可爱啊，就这么大一点点。 这么小一点点。” 她说着还比划着。 周元正想想也知道一斤多的孩子能有多大？ 一斤多肥肉块头还稍微大一些，一斤瘦肉就一点点。 孩子是肥瘦相间，中间还带着骨头，所以想想也知道不会有多大。 要说只能说是一个肚皮里装的太多了。 陈大山还在发愁，跟陈老太商量着要不先找几个妇人过来帮忙奶一下。 回头再出去找找，如果找不到，那就去外面招奶娘回来。 只要有奶就能把孩子给养活。 何大夫其实是不建议他们去找奶娘的。 因为奶娘的奶来喂他们的孩子了，奶娘的孩子就要熬米汤喝了。 这样的事，有些太残忍了。 牛和羊是牲口，所以虽然残忍，但是在人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还是要自私一些的。 他们正在商量的时候，小海棠拉着周元正出去了。 周元正问：“你要去哪里？” 小海棠说：“他们要照顾弟弟，哥哥照顾我。” 周元正听这话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说：“可以，但你得跟你爹说一声。” 小海棠就回来跟陈大山说。 陈大山一门心思都在给儿子找奶这件事上，只听到小海棠说跟周元正出去，他还当成去书院，就点了头。 小海棠蹦蹦跳跳的跟着周元正去了。 他们的马车上不了坡上岗，就把马车停在小海棠家门口。 两人跟着李甲赵齐睿从后面的小道往坡上岗去。 走到苏猎户家那里的时候，小海棠突然要到他家的后面去。 周元正问：“去那里干什么？” “想去。”小海棠说道。 周元正本来不想答应的，但是小海棠却央求他。 他只好答应了。 到了苏笏家的屋子后头，突然看到了不远处竟然有茂密的枸杞树。 枸杞树里缠着了一头鹿。 小海棠眼尖，而且她个头小，所以看东西的角度不一样，一眼就看到了枸杞丛里的鹿。 她连忙说：“有东西。” 周元正朝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看到了里头的鹿，连忙招赵齐睿和李甲过去把鹿给抓出来。 李甲和赵齐睿都是大小伙子了，从他们这个角度来看，根本就看不到鹿。 但是，弯下腰来却能看得到。 他们也纳闷了，这鹿是怎么跑到这枸杞丛里去的？ 两人连忙拿着兵器开始砍下枸杞丛。 小海棠发现了鹿蹄子被缠住了，就过去摸摸鹿的头。 那鹿一开始是非常惊恐的，眼神里全都是恐惧。 但是，随着小海棠的抚摸，它渐渐的就不怎么害怕了。 他们把鹿给解救出来，小鹿还躺在地上不动。 小海棠摸了摸它，说：“现在可以起来啦。” 小鹿尝试着站了起来，只不过站起来之后前蹄子一弯，跪在了小海棠跟前。 小海棠很喜欢它，又摸了摸它的脑袋，说：“你可以回家啦，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小鹿却不肯走。 李甲和赵齐睿两人是想把鹿给带回去杀了吃的。 鹿肉啊，这可是好东西。 鹿皮鹿骨鹿血都是药材，能卖钱的。 但是，周元正不发话，他们也不敢自作主张。 第248章 把“奶娘”给领回来了 听到小海棠说要让鹿回家，就知道这头鹿他们是带不走了。 他们继续往坡上岗去，哪知道这头鹿居然跟着小海棠来了。 小海棠回头看到它跟着，又跟她说：“你可以回家啦。” 那只鹿却跑到了她的跟前，用脑袋轻轻顶了她一下。 这意图就很明显了，它是想跟着她的。 小海棠看向周元正，问：“哥哥，我们可以把它带回去吗？” 周元正说：“可以。” 于是，他们就带着鹿来到了坡上岗。 因为天已经黑了，钟蠡正坐在周元正的门口等着他。 见他们还领着一头鹿回来，连忙问：“这是从哪里弄的？” 李甲把遇到鹿的经过给说了一遍。 钟蠡十分诧异，他摸了摸鹿，鹿很温顺。 按道理来说，野生的鹿不可能这么温顺才对。 鹿到了新家，这里看看，那里看看，有些焦躁不安。 钟蠡看出来了，说：“这鹿是带崽子的。” 小海棠立刻寻找它的咪咪，发现咪咪很大，就是带崽子的。 她连忙说：“它不愿意回家。” 钟蠡说：“它大概是逃避猛兽的时候误入到丛中去的，它的崽可能没能幸免。” 小海棠的脸顿时就垮下来了。 她想到小崽崽可能被野兽吃了，好伤心啊。 周元正见她突然就不高兴了起来，联系钟蠡刚刚说的话，就能猜到她为什么不高兴了。 他抱了抱她，说：“不伤心啊，野兽都是这样。 如果老虎不吃鹿崽崽，虎崽崽就要饿死了。” “它们不能吃草吗？” “不能，若是能吃草，何必这么辛苦捕猎呢？在自己的虎穴中带崽崽玩不好吗？”周元正说道。 小海棠又苦着脸。 她不想让鹿崽崽有事，也不想让虎宝宝饿死。 周元正说：“这天下有许多不顺我们意的地方，所以有些事我们必须要学会接受。 否则，就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了。” 小海棠乖乖的点头。 周元正又跟钟蠡说：“既然是头母鹿，送到陈家不是正好？” 钟蠡有些诧异，问：“公子何出此言？” 周元正说：“陈家婶子生了五胞胎。” 钟蠡被震的半晌都没缓过神来。 这是真的吗？ 陈刘氏一胎生了五个？ “陈叔去寻找带崽的母牛和母羊未果，现在有了母鹿，送去刚好。”周元正说道。 钟蠡说：“去通知许清扬，我们一同去。” 许清扬是陈刘氏的哥哥，应该一起去看看。 许清扬听说妹妹一胎生了五个儿子，也惊的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五个啊？ 这怎么可能？ 可是，李甲说钟蠡他们准备马上就过去的，他也赶紧收拾收拾，不仅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还将今天刚猎回来的野味也一并给提上了。 得给妹妹好好补补身子。 于是，他们一行人就往合欢杨去了。 陈大山也是到天黑吃饭的时候发现小海棠没回来的。 他连忙问小海棠今天怎么没回来？ 秋月说：“小姐不是说跟周公子去了么？” “不是该散学了么？”陈大山问道。 “老爷，您是不是高兴过头了？小姐是下午散学回来看了几位小少爷之后，才跟着周公子走了的啊。” 陈大山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他一拍脑袋，说：“我是昏了头了。” 他说着就出去找小海棠回来。 家里再忙，怎么能麻烦人家呢？ 他出去寻找小海棠，刚出门就遇见小海棠他们一行人领着一头鹿回来了。 “爹爹~”小海棠看到了他，连忙喊了一声。 陈大山听到小海棠的声音，连忙上前几步把小海棠给抱了起来，说：“姑娘，对不起，爹今天太着急了，忽略了你。” 小海棠拍着陈大山的肩膀说：“爹爹不用着急啦，我给弟弟们找奶娘回来啦。” 她说这话，把陈大山给惊讶到了。 天有些黑，他也没看清钟蠡他们，只能先把人给领了回去。 到了院子里，借着灯光一看，原来是钟蠡他们。 至于小海棠说的奶娘，他没见着。 正想问，却见黑将军蹭的一下过来了，它跑到母鹿跟前闻它的味儿。 陈大山自然也看到了鹿。 “这？” “这是小海棠找回来给几位小少爷喂奶的。”周元正说道。 陈大山立刻朝母鹿腹下看了去，果然是母鹿，而且还是奶崽子的母鹿，看起来奶水还挺旺。 陈老太也闻讯出来了，听他们说是给几位小少爷喂奶的，又看到母鹿，顿时大喜过望。 她连忙招呼秋霞到隔壁去请何大夫，让何大夫过来看看这只母鹿是否健康，它的奶能给孩子们吃吗？ 秋霞立刻就朝隔壁跑了去。 何大夫听说他们居然弄了一头奶崽子的母鹿，顿时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 他们家的运气这么好？ 随随便便就捡到一只奶崽子的母鹿回来? 母野兽都有天然的母性的，奶崽子的母鹿怎么可能丢下鹿崽子给他们喂奶？ 他连忙过来看，母鹿看起来是奶崽的。 母鹿身上还有伤，有可能是被什么野兽给追的。 它愿意跟着小海棠他们来，极有可能是因为他们救了它。 这运气没谁能比得上了。 他仔细给母鹿检查，这鹿非常温顺，跟着小海棠的身边，比小海棠还要高出一截。 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看起来就挺让人怜爱的。 何大夫摸了摸它，它一点都不暴躁也不怕人，眼睛明亮，鼻子也健康。 除了身上有些皮外伤之外，其他的看不出什么毛病来。 他就跟他们说：“这一定是上天赐的。” 陈老太说：“我说也是。” 要不，怎么会这么巧？ 刚好他们家需要奶孩子的，就捡到了一只失了崽的母鹿？ 何大夫给母鹿检查完毕，说：“把用酒给它擦擦，然后再用温水擦干净，让孩子们直接对着吃吧。” 他们就照办了。 母鹿看起来也是奶胀的难受。 擦干净之后，陈老太先抱了一个孩子过去。 母鹿非常有灵性，看到了一个幼崽，也不管是不是它的，就主动躺了下来。 他们看到母鹿愿意喂奶，就轮换抱着孩子喂。 孩子虽然小，但也会吃东西的，小嘴裹着奶，嗦的很起劲。 陈老太看着孩子会裹奶，心疼的快掉眼泪了。 这么小的孩子，真让人心疼。 第250章 到后院去捡个女人 他又提问小八。 小八害怕，支支吾吾结结巴巴的。 结果被先生给罚了，打了戒尺。 小八好委屈啊，本来他是会背的，可是先生一提问他就紧张。 一紧张，他就不会了。 等到先生下课走了之后，小海棠连忙问小八：“你还疼吗？” 小八摇了摇头不说话。 小海棠拿起他的手，看到他手心都肿了，连忙帮他呼呼，说：“不疼不疼了啊。” 小八心理作用，说：“不疼啦。” 顾霆安鼻子哼了一下，随即摸出一瓶药来丢给小八，说：“上上吧。” 小八没想到顾霆安居然还会给他药。 而且，挨了两戒尺，值不当的上药啊。 小海棠说：“小八，赶紧上药吧。” 小八这才拔掉瓶塞，倒了点药膏抹在手心。 手心顿时就清凉了下来。 很舒服。 他把剩下的药还给了顾霆安，说：“谢谢。” 顾霆安说：“要不是怕妹妹心疼，我才舍不得给你用这么贵的药嘞。” 小海棠连忙说：“谢谢五哥哥，五哥哥最好了。” 顾霆安这才咧嘴笑了。 小海棠对小八说：“你可要好好努力了哟，别再挨罚了，要加油吖。” 小八重重的点了点头。 从这日起，小八回家就一门心思的复习当天所学的内容。 该背的背，该写的写。 非常刻苦。 里正看到自家孙子这么上进，很是欣慰。 中午散学的时候，周元正过来接小海棠回家。 他们要到合欢杨去吃午饭的。 路上，周元正问她今天学了什么？ 在学堂里遇到了什么事？ 小海棠就说小八给她麦芽糖的事，又说小八挨打了。 周元正当即就转回去买了一大包的麦芽糖，说：“以后想吃麦芽糖，吃我的。 不要随便吃别人的东西，有些拍花子会在糖里下药，你吃了之后就会乖乖跟人家走了。” “跟她走了是不是可以天天吃好吃的？” “跟她走了就会被卖掉，不给饭吃，还得天天去干活。” 小海棠吓的睁大了眼睛，说：“不要跟拍花子走。” “那你还要不要随随便便吃别人的东西？” “不吃了。” “你想吃了怎么办？” “找周哥哥。” “乖~” 他们回家之后，小海棠又赶紧去看弟弟。 见弟弟们都还乖巧的睡觉，又在这个额头上亲了一下，那个额头上亲了一下，说： “弟弟，弟弟快点长大，长大保护姐姐，打坏人。” 陈刘氏忍不住笑。 “娘亲，弟弟要几天才会走路啊？”小海棠问。 她有些迫不及待的带着弟弟们去学堂了。 陈刘氏说：“要一年才行。” “一年啊，好久喔。白头黑头生下来就会走路了呢。” 陈刘氏：“人跟狗不一样，你也是一岁之后才会走的呢。” 小海棠哦了一声。 心里想着，她怎么这么笨呐？ 生下来一年才能走路吖。 吃完饭之后，小海棠他们稍作休息，就又去了书院。 路上，小海棠跟周元正说：“哥哥，我们要去请两个人回来帮忙，娘亲和奶奶她们太辛苦了。” 周元正点头，说：“你想买人回来，还是想请人回来？” 小海棠想了想，说：“买吧，自己家的人照顾宝宝会用心一些。” 周元正觉得有道理，就说：“买人得到青州府去。” “远不远？” “远。” “那我们早点去。” 周元正还以为她嫌远就不去了呢。 晚上，他们又先回了陈家。 这一次，小海棠跑到暗室里，把自己的百宝箱给打开了。 百宝箱里的银子多的跟石头似的，她捡了两块大的揣在了怀里。 那两块大的，一块五十两。 周元正不知道她居然揣了银子出来。 到晚上睡觉的时候才发现，他问她说：“你拿这么多钱干什么？” 小海棠说：“去买人呀。” “我有钱。” “我也有钱，我有好多好多钱。”小海棠笑嘻嘻的说道。 周元正问：“这是你自己的钱？” “嗯，我的零花钱。” 周元正：“……” 零花钱？ 随手就拿出一百两。 果然很豪横。 小海棠抱着银子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周元正也就不再多说了。 第二天，他们起了个大早赶路。 来不及做早饭，他们带了一些干粮和水。 不过小海棠走一路睡一路，一直到青州府才伸懒腰。 到了青州府，已经进入巳时了。 青州府城中的百姓还是比青牛镇多一些。 好歹是州府，面积大。 但是，这边有钱的人穿着绫罗绸缎，身宽体胖个。 没有钱的普通百姓，面色都青黄青黄的，身上穿的衣服也都破破旧旧，补丁摞补丁。 单看普通老百姓的生活，远远不如他们青牛镇的老百姓过得滋润。 钟蠡见多识广，看到老百姓的衣着和面色就知道这地方的老百姓过的不是很好。 但是，比起饿死人的又强了一些。 他问：“公子，现在就去人牙子市场吗？” 周元正说：“先去找地方吃饭。” 小海棠一听说要吃饭，眼睛顿时亮了。 他们来到一家早餐铺子，店小二热情的招呼他们。 他们要了馄饨和大肉包子。 小海棠饿坏了，等到肉包子上来之后就乖乖的吃东西，还会拿勺子盛馄饨汤喝，吃一口喝一口。 周元正一边帮她擦嘴，一边自己也吃饭。 钟蠡他们都饿坏了，风卷残云似的疯狂吸入。 他们这边正在吃东西，突然听到后院里传来一阵声响，随即传来了一阵责骂声。 起初他们都没当成一回事，心里想的一定是后院的小厮犯了什么错，所以才会被责骂了。 很快，有一个小厮跑了出来，跟掌柜的说了什么话，那掌柜也顾不上前面的客人了，起身就往后院里跑。 小海棠看到他们往后院里去，也站起来噔噔噔地跟着往后院跑去了。 周元正刚喝了一口汤，见小海棠跑了，连忙放下碗追了上去。 后院的地上躺了一个女人，看起来骨瘦嶙峋的，十分的瘦弱。 她躺在地上，紧闭双眼，嘴唇发紫，而她的身边却碎了一摞碗。 看得出来，她是洗干净了碗之后，起身抱碗的时候摔倒的。 第249章 怎么也不说男女授受不亲了？ 她也纳闷，十年不来孩子，来了就一下子来了五个。 可算把前十年的空缺全都给补了回来。 许清扬拉着陈大山问陈刘氏的情况。 陈大山告诉他都还好，而且他还隔着门跟陈刘氏搭上话了。 虽然，她的语气听起来还是有些虚，但是状态还算是不错。 他还想看看孩子们，但是何大夫不许他们看，说是要等到满月之后再看。 他们也就没有强求了。 虽然心痒难耐，也只能算了。 他们在陈大山家坐了一会儿就起身要走了，人家现在忙的很，他们不宜打扰。 小海棠也要跟着周元正一起走。 陈大山说：“小海棠，你去哪里？” 小海棠说：“你们要照顾弟弟，哥哥照顾我。” 陈大山正要反对，周元正说：“陈叔放心，我会照顾好她。” 钟蠡也说：“陈大哥，放心。” 许清扬也说：“放心。” 他们都让他放心，他想拒绝的话也没说出口。 到了坡上岗，许清扬想让小海棠住到他那里去。 小海棠却不愿意，非要住在周元正这里，说早上哥哥能带她去书院。 他们也只好随她了。 小海棠倒是不客气，到了家就说饿。 周元正也惯着她，给她做蛋炒饭吃。 她饭都还没吃完，就睡着了。 周元正让秋霞把煨罐里的水倒出来，他给小海棠洗了脸洗了手和脚，又把她的棉袄给脱了下来，拉被子将她盖了起来。 他闻到小海棠身上的花香味，这才意识到她身上的花香并非是熏香，而是她身上自带的。 他仔细闻了闻花香，准备到外间去睡觉，哪知道秋霞已经上了外间的床。 周元正只好回到里间，在小海棠的身边躺了下来。 夜格外的安静美好。 次日一早，周元正就起来给小海棠做早饭。 秋霞在周元正起来的时候也起来了，她看到周公子竟然亲自动手，整个人都傻了。 他做好了早饭，把他和小海棠的早饭都装在了食盒里。 剩下秋霞的那份，让她自己先吃。 小海棠还在睡觉，周元正来喊她起来。 她太困了，眯着眼睛坐了起来。 周元正帮她穿衣服，梳头。 她眯着眼睛打盹。 就这么一会会儿功夫，她都能睡着。 睡的真香。 他们要去书院，所以周元正帮她梳好了头，就抱着她下岗子去。 秋霞连忙把食盒给提上，跟上前去。 他们刚出门拐了个弯，李甲和赵齐睿已经等在了树下了。 赵齐睿就有些不明白了，上次他要抱小海棠，公子不让抱。 说男女授受不亲。 这会儿他让小海棠跟他一起睡，怎么也不说男女授受不亲了？ 不过，他没敢问。 马车已经备好了。 先前坡上岗不好过马车，他们硬生生的在岗子上开了条道，只不过要左右折返好几回才能上得来。 周元正把小海棠给抱到了马车里，他们就赶往青牛镇了。 坡上岗到青牛镇，其实跟到合欢杨远近差不多。 所以，不多会儿他们就到了书院。 他们到的比较早，大部分的人都还没到。 小海棠还在睡，周元正就坐在车里，等着她睡醒了。 不多会儿，有学生陆陆续续的到书院来了。 他们太吵了，把小海棠给吵醒了。 小海棠醒来就看到周元正点着油灯看书。 她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 周元正问：“还要睡吗？” 她爬了起来，揉了揉眼睛，说：“不睡了。” “吃饭。” “哦。”小海棠就乖乖的坐了下来，等着周元正给她擦手，喂她吃饭。 两人在马车里吃了饭，周元正将她送到了学堂里。 他自己则是跟顾家兄弟一起训练去了。 小海棠到了自己的位子上，杨小八就过来了。 小八现在可注重衣着了，自从那一次陈刘氏嫌他脏之后，他回去每天都闹着要洗澡换衣服。 冬天也要洗。 冬天那么冷，洗澡不受寒气吗？ 他娘怎么说他都不听，后来被他爹给揍了一顿，也不闹和了。 不过，他换衣服还是很勤的，免得被小海棠给嫌弃。 他娘说了，他长大了就娶小海棠当媳妇儿。 所以，得守在旁边。 他掏出两块麦芽糖放在了桌子上，推到了小海棠这边。 小海棠看着麦芽糖，问：“你干什么？” “给你吃。” 小海棠推回来一颗，说：“你也吃。” 小八笑的很开心，把麦芽糖上的糯米纸给剥开，递给小海棠。 小海棠吃了他的糖，他开心的跟个傻子似的。 小海棠口齿不清的说：“你赶紧吃，一会儿夫子就来啦。” 小八连忙把剩下的那颗填到了嘴里。 真甜啊。 小八总是偷看小海棠，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再也没有比她更好看的了。 小海棠感受到他的视线，说：“你看书啊，看我干什么？ 以后你要是学什么都学不好，那可就得羞羞脸啦。” 她说着伸出手指头在自己的脸上刮了起来。 小八一听说要羞羞脸，连忙摇头晃脑的读起书来。 正在这个时候，顾霆安来了。 他一来就看到小八坐在小海棠的身边，立刻怒气腾腾的说： “你让开。” 小八一看是顾家的孩子，心里有些怯。 这个主惹不起。 他看了看小海棠。 小海棠拉着顾霆安，说：“五哥哥，你坐这边。” 顾霆安这才放过小八。 他坐下来，就让小海棠往他这边坐坐，不想让她挨着小八。 他又把自己带来的糕点、核桃、话梅干、瓜子给掏了出来摆在小海棠面前。 小八看了一眼，全都是好东西。 他的那颗麦芽糖，不值钱。 他有些丧气，垂着脑袋，很失落。 他家里没有钱，不能给小海棠买更好吃的东西。 顾霆安说：“妹妹，你吃。” 小海棠揉了揉肚子，说：“我吃饱啦。” “那就放着，等你饿了再吃。” “嗯。” 两人正在说话，夫子来了。 教他们认字的是南山先生。 他一来就看到了顾霆安跟小海棠窃窃私语。 其他的学生都在读书，就他们在说话。 他面色一沉，等到学生都向他行了礼之后，第一个就提问顾霆安。 顾霆安学的这些在家里都已经学过了，一点都不难，对答如流。 南山先生的面色这才好看一些。 他又提问小海棠。 小海棠聪明过人，也对答如流。 第251章 可可爱爱的，怎么能趁火打劫 那掌柜的咒骂了一声，上前踢了踢她，恼怒道：“真是晦气，这都第几次了？把她给丢到乱葬岗去。” 小厮说：“她还没断气。” “没断气你给他找大夫看啊？” 那小厮顿时就不敢吭声了。 “你给我机灵一些，别被人给发现了。”他说完一回头看见小海棠站在台阶那里。 他立刻恐吓她说：“不许说出去，听到了没有？要不然的话，我就要打你了。” 小海棠一听到这话，哇的一声就干嚎了起来。 她这是为了让钟蠡他们都赶过来。 周元正就在她身后，他把小海棠给护在了身后，面色不善的看着掌柜的，说： “我倒想看看，你怎么打人？” 掌柜的见他不过是个六七岁的孩子，没把他当成一回事，说： “我们店里发生的事，你们不许说出去，听到了没？ 要不然，我就让你们走不出这个青州城。” “呵，是吗？”钟蠡轻呵了一声。 陈郁和赵齐睿立刻都走到了掌柜的跟前，凶神恶煞似的。 “你、你们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们，你们可别轻举妄动，我跟知府大人有交情，你们要是敢……” 赵齐睿伸手推了他一把，他跟花架子似的，轻轻一推就倒了。 “不是想打人吗？”钟蠡上前问道。 “赶紧动手啊。” “我也想活动活动筋骨。” 掌柜的见他们不好惹，知府大人都吓唬不住他们，连连道歉，说：“各位爷爷，各位爷爷请饶命啊。 我实在没什么恶意，只是我怕我店里出了人命，我害怕会影响到我们生意，所以就叮嘱公子和小姐两句，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没有其他的意思。” 陈郁抱着胳膊，说：“没有其他的意思吗？ 我怎么听说你还要打人啊？ 哦，不是想让我们家公子走不出青州城啊？” “我那是吓唬小孩的，吓唬小孩的。” 赵齐睿说：“你承认了是吓唬小孩的啊？” 掌柜的连连点头。 “那你吓着了我们家公子，这笔账怎么算？” 那掌柜的顿时苦了脸了，没想到竟然掉到了他们的坑里。 他能不明白吗？ 这几个人不是什么善类，今天他不出点血也不行了。 他连忙说：“今天早上这一顿早饭钱我免了，你们还想吃啥，我立刻让厨子做。” 他说着爬起来对着他们作揖。 可是钟蠡他们这些人，又岂是随随便便可以打发的？ 陈郁转悠着腰间的荷包，说：“就这啊？我们家公子就值一顿饭钱？” “十两，十两银子，给公子压压惊。”掌柜的连忙说道。 他能确定，不赶紧把这帮人给打发走，一会儿恐怕会越闹越大。 做生意最害怕的就是闹事了。 以往也有一些赖渣皮来闹事，不过他们都害怕知府大人，这几个人根本就不怕，他也就怂了。 他就是那种遇弱则强，遇强则弱的人。 说难听点，就是欺软怕硬。 陈郁点了点头，说：“嗯，也行吧。” 小海棠连忙说：“还有我，我也被吓到了。” 周元正的嘴角微微一抽，趁火打劫啊。 掌柜的快要哭了，他还真是小瞧了这女娃娃。 长的可可爱爱的，怎么能这么坏呢？ 还趁火打劫他。 “嗯？”赵齐睿嗯了一声。 掌柜的连忙说：“赔，赔十两压压惊。” 小海棠捂着胸口，像是没有银子就压不了惊似的。 掌柜的立刻让小厮去取二十两银子来，他亲自将银子给了周元正和小海棠。 小海棠这才放下手，说：“哎，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暂且饶了你吧。” “多谢小姐，小姐是菩萨心肠，一定能长命百岁的。”掌柜的笑的比哭都还难看。 说什么菩萨心肠？ 心里要骂死她了。 谁能体会他此刻的心情？ 二十两啊，他得赚多久啊？ 心都在滴血。 原本以为财去人安乐，哪知道陈郁又说：“公子和小姐的事算是解决了，那你们的需要我们保守吗？” 掌柜的：“……” 又想要钱。 但是，他不给。 于是，他说：“没啥秘密啊，就是一个婆子生病了，小厮去给她请大夫而已，哪里有什么秘密？” “是吗？我分明听说人还没死，你就要把人给丢到乱葬岗去呢。”钟蠡说道。 掌柜的连忙否认。 钟蠡说：“我耳朵又不背不聋的，怎么可能听错？” 陈郁说：“其实帮你们保守秘密也不是不可以，好歹得给点封口费吧？” 掌柜的连忙说：“我这店是小本买卖，各位爷，我给你们跪下了。” 又说，他上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之类的话。 这些话都是求饶的时候说来博同情的，大家都听的习惯了，也没啥感觉。 让他二选一。 掌柜的最终不得不又拿出了十两银子来，当封口费。 他们这才作罢。 掌柜的后悔的要死，怎么会遇上这种人呢？ 真是倒霉。 钟蠡他们这才要带着小海棠走。 但是小海棠看着躺在地上那个女人，说：“她好可怜哦。” 周元正又拉了拉她，她还是不肯走，盯着地上的女人一眼不眨。 周元正看了钟蠡一眼，钟蠡立刻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便清了清嗓子准备说话。 掌柜连忙给他磕头，哭着说：“诸位爷，小的真的知道错了，没有钱了，真的没钱了……” 钟蠡：“……” 他说话了吗？ 他怎么弄的就跟中邪了似的？ 他说：“唉，你说的好像我们刻意的讹诈你似的。” 掌柜的一噎，难道不是吗？ 但是，他不敢说。 钟蠡问：“这个女人你们不要了吗？” 掌柜的顿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好。 他不敢确定他们还有多少坑等着他踩，他踩不起啊。 旁边的小厮都看不下去了，说：“各位爷，你们不知道我们掌柜的是好心人啊。 这女人逃荒到我们这里来，掌柜的见她可怜就收留她。 想着给她一口饭吃，她也能帮忙干点活。 哪知道她就光顾的生病了，好两天干半天活就要犯病。 哎，干什么什么不行。 你们看，洗个碗把碗都给打碎了。 这已经不是头一回了。 所以我们掌柜的才说要将她给丢出去的，保不齐她真的死在我这里，那多不吉利啊？ 掌柜的养她这么久，已经很不错了。” 小海棠说：“那你把她给我吧。” 第252章 没想到小海棠竟然放在心上了 “她天天生病，你要她干什么？”小厮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小海棠一咧嘴，歪着脑袋说：“掌柜的不是说我是菩萨心肠吗？我在可怜她呀，菩萨是最会怜悯人的了。” 小厮的面色僵住了，不知道怎么接话。 掌柜的要哭了，对这个妇人是菩萨，对他就是要命的罗刹啊。 他连忙说：“我们只是好意提醒你们，你们如果真的要，那就把她带走吧。” “掌柜的不要钱了吗？” “不要了，不要了。” 小海棠嘿嘿一笑。 钟蠡立刻让陈郁和李甲上前来，把那女人给背到药铺去看大夫。 其实钟离他们是不愿意多管闲事的。 这女人一看就病得不轻，还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得了。 只是这是小海棠执意要救的人，他们自然当全力的救治了。 他们到了一家药铺，大夫给她看了诊，说：“怎么拖的这么久？” 钟蠡问：“还有没有救？” “救是有七成希望，敢问这妇人是你们什么人啊？”大夫问道。 “什么意思？” “救活她要花不少钱，需要的药比较名贵。”大夫说道。 小海棠说：“给我治。” 钟蠡也说：“那就全力以赴吧。” 大夫便给她扎针，让她先醒过来了。 妇人醒过来的时候极其虚弱。 小海棠也跟着何大夫很久了，也装模作样的给她号脉。 大夫看她号脉的手法很标准，顿时高看了她一眼。 他知道，这群人，不是一般的人。 小海棠号了脉之后，说：“她不会有事啦，好好养几天就好了。” 大夫只当她是玩的，就笑着说：“会没事的，养几天就好了。” 小海棠他们因有事要办，就留下陈郁在这里照顾她。 陈郁以前也是个大夫，所以让他照顾人是最佳的选择。 其他的人则是都去人牙子市场了。 人牙子市场卖人口的比买人口的多。 有一些丫环小厮穿着还不错，应该是大户人家打发出来的。 他们这边年景不好，很多大户人家开源节流，把多余的人口给发卖出去。 哪怕贱卖了，也比天天浪费粮食的强。 周元正拉着小海棠过去挑。 小海棠看看这个也觉得好可怜，看看那个也觉得好可怜。 所以，她想这个也要，那个也要。 周元正说：“挑两个得了。” 小海棠说：“不行，要多挑几个。” “你挑那么多人干什么？” “回家给秋阳哥哥他们当媳妇，奶奶说要给他们娶媳妇儿了。” 周元正有些无语。 不过，他也意识到了一件被他忽略已久却很重要的事。 就是钟蠡和赵齐睿他们都还没有妻儿。 他是不是也应该给他们安排妻儿了？ 于是，他转头看向钟蠡。 钟蠡听到了小海棠的话，还抿嘴笑，觉得陈老太这人也挺有意思的。 哪知道，一转脸就转移到他身上了？ 他说：“我无心婚事。” 李甲说：“我也无心婚事。” 小海棠说：“你们都不要，那这些姐姐全都是我的了。” 周元正耐心的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虽然善良，想要把他们全都带回去，但是我们现在的实力不允许。” 小海棠撅着嘴，问：“为什么不允许，你可以把他们安置在坡上岗啊。 可以去开荒种地啊。” 周元正看她这模样，感觉自己若是不把这些人全都带回去，就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似的。 小海棠拉着他的手，摇啊摇，晃啊晃的，说：“周哥哥，他们现在很便宜，花不了多少钱就能带回去了。 你的钱不够，我还有呢。” 她说着就要去掏她的那两个大银锭子。 周元正连忙制止了他。 钟蠡附在周元正的耳旁说：“公子，可以听姑娘的话，把他们带回去开荒种地，休养生息，等候时机。” 周元正自己也考量过一番，觉得带回去也不是不可以，就把所有的人都给买下来了。 这里发卖的人口一共有百十个，小的有两三岁的，大的有十七八岁的，还有几个老的，都五六十了。 老的是最不好卖的，就跟牲口老了不好卖是一个道理。 干活没力气了，谁还会买这样的人回去？ 但是周元正不管老少，全都买了下来。 当然，价格是折了又折的。 现在年轻力壮的才一两银子，别说小孩子跟老年人了。 所以，百十口人，没花掉一百两银子。 买了人口，周元正就让钟蠡安排她们先去吃饭。 她则是跟周元正、李甲和赵齐睿一起往别处去了。 “小海棠，你还想买什么？”赵齐睿是不想在青州城里逛的。 他们曾经在这里干过坏事，所以不想在这里逛，以免意外。 小海棠说：“我们要再买一辆大马车，要不然姐姐们回不了家了。” 周元正也随她，她爱买马车就买马车吧。 于是，他们买了一辆拉货的大马车。 上头坐二三十个人完全不是问题。 买了马车之后，他们就把老人和孩子给放在马车上，年轻的就跟在地上走。 那妇人身体太过于虚弱，周元正就从人群里挑了一个，看起来机灵一些的，让她好生照顾那妇人。 等到妇人病好了再到青牛镇的南山书院去找陈海棠。 小海棠给那个姑娘起个名字叫秋桃。 其他的人都跟小海棠他们一起回去了。 他们先去了坡上岗，小海棠从她们中间挑了六个机灵一些的带回去了。 陈老太看到小海棠一下子买了这么多人回来，顿时就惊呆了。 她连忙把小海棠给拉到一旁，问：“你怎么一下子买了这么多人？” 小海棠说：“弟弟太多了，棠棠心疼奶奶忙不过来，所以才买一些人回来帮忙的。” 陈老太感动的不得了，说：“棠棠真乖，知道心疼奶奶。” “棠棠也心疼娘亲和爹爹，心疼秋月姐姐。”小海棠说道。 陈老太心都被融化了。 他们几个大人忙碌五个孩子，真的忙的头不是头，脚不是脚的。 “可是咱们家也不需要养这么多人啊。”陈老太说道。 小海棠说：“奶奶不是说要给秋阳哥哥他们找媳妇儿吗？ 喏，我给买回来了。” 陈老太：“……” 她那天只是跟陈大山随口提提。 秋阳他们渐渐长大了，到了要娶亲的年龄了，得给他们安排婚事才是。 他们在商量是让他们搬到西南的郊野里造房子开荒种地，还是扩大他们家的住宅，把他们都养在家里？ 他们也只是商量商量而已，没想到小海棠竟然放在心上了。 第253章 眼看着就长起来了 人已经买回来了，还能怎么办？ 暂时先养着吧。 她把人交给秋月，让秋月来看着安排。 秋月就按着陈老太他们之前是怎么待他们的，就怎么待她们。 她先给她们吃的喝的，然后请何大夫过来帮她们看诊。 她们被买过来最主要的用处就是照顾小少爷们，必须得再检查一下，看她们身上有没有什么病。 有病的当然不能接触小少爷，免得把病给传染给了他。 何大夫当然也知道这个目的，所以给她们诊脉的时候整得特别仔细。 不仅这样，他还观察她们的皮肤颜色，看她们的手胳膊脖子脸上，主要是看她们有没有皮肤病。 不过还好，她们都很健康，只是因为缺少食物而面色发黄。 并没有其他的毛病。 秋月这才算是正式把她们给留了下来。 她又把之前做的衣服分给她们，让她们去沐浴更衣。 伺候小少爷，必须得讲究卫生。 她三令五申，让她们要注意清洁，绝对不能脏兮兮的，从头到脚都要干干净净的。 她们都沐浴更衣了，还用澡豆洗了澡，身上都带着桂花香。 可尽管这样，秋月又继续观察了她们三天。 这三天，她们都要做女红，给自己做出衣服鞋子。 她发现中间没有不讲究卫生的，这才正式带她们去见陈老太，说：“请老夫人给她们赐名。” 陈老太说：“秋白、秋水、秋霜、秋叶、秋桐、秋菊。” 六个女孩连忙福了福身子，说：“多谢老夫人赐名。” 陈老太让秋月看着给安排吧。 秋月就告诉她们，她们被买进来，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要照顾小少爷。 她们到了陈家这几天，也知道了陈家一下子生了五个男娃。 所以，她们心里也大概明白自己的工作内容。 只不过，孩子们现在还小，不需要这么多人照顾。 所以，她只留下一个在家里照顾孩子，其他的人都得打发出去，要跟秋阳他们一起去开荒。 现在天气不热不冷的，去开荒是最好不过的。 现在开垦出来了，等收完麦子，种秋天庄稼的时候，再把地给翻一翻，就能跟种庄稼了。 陈老太还以为她会把所有的人都给留下来帮忙。 因为所有的人都留下来帮忙了，她自己就可以不用那么累了。 她天天也是忙的一刻都停不下来，不是照顾孩子，就是得做饭洗衣服。 她的辛苦，陈老太都看得见。 她万万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巴家，不肯让一个人闲着。 她只留下了秋白帮忙，把其他的女孩子都给弄出去干活了。 不过，田里的活女孩子也倒不是不能干。 只是以前女子不兴出去干活，一直都是男主外女主内。 现在，他们这里经过动员，女子也都上地里去帮忙捆庄稼了。 虽然，女子干活没有男子力气大，但她们也有自己的优点，更加耐劳一些。 况且，女子并不是一点活都不能干。 所以，秋月把人给分出去开荒的时候，陈老太没有反对。 她心里想着秋月真是个好孩子。 将来要是打发出去成亲，夫婿也得好好挑。 于是，秋水秋霜她们就跟秋阳她们去田里开荒。 秋白更加麻溜一些，留在家里给秋月帮忙。 孩子们需要照顾的时候，秋白就跟秋月一起照顾孩子。 到了做饭的时候，秋月就跟秋白一起去做饭。 累不着，当然也闲不着。 因为，她们两人承担这些活儿，陈老太闲了下来。 当然，她也不是那种喜欢闲着的主。 所以，她也天天都守在孩子们的跟前。 也精心的伺候母鹿，这头鹿是几个孩子的命，可不能出了任何差池。 所以，她照顾母鹿，就跟照顾孩子一样精心。 几个孩子长得很快。 先前他们兄弟五个挤在一个肚子里，每天都嗷嗷待哺，就等着陈刘氏吃那么一点东西。 虽然陈大山他们给她准备的都是好东西，甚至先前的乌灵参都拿出来炖了给她吃。 可是，肚子里的孩子太多了，吃再多的东西，都经不起他们吸收啊。 所以，他们个个都又瘦又小的。 现在束缚他们的东西没了，嘿，兄弟几个就跟放开手脚了似的。 这才不过七八天的功夫，个个脸上都长的肉乎乎的了。 陈老太不由的感叹，这出生的婴儿，就跟夏天的庄稼似的。 一天一个样。 长得特别快。 不管是吃母乳的，还是吃鹿奶的，都长得跟气吹的似的，。 陈老太看着孩子一天一天的长大，心里也越来越踏实。 何大夫说过，孩子越大身体越壮，越容易养活。 人就是这样，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就越来越有精神气。 人也就越踏实。 陈大山这些天也是非常注意。 何大夫说他们身上都带着毒气，能不去见孩子就不要去见孩子。 于是，他每天都克制着自己不去看孩子们。 虽然，心里痒的跟猫抓的似的，但是他还是忍着不去。 这是为了孩子们的安全着想。 想媳妇儿了，就站在门口跟她说上两句话。 过了半个月，才最终没忍住，洗了澡换了衣服，才进去见儿子一面。 看到五个小家伙，抱着都有些分量了，他脸上的笑容不断的扩大。 陈刘氏也满脸的笑容。 转眼，陈大山的儿子们就要满月了。 他们家又要办满月酒。 在外头开荒的人就不再开荒了，全都回来帮忙。 不仅这样，村里的人也都主动过来帮忙。 人家一胎生了五个呢，都羡慕的不得了，也为他们感到高兴。 办满月酒的这一天，小海棠他们书院放假。 不管是村里的人，还是外村的人，都过来参加他们家的满月宴。 陈刘氏满月了，也梳妆打扮，满脸喜气的跟客人们打招呼。 跟前来看望的夫人说话，现在孩子满月了，那些妇人都进来看这些孩子们。 秋白她们几个一个人抱着一个孩子，只让客人看，不让客人摸。 秋月笑着跟他们解释说，这是何大夫吩咐的。 这些妇人也不知道他们家到底是个什么规矩，孩子怎么就摸不得了？ 那不让摸就不摸呗，这也没啥。 她们都个个都羡慕的不得了，说陈刘氏好本事，居然一下子生了五个男娃。 人家五次受的罪，她一次就受完了。 第254章 小海棠把外祖母给买回来了 陈刘氏脸上也都是喜气，心里想着这些喜气和这五个孩子，不都是小海棠送来的吗？ 姑娘真棒。 那些妇人说着说着就忘记这个规矩了，要上手去摸摸孩子。 小海棠眼疾手快的拦住她们，说：“不许摸弟弟。” 众人一看这个护弟弟的，奶凶奶凶的，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有人逗小海棠，说：“小海棠，你娘亲一下子生了五个弟弟，以后娘就不要你了，你跟大娘走好不好？” 小海棠非常生气，说：“我娘亲生了弟弟还要我。 弟弟长大以后，要保护姐姐的，你都是胡说的。” 众妇人哈哈大笑了起来，说：“大娘就跟你开个玩笑，你怎么还生气了呢？” 陈刘氏说：“你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万一小海棠当真了怎么办？” “哎哟，你看你，怎么一句玩笑都开不得了呀？” “我家姑娘还小，万一误会了爹娘有了弟弟就不要她了，她不伤心吗？伤害我姑娘的事，我决不允许。 不管是生了五个还是生了十个，我姑娘始终都是我姑娘。”陈刘氏眼泪汪汪的说着。 小海棠看到娘情绪激动了，连忙过来抱了抱娘亲，说：“娘亲，棠棠知道娘亲和爹爹是爱我的，是她们胡说的。” 陈刘氏摸了摸她的头。 那妇人弄的有些下不了台，尴尬的赔着笑，心里却不舒服。 心里想的陈家的人可真是死脑筋，老的少的都一样。 不就是开了句玩笑吗？ 有什么好生气的？ 她在外头嘟囔，可是也改变不了什么。 陈大山家现在有钱了，所以不管他们家的人说话是对还是错，旁边的人都是向着他们家的。 开宴了，大家都坐在位子上，满心期待。 陈大山家的席面从来就没有让人失望过。 不止这一次，前几次也一样。 不过，这次大家都觉得自己有些亏了。 因为他们就算是举家过来坐席，感觉都吃不回本。 但他们给钱要给五份，又不能在这里吃五顿，怎么想怎么亏。 其实不是他们亏了，而是没有那么多的便宜赚了。 对他们来说，不赚便宜就跟吃亏了似的。 顾远征他们也是给了五份礼物，许清扬也是准备了五份礼物。 周元正他们自然也是要送五份礼物的。 其他村子里来的人，都送五份礼物，合欢杨本村的只送一份脸上也过不去啊。 这次参加满月宴的人太多，附近这几个村子都来了。 万金宝和黄老爷的远房亲戚黄金星也都来了。 因为人太多，所以宴席从中午一直吃到了晚上。 众人酒足饭饱才离去。 万金宝他们回去的早，基本上也没有客人留宿。 大家都回去之后，陈大山他们手脚麻利的送桌子的送桌子，送碗的送碗。 大家把院子给收拾停当，秋阳他们都到前院去歇着了，门上来了两个人。 黑将军在院子里狂吠，秋霞跑到门口问：“谁？” “我找陈海棠。”有个女子在外头说话。 秋霞又问：“你找谁？” 那女子说：“我们找陈海棠。” 秋霞又问：“你是什么人？” “我们是她买回来的人。” 秋霞一听说是买回来的人，说：“你稍等一下，我进去禀报。” 她门都没开直接跑了回去，说：“姑娘，姑娘，外头来了人，说是找你的。” 小海棠还在屋里逗弟弟，逗逗这个逗逗那个，听秋霞说门上有人来找她，也有些纳闷。 她没多问，让秋霞去把人给接进来。 黑将军见秋霞开门接人，就不叫唤了。 小海棠避免外人见弟弟，自己到了堂屋里。 外头来了两名面生的女子。 小海棠皱着眉头，不认识啊。 哪知道那两个女子看到了小海棠，立刻就对着她跪了下来。 小海棠一头雾水，问：“你们是谁？” 那小姑娘说：“小姐，奴婢是秋桃啊。” 小海棠一听说是秋桃，立刻就想起来了。 这是她留在青州城里照顾那个妇人的姑娘。 她也惊讶的不得了，这才过了多久？ 她脸上就长肉肉啦？ 而且她长胖之后，看起来很好看啊。 她居然没认出来她。 她又看向旁边的那妇人。 她就是在馆子里干活的时候晕了过去，差一点被人给拖到乱葬岗上的那个妇人。 她看她可怜，才把她带去看大夫的。 妇人对着小海棠磕头，说：“多谢小姐救命之恩，老奴做牛做马在所不惜。” 小海棠仔细的盯着她看，她脸上也长肉了。 比之前好看多了。 她总觉得她看起来好熟悉啊，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她盯着她看，那女人也盯着她看，眼神里有一些疑惑。 陈老太听到外头的动静，从屋里出来。 当她看到那女人的时候，惊讶的连忙喊：“桂兰，桂兰，你出来。” 陈刘氏在屋里听到陈老太喊她出来，她连忙把手里的孩子给了秋叶就出来了。 一边出一边问：“娘，怎么了？” “你看……”陈老太指着那个妇人跟陈刘氏说道。 陈刘氏转身朝那妇人看了去。 她看她第一眼，也充满了疑惑。 有些面善啊。 但那妇人看到了她，浑身都哆嗦了起来。 她不受控制地上前走了两步，喊了一声：“囡囡。” 陈刘氏听到她喊囡囡，堂兄说这是她的乳名。 她心里顿时就明白了，眼前这个妇人，就是她的母亲。 她伸手捂住了嘴，心里惊的七上八下的。 她就说看着她怎么这么熟悉。 她就是画卷上的女人。 只不过画卷上的女人看起来更圆润一些，更年轻一些。 眼睛也有神，满脸的贵气的。 眼前的这妇人，已经被生活给磨去了所有的棱角，丢在人群里，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农妇。 而且她年纪大了，脸上都有了皱纹，又黑又瘦的。 仔细看，眼睛鼻子嘴巴的轮廓，还能看出来当年的模样。 她不知道当做何反应。 陈老太见一向爱哭的陈刘氏这一刻竟然不哭，心里一咯噔，连忙推了她一把，带着哭腔，说： “孩儿呀，这是你失散多年的娘亲啊。” 被陈老太这么一推，陈刘氏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 母女俩抱头痛哭。 陈老太见陈刘氏哭出来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一向都爱哭的人，遇到大事哭不出来，很容易出事。 第255章 出去随便捡个人就捡到了外祖母 不过，这好歹是喜事。 应该问题不大。 可是，她还是不希望她出任何差错，才推了她一把，同时也煽了情。 小海棠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 陈老太把她拉到了一旁，说：“让你娘哭一会儿，不让她哭，恐怕憋坏咯。” “哦。”小海棠看着陈刘氏抱着许夫人哭，鼻子忍不住一抽一抽的。 娘亲哭，她也不高兴啊。 陈老太把她给抱了起来，说：“那是你姥姥，就是你的外祖母，你娘亲的娘亲。” 小海棠问：“我的运气这么好吗？出去随便捡个人，就捡到了外祖母？” 陈老太说：“大姑娘的运气一直都好。” 小海棠又看着陈刘氏跟许夫人哭了好大一会儿，才从陈老太怀里下来，跑过去一手抱着许夫人的腿，一手抱着陈刘氏的腿，仰着脸，憋着嘴，说： “娘亲，外祖母，你们不要再哭了。 你们再哭，我就忍不住了。 呜呜呜……” 陈刘氏听到小海棠这话，立刻止住了哭泣。 弯腰把她给抱了起来。 许夫人也看向小海棠，说：“姑娘，是你救了外祖母一命。” 陈老太就许夫人坐下说话。 许夫人就说起她遇到小海棠的前后经过。 陈老太听完之后，不由得感叹，说：“人还是心善的好，虽无福至，祸已远行。” 许夫人也说：“这姑娘是个有福的，好孩子，好孩子。” 陈老太连忙吩咐秋月去给准备晚饭，又让秋霞到前院去请陈大山回来。 许夫人和秋桃她们一路赶来，确实又累又渴。 秋月已经给她们斟上了茶水。 她们在青州府大门刚开的时候就上路了，因为是两个弱女子，走路并不是很快。 而且还走走歇歇，从天亮走到天黑，才得走到青牛镇。 到了南山书院一打听，教书先生给她们指了路，她们才来到小海棠的家里。 路上就啃了两口干粮，还到好心人家里喝了水。 陈大山听说小海棠的外祖母来了，惊讶的连忙丢下秋阳他们过来拜见岳母。 他规规矩矩的给许夫人磕了头。 许夫人见陈大山一表人才，人又老实忠厚，陈老太虽然看起来很厉害，但也是通情达理之人，心里总算得了些安慰。 秋白手脚麻利的给她们摆上了丰盛的晚饭。 今天刚吃了席，很多菜都是现成的，所以准备起来不麻烦。 陈老太暂时回避，让她们先吃饭。 并且叮嘱陈大山给亲家母准备上房。 陈大山都记下来了，让秋月亲自去办。 陈刘氏一直陪在许夫人身边，许夫人跟秋桃吃了饭，秋白把碗盘给撤了下去。 母女又坐在一起说话。 许夫人看着陈刘氏，吃的白白胖胖的，面色也红润，就知道婆家没有亏待她。 “囡囡，你可还记得小时候？”许夫人问道。 陈刘氏摇了摇头。 “也是，那时候你太小了，才两岁多。”她说着叹了一口气。 陈刘氏问：“娘这些年过的好吗？” 许夫人就想起她被发卖之后的经历。 他们被抄家之后，她被卖到了邕州城的一个青楼里。 那时候她还年轻貌美，青楼的妈妈想要让她接客。 她上吊了却此生，结果被龟公给发现了，报告给了妈妈。 妈妈怕她真的寻了短见，就来劝她。 后来才知道她是许世安的夫人，才没有继续勉强她接客，而是留她在青楼里浆洗衣裳。 她就留在了青楼里。 但是，向来都是被人伺候的贵妇，突然要伺候人，这中间的变化，让她难以接受。 不过，为了以后还能见到女儿，她都忍了。 后来发生了饥荒，青楼也开不下去了。 妈妈们就把姑娘们都给打发走了。 她自然也失去了栖身的地方，一路逃荒来到了青州府。 只不过，这段事她没有说给陈刘氏听，只是说她到大户人家去洗衣服。 后来逃荒逃到了青州城。 到了青州城，遇到了好心的早餐铺掌柜的收留了她。 只不过，后来她生了重病，倒下了。 这就遇到了小海棠他们。 她也没有说自己差一点就被人给丢到乱葬岗去了。 没有刻意的放大自己所受的痛苦，对往事都是草草两句带过了。 但陈刘氏明白，经历的时候，肯定是没有这么轻松。 陈刘氏当然知道娘亲轻描淡写的说着那些事情，好像是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一样，只不过是不想让她担心，也不想让她难过而已。 她懂。 但她没说，假装不知道娘一定吃了很多苦头。 许夫人不想说自己在青楼里呆过，也是怕给陈刘氏脸上抹黑，让她在婆家被人小瞧。 她简单的说了自己的过往之后，又问陈刘氏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陈刘氏说她根本就不记得被发卖的事了。 从她记事开始，她就在姓刘的夫妇跟前长大。 他们家虽然不富有，但是也不算太穷，吃穿都没有缺少过，而且二老待她也很亲，把她当姑娘养的。 虽然很穷，却也娇生惯养的。 她知道自己是童养媳，还是因为刘家的那个傻儿子。 他傻乎乎的喊她媳妇儿。 她记得那傻子虽然很傻，却很疼她，什么重活都不会让她做，恨不得走路都背着他。 之后，后来那傻子儿子死了。 就在他们准备圆房的前一天，刮风下雨，一棵大树倒了下来，把他给压死了。 算命的说是她的命太硬，把他给克了。 继续留着她，会克死他们夫妇。 他们只好忍痛将她给发卖了。 她运气比较好，旁人都嫌她太瘦弱，又动不动就哭，晦气，不肯要她。 她婆婆却买了她来。 本来说是当姑娘养的，但是陈大山一眼就看上了她，非要让她当媳妇儿。 她就成了陈大山的媳妇。 陈家虽然孤儿寡母的，但是他们母子对她都很好。 她来了十年没有怀孕，他们都没有把她给休了。 不管日子过的怎么艰苦，他们都没有缺过她吃的。 后来她怀孕了，婆婆更是连一根鸡毛都不舍得让她拿。 生了小海棠之后，陈家的日子渐渐的红火了起来，这一胎更是生了五个小子。 许夫人听说她没有怎么受苦，心里才舒坦了一些。 当娘的人都一样，宁愿自己多吃苦，也不愿意孩子吃苦。 但是，随即又听她说一胎生了五个男孩子，诧异的瞪大了眼睛。 第256章 心不慌气不短精神好多了 “当真一胎生了五个？” 陈刘氏点了点头，说：“就在屋里，娘净个手，外头穿件衣服就可以进去看看。” 许夫人不知道这是什么规矩，想着这是陈家的规矩呢，就按照她说的办了。 秋白她们都在屋里看孩子呢。 许夫人洗了手，换了衣服进去看孩子。 那五个孩子都包的整整齐齐的在床上躺了一排。 虽然个头上看起来比正常满月的孩子稍微小那么一点点，但个个脸上都肉乎乎的，干干净净的。 都睁着小眼睛，这里看看，那里看看，格外乖巧。 许夫人的心都被这几个孩子给萌化了。 她是万万没想到，女儿居然这么有出息，一胎生了五个。 真好啊。 她看着孩子们，看着看着就高兴的眼泪都掉了出来。 其实这么多年了，她从一开始动不动就掉眼泪，早已经变成了无坚不摧的模样了。 可在这一刻，她还是没忍住。 这些孩子都是她的亲人。 看着这些孩子们，她真的好高兴。 一会儿摸这个，一会儿摸那个，不知道要抱哪个才好了。 “外祖母，您抱抱他。”小海棠随手点了一个。 秋白把其中一个抱了起来递过来。 许夫人把孩子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 “我弟弟很可爱吧？”小海棠开心的问道。 “可爱，可爱。”许夫人看着小家伙，小家伙正在张着小嘴打哈欠呢。 “这是大弟弟，叫陈书桓，这是二弟弟，叫陈玉锦，三弟弟陈蕴和，四弟弟陈凌睿，五弟弟陈祈宣。”小海棠帮忙介绍她的弟弟们。 许夫人说：“好名字，谁起的。” “我。”小海棠仰着小脸，分明是在求夸奖。 许夫人说：“小海棠真棒。” 小海棠嘿嘿的笑着，让外祖母每个弟弟都抱抱，不能厚此薄彼。 许夫人就照她说的，每个都抱抱。 小海棠这才觉得心里舒服。 陈刘氏也在一旁笑盈盈的看着他们，心里感觉到非常幸福。 陈大山过来，说：“娘，您跟着秋月去歇息吧，行了一天的路了，想必也乏了。” 他不说的时候，许夫人都高兴的忘记了疲乏了。 他这么一说，她倒是想起来了。 陈刘氏也说：“娘，你去休息吧，咱们来日方长呢。” 许夫人说：“这么多孩子，你要怎么照顾哦？” “秋白她们会帮忙照顾的，娘你放心好了。” 许夫人这才放心的往外走，走了两步又想起来了，问：“那喂奶呢？” “有喂奶的，你放心。” 许夫人朝她胸口看了看，说：“有奶娘吗？” 陈刘氏说：“大夫说孩子得自己奶，这样对我身体好。” 许夫人有些吃惊，有这样的说法吗？ 她心里还是有万般的放心不下，但是也不好问的太多。 免得让主人家觉得她插手管人家的家务事。 她就跟秋桃一起去客房休息了。 秋桃在她身边伺候着已经习惯了，所以陈大山就让她继续伺候她。 陈刘氏他们给孩子们喂喂奶，就让秋白她们给抱走了。 陈大山还想作妖，但是媳妇儿一次性生了五个孩子，身体还没养好。 他的种子太强了，万一又怀上了怎么办？ 所以，他忍着。 不想让媳妇儿吃苦，就得自己吃点苦。 次日，陈老太早早的起来。 秋月也起来做早饭了。 早饭她不让秋白一起做，因为秋白夜里得帮忙照顾孩子。 秋雨秋桐她们白天依旧要出去开荒干活。 现在孩子白天睡觉的时候还很多，所以不需要人抱着。 等到孩子们再长大一些，就把她们留在家里专门照看孩子了。 许夫人因为太过于疲乏，又心情舒畅了，所以难得睡了个好觉，做了个好梦。 梦见一家人团聚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秋桃已经在外头给大家帮了半天忙了。 她回来看到许夫人醒了，就笑盈盈的说：“夫人，咱们姑爷可真是好人呢。 陈老夫人也是好人。 我方才在外头啊，他们就问起你昨夜休息的如何？ 又问了问你身体的情况，还说要找大夫给你再看看呢。 对了，他们还不让我打扰你，让你好好睡上一觉。” 许夫人正想责备她，怎么不叫她呢，这到了姑娘家竟然睡到了日上三竿，这成何体统？ 她连忙起来，感觉自己出气吸气都舒畅多了。 不像之前，她总觉得吸气的时候好像是少了一口气似的。 心里舒坦多了，她也感觉自己浑身好像也比之前更加有力量了。 总之这个感觉非常不错。 她出来，陈刘氏笑着迎了上来，说：“娘，大山他们都等着出去开荒，所以早早吃了饭就走了。 锅里给你留了饭，赶紧吃吧。” 许夫人被弄的有些不好意思，说：“我不饿。” “你的身体虚弱，必须要多吃东西才能补得回来。”陈刘氏说道。 许夫人还想说什么，秋桃已经去把饭给端了过来。 她就了了的吃了一些。 她刚吃完饭，陈老太就牵着鹿回来了。 她照顾着这头鹿，照顾的非常精心。 几个孩子都要指望这头鹿来活命，所以她把这鹿看成了心肝宝贝。 她出去放鹿的时候，让黑将军跟着一起去。 免得有其他的野狗过来打鹿的主意。 许夫人见老太居然自己亲自出去放鹿，一时有些不解。 她觉得像陈家这样的大户人家，有丫鬟小厮可以使唤，她怎么还亲自出去了？ “囡囡娘，今天感觉咋样啊？”陈老太看到了许夫人站在门口，脚手无措的样子，立刻笑着跟她打招呼。 “今天感觉好多了。”许夫人连忙说道。 陈老太看向陈刘氏问：“何大夫不在吗？还没有过来？” “我这就去请。”他说着赶紧抬步朝东院里走了去。 许夫人看到他们一家都这样更加的迷惑了。 去请大夫不应该叫丫鬟吗？ 她身为家里的夫人，怎么还亲自去请？ 她有些弄不明白。 难不成这是他们这里的规矩？ 她也没有多问，只是说：“我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根本用不着请大夫。” 陈老太说：“那是咱们自己家的大夫，不用多花钱的。 他的医术高明，让他过来给你看看，尽快的帮你把身体调养过来。 你的身体好了，囡囡心里也就安稳了。” 第257章 这大概就是锦鲤的体质吧 许夫人心里非常感动。 何大夫很快就过来了。 他已经听身边的小药童白青说了，陈刘氏的娘亲找上门来了。 而且还是小海棠给救回来的。 先前一直留在青州城养病，现在病好了找上门来了，没想到居然是她的外祖母。 这就太奇妙了。 何大夫觉得这个世界还真的很小，缘分来的也这么的奇妙。 一般来说，像许家这种情况，她们母女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见面了。 这一切都是小海棠的功劳。 她就像是一个磁铁，把所有注定要跟她有关系的人都吸引到一起来。 这大概就是锦鲤的体质吧。 气运之女。 他连忙收拾整齐了，过去帮忙诊脉。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 他观察许夫人的面色，见她虽然身体消瘦，脸上还有一些伤疤，但是很难掩盖她的气质。 一个人刻在骨子里的温柔和修养，是外在再多的灰尘都蒙蔽不住的。 他又问了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睡眠质量怎么样？ 有没有心慌气短之类的。 因为他已经诊断出来了，她气血不足，心神不安。 许夫人对着大夫当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就说她之前一直都吃不下饭，也睡不好觉。 闭上眼睛就会胡思乱想，偶尔睡着了就会做梦，做一些噩梦，有时候会被噩梦给吓醒了，现在发现出了一身的汗。 她身上也没什么力气，每次呼吸都觉得好像少了一口气似的，好像气吸到她肚子里，不知道从哪儿跑了，感觉她的肚子像是漏气一样。 说完这些之后，她又说：“不过昨天晚上我睡了一个好觉，做了个好梦。 今天早上起来感觉精神好多了，身上也有力气了。 也没有那种肚子漏气的感觉。” 何大夫笑着说：“你这问题不大，但却需要好好休养就好了。 药还是要吃一点的。 不过你放心，你不会吃那种很苦的汤药，我会给你制作一些药丸，你只需要服用药丸就可以了。” 许夫人说：“制作药丸怕是要多花钱吧？” “我也是的，我们的东西都是从大自然取的。”何大夫说道。 许夫人这才放了心。 她的女儿到了婆家，一点嫁妆都没有，而且还是买来的。 她偏偏又带着病来到她身边。 她害怕会拖累女儿。 虽然她的婆婆和丈夫，看起来都是讲明事理的人，可是这事说起来终究是她理亏。 所以，她想着能少花钱就少花钱吧。 何大夫给她看诊之后就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白青不解的问：“师傅，为何她来陈家睡了一夜，病就去了大半？” “她的病一半以上都是心病，心结打开了病自然就好了一大半。 所以做人啊，得有一个好心情，这非常重要。 好端端的人，天天不高兴，早晚会生病的。”何大夫说道。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他知道，但他没说。 那个原因就是小海棠。 小海棠是很多事情的关键。 吉凶都在乎她。 但是这话他没法说。 如果小海棠有锦鲤的体质，是天生的气运之女的事一旦传出去，还不知道要引发什么样的祸事。 他是出于保护她，所以才不敢往外说。 他身为一个局外人都发现了这一点，他不相信陈家的人没发现。 他们没说，很显然就不想让外人都知道。 那她当然也不能说出去了。 他回去就开始就按照许夫人的身体状况，专门给她配药。 他收藏了好几年的蛇骨终于派上用场了。 白青跟着他帮忙打下手，做好了药丸给许夫人送过去。 让她一天吃一回，晚上睡觉前一刻钟吃。 许夫人道谢。 她现在已经无家可归了，自然而然的就留在了陈大山家。 她住在这里，身体日渐的丰润了起来。 精神也渐渐的好了起来。 她也终于发现了陈老太他们一家人都没有什么主仆的架子，主人很尊重下人，下人也爱戴主人。 虽然，这些跟他们大梁的规矩有些不同，但是她莫名的感觉这样的氛围很好。 她身体许可之后，也帮忙照顾孩子。 有了她和秋桃的加入，秋水她们更不需要留下来了。 许夫人照顾孩子有经验。 许清扬出去办事，回来就听说婶娘找到了，立刻过来拜见。 许夫人看到许清扬，都认不出他来了。 得知他就是侄儿许清扬的时候，也忍不住泪目。 以前多俊俏的一个孩子啊，现在变成这样了。 许清扬给她磕头。 两人就在那里叙旧。 说到一些悲伤的事情，他们都忍不住摇头叹气。 又说到一些万幸的事，他们又忍不住庆幸。 劫后余生，再见亲人，感觉真的非常亲。 陈大山这边每天带着秋阳他们去南边开荒。 南边的地都是在河边上，这边的地坑坑洼洼的不平。 坡上容易干旱，坡下稍微下点雨就会被淹。 所以，没有人在这里开荒。 但是陈大山家现在人口多了，而且他还很有危机意识，觉得要多积攒粮食。 尤其是看到外地来逃荒的人的悲惨的境遇，他更觉得需要多积攒一些粮食了。 他们这里现在年景好，所以开荒能多种一些就多种一些。 而且，他自己也操心。 秋阳他们渐渐的都长大了，他总不能让他们一直跟着他做牛做马吧？ 得让他们自己也有属于自己的家产。 他心里是这样打算的，但是没有跟秋阳他们说，恐怕他们听到了这个消息，早早的就跟他离心了。 而小海棠这边，依旧跟之前一样，每天跟着周元正去书院，也跟着他回来。 不过，现在他们除了早饭之外，午饭和晚饭都是在陈家吃的。 教陈大山读书的事，小海棠也没有耽搁下来。 等到休沐的时候，他们就出去买人。 钟蠡这边把买回来的人都安置在坡上岗，女孩子也优先嫁给坡上岗的青年。 愿意娶媳妇儿的，就可以花二两银子过来领人。 有两三岁四五岁的孩子，就让他们跟年纪老的组成了一个家庭，以爷孙相称。 很多老人要不是一辈子没有妻儿，要不就是妻儿都不在了，只剩下他们孤家寡人。 所以从前他们觉得自己的日子只有混吃等死。 而现在居然还能领养一个孩子，将来他们也有下辈人了，有人给他们捧老盆，养老送终了，所以生活又燃起了希望。 第258章 牛保长感觉自己是个有用的大才 他们都去领养一个，回来就当成孙子养，给孩子改成自己的姓氏。 也算是为他们家留了个后。 也有五六十的老人喜结连理的，在一起凑合过就行了。 反正，不管什么年龄段的人，坡上岗都接纳。 因此，他们的人心更加的拧在了一起。 他们建造房屋居住，周元正这边免费给他们提供农具，让他们自己出去开荒种地。 跟其他的农户一样，十斤取一斤。 唯一不同的是，这样的人送孩子去读书，周元正给出束脩。 这些老人，他们只想能有个栖息的地方，所以格外的珍惜。 他们也到各处去开荒。 坡上岗的地已经被开的差不多了。 没有被开的也不许再开了，他们得留够他们建造房屋的地方，还有周元正也得留够收藏粮食的地方。 所以，他们都往北边去开荒。 坡上岗的北边有个很大的山谷，不管是在山坡上还是山谷中，都是有土地，可以开荒种地的。 当然，这边种地没有坡上岗种地方便。 因为岗子上有活水泉，而他们开荒开到这里，能不能收，全都指望老天了。 风调雨顺肯定就丰收。 遇到洪涝，山坡上倒是不必担心。 就怕遇到干旱。 遇到干旱，他们就得自己去挑水浇地了。 但对他们来说，努力干活并不是难事，困难的是有个安稳的环境，能让他们努力干活。 现在，难得的也得到了，所以不管是老人孩子，大家都忙碌了起来。 很多外来的人一开始并不知道，在坡上岗看病是不需要花钱的。 这在别处都没有的待遇。 等到大家都知道了看病不需要花钱之后，大家都觉得纳粮给周公子值。 他是真的为老百姓着想了。 钟蠡他们每天还得训练。 他经常跟坡上岗的人训话，告诉他们，现在安宁的生活，都是靠着他们的拳头来保护。 他们一旦弱下去，他们的生活很快就会被改变。 他们所开荒的土地，所种出来的粮食，很快就会被朝廷给拿走。 他们就会回到从前的那种食不果腹、居无定所的光景中。 所以，他们现在积极训练，就是为了保护他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他们的斗志也很强，同时仇视朝廷的心也增强。 从前他们在家乡遇到大难的时候，朝廷从来就不管他们。 他们是死是活，没有人关心。 从前他们不知道，还觉得这是他们自己的命。 但是到了坡上岗之后，他们才知道，原来他们遭难的日子，朝廷应该要管他们。 他们每年纳粮给朝廷，养活朝廷的人，朝廷就应该保护他们。 保护他们不受外族的侵略，保护他们的生命和财产安全。 在他们遭难的时候，朝廷应该救济他们。 然而，他们的朝廷没有这样做。 他们只顾得自己享乐。 所以，他们发现之前的那些年都好像是白活了一样。 命运，还是得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大家每天训练的时候，都是带着极强的保护欲，拼命也要守护属于自己的东西。 因此，他们坡上岗的战斗力是这几个村子最强的，没有之一。 强将手下无弱兵。 说来也奇怪，天下各处的人，不知道怎么就知道了坡上岗这个地方。 外头的饥荒已经结束了，很多人都回归到自己的家乡去了。 但是，来投奔坡上岗的人还是源源不断。 莫砚这边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他索性辞去了南山书院的教书先生的活儿。 因为顾府的先生也是一个很有才能的人，南山先生也能教孩子们读书识字。 他专门在坡上岗搞户口、划宅子、确认田地的事。 这些杂事全部都由他来处理。 刚开始还游刃有余，但是随着人口的不断增多，出生人口的增多，他就越来越忙了。 到了过年的时候，他们岗子上自生的就有四十多个婴儿，还有一些没有出生的，还在肚子里揣着的。 加上外面投奔的，所有的人加在一起，岗子上已经聚集了两三万人。 莫砚在关注人口的时候，牛保长也在关注人口。 他每个村里每个村的去打听，看看他们今年生了多少个孩子。 有的村里生了十来个，有的生了五六个，有的得到年后生了。 他听说之后，高兴的不得了。 这是好事呀。 想想前些年，有些村子一年都没有一个孩子出生，只见老人去世，不见新人增添。 可把他给愁坏了。 现在大家都有得吃有得喝了，孩子生的也多了，村里生的人比死的人多，那这个村子就会越来越旺。 更何况那些肚子里揣着还没生出来呢。 人丁越来越旺那是好事儿，只要有人，就有一切的可能。 他觉得自己神气的不得了。 这不都是他清廉治理的效果吗？ 想到这里，他脊梁挺的更直了，下巴也能朝天了。 “牛保长。”莫砚过来找他，见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满面红光，昂首挺胸的，没好意思打扰他。 但是，他一直都在这个状态里，莫砚等不及了，只能出言打断了他。 牛城春回过神来，说：“哎呀，是莫先生啊，请坐，请坐。” 他连忙把莫砚给请到了屋里坐。 “莫先生有事啊？”牛保长问道。 莫砚找他，确实有事。 他要跟他商量一起管理户口的事。 他这样做，实际上是带有自己的目的的。 他想温水煮青蛙，慢慢的掌握青牛镇的主导权。 就算是不能掌握，也要把牛保长牢牢的绑到他们的阵营里。 公子要回去报仇，按照眼前的发展趋势来看，要不了十年，他们就能有能力回去了。 但是，他们还必须要有一个坚固的后台才行。 所以，他们栖身的这青牛镇，自然就成了他口里的坚固的后台。 于是，他说：“我来找牛保长，确实有要事请教。” “请说。” “我们坡上岗来的人越来越多，我要统计他们的人数，有些力不从心，所以想请牛保长帮忙。”莫砚说道。 牛城春一听他说这个，顿时感觉自己是个有用的大才。 莫先生都有搞不定的事，来请教他来了。 那是不是证明他比莫先生能耐还多呢？ 可惜了，他识字不多，要不然他指不定也能当个先生去教书。 第259章 他们的粮多的没地方放 他说：“好说，好说，你什么时候需要我，我什么时候到。” 牛保长满口答应了下来。 其实，牛保长是个很聪明的人。 奈何他掌握的信息太少了，不知道周元正到底是什么来头，只知道他的来头应该很大。 要不然，也不至于让顾远征也避着他。 他甚至想过是不是大王的某个私生子，又或者是大梁造哪位贵族的后裔。 所以，对他们也算是格外敬重。 哪里想得到莫砚谋的是整个青牛镇的主权？ 而坡上岗现在也是整个青牛镇上最有权势的村子了，他当然不会得罪他们了。 “不如今天就开始吧？”莫砚说道。 “成啊。” “请。”莫砚把他请到了坡上岗。 坡上岗的房子虽然都不高，但是莫砚给他的待遇就是贵宾级的待遇。 这让牛城春感觉自己脸上很有光。 于是，他们就一起商量要建立户籍制度。 女子出嫁户口就要随到夫家去，夫家在娶亲之后，就要在一个月内，把女子的户口给牵到自己的户口上。 新生儿满月就要上户口。 老人离世要销户，孩子夭折也要进行销户。 这样是为了更好的管理人口，掌握他们辖区内的人口。 牛城春听到莫砚的建议，连连拍大腿，说：“莫先生此举甚好啊。” 莫砚说：“也是牛保长给我提供了思路。” 他们就开始讨论起户口制度来了。 牛城春当然也提了不少自己独到的见解。 莫砚很是欣赏他。 他们还特别的注意到了绝户的问题，为了杜绝吃绝户的这种恶劣现象，还特意立了个规矩，家里绝户的，女子不外嫁，全都招上门女婿。 长子归女方，次子归男方。 提到这里，又提到了上门女婿，一律不许发卖，地位等同娶妻之人。 男子制定的规则，自然是向着男子的。 他们正在商量规则的时候，小海棠跟周元正回来了。 他们从莫砚这里过，小海棠听到牛城春的说话声，立刻就拐了进去。 她听到他们说上门女婿一律不许发卖，立刻撅了撅嘴，说：“那娶的媳妇呢？可以卖吗？” 她这么一问，倒是把两人给说的愣住了，顿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才好了。 小海棠说：“娘亲说以前有人生不出来儿子就被卖掉惹，奶奶和爹爹没舍得卖娘亲。 娘亲要是被卖了，就没有棠棠了，也没有弟弟惹……” 她说着竟然委屈了起来。 牛保长和莫砚两人对视了一眼，说：“关于这个我们会再好好讨论讨论。” “那你们一定要向着媳妇啊，要不然她们干活又没力气，被卖掉天天要干活，没饭吃，天天挨打。” 牛保长和莫砚不知道小海棠这话是从何说起，倒是周元正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了。 感觉他之前故意说的话，给她幼小的心灵带来了很大的阴翳一般。 他正想安慰她两句，却听到小海棠说：“姐姐需要哥哥保护，棠棠需要周哥哥保护。” 莫砚见她都快哭了，连忙说：“我们一定会的。” “会保护姐姐吖。” “会保护姐姐。”莫砚说道。 “那被丢掉的妹妹呢？” 莫砚意外小海棠竟然能关注到弃婴，便说：“这件事我们也会好好商量，等我们商量好了会让公子看看，公子同意了我们再实施。” 小海棠立刻看向周元正。 周元正说：“嗯，回头带你一起看。” 小海棠这才乖乖的离开。 莫砚跟牛保长两人倒是认真的考虑起小海棠说的话来了。 他们都是男人，做事很自然的偏向男人这一方，没有站在女人这一方来考虑。 莫砚说：“不如你回去问问你家夫人，看看夫人有什么想法没？” “她一个妇道人家，有什么想法？” 莫砚说：“先前我也这么认为，但是你听到小海棠的话了吗？之前我们可没想这么多。” 牛保长说：“那我回去问问。” 牛保长回去问问牛夫人，牛夫人什么都没说，直说牛保长对她挺好的。 牛保长几次三番的想让她说真话，她就是不说，他是又急又气。 莫砚更聪明一些，他直接去找了陈老太，问问她有什么看法。 他也看定了，这位陈老太绝对不一般。 陈老太也倒是真敢说，把自己的想法都说给他听。 尤其是在对女性的权益上，她提出了很多看法。 何大夫出来，路过堂屋，听到他们在谈论这个，他转身进来，问：“我听你们在说女性权益？” 莫砚问：“何大夫可有什么看法？” “这个你不如集思广益，在每个村公开讨论，把大家提出的意见和建议全都记录下来，回头再研究研究可行性。”何大夫说道。 “这个好啊。”莫砚眼前一亮。 之前他怎么就没想过这个？ 于是，他第二天跟牛保长会面的时候，就跟他说了这项提议。 他们说干就干。 两人一起到各村里去，一面调查人口，一面讨论这件事。 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非常难。 好多村民们说话总是抓不住重点，说了好半天，还是没说出重点来。 不管莫砚他们如何引导，她们都是抓不住重点。 不过，牛保长倒是会听话音，他自己凝练了一下对方说话主要想表达的意思，让莫砚给记录了下来。 另外弄户口的事也很难，他们的资源有限。 想要购入大量的纸张，花费有些太大了。 如果选择前人的做法，把字给刻在竹简上，那个又太慢，太占地方了。 所以，想要做成这事，还是非常困难的。 不过，再怎么难，也挡不住这两人的热情。 一个是真的在意这件事。 另外一个是另有所谋。 在他们热情似火的办这事的时候，收麦子的季节又到了。 他们自然不能耽误老乡们收麦子，这工作就暂停了。 几个村子都开始热火朝天的收麦子了。 麦籽都饱乎乎的，看起来可喜人了。 大人小孩脸上都带着欢喜的笑容。 丰收就意味着他们不会再挨饿了，他们有粮可吃了。 青牛镇现在的粮食多到离谱，有一些人家都没地方放了。 尤其是陈大山家的。 他新盖的仓房里旧粮还没吃完，新粮又下来了。 他们这地方粮食多的没地方放，其他的地方缺粮缺的要死。 第260章 隔壁黑龙潭的前来投诚了 钟蠡到陈大山家，请他卖一些粮给燕子山的兄弟们。 陈大山之前是不想跟燕子山的土匪有任何联系的，但是自从那一场旱灾之后，他就断了这个想法了。 他一口就答应了下来，不仅他们的粮会卖给燕子山的人，就是曲信德和刘承嗣他们家的也往燕子山卖。 燕子山上是不产粮食的。 但是，他们出去做活比较多，所以有钱。 这样，青牛镇的粮食往燕子山卖，燕子山的钱就往青牛镇来了。 不过，牛保长还是稳当一些。 虽然百姓乐意往燕子山卖粮，但是他们也还得留够吃的。 外边虽然饥荒已经过去了，但产量始终都不理想。 他们也害怕会有荒年来到，所以能存的粮还是要存起来的。 隔壁黑龙潭的百姓听说青牛镇今年又是大丰收，都羡慕的眼睛都是红的。 他们跟青牛镇仅仅就隔了一个山头，这边的粮食就不咋地。 干旱，旱的庄稼都快死了。 后来下了一点雨，虽然粮食没有到绝收的地步，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他们挨着的两个村子的里正就在一起合计，有心要归到他们青牛镇去。 于是，他们来找牛保长。 牛保长本来是还得忙户口的事，只不过大家都在忙，他也不能耽误他们干活，就跟莫砚一起讨论之前的那些规定。 有客人来了，他起身招待。 莫砚想回避，牛保长立刻表示都是自己人，所以不用回避。 对方说明来意之后，牛保长可就犯难了。 这是好事啊，是对他的认可，也是他德行好，所以人家才愿意归顺的。 但这件事不好搞。 黑龙潭那边也有保长，万一闹起来了，也是他输理啊。 到时候恐怕还会引来大队的官兵。 于是，他婉拒了。 但是，他们黑龙潭镇跟这边紧挨着的几个村庄的里正，后来又偷偷摸摸的来找过他好几回。 他们都给他跪下来求他了。 牛保长虽然很受用，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啊。 那风险他承担不起。 他是一个保证，也只能保证他们这一带地方百姓安然居住，这已经很不错了。 可是，看到他们一个个的老泪纵横，他又有些于心不忍。 于是，他让他们三日后再来。 他则是去跟顾远征商量了。 顾远征说：“这些事情我不参与，以后不管什么事，你不用来跟我说。” 牛保长见顾远征现在什么事都不管，知道他肯定是心里恼恨朝廷，所以才会什么都不关心，只当一个庄稼汉的。 他只好去坡上岗，打算找钟蠡商量。 现在他也得仰仗坡上岗的势力呢，他们是整个青牛镇势力最大的了。 这里的打手最多，像是上次遇到了麻烦，还是坡上岗的人给出的主意摆平了的呢。 所以，现在坡上岗的人开荒都不需要经过他同意了。 当然，缴纳粮食也不交给他了。 反正他这边还是按照以前的土地上缴的，而他们现有的土地比之前多多了，应付朝廷是够了的。 大不了，他就去哭上一哭，说流民不生乱已经是好的了。 钟蠡听到牛保长的话，回头就跟周元正说了。 周元正跟钟蠡说了他自己的意思，等到下次黑龙潭的人再来，他们就要这般回复他们。 过了三天，那几个村子的人就又来了。 青牛镇这边夏天的庄稼都已经种上了。 但是他们黑龙潭这边因为干旱，所以一直都没法耕种。 他们认为是青牛镇的牛保长是青天大老爷，不仅破了万家的案子，又为黄老爷申冤了，所以上天才会特别眷顾他们。 所以，急于投靠他们。 他还想能来得及种秋天庄稼。 这样，等到收秋的时候他们就能多一些粮食果腹，要不然再继续这样搞下去的话，他们恐怕也要被饿死了。 所以，他们这三天过的是度日如年。 到处找神仙磕头，希望牛保长能留下他们。 钟蠡也按照跟牛保长约定的日子来到了官府。 那三位里正看到钟蠡跟大将军一样威风，以为他就是顾远征，连忙要给他磕头，说：“顾大将军……” 牛保长连忙说：“这不是顾大将军，这位是钟将军。” 他自作主张的给钟蠡封了个将军。 他觉得钟蠡跟顾远征一样威武霸气，大有将军之姿。 钟蠡也倒没有纠正他。 三人纳闷，这不是顾大将军吗？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钟将军？ 钟蠡说：“你们来不是想要加入到我们这里来吗？” 三人连忙点头。 “这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们想要跟我们青牛镇的百姓同样的待遇，不太可能。” 那三人中有一个人连忙说：“那要什么样的待遇呢？” 他们三人都是急于给村里的人谋个活路。 粮食不够吃，男子都得勒紧了裤腰带，饭都吃不饱，去哪里谈娶媳妇儿呢？ 这样下去，将来他们村里都成了光棍了。 这一代的光棍下去之后，剩下的就是小光棍。 小光棍再下去之后，他们的村子就没人了。 他们一村就是一个宗族，一个村子没人了，就是一个宗族没落了。 所以，作为宗族的族长，也就是村里的里正，他们当然着急了。 所以，不管钟蠡提出什么样的条件，他们都会答应的。 钟蠡说：“我们可以给你们提供种子，等你们收完了庄稼之后，我们给你们一斤种子，你们就要还我们五斤，如果绝收，或者是收的粮食不够自己吃，这种子我们就不要了，等下一年。 但是，你们的名义上还是黑龙潭的人，遵守黑龙潭的制度，你们能接受吗？”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么好的条件，为什么不接受呢？ 不过，该争取的还是要争取一下。 有一个说：“我们一斤给你们五斤，回头我们还要去交各种的苛捐杂税，所剩下的也没有多少了。” 钟蠡说：“那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就这么办。 这对我们来说风险很大，给你们那么多种子，你们丰收我们才有粮，你们歉收我们也血本无归。 只不过，说到纳税，正常的纳税纳上去便是。 不正常的不纳就可以了。” “什么是不正常的纳税？”几个人都一头雾水。 第261章 投诚的也沾了大便宜啦 钟蠡说：“青牛镇就没有杀鸡税，也没有杀猪税。” 几位里正想起这个，心里都充满了不确定。 这些年，他们村里谁家杀了鸡，一只鸡值十三文，就要交给他五文。 他们一直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就从来没想过这税拿合理不合理。 “这能行吗？” “呵，这有什么不行的？只要你们本村的人守口如瓶，保长又怎么会知道？ 谁还天天在你们村里晃悠，专门看看谁家杀鸡了没有吗？”钟蠡嘲讽的说道。 说到底，难为底层老百姓的，不就是这些里正吗？ 里正但凡偏袒一些本村的村民，上头的人哪里知道这么多事？ 还是有人不放心，问：“那倘若有人偷偷的去回报呢。” “如果有人偷偷的去回报，那你们就看你们自己办事的手段了。 一个村就这么些人，谁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自己还不知道吗？ 谁家杀了鸡，跑到官府去回报的这种人，根本就不为你们本村的人考虑。 这种人还留在村里做什么？等着过年吗？ 还是等着仇敌入侵的时候，他们去给敌人通风报信？ 然后让你们的村子腹背受敌？” 钟蠡这一番话，听的几位里正如同醍醐灌顶，都觉得有道理呀。 他们村子离黑龙潭镇那么远，在家里杀一只鸡，不嚷嚷出去，谁知道啊？ 就算是隔壁的闻了味儿，你不说，我不说，大家都不说，他们也假装不知道就好了。 钟蠡又说：“再说了，你们未必一定要杀鸡啊。 你们家喂的狗，一不小心把邻居的鸡给咬死了，赔了邻居一只活鸡，死鸡拎回家了，这又不算你们杀的鸡，对不对？ 不是你们杀的鸡，还怎么收你们的杀鸡税？” 这几个人听的这些话，顿时就通透了起来。 他们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怪不得青牛镇什么都是好的，高人也多。 “可是，我们现在干旱，这可怎么办？”里正问道。 钟蠡说：“今天你们回去，统计一下，每家每户需要多少种子。 每家派一个人过来挑种子，先把种子挑回去再说。” “哎。” 他们就回去了，当晚就统计了下来。 村里的人听说有人给发种子，不管怎么说，他们也要先去把种子给弄回来再说。 于是，他们陆陆续续的来把种子给挑了回去了。 因为这边跟青牛镇挨着，所以也不担心会惊动其他的村庄。 钟蠡把他们给领到了陈大山家去拿种子，拿走的种子都记了数，回头他们还五斤回来的时候，陈大山家留三斤，坡上岗留两斤。 陈大山当然也欣然同意了。 当然，这都是周元正吩咐的。 他看得清楚，别的地方旱的旱，涝的涝，只有他们这里风调雨顺。 仅一山之隔的黑龙潭镇都旱的可怜巴拉的。 可见这里的风调雨顺并不是偶然的。 福宝的传说，并非是人胡乱编排的。 他自己也不也是因为小海棠而得到了好处吗？ 初次遇到她的那天晚上，他就做了一个梦。 他在梦里学了很多知识，也学了很多的武术。 也知道了未来会有哪些风险，所以他会提前规避。 如果不是小海棠，他怎么能知道那么多？ 难道这不是福娃给他带来的福气吗？ 黑龙潭那边很快就有人过来报喜，说他们把庄稼把种子给弄回去那天晚上，就下了一场雨。 第二天，他们就可以种庄稼了。 他们种庄稼种了三四天都是阴天，种了庄稼又下了雨。 现在庄稼长得可好了。 而且雨下的也非常的偏心，就下来他们的村庄他们的田地。 隔了个村子，人家那边都没下。 牛保长更加神气了，收了他们的礼物，觉得这都是他的德行好，所以上天才会这样眷顾的。 看来，以后他还是要多多为民请命，一定要清正廉洁。 一想到百年之后，这里的百姓都要为他扶棺下葬，他就止不住的高兴。 秋天的庄稼种上之后，户口的事又被提上了日程。 到底是刻竹子，还是购买纸张，使两人都陷入了沉思。 没想到坡上岗人才辈出，他们中间有人会造纸，有人做墨。 所以，他们自告奋勇的出来表示自己能做这些，让他们大喜过望。 当然，他们做纸的卖给莫砚他们就要便宜的多。 做墨的也便宜。 跟外面的价格可不一样。 于是，两人花了将近一个月的工夫，就把户口给整明白了，孕妇也都建档了。 合欢杨一共有三百五十口人，王家村有五百六十五口，邓家村有二百九十六口，刘家湾有六百三十四口，青牛镇上有一千三百二十三口，坡上岗有三万零一十八口，加起来一共三万三千一百八十六口。 能正常参加训练的有一万零一十八人。 孕妇有八百多人。 这是个十分可喜的数据。 黑龙潭镇那边还有三个村子算是归到他们这里来了，那三个村子加在一起也有以前五百口人，他们的人数还是挺可观的了。 而且，坡上岗还每天都有人过来投奔。 牛保长觉得他们已经拥有了一支强大的队伍，再也不怕朝廷派兵来攻打他们了。 他们现在有了万人的队伍，怕谁？ 钟蠡觉得他们现在条件许可了，准备给周元正造一个大点的房子住。 他过来跟周元正商量要跟陈大山家一样，造楼房。 周元正说：“不用，我们早晚要走，这里不过是暂居而已。 有那些精力，多练练兵，多做一些武器，为将来准备。” 钟蠡说：“这里也不能丢。” 周元正说：“造房子不必了，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钟蠡也就把话题给转移到练兵上了，说：“我准备把队伍分开，赵齐睿、秦长春、姜陌、许清扬各带一支，陈郁负责医术，李甲和我当你的护卫。” 周元正说：“秦长春不可重用。” 钟蠡说：“他是个大有才能的人。” “德行不行。”周元正说道。 钟蠡还当他恼恨秦长春偷走了小海棠，说：“当时他偷走小海棠，也是情有可原。” “但理无可诉。” 钟蠡还想再说，周元正抬手制止了他，说：“此人心术不正，早晚卖主卖友。” 钟蠡心里咯噔一下，真的会这样吗？ 第262章 何大夫的鱼苗成功了 “那我回头多注意他。” 周元正点了点头。 梦里的场景，他到现在还历历在目。 他们现在是放假了，小海棠不需要去书院了，就回家了。 周元正好几天没见着她了，十分不习惯。 这个小没良心的，跟他住在一起的时候，小嘴甜甜的，说她天天都想吃他做的饭。 这会儿回去了，可是一丁点都不想吃他做的饭了。 他又等了几天，没见小海棠来，就主动找了过去。 小海棠这个时候还正在跟弟弟们玩。 他们现在都已经四五个月了，个个都吃的胖墩墩的，长相也极为相似。 不过，个头还是有大有小。 他们都躺在凉席上，小海棠一会儿跟这个说说话，一会儿跟那个说说话，忙的哪里有空干其他的啊？ 小狸也在一旁帮忙哄孩子，它用尾巴扫在小少爷的身上，小少爷咯咯的就笑了起来。 小少爷想抓住猫尾巴，猫的尾巴又甩到另外一边去，他又是咯咯一阵笑。 雪球又生了三只小狗，长的还是奇奇怪怪的。 有一只浑身都是白毛毛，就是眼睛一圈是黑的，尾巴是黑的。 有一只浑身都是黑毛毛，眼睛一圈是白的，尾巴也是白的。 还有一只通体都是白的，但是嘴巴上长了一大块黑毛，看起来格外别扭。 顾霆安给小海棠送来了一只小狗崽。 那小狗崽天天追着小狸玩，这会儿还正一蹦一蹦的啊呜啊呜。 小狸依旧一脸高贵的模样，黑眼过来的时候，它拿起爪子来，扑通扑通拍它几下。 黑眼奶凶奶凶的嗷呜嗷呜。 几位小少爷看着猫跟狗玩，都看的一眼不眨。 听说周元正来了，小海棠连忙起身跑了出去，笑嘻嘻的说：“周哥哥。” 周元正看到她笑嘻嘻的模样，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说：“给你送西瓜来了。” “西瓜？哪儿呢？”小海棠连忙伸头往他身后去找西瓜。 “在后头呢。” 小海棠立刻就跑去找李甲的身影。 周元正有些服气，还是吃的比他重要。 李甲果然是背了好几个大西瓜过来。 小海棠连忙让他们赶紧给切开，她想吃西瓜。 坡上岗的西瓜甜。 秋月就去切西瓜，给大家送过去。 小海棠接着西瓜就开始吃了起来。 陈刘氏说：“可别弄到身上了啊，弄到身上就洗不干净了。” 小海棠闻言就说：“好。” 然后她拿着西瓜到了大门口去吃了。 周元正有些纳闷，她跑到大门口去干什么？ 他找了过来，见她双手捧着西瓜，屁股朝上头朝下，正在吃西瓜，累的吭吭哧哧的。 “小海棠，你干什么？”周元正问道。 小海棠累的脸都红了，转头看他，说：“吃西瓜。” “吃西瓜怎么不好好吃？” “娘亲说别把西瓜水弄身上了，弄上洗不掉了。” 周元正：“……” 怕弄脏衣服，也不至于把屁股朝上脑袋朝下啊。 他连忙把她给拉了起来，说：“你站好了吃，头稍微往前伸一伸，就不会弄到身上了。” 小海棠还是害怕把新衣服给弄脏了。 周元正说：“算了，我喂你。” 他让李甲去弄了半块瓜过来，他拿了勺子，一勺子一勺子的喂她。 “好吃吗？” “好吃。” “甜不甜？” “甜。” “想不想天天吃？” “想。” “可是，我不能天天来给你送。”周元正说道。 “那让李甲哥哥来。”小海棠说着笑嘻嘻的指着李甲。 李甲倒是没问题啊，但是他明显知道公子的意思。 他想把小海棠给拐回去。 他笑着说：“棠棠不如跟我们住在坡上岗，不就天天能吃到西瓜了吗？” 小海棠歪了歪脑袋，说：“我要在家里看弟弟，不吃了。” 周元正：“……” 怎么骗不走了？ 虽然没能把人给带走，但是他还是每天都让李甲送个瓜过来。 小海棠每次吃瓜的时候，都会给何大夫送一些过去。 白青也沾光吃上一块。 小海棠问：“白青哥哥，夫子怎么还没出来啊？” 白青说：“师傅现在研究鱼苗。” “他研究鱼苗，拉一条黄牛回来干什么呀？” “我也不知道啊，师傅不让我过去。”白青解释道。 “那夫子今天又吃不上瓜了。” “我看也是，不如我们分了吧？” “好呀。” 两人把给何大夫分的瓜给瓜分了。 两人刚啃完，何大夫开了门出来了。 他喜出望外的说：“成功了，我成功了。” “夫子。”小海棠连忙站了起来。 “师傅。”白青也连忙站了起来。 他们都有些紧张。 他们刚刚把瓜给瓜分了，刚吃完。 何大夫完全没在意他们的瓜，也没在意瓜皮，他急于跟人分享他成功了的消息。 他激动的一把把小海棠给抱了起来，说：“我成功，我成功了。” 小海棠被他转的有些头晕，却说：“恭喜夫子呀。” “恭喜师傅。”白青也连忙说道。 何大夫说：“我去跟大山说去。” 他说着就去找陈大山。 陈大山不在家，他们在外头搞追肥呢。 陈老太见他喜悦成这样，连忙问：“何大夫，有什么好消息啊？” “我种牛痘成功了。” “什么牛痘？” “就是我之前说的疫苗啊，以后我们再也不怕天花了。”何大夫开心的说道。 这会儿，他的情绪显然已经平稳了一些。 陈老太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几年前，他就说搞什么鱼苗，只要打了鱼苗之后就不怕天花了。 现在成功了？ 几个月前，他牵回来一头黄牛，说是弄什么鱼苗的。 当时他们都很震惊，不是弄鱼苗吗？ 怎么弄牛了？ 牛什么怎么弄的鱼苗啊？ 鱼苗跟牛痘又有什么关系？ 何大夫耐心的跟他们解释，但是发现解释不通。 他只能简单的说牛痘和天花是怎么回事？ 说完了之后又说：“你们家五位少爷应该先接种。” “怎么接种？” 何大夫就跟他们说起来了。 陈老太听说要在孩子的胳膊上划十字刀，顿时就有些舍不得了。 但是天花确实是大家的心头之患。 他们这里有俗话说，生下一个孩子，还不算是孩子。 等他过了十二岁才算是人。 几乎所有的孩子都会出疹子，各种疹子。 其他的疹子都还好，出水痘也还好，但是出天花就不好挺不过来了。 第263章 棠棠害怕变成大花脸 有人家里有孩子出天花，就得在门头上挂一块红布，外人就不踏他们家的门。 所以，他们这里的人这孩子起名字都起贱名。 他们觉得贱名好养活。 所以猫啊狗啊的叫。 他们以前都觉得天花是胎带的毒气，每个人都有，出出来就好了。 但是，何大夫却说不是非出不可，可以提前预防的。 他们都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呢？ 陈老太有些游移不定。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好端端的在孩子的胳膊上划一刀，她心疼啊。 这也是大不孝。 陈刘氏却心一横，说：“娘，给他们接鱼苗。” “桂兰？”陈老太意外的看向陈刘氏。 向来柔柔弱弱的她，这会儿这么有主张了？ 舍得孩子们？ “娘，我相信何大夫，没有把握的话他都不会说，何况是没有把握的事？ 如果宝儿他们接种了鱼苗，以后就不会出天花，那不值得吗？ 受一些皮外伤，也总好过出天花，担惊受怕的。”陈刘氏说道。 陈老太当然也知道这个理儿，她问何大夫：“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何大夫说：“没有，这个鱼苗也是有风险的，你们自己决定要不要接。” 陈刘氏说：“接。” 何大夫说：“你们要接的话，我们马上就准备，接完鱼苗之后宝儿胳膊上会废脓，有的宝儿可能还会发烧。” 他这么一说，陈刘氏有些害怕了。 但是何大夫又说：“一旦接种成功，就不会再害怕天花了。” 一想到天花，她的心又横了起来，说：“接。” 她说完又看向陈老太。 许夫人一旁都紧张坏了。 囡囡明明还有婆婆当家，她为何要出这个头啊？ 万一出了什么事不都是她兜着吗？ 她还是没忍住，把陈刘氏给拉到了一旁，耐心的劝她说：“囡囡，大山不在家，你怎么能私自做决定？ 而且你家里还有婆婆当家，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你可得承担全部的责任啊。” “娘，这关乎到我儿子的性命，哪怕是我承担一切的后果，我也要试上一试。”陈刘氏说道。 许夫人见她这么坚定，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心里一直念叨，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陈刘氏把小海棠给带到了屋里，问：“棠棠，你告诉娘，那个鱼苗能接吗？” 小海棠说：“能啊，为什么不能啊？” 陈刘氏终于放下心来了，说：“娘就怕出意外。” “娘不怕，不会出意外的。” 陈刘氏听到小海棠的话，这才完全放下心来了。 她发现她姑娘说的话都会应验。 之前她说她一胎能生五个孩子，这不就是一个明晃晃的例子吗？ 后来大家都害怕这几个孩子养不活，她却说所有的孩子都能活。 而且还出去带了一头母鹿回来，以至于几个孩子现在都活得结结实实的。 这不都足以说明问题了吗？ 所以，她就把心给放了下来，让何大夫给接种。 何大夫倒没有把话给说满，而是直接跟她们说接种了之后可能会发生的各种情况，以及要怎么应对。 他说完之后，看到陈刘氏的面色有些不好了，就说：“如果假如有一个大夫跟你们十成十的保证，那这个大夫一定是不可靠的。 因为他说话太满了，凡事都有个万一。 我说的只是最坏的情况，但不是每一个孩子都会出现不好的反应。 我虽然没敢给你们十成十的保证，但是我知道这几个孩子不会有事。” 单凭小海棠的福运，这几个孩子也不会有问题。 而且，极有可能不会出天花。 但是，他也想借此把天花疫苗给传出去，让大家都知道这回事。 这年头的孩子夭折的太多了，如果接种了天花疫苗，那孩子的成活率会高很多。 这样就有许多家庭避免苦难。 他这么一说，陈刘氏又放心了一些。 面对未知的东西，大家心里都有些恐惧。 这一点，何大夫也是能理解的。 换成谁都一样。 换成他，他还有可能直接不配合呢。 他这边去准备了一下。 陈刘氏这边也开始准备，她让秋白她们把几个孩子全部都抱出来，等着何大夫过来。 一切都准备妥当了，陈老太就赶紧到屋里去烧香拜佛去了。 许夫人也在一旁求爷爷告奶奶的，求各路神仙都来保佑几个孩子能平平安安的。 小海棠十分不解，怎么搞得好像如临大敌一样？ 不就是接个鱼苗吗？ 何大夫从小书桓开始。 小书桓对着何大夫笑，何大夫也逗他，这边逗着他，那边就下了手。 又快又狠又准。 小书桓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胳膊上就已经被划了。 他想哭来着，何大夫又逗他，他含着泪咧嘴笑了。 小宝宝眼睛里含着泪水，却强作欢颜，可把陈刘氏给心疼坏了。 这个划完之后，何大夫就把刀片给放到火上烤，然后又开始下一个。 就这样，他很快就把这几个孩子都给接种完了。 接种之后又告诫他们，看到孩子胳膊上化了脓，千万不要去把脓给弄破了，那是正常的反应，没有脓反倒还不好了。 秋白她们都记得非常的清楚。 何大夫又看向小海棠，问：“你要划一下吗？” 小海棠说：“要。” 何大夫笑了，问：“你不怕疼吗？” “怕，但是棠棠怕变成大花脸。”小海棠说着双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 大花脸说的就是天花留下来的疤。 何大夫说：“那我们也接种。” 他说着给小海棠接种了。 小海棠单手捂住眼睛，咬紧了牙关。 可把陈刘氏给心疼坏了，她连忙过来把她的脑袋给摁在了怀里。 何大夫化完了之后，看到小海棠还在她母亲的怀里，就说：“棠棠，已经结束了啊。” “啊？结束了啊？跟蚂蚁咬的似的。”小海棠说着连忙看向自己的胳膊。 何大夫笑着说：“你以为呢？” “我以为很疼。” 小海棠说完又对陈刘氏说：“娘亲，一点都不疼，不对，有一点点疼，跟蚂蚁咬了一下似的。” 她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下。 听说不疼，陈刘氏心里才没那么难受。 小海棠接种完了之后，又给白青接种，也给秋霞接种了。 第264章 加入青牛镇是做对了 秋白她们还以为当天晚上几位小少爷要发烧了，结果发现他们都睡得好好的。 就是吃奶的时候没有之前那么香了，也没有之前吃的那么多。 好像有些没精神。 但也不发烧，也不闹人。 她们紧张的晚上派人轮流看管，一夜都平平安安的。 第二天喝奶的时候，个个又都跟小老虎似的。 精神也跟之前一样。 过了两天，他们的胳膊上果然化脓了，化的厉害了。 不过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影响。 但是陈大山看着有些不舒服，总想把化脓的地方给清理干净。 但是，他也听说了大夫叮嘱了不能动，他才勉强没有动。 什么事情重要，他分的很清楚呢。 何大夫想要把疫苗给推广出去，但不是很容易。 他就让小海棠把事情给宣扬出去。 如果他主动去找人家的话，肯定要费很多的口舌，才能说服他们。 换个思路，让大家都觉得这个疫苗很稀有，不是关系户都拿不到，他们就会找他办事。 这时候，就不会有那么多事儿了。 小海棠就带着秋霞往大合欢树那里去。 她向来都很少出来跑，这会儿一出来，就被村里的人给发现了。 他们就你一言我一语的跟小海棠说起话来了，问她弟弟的事。 小海棠就把弟弟接种的事告诉了大家，说：“何大夫说了，这个接种了之后就再也不会出天花了。” 她说着还把自己的胳膊给他们看。 胳膊上有一点废脓了。 她说完之后就把胳膊给盖了起来，不让他们看了。 她跟秋霞走了之后，村里的人就议论了起来。 不过一天的工夫，整个村里的人都知道何大夫有个神药，用了之后就不会出天花了。 据说是以毒攻毒，把身体胎带的毒给攻克了。 于是，大家都到何大夫那里去咨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大夫还觉得诧异，问：“这件事，你们怎么都知道了？” “何大夫你这样可不行啊，有了这样的神药，得咱们合欢杨优先啊，咱们都是一个村里的人。” “就是啊，有好东西不要藏着掖着啊，不就是得花钱吗？只要不太贵，我们都愿意花。” “就是，就是。” 何大夫连忙对着大家伸手，示意他们不要吵闹，这才耐心的跟他们说这个疫苗是怎么回事？ 而且，接种之后可能会出现什么情况。 谁要接种，都要签一份免责申明，否则他不给种。 大家心里想着，陈大山家的几个孩子都种了，也没听说有什么不行的，他们怕什么？ 于是，他们都说要种。 何大夫跟他们说如果他们想接种的话，还要再等一等，现在的疫苗不够。 大家就开始跟他攀关系，说他们都是一个村的，有什么好事的，第一个就应该想到他们村子。 何大夫一再保证，让他们都放心，他准备好了之后，一定会在大合欢树下进行接种的。 但是，接种是有偿的，一个孩子两文钱。 大家现在都不在意两文钱了，只要以后不出天花就好了。 他等了两天，等到舆论都发酵了，这才到合欢树下进行接种。 他们这边还没接完呢，万家村的人就知道了，直接把孩子给带了合欢杨来。 何大夫从早到晚的给孩子们接种。 然后又去坡上岗、邓家村、刘家湾、青牛镇。 他还想着已经接种完了之后，隔壁黑龙潭的人也带着孩子过来求接种。 毕竟谁都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出天花，那可真要命啊。 当然，也有一些犟的，他们觉得自己家是幸运的，不会感染天花。 所以他们不肯过来接种。 不仅不肯过来接种，还觉得何大夫就是为了赚钱。 有那两文钱，给孩子买俩肉包子不香吗？ 花钱给孩子找罪受，图啥呢？ 何大夫当然也不会去勉强他们。 转眼到了秋收的季节了，黑龙潭镇那三个归顺青牛镇的村子，庄稼获得了大丰收。 家家户户都喜气洋洋的。 他们都觉得加入青牛镇是做对了。 很多老年人说他们种了一辈子的地，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好的庄稼。 而且，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也让他们不得不心生敬畏。 因为他们种的庄稼也是风调雨顺的，跟他们隔壁的村子就不一样了，下雨的时候经常只来一片云彩，下雨就下到他们的村子和他们的地里。 隔壁的村子还出了大太阳。 不仅这样，隔壁的旱也就旱了，但是旱了的庄稼他们可以自己挑水去浇啊。 累的腰都弯了，浇出来的庄稼却生虫了。 三伏天，他们还得在田里捉虫子。 可是，虫子怎么捉也捉不完。 他们的庄稼却没生虫，长势也非常旺。 有人看到了，就好奇，特意的把自己地里的虫子捉到旁边的地里。 发现那虫子却往他地里爬，也不吃人家的庄稼，就跟人家的庄稼有毒似的。 这可把人给稀罕坏了。 他们就问隔壁的村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见四下无人，就跟他们说了投奔青牛镇的事。 这事可是要出大乱子的，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提。 但是，大家在私下里都已经传开了。 这几个村子的人都按照规定的数目，一斤还五斤。 陈大山家留下三斤，坡上岗留下两斤。 虽然数量还是不多，但是钟蠡却知道以后会越来越多的。 但是，种麦子的时候，有人就想出歪主意来了。 心里想着反正大家都已经投靠青牛镇了，他们种了青牛镇的种子，他一个人不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老天爷下雨，总不能隔着他的地下到别人的地里。 于是，别人都又去陈大山家弄种子，这两家人都不去。 结果，别人的种子都出苗出的齐齐整整的，他们家的就稀稀疏疏的出了几颗，而且叶子还黄黄的。 后来连阴雨，确实没有搁过他们的地。 只不过，下的时间比较久，一下下了半个月。 结果，别人家的麦苗都好好的，他们这两家的麦苗却被淹死了。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本来就稀疏的麦苗，叶子越发的黄了。 等到天晴之后，他们家田里的苗已经没有多少了。 他们都垂头丧气的。 里正还训斥了他们，说他们的花花肠子太多。 第265章 天花爆发了 既然已经跟人家说好了，为什么还要玩这些花花肠子？ 老天都看不过去了。 他们挨了训，成了村里的笑话，最终还是乖乖的去陈大山家拿种子。 拿回来又费时费力的重新种了一遍。 也倒是不算晚，庄稼还是出了的，长的也齐整。 这件事好几个村子的人都听说了，他们都觉得稀奇。 紧挨着这三个村子的人就到他们的里正那里，怂恿他们去取取经。 他们看到隔壁村子收了这么多庄稼，能不眼热吗？ 他们就去取经。 他们也倒没有掖着藏着。 不过，他们还是将信将疑的，等到明年收麦子再看吧，如果他们还是这么好运气，那就是投奔青牛镇的结果。 很快到了冬天，快要过年的时候，万金宝差人给陈大山送信来了。 外面爆发了天花。 青州城里几乎家家户户门头上都挂了红布。 挂上红布，就是家里人在出天花，外人禁止进去。 黑龙潭南边也有被传染的了。 万金宝送信给陈大山，是让他们提前预防，家里的孩子能呆在家里就不要出去。 等到这一阵风波过去再说。 陈大山听说青州城的天花来势汹汹，黑龙潭那边已经有孩子因为天花不幸夭折了，吓的面色铁青。 他去找何大夫，跟他说这件事。 何大夫说：“你放心，我们之前不是已经接种过疫苗了吗？ 我都已经查看过了，他们身上的疤已经形成了，不会感染天花的。” “什么疤？” 何大夫就让白青脱了一只袖子，让陈大山看。 陈大山看完了之后赶紧回去看他几个孩子，见个个胳膊上的疤痕形状都差不多，顿时松了一口气。 小海棠回来之后，他还得检查一下小海棠的，也都有疤了，他这才放心。 只不过，天花这玩意始终是不是个什么个好东西，他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有一点点的不确定。 就跟何大夫说的一样，凡事都有个万一。 万一呢？ 他还是决定要提前预防，可是预防又怎么预防呢？ 他们也没有什么很好的预防的办法，只是口口相传，一定要注意一点。 至于到底要怎么注意，也没有人能够说出来个所以然来。 唯一懂得多的就是何大夫，但何大夫很笃定的告诉大家，凡事接种过疫苗的，都不用担心，不会被感染的。 可还是有很多的人不放心。 他们采取了预防办法，而他们所谓预防的办法就是烧香祈福。 除此之外他们也没有什么好预防的办法了。 很快，天花就传到了青牛镇来了。 大家知道天花传过来是因为之前那些不愿意接种的人，家里的孩子陆陆续续的开始出了。 有好几户人家门口都挂上了红布。 但是，接种过的孩子，没有一个感染的。 他们该去书院的去书院，该去训练的去训练，一丁点都没有受到影响。 那几乎人家求到了何大夫的头上，求他给接种疫苗。 何大夫说：“现在已经晚了，没有被感染之前还能来得及，被感染了就晚了。 你们也不要多花钱了，要汤药什么的，领着孩子熬吧。 而且，你们没有出过的不要触碰他，出过的再去。” 因为出过天花的人就有了抗性，不会再被感染。 那些人家都愁眉苦脸的回去了。 尤其是村里有些人有亲戚在黑龙潭镇，他们的亲戚说到他们那边天花有多严重。 有的挺过去了，有的没挺过去。 这可把青牛镇感染的这几家给吓得不轻。 他们后悔死了，早知道就不应该心疼那二文钱。 现在别人家的孩子都不出天花，就他们几家的出，以后出去也要被人给捣了脊梁骨了。 他们后悔的要命。 他们到处烧香祝祷，花的钱可不止两文了。 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不过，也真是万幸。 最终还是熬过来了，只不过孩子的脸上却留下了疤拉，一辈子也去不掉了。 留下了一命，他们已经很感激了。 除此之外，其他的孩子都没有被感染。 因此，何大夫现在的地位在老百姓的心里，就跟神仙似的。 大家都把他当成是药王爷了。 牛城春是一阵一阵的后怕，还好何大夫提前预防了。 要不然，他们册上的那些孩子，保不齐就跟青州城的那些一样，都没了，白白的欢喜一场。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的厉害。 黑龙潭的百姓们都在悲伤中迎来了新年。 青牛镇的百姓家家户户都欢喜。 今年要过一个肥年了。 翻过这个年头，小海棠就五岁了。 她总觉得自己是个小姐姐了，虽然弟弟们还小，但是不耽误她天天逼着他们叫姐姐。 这几个孩子也倒是聪明，没有学会喊爹喊娘，倒是先学会了喊姐姐。 以至于他们一看到小海棠就开始喊姐姐，可把小海棠给高兴坏了。 她把好吃的好玩的全都让给他们。 她越是这样懂事，陈刘氏他们越是心疼她。 陈老太亲手帮她做了衣服。 陈刘氏也心灵手巧，亲手给她做了绒花，外头没有一模一样的。 那绒花做出来十分的逼真，就跟真的似的。 许夫人没有钱，只能帮她绣花。 把她的鞋子也衣服上都绣上花。 小海棠大年初一穿着漂亮的衣服，可拉风了。 全村的小孩都羡慕的要哭了。 她们也想穿花衣服，但是被自家爹娘给威胁了。 要是再敢胡闹，就把她们给丢出去，让流民给带走。 要不是大年初一，她们恐怕就要挨揍了。 杨小八远远的看着小海棠，不敢过来。 因为周公子曾经威胁过他，要是敢过来，就扒了他的皮。 还有顾家的那个顾小五，也不许他靠近小海棠。 可是，他们明明已经定了娃娃亲了，这是他未来的媳妇儿，他们凭什么不让他靠近？ 他知道的这些都是他母亲告诉他的。 他娘只告诉他，请媒人去陈大山家了。 但是没告诉他，人家没同意。 以至于这可怜的孩子，到现在还以为小海棠就是他的未婚妻呢。 所以他对他们不让他靠近小海棠的做法，感觉非常不满。 可是顾小五对他也算是够意思了，上一次他挨了板子，人家顾小五还给他了一些药。 所以，对于他，他心里是有些复杂的。 第266章 孩子读书读傻了，他怎么不着急？ 说讨厌他吧，怎么也讨厌不起来。 顾霆安除了脾气大一点之外，又有些不讲理。 但是他对人大方啊，对他更有恩。 他蛮横是蛮横了些，却从来没有伤害过他。 至于周公子，他就更不敢惹了。 他们坡上岗现在是青牛镇最大的地方了，人多势众。 所以周公子是他惹不起的人。 每次看到小海棠从他的马车里下来，他都不敢到她跟前去。 连说句话都不敢。 想到这里，他心里又气又急。 不行，他一定要发愤图强，好好读书，将来要当大官，要出人头地。 只要他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要钱有钱，要权有权，就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够拿捏得住他了。 到时候他就可以迎娶小海棠了。 看谁还能把他怎么样？ 想到这里，他朝小海棠这边望了一眼，又回去发愤图强开始努力读书了。 杨老六看到儿子大年初一还在读书，一边欣慰一边又担心。 这孩子会不会读书把脑子给读坏了？ 他就想让他多出去走一走，又说其他的孩子都在外头玩，让他也去跟他们一起玩。 他哪里知道小八发愤图强，就是因为小海棠？ 这会儿说到小海棠，他的眼珠子都红了。 杨小八说：“夫子交代的课业非常多，学业繁重，我不出去了，你们去吧。” “你这孩子真是死脑筋啊。 哪里有人一年忙到头的？” “就是，大年初一，谁家还看书？”杨老六媳妇儿也在一旁说道。 杨小八说：“你们要上庙上你们就去吧，我反正不去，我要在家里看书，你们不用管我。” 杨老六一听这话顿时就急眼了。 他能不着急吗？ 孩子读书读傻了，他怎么不着急？ 他赶紧跑去找他爹。 里正杨刚，李政一听说小八这孩子读书读傻了，顿时就着了急，他背着手就匆匆忙忙的来杨老六家了。 杨小八正在摇头晃脑的读书。 里正上前一把把书给夺了，说：“大年初一，你读什么书？” 杨小八被吓懵了，转头看向里正。 里正一看这孩子呆呆的，真是读书读傻了，心慌的不得了。 杨老六说：“小八啊，大家都去庙上，你也跟着我们一起去。” 里正这才回过神来，说：“对啊，一起去，大家都出去转转去。” 杨老六媳妇也跟着帮腔。 几个人都在这里劝他。 杨小八被他们一人劝一句，劝的非常心烦。 他只不过是想好好读书而已，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最终，他实在被他们给缠磨的没办法了，只能跟他们一起去了。 他们去哪儿他就跟着去哪儿，甚觉无聊。 本来他心里就想着再把之前的书给读一读，背一背，被强行拉出来的，所以总是心不在焉。 人一旦心不在焉，就容易发呆。 发呆发的太多了，旁人看起来越发的像是傻了一样。 里正一家人不住的观察他，见他确实有傻相，都担心的要命。 他们又是带他上庙里烧香，又带他去道观里算卦。 庙里抽签抽的是上上签，道观里算卦也是大吉。 这一家人心里才好受了一些。 可是，这孩子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傻子，那卦到底准不准啊？ 不管大家干什么，杨小八都乖乖的配合。 但是心里有些不耐烦，他现在就希望赶紧过了正月十五，他想尽快回到书院去。 这样，就再没有人拦阻他读书了。 他也是真的搞不懂了。 别人家的孩子不好好读书，天天贪玩，回家挨了板子。 他们家人倒好，千方百计的阻挠他读书。 既然这样，他们干嘛还要送他去入学呢？ 他无精打采的想着。 回去之后，里正媳妇，就是杨小八的奶奶，拉着他的手，说：“小八呀，你到底是咋了啊？ 为啥天天抱着书看呐？ 别的孩子可天天都在外头跑着玩呢。 你可千万别学傻咯，听奶奶的话啊，出去跟他们一起玩。” 杨小八终于受不住了，崩溃的说：“奶奶，我有什么办法？ 我不努力读书有什么办法啊？ 你说我能有什么办法？ 周公子那么优秀，现在就连牛保长也得看他脸色说话。 我更是跟他说话都不配。 顾家的权势也那么大，随手拿出来的东西都是我不曾见过的。 我不努力读书，不努力出人头地，我拿什么跟他们比？ 我怎么娶小海棠？” 里正媳妇听说他到现在还在想着娶小海棠，整个人都愣住了。 老六媳妇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也不知道看看现在都是啥情况了？ 怎么还跟小八说要娶小海棠的事啊？ 现在的小海棠是他们家可以肖想的吗？ 说起来有些心塞，这件事还是因她而起。 要不是她给出的那主意，老六媳妇儿也不会认死理儿。 可此一时彼一时啊，现在的小海棠可不是他们这家庭能配得上的了啊。 而且坡上岗的那位，对小海棠的态度，但凡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他们家拿什么跟他比？ 坡上岗现在人多势众的，要是来硬的，弄不好还会出人命呐。 不行，她得赶紧跟老六媳妇儿说这事去。 杨老六媳妇听到婆婆说让他们死心，能不生气吗？ 当初说要订娃娃亲的是她。 现在说要放弃的还是她。 这老婆子，说话能不能靠谱一些啊？ 这不是明摆着拿捏人吗？ 她心里有气，可是也不敢表现出对她不满来，说： “这个你就别管了，只要俩孩子愿意，照陈大山的那宠姑娘的劲，能拗着小海棠吗？陈老太能不同意吗？” “哎呀，我说你怎么脑子不开窍呢？ 倘若是两三年前，这还可能。 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你咋还在做白日梦啊？ 人家都说要门当户对，门当户对，咱们家能跟陈家比吗？” 杨老太太又把她给训斥了一番。 心里还恼儿媳妇一向都知道会占便宜，也不知道看看现在是啥情况了。 她居然还敢妄想着小八能娶小海棠呢。 这脑子怎么就不开窍啊？ 要不是这事是她挑起来的，这杨老六媳妇儿今天一准会被她给骂的狗血喷头。 第267章 捡了一个被人遗弃的女婴 她耐心的跟她说：“你也把那心思给收收吧，你们想娶小海棠是不可能的了。 现在，你只要不得罪小海棠和她家的人，咱们的日子就能过得红红火火的。 如果你要是把陈家的人给得罪了，哼，那定是没好果子吃。 你自己看着办吧。” 她说完就离开了。 反正该说的话她已经说过了。 杨老六媳妇送走了杨老太太，一肚子的不服气。 说要娶小海棠是她，说他们配不上的，还是她。 她怎么这么多事儿呢？ 杨老六回来，她就添油加醋跟杨老六说。 杨老六也被她给说的一肚子的气，可那是他娘，他有啥办法呢？ 他好声劝她说：“咱不跟她一般见识。” 杨老六媳妇儿说：“我不管，反正小八现在都认为小海棠是他的未婚妻，你可不能给我说漏咯。” “要是不说的话，小八会不会把脑子给用坏啊？ 你看他大年初一还在家看书。”杨老六不确定的问道。 “小八的脑子怎么能用坏？你没看到今天抽签抽的上上签，算卦算的大吉吗？ 咱们小八以后有能耐呢。” “可是……” “ 还有什么可是的？咱们小八大年初一看书是因为他有上进心。 男娃那就应该有一些担当，他不努力有谁来替他努力？ 咱们家拿什么跟人家比？ 地位比不上，家底儿也比不上，他不努力怎么办？ 我们难不成眼睁睁的看着小海棠被别人娶走吗？ 你没看到她给陈大山家带来了多大的福分吗？ 先前她能旺家也就罢了，没想到她却还能旺人。 陈大山媳妇儿有一胎生了五个孩子，都是小海棠说的。 她的嘴开过光。” “你说的啥话呢？” “你还不知道啊？ 你没听说吗？刘桂兰怀孕了的时候，陈老太就问小海棠要生弟弟还是妹妹，她张口就说生五个弟弟。 你看，这不是生了五个？” “这怎么可能？这能是她说的吗？她又不是送子观音。” “就是她说的，你要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出去再打听打听。 再说了，你看过谁家的媳妇儿一下子生了五个孩子的？” 这个倒是让杨老六心里痒痒的。 陈大山媳妇儿一胎生了五儿孩子，整个村里的男人都说陈大山厉害。 他也羡慕的要死，心里想着自个的媳妇别说一胎给他生五个孩子了，就是一胎给生个双胞胎，他走出去也能扬眉吐气的。 关键是他们家五个孩子还都养活了。 有的人家双胞胎还养不活呢，他们家生了五个居然也能养得活，要说他们家没有一点运气，那谁相信呢？ 而他们家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好过起来的，这可都是有目共睹的。 就是有些小海棠之后开始转运的。 所以，这姑娘说什么他们都要娶进家里来。 他爹没本事他没本事，那他就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儿子的身上。 好好读书，出人头地。 从这一天开始，他就再也不耽误小八读书了。 他们还给杨小八做各种好吃的补脑子。 他们的反常让杨小八十分的纳闷，又有些不解。 不管怎么样，他们是来支持他的，他心里才稍微舒服了一些。 小海棠他们中间没有一个人读书比他更努力的，他们都是该吃的时候吃，该玩的时候玩。 正月里都是走亲访友的时候，他们去这家吃了饭又去那家吃。 到别人家吃了饭之后，别人又到他们家来吃。 小海棠不管到哪个村子，那村子里的小孩都围着她转。 他们把自己家里好吃的好玩的全部都送给小海棠，小海棠也把礼物都送给他们。 大家都其乐融融的。 万金宝当然也来拜年，他不仅送了份礼物给陈大山，也给坡上岗和牛保长都各送了礼物。 他来了之后，陈大山就带着小海棠他们去他家。 正好周元正他们也去，所以他们就一起去了。 去黑龙潭的路上，小海棠看到了路边有个小包袱。 本来他们没怎么在意，但是他们走到那包袱旁边的时候，传来了一阵婴儿的哭声。 小海棠听到孩子哭了，连忙趴在窗户往外头看，问：“哪里有小孩在哭？” 李甲说：“这里有个包袱，里面有个小孩。 “快去把他给抱过来。”小海棠说道。 李甲就下去把包袱抱了过来。 秋霞接过来检查了一番，说：“小姐，是个女婴。” 小海棠不解的看着那个婴儿，婴儿看起来并不是很胖，比他弟弟生下来的时候大不了多少，看起来可怜兮兮的，皮肤下面的青筋都能够看得见，一副喂不活的样子。 她弟弟是兄弟五个住在一个肚子里，人家一个孩子住在一个肚子里，怎么还这么小？ 她说：“她爹娘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把孩子给落到这里来了？ 我们在这里等一会儿吧，一会儿她爹娘要过来找她了。 好可怜，我爹娘找不到她，该多着急呀？” 周元正看了看小海棠，真是被宠大的孩子，不知道人性的险恶。 这孩子很明显是被遗弃了的。 她这么瘦弱，不是不足月，就是她母亲怀她的时候吃的不好。 一个孕妇能饿成这个样子，可见他们家的生活条件并不怎么样。 又是个女孩，所以才把她给丢掉。 “他爹娘是故意不要她的。”周元正说道。 小海棠不解的看着他，说：“那怎么可能呢？我娘生了五个弟弟，人家都说喂不活，我爹也舍不得给扔掉一个呢。” “能生在你们家是一种幸运，但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这么好运。 你想要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是不小心弄丢的？ 你家五个弟弟还不满月的时候抱出来过吗？” 小海棠听到周元正说这话，这才相信了他。 这孩子是被他爹娘故意给丢掉的。 她说：“她好可怜哦。” 秋霞也说：“如果继续把它丢在这里的话，不被野兽给拉走吃了也要被冻死了。” 小海棠就说：“那我们把她给抱回去。” 周元正也没有反对。 只是抱着一个没满月的孩子去万金宝家，有些不妥。 他跟李甲说，回头他们到万家，他跟秋霞留下来照顾孩子。 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第268章 在青牛镇建造一个弃婴收容所 到了万家，万金宝听到马车里有婴儿的哭声，就连忙问：“这是怎么回事？” 小海棠说：“刚刚路上捡到了一个被人丢了的孩子。” 万金宝说：“那赶紧抱进来，我让人请个奶孩子的过来给喂奶。” 小海棠说：“可以吗？” “可以。” 周元正问：“还没满月，你不介意吗？” “有什么好介意的？我没那个讲究。”万金宝说道。 他有什么好讲究的？ 人家陈大山当时还不嫌弃他已经落了气，还要给他渡气呢。 换成一般人，谁愿意接触死人？ 小海棠就让秋霞把孩子给抱进来，一边走一边跟万金宝说：“她好可怜哦，生下来就这么小一点点，比我弟弟生下来的时候大一点点。 她娘亲和她爹爹怎么舍得把她给丢掉的啊？” 万金宝说：“肯定是家里太穷了，养不起她，所以把她给丢到了路旁，让好心人给捡回去养。” “会不会不足月？周哥哥说有可能不足月。”小海棠说道。 “也不是不可能。 不足月的话，就更好理解了。 他们可能觉得这孩子养不活，干脆就不养了，免得养出了感情，到时候心里难受。” 小海棠觉得他说的更有道理，说：“那我就把她给带回去养，不管能不能养得活，都要试试。 我弟弟们在娘亲的肚子里也没有住够月份，都养活了。” 万金宝说：“你家里还有五个弟弟，你抱回去，不是给家里人添麻烦吗？” “那怎么办？” “回头我们再合计合计，最近我也为这事忧愁，去找过黑龙潭的保长，但是保长不管闲事，只管收钱。”万金宝叹了一口气。 “你不能做好事收养吗？”小海棠问道。 万金宝说：“不能，不是我不愿意，而是不能。我今天要是收养了一个，明天就会有更多的孩子被丢在我们家门口，一两个我可以养，十个八个也不怕，就怕三五十上百个。 他们自己生了孩子不想养，就想送到我家来享福，这也不是个办法啊。” 小海棠叹了一口气。 周元正问：“黑龙潭弃婴很多么？” 万金宝说：“去年粮食减产，新生儿出生的多，丢孩子的人比较多。 有些婴儿生下来直接溺了。” 小海棠不由的瞪大了眼睛，她万万没想到，之前听说有些人家生了女孩就丢在尿桶里洇死竟然是真的。 她顿时觉得有必要关注一下这些可怜的小孩。 她跟周元正说：“周哥哥，你想个办法，救救她们吧，她们好可怜啊，她们的爹娘都不爱她们，好可怜啊。” 周元正的心也是沉甸甸的，这一条一条的都是人命啊。 自古以来，人命关天，可不只是说大人，也说小孩。 可惜，大梁的朝廷根本不管这些，如果朝廷能管事的话，老百姓都能吃饱饭，谁还舍得把自己的孩子给丢掉？ 他说：“我会想办法的。” 小海棠这才舒了一口气。 周元正跟万金宝他们就在一起说话，商量事。 他们两人倒是相见恨晚。 周元正想拉拢万金宝，万金宝则是想找靠山。 两人算是一拍即合。 从万家村回来之后，周元正招了钟蠡、莫砚、陈郁他们过来想办法。 钟蠡听说弃婴的事，一会儿半会儿想不出来个什么好办法。 遇上了自然就带回来养着。 但是，遇不上的怎么办？ 而且他们坡上岗本来就是阳盛阴衰，有一些女人，她们也要照顾自己家的孩子。 如果把她们抽出来照顾弃婴，有些不太现实。 可是眼睁睁的看着无辜的小孩被丢在路旁，活活的饿死，被野兽给吞吃了，他们又觉得有悖天道。 可他们要花那么多的人力到各处去搜寻孩子，又不太现实。 他们不能把所有的重心都放在这个上面，他们也有他们的计划。 他们在讨论来讨论去，也没讨论个什么所以然来。 不过，那个弃婴倒是被周元正给带回去安置了。 说是坡上岗有人愿意给养大了当儿媳妇。 小海棠见周元正他们拿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就愁眉苦脸的。 何大夫发现她愁眉苦脸的，就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她就把隔壁黑龙潭镇上丢弃婴儿的事告诉了何大夫。 何大夫听她说完之后，问：“你是想救这些孩子吗？” 小海棠说：“她们好可怜啊，还那么小一点点，他们的爹娘就不要她们了。 丢在路旁，要是没有人领养，那不是会被野兽给吃掉吗？ 不吃掉也要冻死了。 周哥哥他们一会半会也想不出来什么好办法来。” 何大夫说：“我有个办法，说给你听。” 小海棠问：“快说快说，你有什么办法？” “咱们可以在青牛镇建造一个弃婴收容所，然后制造几个木箱子，把木箱子砌在墙头里，像抽屉一样，可以里外拉的。 外面来丢孩子的人，就可以把婴儿给放到这个木箱子，推到墙里面。 里面的人听到婴儿哭了，就可以把木箱子拉开，把孩子抱出来抚养。 这样，谁也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孩子，以后长大了也不需要人家来认。 我们再从青牛镇招募几个养孩子有经验的妇人过来，每个月给她们工钱。 养几头奶牛或者是几只母羊来喂养孩子们。” “这样可以吗？那小牛犊和小羊羔怎么办？” “只能顾此失彼了。” 小海棠又觉得这样对小羊羔好残忍啊。 小孩把小羊羔的奶给吃了，小羊羔就要被饿死了。 可是，如果不给小孩吃奶，小孩又要饿死了。 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都好可怜啊。 她眼泪汪汪的。 何大夫看到小姑娘这么单纯善良，就说：“其实我未必一定要刚下小羊羔的母羊啊。 我们可以找一些月份大了的小羊羔，母羊还有奶，但是小羊羔又可以吃草了。 这样小羊羔虽然没有奶吃了，但是它们可以吃草啊，这样不就不会被饿死了吗？ 而且还有一种牛，叫做奶牛。 这种奶牛可以长期产奶，得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才能找得到。 它们不用带小牛犊的，它们专门产奶给人喝的。” 第269章 他渴望已久的春天也要来了 小海棠眼前一亮，说：“那我这就去找周哥哥。” 周元正听了她的话，就让钟蠡去跟何大夫再打听打听，他们要详细的规划。 何大夫就把他的想法说给钟蠡听。 钟蠡回来复述给周元正，周元正就让他派人去打听奶牛的事。 钟蠡立刻派人去了，这边又找人在青牛镇修建弃婴收容所。 牛保长一听说是专门来收养弃婴的，立刻大方的给划了一片很宽敞的地，就在青牛镇的最南头。 而且，他又介绍人来帮忙修造。 来修造的人就是给陈大山家盖房子的那帮人。 他们造房子又快又好，样式也好看。 他们听说是盖弃婴收容所的，心里都感触颇深。 这是一件顺应天命的事啊。 所以他们也不要工钱了，管吃就行。 也算是这桩善事有他们的份了。 那些被抛弃的婴儿，能够得到妥善的安置，比什么都强。 很快，整个青牛镇的百姓也都听说了这事。 大家都过来打听，得知是真事，就自发的前来帮忙。 来帮忙的人太多了，工头没办法，只好给他们规定，按照村子来分，一个村子来一天。 黑龙潭这边三个村子的人也听说了，他们当然也愿意出人了。 这就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老百姓都自发的前来帮忙，可见这工程有多么顺应民意。 因为人多了，干活就快。 不过半个月的工夫，房子就盖好了。 刚刚盖好的房子还不能住，得等房子晾一晾才行。 他们这边也在造房子的时候，姬关都已经帮忙做大箱子了，带推拉的那种。 普通的抽屉抽拉不舒服，地步得带轮子可以滚动。 还不能乱滚，下面还得有板，有槽。 老刘头也没闲着，招呼徒弟帮忙做门窗，做床。 窝窝子也得多打几个。 他们这边搞这么大的工程，消息早就传到各处去了。 奇怪的是，这消息传出去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外面都没有丢弃婴儿。 收庄稼前，这里开始正式投入使用了。 那一夜，就丢过来六个孩子。 大的三个多月，小的还没满月。 毫无意外，全都是女婴。 这两个妇人看到弃婴，忘记了从前她们过过的苦日子，都心疼的皱着眉头，说： “这么可爱的孩子，爹娘到底是怎么想的？ 怎么能把孩子给丢掉呢？” 弄得好像他们青牛镇上从来就没有丢过孩子一样。 随着时间的推移，收容所里收纳的孩子越来越多。 从头一天夜里的六个孩子，渐渐的变成了八个，八个变成了十个。 孩子越来越多，人也越来越忙。 再怎么忙，也比到田里收割庄稼来的轻松。 所以，这些妇人还是能沉得住气的。 青牛镇又一次大丰收了。 连同黑龙潭的那几个村子也都大丰收了。 跟那几个村子挨着的其他村子见他们又大丰收了，确定是因为他们投奔了青牛镇的缘故。 于是，他们一商量，也来找了牛保长。 牛保长又领他们去见周元正。 是钟蠡接待的他们。 所有的待遇都跟其他的村子一样，他们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于是，他又领着他们去陈大山家弄种子。 陈大山把种子给了他们，他们就拿回去种了。 他们种了陈大山家弄过来的种子，发现他们这里也风调雨顺了。 大家都在暗地里说青牛镇顺应天命，得上天的庇护。 钟蠡却心里高兴，因为他们算是借了小海棠的运气，不费吹灰之力，就又扩张了五个村子。 这样蚕食法，也不是不可取。 只是，黑龙潭镇的那个保长有些碍事了，得想个办法才行。 他其实心里已经有了想法，但是眼前并不是最佳的时机。 所以，他们还是得苟着，等他们的势力发展的更大一些，然后做其他的事，成功率才会更高。 到冬天的时候，钟蠡手下的人才从漠北运回来五头奶牛。 小海棠看到这些奶牛非常高兴，赶紧去请何大夫帮忙看看奶牛是否健康，能否给小宝宝们喂奶？ 何大夫检查之后，说奶牛都是健康的，可以喂奶的。 于是，五头奶牛就被专门的人饲养了起来。 他们不会照料奶牛，还专门买了人，还有专门挤牛奶的小姑娘。 到过年的时候，青牛镇的几个大户都往收容所里捐钱。 这事还是曲信德带的头呢。 陈大山家紧接着就参与了。 顾远征、刘承嗣、邓留长他们都纷纷参加了。 牛保长虽然没有他们的钱多，但是多少也是一份心意。 黑龙潭那边的里正知道了，就让村里的人给凑，一家凑个一文两文的也算是一番心意。 这收容所里大部分都是黑龙潭的孩子，所以凑钱也是很容易的。 谁家媳妇怀了孕，但是没见着孩子，谁还不知道送哪里去了吗？ 所以，送孩子的人家就会多出一些。 反正今年收秋他们家是丰收了，除了交税的，和给青牛镇的，剩下的够他们过活了。 来年只要小麦还能收，他们就不用再担心饿肚子了。 牛保长趁着他们来的时候，就跟他们说了联防的事。 黑龙潭的人都听他的，他说怎么好就怎么办。 周元正这边立刻派人去，对他们开始进行训练了。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曲信德来给陈大山家送年货，又给小书桓他们掏压岁钱。 当然，也没少了小海棠的。 小海棠领着五个弟弟站成一排，收到了钱，就乖乖的喊：“爷爷~” 小书桓他们也口齿不清的跟着喊爷爷。 曲信德越发的高兴了起来。 他看了看陈大山的这五个孩子，先前人都说个个都跟大老鼠似的，现在个头长的都挺大的。 还是模子大，生出来的孩子就算是小，长着长着也就大了。 他还是更喜欢小海棠一些，因为这姑娘不仅乖巧懂事，身上还香。 更重要的是，这姑娘嘴开过光，说的事都能成就。 他把她给抱了起来，偷偷的问：“你愿意让我当你亲爷爷吗？” 小海棠连忙点头，说：“愿意啊。” 曲信德又大了胆子，问：“你奶奶会愿意吗?” “会呀。”小海棠歪着脑袋说道。 曲信德顿时满面春风啊，看来好事临近了。 春天要来了，他渴望已久的春天也要来了。 第270章 喝一顿酒，还得把娘给卖了吗？ 事在人为，不能再拖拖拉拉了。 他们两人的事都拖拖拉拉了好几年了，小海棠翻过这个年头都六岁了。 想一想，还是挺亏的。 他错过了多少个美好的夜晚？ 他等不及了。 小海棠都开口了，是时候戳穿了。 年后，他请陈大山喝酒。 两人喝的晕晕乎乎的，他就厚着脸皮跟他说起来他跟陈老太之间的事了。 陈大山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怎么不早说？ 早说，他就不跟他喝酒了。 喝一顿酒，还得把娘给卖了吗？ 他就说曲信德这家伙对他们热情的过分，万万没想到他居然在打他娘的主意。 他一时半会儿也没想好要怎么回答他。 曲信德又给他斟酒。 他之所以要从陈大山这里下手，就是他们这里有规矩啊。 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所以他想要成事，必须要经过陈大山的同意。 只是他肯同意，这事就稳了。 但是对于陈大山来说，他从来就没想过要跟娘亲分开。 他还打算给她奉养到老呢。 现在他儿女双全，人生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居然有人要来求娶他娘。 他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拿不定主意。 把他娘给嫁出去，他做不到。 但眼前这人，向来对他们都十分照顾，要不是有他照顾，那些年他们母子恐怕要饿死了。 这份恩情他不能忘。 要是换成旁人，他恐怕早就翻脸了。 喝酒也不行，酒桌给掀了。 可现在怎么办？ 他能跟他撕破脸吗？ 所以，他没把话给说死，说：“此事我得回去商量商量。” 说完以后，他匆匆的起身离开了。 他害怕走的晚了，忍不住挥拳打死他。 难怪他总是让小海棠喊他爷爷。 原来从一开始就打的这个主意。 他明明比他大不了几岁，娘比他大好几岁，他怎么就盯上娘了呢？ 陈大山走了，曲信德心里七上八下的。 不知道这事到底能不能成。 曲元化看到他爹请陈大山喝酒，心里也有所猜测。 以前他还觉得他爹想娶一个当奶奶的人很丢人，现在人家陈家过的红红火火的，已经没有什么丢人不丢人的了。 要是再这样下去，他们恐怕已经配不上陈家了。 他心思也是很复杂的。 陈大山家姑娘长的真俊，长大了肯定更俊。 这下，嗐。 陈大山闷闷不乐的回家了。 正好陈老太在院子里跟几个孩子玩。 他看到陈老太，心里就别扭。 说不出来的别扭。 陈老太满心都是孩子们，他们现在都已经走路了，这个骑在她的腿上，那个也骑在她的腿上。 腿上骑不下了，就趴到她的背上。 许夫人这边也抱着两个，两个妇人都笑逐颜开的。 看到这些孩子们，能不高兴吗？ 所以，她们没有人注意到陈大山的面色不对，只当他是喝多了酒。 陈大山进门，许夫人就跟俩孩子说：“看看谁回来了？” “爹爹~” “爹爹~” 几个孩子叽叽喳喳的朝陈大山跑了去。 陈大山蹲下来，一把把五个孩子全都搂在怀里。 这个在他脸上亲一下，那个亲一下。 然后不知道哪个扇了扇鼻子，说：“臭臭。” 捏着鼻子跑了。 其他的也都跟着跑了。 陈大山怀里空了。 陈老太说：“喝多了吧？回去躺着吧。” “嗯。”陈大山到屋里去。 陈刘氏还在做针线。 秋桃跟她一起做的。 她看到陈大山回来了，连忙起身福了福身，说：“大爷。” 陈大山一挥手，她就退了出去。 陈刘氏发现他整个人都不对劲，问：“咋了？不是东家请你喝酒了吗？ 怎么看起来你很不高兴？” 陈大山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来。 他坐在床上垂着脑袋。 “喝多了啊，我到隔壁去弄点醒酒药，你先躺着。”陈刘氏说着连忙放下针线要站起来。 陈大山说：“不必了，我自己去。” “哎……”陈刘氏还想让他睡一会儿呢，陈大山已经掀开帘子出去了。 他到隔壁去找何大夫。 小海棠跟秋霞都在何大夫这里。 她看到陈大山回来了，连忙就放下手里的草药朝他跑了过来，说：“爹，你回来啦？” “嗯，你先回家去，我跟何大夫有话要说。” “哦。”小海棠立刻回头招呼秋霞。 秋霞跟她一起走。 陈大山突然又喊她，说：“你等一下。” “爹？”小海棠回头看向陈大山。 陈大山对着她招了招手，小海棠蹦蹦跳跳的到他跟前来了。 她扑到了他的怀里，问：“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让姑娘给你号号脉。” 陈大山说：“我问你件事，你不许说出去。” “好。”小海棠连忙点头。 陈大山问：“假如，假如你奶奶要另嫁他人，你能接受吗？” “哇，奶奶要当新娘了吗？”小海棠连忙拍起手来。 陈大山心里一更。 看得出，她很兴奋。 “算了，我就随便问问，你别到处乱说，回去吧。”陈大山说道。 “哦。” 陈大山打发走了秋霞和小海棠，看到白青还在，有些话说不出口。 何大夫见他眼睛红红的，知道他有事，就让白青到隔壁去找小海棠。 陈大山知道何大夫见多识广，应该可以给他出个主意。 但是，这话题要怎么从哪说起来呢？ 何大夫说：“我这里还有没有提纯的酒，要不要再尝尝看？” 他知道他肯定心里有事，但是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口，就干脆再提点酒，让他坐下来，慢慢喝慢慢说。 陈大山闷头灌了一碗，借着酒劲就开始跟他说了起来。 其实，他并没有喝醉，只不过是拿酒来盖脸而已。 不借着酒劲儿，有些话他说不出口。 何大夫仔细听他说，他说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但是听完了之后，他也提取到了重要信息。 曲信德跟陈大山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他给他斟了一碗酒，说：“我还道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呢？ 原来是这事啊？ 东家对你娘有意思，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自从我跟你们家打交道以来，他都是暗戳戳的藏着掖着。 你想想，以他的身份和地位，他想要续房，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别说是娶一个寡妇了，就是娶一个黄花大闺女，也完全不在话下啊。” 第271章 棠棠想看奶奶当新娘子 他这话让陈大山没法辩驳。 这是事实。 想嫁给东家的人不少，很多刚及笄的小姑娘都愿意嫁给他呢。 何大夫又说：“可是东家却没有娶年轻貌美的，他执意想娶你娘，完全不在意你家是穷是富，依我看他对你娘是真心的。 至少六年了吧？小海棠都六岁了，而且我想应该六年不止。 能默默的喜欢一个不相干的人六年，不是真爱是什么？” 陈大山说：“理儿我都知道，可是要我点头把我娘给嫁出去，我做不到。” “你换个角度想想，你娘其实还很年轻，还不到五十岁，她为了你守了三十多年的寡，难道对你付出还不够多吗？ 你不应该支持她去寻求属于自己的幸福吗？” “可是她现在是当奶奶的人了，人家不笑话吗？ 人家会戳我的脊梁骨，也会戳她的脊梁骨。” “当奶奶又怎么了？她不也才四五十岁吗？她要是能活一百岁，还有五十年呢，人生刚过半呢。 难不成，你还想让她继续受孤独吗？ 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孤独的滋味吗？” 陈大山被他说的哑口无言，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好。 孤独的滋味他能不知道吗？ 害怕媳妇儿再怀孕，他尽量的克制着自己，身上就跟着火了似的。 难捱啊。 他说：“那我怎么说？” 何大夫说：“这件事还得你娘自己点头答应才行，你就跟东家说，只要你娘点头，你就没意见，这不就是完事了吗？多大点事儿啊？” “人家不捣我的脊梁骨，不捣我娘的脊梁骨吗？” 何大夫哈哈笑了起来，说：“何必在意那些人呢？ 你做的再好，都会有人说坏话的，咱们要在意的是跟咱们交好的人，而不是因为那些跟我们不好的人影响心情。 再说了，你娘是那种害怕捣脊梁骨的人吗？ 她要是软弱的动不动就哭，恐怕早就被合欢杨的人给生吞活剥了吧？” 陈大山觉得有道理。 娘确实不是那种害怕被捣脊梁骨的人。 他说：“那行，我就这么回答。” 曲信德又请陈大山喝酒的时候，陈大山就这么回答他了。 于是，曲信德胆子就大了起来。 他觉得好事临近了。 他开始给陈老太买簪子、买银镯子。 陈老太是个聪明人，哪里不知道曲信德这般示好是什么意思？ 他脸上那笑容羞涩的跟愣头青似的，她能不知道吗？ 只是，她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他居然还没死心。 从前她还年轻，他就想要纳她为妾。 现在她都快五十了，还能再踏这个门槛吗？ 她觉得脸面上过不去，所以把簪子银镯子给退了回去。 退了礼物就是婉拒的意思。 曲信德心里那个憋屈呀。 好不容易搞定陈大山了，陈老太怎么还不乐意了呢？ 他闷闷不乐的回家，路上遇到了周元正和小海棠散学归来。 小海棠看到了他，连忙叫停了马车，跳下马车就跑到了曲信德跟前，高兴的喊道：“爷爷，你是来找奶奶了吗？” 曲信德听到小海棠喊他爷爷，顿时让他心情好多了。 他把她给抱了起来，问：“你怎么知道我来找你奶奶的？” “你们不是要成亲了吗？奶奶要当新娘啦。”小海棠喜气洋洋的说道。 曲信德心中一动，问：“这话你敢在你奶奶跟前说吗？” 小海棠的眼珠子咕噜咕噜一转，抿着嘴笑。 曲信德连忙摸出一把碎银子来塞给了她，说：“回头我再给你送。” “那多不好意思呀，在奶奶跟前说话有什么难的？我敢说。” 曲信德说：“行，我跟你一起回去，你跟你奶奶说。” 于是，曲信德要抱着小海棠回去。 小海棠要自己下来走。 周元正也只好从马车里钻了出来，并且吩咐李甲直接把马车赶回去，他们吃完饭自己回去。 到了陈大山家，周元正去看小海棠的几个弟弟了。 他们看到周元正也都非常喜欢他，个个都争先恐后的来求抱抱。 小海棠却拉着曲信德的手。 陈老太见曲信德去而又返，而且还是跟小海棠一起回来的，一时猜不透他要干什么？ “我有话要跟你说。”曲信德说道。 陈老太看了看小海棠，小海棠就去拉她的手到屋里去。 到了屋里，曲信德吞了吞口水，壮了壮胆子，当着陈老太的面，问小海棠，说：“我是谁？” “爷爷。”小海棠配合的说道。 “我是亲爷爷吗？” “亲爷爷。” 陈老太：“……” 怎么感觉他今天傻里傻气的？ 曲信德跟陈老太说：“你看咱家大姑娘都说，咱俩是一对了，你怎么还不同意呢？” 陈老太臊的脸都红了，说：“你可真不要脸，竟然利用大姑娘。” 曲信德说：“我是看着你这些年辛辛苦苦过来的。 我早就想为你遮风蔽雨，可是你不愿意。 我又等了这么多年，时刻石头也该焐化了吧？ 再等下去，我们都老了，所以我才厚着脸皮来的。” 小海棠拉着陈老太的手，说：“奶奶，爹爹和娘亲相亲相爱，奶奶就一个人，跟爷爷一起相亲相爱不好吗？ 棠棠想看奶奶当新娘子。” 陈老太老脸有些挂不住了，立刻虎着脸说：“闭嘴。” 小海棠乖乖的闭嘴了，但是手却一直拉着陈老太。 曲信德又说：“大山都点头了，只要你点头，我就八抬大轿来娶你。 大山和大山媳妇他们都尊重你的意思。 咱们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不好吗？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都一大把年纪了……” “奶奶没有一大把年纪，奶奶美美哒。” “对，你听大姑娘的。”曲信德激动的伸手拉住她。 陈老太的脸更红了。 小海棠看到奶奶没有甩开曲信德，就悄咪咪的溜出去了。 曲信德见她没有甩开他，就改成拉她的手，说：“答应我好不好？ 我回头就把聘礼给送过来。 你要是一天不答应我，我就一天不死心，天天在这里缠磨你。 反正大家都知道我对你有所谋，我也不藏着掖着了。” 陈老太真没想到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还来这一出。 脸真的不要了啊？ 第272章 你答应了吧，再不答应我们就老了 她知道曲信德是个好人，虽然他个头没那么高，但是他这个人真不错。 从前对他们母子照顾有加，而且各村的人对他的评价都很高，他并没有因为家里有钱而苛待佃户。 “你就答应了吧，再不答应，我们就真的老了。 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心思不单纯了，但我也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后来你说你不愿意为妾，我也没有勉强你。 我孩儿他娘去了之后，我为她守了三年，过了这三年，已经又过了六年了。 我这十来年可都是身强力壮的年龄，再等我怕就老了。”曲信德说道。 陈老太有被感动到，终于吐了口，说：“这事还得我儿点头。” “大山没有意见，只要你点头就好了。 大山和大山媳妇都是好孩子，他们都想让你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我会让你幸福的。” 曲信德说话温温和和的。 陈老太羞的想要找个地裂缝钻进去。 她这三十年来过的确实很苦。 虽然她是当奶奶的人了，但是跟大山爹在一起，不过是过了两三年。 当了两三年的妻子。 自大山爹不在了之后，她就孤零零的一个人。 要说不寂寞，那是不能的。 从前，她忙着讨生活，没有空想那档子事。 后来家里的日子过的好了，就不一样了。 那种感觉挺令人难以启齿的。 她当然也不愿意说出来，可实际上那种情况还是常有的。 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就非常难捱。 东家从三十二岁到四十二岁，已经默默等了这么多年，这份坚持也让她感动。 她的心也被燃了起来。 其实，她也想的挺开的，不管人多大的年龄，都应该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没有一个人可以阻止另外一个人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 更何况并没有人阻止他们。 就连小海棠也乐意让她当爷爷。 她说：“倘若真的可行，你得到我们家来。” “完全没问题。”曲信德他拍着胸脯就答应了下来。 他们家曲元化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马上也要娶妻了。 是挑起担子的时候了。 他以后只需要围着心上人转就好了。 别说是陈老太让他搬到陈家来，就是让他跟她一起住到深山老林，他也乐意。 于是他就跟陈大山商量这事，得他们都没啥意见了，该找媒人找媒人，该抬轿抬轿。 陈大山别扭了很长时间，终究还是选择了接受。 就像何大夫说的一样，没有一个人可以阻挡另外一个人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 也没有一个人可以代替另一个人，去选择他的人生。 所以主导权还是要交给他母亲，不管她怎么选择，他都选择祝福。 更何况，东家确实是好人。 既然他们两人郎有情妾有意，他何必要到那个打鸳鸯的棒子呢？ 于是他也就同意了。 他坦诚布公的跟陈老太当面说这件事。 陈老太说：“我心里其实也多多少少有些别扭，但是东家的心意我确实忽略不了。 我们另外在后头重新再起个院子，跟你们分开住。 这样我们不住在一个院子里，也不用尴尬了。” 陈大山听说娘不是丢下他们一家人去曲家，心里倒是好受多了。 他害怕被娘给抛弃。 他们曾经相依为命，虽然现在他有媳妇儿，有儿有女，但是他也不愿意被娘抛弃。 既然娘不抛弃他，不会跟曲家人成一家人，反倒把曲信德变成自家人，他心里就没那么别扭了。 至于要不要给他爹守身，这个他没有任何感觉。 因为他从来就没见过爹，跟他一丁点感情都没有。 无所谓。 还是活人更重要一些。 他连忙说：“这倒不用，你们可以住在这院子里。” 陈老太还是觉得有些尴尬，说：“不了，分开我们自在一些。 现在你也不是离开我就活不了了。 掌家权得交给桂兰。 她向来被我们保护的太过于柔弱，将来家业越来越大，恐怕她管不好家。 趁着你岳母在，也能多少指点一二。 你的岳母是大户人家，知道规矩。 我就不管事了。” “娘。”陈大山喊了一声。 “又不是见不到了，不就是住到后院去么？ 我俩过我俩的，你们过你们的。 不过你放心，这边有什么事需要我，我该怎么帮就怎么帮。 又不是真的一丁点都不管你们了。” 陈大山听到这话，觉得也没什么不好的，就说： “东家说了，这边商量好了，得找媒人，八抬大轿……” “得得得，这事不需要张扬，一把年纪了，又不是小年轻。” 陈大山就把这话告诉了曲信德。 曲信德一听说不要大办，他就直接找上门来了，说： “涟姐，不让大办怎么行？这是我们的大婚。” 陈老太说：“何必在意这些？有人大婚很隆重，过后两人同床异梦。” 曲信德听她这么说，还是有些遗憾，不过想到以后就可以跟心上人相守了，就不强求那么多了。 “那我聘礼多给一些，家里的丫鬟和小厮再挑几个给带过来，这样总没问题了吧？ 还有，后院要起房子，包在我身上，我来造。” “随你。”陈老太说道。 陈大山还想包揽过来，但是陈老太拦住了他。 不让曲信德造房子，肯定不行，他一准没有安全感，认为她什么时候想赶他走，他就得什么时候走。 虽然，青牛镇现在最新颁布的规定是不许轻易发卖上门女婿，但是人心里固有的思想可不好更改。 他造房子能让他有安全感，也不是不可以。 再说了，他是个男子，应该多付出一些。 总不能让她倒贴了去吧？ 只是，想一想，她还是觉得有些臊的慌。 别人都要从一而终，而她却还要跳跳门堑。 她独自一人到陈枉的坟前坐了很久，也想了很多事。 她为他付出的也够多的了。 以后，她要为自己活了。 曲信德知道陈老太有些放不开，所以他提前就放话出来，说要娶陈老太了。 他先放出消息来，然后大家都听说了，就都开始议论纷纷了。 曲家的人口径不一，有人说有这回事，有人说没有这回事。 一开始大家的反应还挺激烈的。 第273章 大姑娘竟然比不过一个老太太 有人说不可能的，东家娶什么样的女子娶不到？ 怎么会娶一个当奶奶的人？ 图啥？ 有人说不是没可能，东家跟陈家的关系密切。 他还经常去陈大山家帮忙干活，跟陈老太眉来眼去的，这件事极有可能是真的。 也有事后诸葛亮，说他早就知道这事了。 还有说他们早些年就关系密切了之类的话。 众说纷纭。 只不过，传了十天半个月之后，也就没什么好新鲜的了。 曲信德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因为想要保护陈老太。 先放出一些虚虚实实的话来，让大家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免得毫无准备的公开此事，让大家戳她的脊梁骨。 另外，他还在想着或许他能找到更加合适的借口，到时候一切的问题就可以推到别人的身上了。 反正，现在风言风语，对他们来说都是好事的。 果然，大家对这件事反应没那么大了。 不管东家跟陈老太到底有没有关系，到底会不会成，跟他们也没啥关系。 曲信德在这件事上十分用心。 陈老太当然也知道他的用意。 所以，当秋月在外头跟人家大吵了一架之后，她还拉着她跟她好心解释。 秋月生气，说：“东家若是真的为老夫人您着想，怎么不瞒着些？ 不约束着些？他若是约束着些，让大家都知道他看重你，也不敢这样肆无忌惮的胡乱猜。” “哦？他们都猜什么了？”陈老太问道。 秋月说不出口来。 她跟人吵架是因为有人说陈老太跟曲信德早就勾搭到一起去了。 但是，这话她能跟老夫人说吗？ 陈老太也猜到了，笑着说：“东家这是在保护我呢。” “他若真的要保护你，为何不拿出保护的架势来？ 他就这样保护你的吗？任凭别人胡乱的编排。” 陈老太仔仔细细跟她解释。 秋月还是有些想不通。 她认为合欢杨的人都是东家的佃户，敢这样胡乱的议论都是东家默许的。 东家若是不默许，他们敢得罪他吗？ “他还会有大动作呢。”陈老太摇了摇头。 “曲信德这家伙，还真是有些拗啊。” 她都说了不用大张旗鼓的，他倒是好，越发的闹腾大了。 不过，他的心是真细，做的太到位了。 能得一个人这么爱惜，她还是头一遭。 秋月还是气鼓鼓的。 她认为老夫人还是太善良了一些，但凡把曲信德给叫过来，狠狠的教训他一顿，这事也就完了。 哎，气死了。 很快，曲信德请了媒人上门来了。 这是青牛镇上专门做媒的，一般人都不会得罪她。 成亲的对象好坏，全在她一张嘴。 所以，不管走到哪里，都是被人尊重着的。 媒人也早就听到了大家的议论，说东家跟陈家的事。 她只是听听，没当个意。 没想到曲信德竟然亲自去请她，还真是到陈家去提媒的。 她问：“东家想要找什么样的找不到？ 何必要去啃那根难啃的骨头呢？ 那陈老太可厉害了，整个合欢杨都有名的，东家不会没听过她的名声吧？” 曲信德笑着说： “本来我们两家只是关系比较好，也没有其他的想法。 我若是想要续弦，前些年就不会拒绝您的帮忙了。 只是，最近大家都传得沸沸扬扬的，说我跟人家大山娘如何如何。 虽然大山娘大我几岁，可莫名的背上这不好的名声，我也觉得过意不去。 总不能因为我坏了人家的名声吧？ 此事因我而起，总得对人负责。 所以，我想请你去帮忙说媒。 她若是推辞，必定是不想连累我，你看着说吧，此事办成，好处少不了你的。” 媒人多精明的一个人，也被曲信德给骗过去了。 要不是最后一句话出卖了他，她还真的就被他给蒙过去了。 能看得出来，东家是真的想娶她。 还别说，要说两人相貌登对不登对么，还是东家稍微差了一些。 但是，东家胜在年轻啊。 于是，她笑着说：“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她说媒可不仅仅是为了做好事。 最主要是为了钱和吃的。 再说了，曲信德的评风一向都很不错，她愿意跑这一趟。 媒人很快就到了合欢杨。 陈大山没想到曲信德居然还请了媒人来。 不是说不张扬的吗？ 陈老太却一点都不意外。 她自己也发现了，她跟曲信德比较有默契。 他想做的事，她都猜到了。 陈大山回来跟陈老太说的时候，后者让他把人给请进来。 媒人脸上都笑出褶子来了，这事要是办成了，两边的赏钱都少不了。 陈大山家现在发达了，可不是一般的家庭了。 只要事办的好，好处少不了。 她进来就拉着陈老太的手不住的跟她道喜，说好事临门了之类的话。 陈大山在这里站着无趣，就想先走。 媒人不让他走，他走了这事还怎么谈啊？ 娘要出嫁，儿得点头啊。 虽然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也管不了。 但是陈大山不是小孩啦，是一家之主了，能当他娘的家。 陈大山就硬着头皮坐了下来，听媒人说。 媒人把曲信德给夸成了一朵花，说他们两人是绝配。 那些赞美的话，真的跟沾在嘴上似的，不带重样的。 她走的时候，把陈老太的庚帖给带走了。 出去之后，合欢杨的人看到她就跟她打听去陈大山家干什么的？ 媒人阅人无数，当然也知道大家都存着什么样的心思了。 她既然要拿东家的钱，自然是识趣的不能把东家的事给捅出来。 她就把曲信德的那番话说给众人听。 只不过，最后一句话没有说。 她就是让大家都知道，都是他们嚼舌根，才让东家不好意思，要为陈老太负责的。 村里有很多适婚的姑娘听说，是因为大家伙胡乱嚼舌根，才把他们两个给撮合到一起去的，都气哭了。 她们想嫁给东家很久了，只是东家一直都不肯续弦。 她们还想着他一辈子都不会再娶了，哪知道大家误打误撞的成就了陈老太。 她们黄花大姑娘，竟然比不过一个老太太。 越想越气。 早知道这样，她们就自己胡乱嚼舌根去了。 第274章 他没想到，她居然生了一个遗腹子 媒人带回去庚帖，其实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曲信德还真的就去找人给看八字了。 人家看了八字，说他们是一段好姻缘。 曲信德开心的感觉走路脚下都生风了。 很快，他就送聘礼去了。 光明正大的抬过来的。 有两人抬着的，也有单人挑着的。 有木箱子，也有斗。 有竹筐子也有筛子。 一路上还吹吹打打。 队伍排的老长老长的。 所过之处，村民们都上前围观。 他们都相互打听这是谁家的亲事？ 知情人就八卦了起来。 乡间八卦传的最快，尤其是在树下纳凉的时候，那才是消息的传播地。 媒人上次来的时候，跟合欢杨的人说的话，已经传的到处都是的了。 大家虽然觉得很稀奇，也不过是说上那么两三天就好了。 这会儿看东家真的派人送来聘礼了，而且的聘礼是这么隆重，都又聚集在一起说这件事了。 一般大姑娘出嫁，也没有这么丰厚的聘礼。 她一个老太太竟然还有这么多聘礼？ 可真是活久见了。 之前被气哭的那几个姑娘，今天再一次被气哭了。 东家的聘礼这么丰厚，她们以后是不可能有这么多聘礼的。 陈大山是万万没想到曲信德竟然还拿了这么多聘礼过来。 弄的他有些措手不及。 村里最近的风言风语，他也听了很多，刚开始十分生气，后来知道曲信德竟然巧妙的化解了，把锅都推给村民们了，心里也舒坦了不少。 先前他还想着娘要是偷偷摸摸的跟东家成亲，早晚也瞒不住。 他总觉得面子上挂不住。 没想到东家这么聪明了，就这样化解了尴尬。 现在，事儿当然得摆在明面上办了。 曲信德送过来的衣服鞋子金银首饰，米面粮油、鸡鸭猪羊样样都没少。 不仅这样，他还偷偷打了金钗，给她做了嫁衣。 管他什么规矩呢，反正迎娶心上人，他就得让她穿上凤冠霞帔。 这天中午，曲信德带过来的人做饭烧菜。 陈大山家也没个本家爷们伙的，就把里正给叫过来吃饭。 里正知道这饭不该他吃，但是架不住陈大山太热情，就跟着去了。 聘礼下了之后，两人的关系就算是正式定了下来。 只等着房子造好了，看期了。 这个时间就比较长了。 曲信德神采飞扬的，眉梢上都带着喜气。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一点都不假。 他很快就找到工匠来盖房子，盖在陈大山家仓库的后面。 他干脆就天天呆在陈大山家里，说是为了监督后面造房子的事。 实际上是想跟陈老太待在一起。 不过，盖房子他也是认真的。 他不想让陈老太过得太憋屈，所以尽量把房子给盖得好一些。 虽然比不上陈大山家现在的楼房，但尽量也要好一些。 他规划的是盖两进的院子。 院子里有山有水，有花有鱼。 丫鬟和小厮住前院的厢房。 他们两人住在后院里。 地上都得铺上青砖。 他设想的非常棒，施工也是按照他的要求来的。 他说是让陈老太到后院去看宅子的，实际上也是趁着四下无人，偷偷的摸摸她的手。 心痒难耐的跟个毛头小子似的。 陈老太红了脸，把手给缩了回来。 这一天，陈大山家老宅来了两个人。 这两个人以讨水喝为由进了院子。 秋阳他们听说他们是行远路来投奔亲戚的，就给他们水喝，还给他们弄了一些饼吃。 他们吃了喝了，要给秋阳他们钱。 秋阳他们拒绝了。 路人开始跟他们打听主人家的消息。 秋阳他们也没想那么多，就把陈大山家的概况说给路人听了。 他们听了之后，说：“以后我们投奔了亲戚，会回来感谢你们的。” 他们辞别秋阳他们就走了。 他们一路回去见他们的主子，把打探到的消息都汇报给他们的主子。 他们到青牛镇已经一个多月了，在镇上打听到了很多事，然后才到陈大山家现场确认的。 陈越听了他们的话，心思极其复杂。 原来这陈越就是失踪多年的陈枉，如今已经是楚国国君。 他做楚国国君已有三十年，国位稳定，国泰民安。 当年他母亲早逝，他在后宫无人庇护。 楚王昏庸，宠爱姬妾崇尚。 崇尚没有生下儿子的时候对他还算是照顾。 后来生了儿子，就一心想要扶她儿子上位，利用各种阴谋诡计害他。 最终，楚王听信谗言，误以为他要谋杀他，废除他的太子之位，立崇尚的儿子陈齐为太子。 他逃到母舅家里，表妹宋涟对他一见钟情。 两人生米煮成熟饭之后，舅父给他们赐婚。 然而，楚国国君却派人追杀他们。 楚国强大，宋国弱小。 陈越不得不远走他乡。 大公主宋涟也生死相随。 他们逃到青牛镇这地方，见这里民风淳朴，离楚国又远，便在这里定居了下来。 过了两年，楚王病重，太子陈齐监国。 陈齐监国之后卖力打压先太子的旧部。 陈越的那些部下实在走投无路，只好到处寻找他，把他找回去跟陈齐拼一拼。 他此路凶险，生死未卜，所以没带宋涟一起走。 他留下了足够的家业给她，供她养生。 他若是能胜，则一定会回来接她。 若是不能胜，那便当他死了罢了。 然而，世事无常，天意弄人。 他万万没想到，九死一生之后，他换来的并不是为所欲为，而是处处受限。 想回来接回发妻也是不能。 相国位高权重，逼他另娶他人。 纵使心里念念不忘发妻，也无可奈何。 跟相国斗智斗勇三十年，他终于拔除了他的势力，终于没有一个人能阻止他迎回发妻了。 所以才打发手下前去迎接，然而手下的人到了青牛镇，才发现事情同他们的主子说的不一样，这才先回去禀报了再说。 陈越也有些意外。 他也想过这些年她有可能已经另嫁他人了。 所以派人前来打听打听。 倘若她没有另嫁，那便是他的夫人。 如果她另嫁了，那就当作他三十多年前就死了吧。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离开之后，她居然给他生了一个遗腹子。 第275章 他决定亲自走一趟 想到这里，他心里越发的不是个滋味。 有听属下的人说陈老太那些年过的并不好，心里也纳闷。 那么多良田和钱财，她竟然守不住？ 不过，也难怪。 她自幼锦衣玉食，何时操过钱财的心？ 花钱更是大手大脚的，万贯家财怕是被她给败光了。 嗐。 如果没有这个叫做大山的孩子，他或许还可以成全她跟那个小地主。 但是，有这个孩子，他必须要争取一下。 他要弥补他。 于是，他决定亲自走一趟。 * 话说陈大山他们家，一直都是该干嘛干嘛。 前来偷偷投奔坡上岗的村子越来越多了。 陈大山家的粮食也越来越多了。 陈大山家一半的粮食都拉到燕子山去了。 当然，燕子山也是照价购买的。 办理这些事，都是经过钟蠡的手。 燕子山跟坡上岗的来往也相当密切。 坡上岗的人越来越多，周元正把新来的人给安插到各个村庄里去，村庄附近的土地他们就可以开荒。 人口的事还是交给莫砚和牛保长来负责。 不过，牛保长还兼职断案。 只是，青牛镇许久都没有告状的了，大家都在忙着开荒种地，没有人顾得生气打架。 偶尔，谁家有个什么磕磕碰碰的，里正就解决好了，一般不会闹腾到保长跟前来。 牛保长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一个土皇帝了，这滋味不错。 他还经常游走在各个村庄，视察民情。 万一谁有个什么冤案了，他还可以审一审。 到了村庄里偶尔也会遇到一些吵架的打架的。 也有人仗着自己家里的劳动力多，就欺负人家孤儿寡妇。 他就站出去为孤儿寡妇申冤。 单说这一天，他到邓家村去。 刚好邓家村有两家人在吵架。 一个年过七旬的老者，说：“我天天放鹅，我能不认得我家鹅？你凭啥说这是你家的？” “这只鹅就是我家的。”另外一个三十来岁的妇女说道。 “你别仗着你家儿子多，就想欺负我，我可不怕你。” 妇女说：“你别因为自己没有姑娘没有小子，就什么都不讲了，人在做天在看。” “就是，人在做天在看。” 牛保长算是听明白了，原来是两家抢一只鹅，他说是他的，她说是她的。 村里的人也都指指点点，让那妇女算了。 但是那妇女气的脸色涨红。 他干咳了两声。 有人说：“牛保长来了。” 那老人立刻扑了过来，老泪纵横的说： “牛保长啊，你可是咱们的青天大老爷啊，你快出来说说公道话吧。 这个女人，仗着自己家里的人口多，就来欺负我这个老年人，你可一定要给我们主持公道啊。” 那妇女气胸口起伏的厉害，说：“你这分明就是恶人先告状，那鹅明明是我家的。” “我家的。” “我家的。” 两人又争吵了起来。 众人都看向牛城春。 想看看他怎么判这个案子。 牛城春捋了捋胡子，吭了一声。 立刻有人回去搬了个椅子出来，说：“牛保长，您请坐。” 牛城春这才走过去坐了下来。 那老人跟那妇女都站在他跟前。 前面还有一只鹅，一个三岁多的小娃抱着鹅的脖子。 众人都在旁边围观。 牛城春看到那小娃，问：“这小孩是谁家的？” 那妇女说：“是我家的大孙子。” 牛城春点了点头，心里有了计较。 这鹅明显是这个妇女家的嘛。 要是那老人的鹅，能乖乖的让一个三岁的小孩抱着？ 不撵着他叨吗？ 他对那老人说：“你说这鹅是你家的？” “是。” “确定。” “如果不是呢？你得赔她一只，如何？”牛保长说道。 “当然是，怎么能不是？我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能昧人家的东西不能？”那老人说道。 牛保长说：“如果我能证明这鹅不是你的，你可得赔她一只。 相反，如果这鹅不是你的，你得赔这位老丈一只。” 他又对那妇人说道。 “我敢对天发誓，这是我家的。”妇女也说道。 牛保长吩咐众人让开，又吩咐那孩子放开鹅，那孩子便放开了。 那鹅得了自由，甩了甩脑袋，就扇展翅膀，朝妇人家跑了去了。 那老人连忙拦住了它，训斥它说：“你咋天天要往人家院子里跑。” 其实这鹅这么一跑，大家都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鸡鸭鹅，这些东西都认得家门呢。 牛还认得主人，驴也认得吃草的槽呢。 牛保长说：“那你把它提回去，跟你们家的鹅关一起。” 那老人就把这只鹅跟他自己家的鹅关在一起了。 那鹅不是一群长大的，会欺生。 所以，这只可怜的鹅被其他的鹅给叨的嘎嘎的叫唤。 还不断的扇展翅膀相互拍打。 牛保长对那老人说：“你还想继续狡辩吗？ 这么多证据，你还怎么狡辩？” 那老人说：“这，这……” “别狡辩了，这是人家的鹅，就应该还给人家。 不是她家的鹅，她小孙子敢抱它脖子？ 不是她家的鹅，它会往她家跑？ 是你家的鹅，其他的鹅会叨他？ 你一大把年纪了，别因为没儿没女的，就破罐子破摔了，啥都不讲了。 你自己想想，你把揽这么多东西，死了之后归谁？ 你也不跟坡上岗的人学学。 人家都能去弃婴所里收养个孩子给自己养老送终，你为啥就不能？ 照着刚刚说的，这只鹅还给她，再另外赔她一只。 以后再发现这种昧人东西的，一律严惩不贷。” 牛保长说的好像是断清楚了人命关天的大事一样。 而围观的村民们也都纷纷拍手叫好。 都是一个村的，他们谁不知道谁啊？ 谁是啥脾气性格，能不知道么？ 这老人是啥样的人，能不清楚吗？ 只不过，没有人能管得了他而已。 大家都被他给讹过，心里都气的很呢。 这回可终于有人来管管了。 他们倒不是觉得一只鸡一只鹅有多值钱，实在是太生气了。 别人辛辛苦苦养出来的东西，就这样被人给占有了。 实在是太生气了。 这回可算是解气了。 牛保长的名声再一次传开了。 也因此震了震那些心里不安分总想占便宜的人了。 就是那些上田里喜欢偷人家东西的人也都收敛了很多。 万一被牛保长给抓到了，那不是丢死人了吗？ 这件事之后，村里偷鸡摸狗的事明显更少了。 第276章 难道你不应该个我一个解释 曲信德的房子在冬天来临之前终于盖好了。 门窗全都安装完毕了。 只不过家具都还在打造中。 他虽然很着急，但是人家老刘头这边太忙，他也没办法，只能等了。 曲信德邀请陈老太到后院去看看。 他兴致勃勃的跟她说哪里要栽什么树？ 哪里要种什么花。 他都规划的好好的。 水池和假山都已经准备好了，到年后就可以用了。 曲元化来过几次。 每次来都是黑着脸。 他还想着爹有本事把陈老太给娶回去呢。 结果，没本事娶回去就算了，现在连爹都倒贴上了。 每次遇到陈大山，他都感觉自己像是个失败者。 陈大山看到他黑着脸，心里隐隐约约有些得意。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得意什么。 总觉得，这一波他们赢了。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了。 年味更浓了。 晚上，陈大山他们刚吃完饭。 屋里的火炉子烧的旺旺的，很暖和。 但是，几个小崽子老想往外跑。 陈大山训斥他们也不行，气的不得了，说：“姐姐都没有跟你们一样调皮。” 陈老太说：“小子就是皮一些，姑娘听话一些。 好马不卧好孩不坐，小子越皮越结实。” 陈大山有些怀疑的看着陈老太，是这样的吗？ 他记得他小时候也会挨训的，娘怎么搞双标啊？ 陈刘氏说：“娘，就别惯着他们，外头那么冷，出去容易着凉。” 小海棠说：“交给我。” 她过去让弟弟们一排排的都坐在草垫子上，把脚给伸出来。 几个小家伙都照做了。 小海棠挨个的踢脚。 一边踢一边唱道：“青菱角，红菱角，菱角熟，掰苞谷，苞谷长，苞谷圆，苞谷收完种荞麦……” 小海棠踢到他们的脚上，他们就咯咯的笑起来。 秋霞接着说：“盖个狗头门楼。” 她说着把小玉锦和小蕴和的脚给拿起来，左脚搭在右脚上。 其他的几个也照样把脚给搭了起来。 小海棠说：“我要开始斩了。” 她说着把小林睿的脚给踢了下来。 小林睿咯咯的笑了起来。 陈大山他们一旁看着他们玩，脸上也挂满了笑意。 孩子的笑容最容易感染人。 让人忍不住的跟着就笑了起来。 突然，陈大山家的门被扣响了。 黑将军汪汪的叫个不停。 长了一双黑眼睛的小白眼也都跟着叫唤，叫的可凶了。 秋霞连忙说：“我去问问是谁？” 她说着就跑开了。 秋霞一边往大门口跑，一边训斥黑将军，说：“黑将军，别叫了。” 黑将军见秋霞来了，就不叫唤了。 “谁啊？”秋霞站在门后问道。 “我。”门外的人应了一声。 秋霞没听出来是谁，问：“你是谁？找谁？” “找宋涟。” 秋霞说：“你找错门了，我们家没有这个人。” 她说着就跑了回去。 门外的人却一直没走，继续拍门。 秋霞刚跑到门口，外面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她对外头喊着说：“我说你找错门了，我们家没有宋涟这个人。” 她这么一喊，陈老太连忙抬起头来，问：“秋霞，找谁？” “老夫人，他说找宋涟，我跟他说了找错了……” 她话还没说完，陈老太已经朝外走了去。 陈大山见陈老太神色不对，也连忙跟了过去。 陈老太把门一开，陈越就站在门外，他旁边跟着两个护卫。 他离开的时候才二十多岁，现在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 两人都已经不是当初的模样了。 但是，他们却都一眼认出了彼此。 陈老太整个人都愣住了。 一个已经死了三十多年的人，突然又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 纵使她再怎么沉着冷静，也无法消化这个事。 陈越看着陈老太，一别多年，她还是从前的模样。 他迈过门槛，陈老太给他让了道。 “娘。”陈大山追着陈老太过来。 他看到眼前的三个陌生人，又看了看陈老太。 陈老太没说什么，他也没说话。 陈越看向陈大山，对陈老太说：“他就是大山？” 陈老太说：“进来说话。” 于是，陈越就抬步进了院子。 陈大山搀扶着陈老太随后也进来了。 陈越像主人一样，站在院子四处看了看，就进了堂屋。 堂屋里小海棠和弟弟们还在玩，一抬头看到了一个陌生人，她也愣住了。 陈刘氏也连忙站了起来，同她坐在一起的许夫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陈越进门就看向小海棠，说：“这女娃粉雕玉琢的，想必就是传说中的福娃娃了。” 陈老太心里一惊，谁告诉他福娃娃的事的？ 他们一家人都瞒的紧紧的，谁泄露出去的？ 小海棠问：“那你呢？你是谁呀？” 陈越笑了笑，说：“我是你爷爷。” 小海棠看向陈老太，陈老太没有反对。 陈大山顿时瞠目结舌的看向陈越，又看看陈老太。 他爹不是早就死了吗？ 眼前这人？ 陈越跟小海棠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好大一会儿，小海棠的五个弟弟都站了起来，把小海棠给护在了身后。 他们自己都还是小屁孩一个，就下意识的要保护姐姐了。 陈越看向那五胞胎，脸上的笑容扩大了。 他回头看向陈老太，说：“这就是那五胞胎？” 陈老太听到他问这话，知道他这是早就把他们家的情况给打听清楚了，点头嗯了一声。 嗯了之后，她对陈刘氏说：“时候不早了，让秋白她们带他们去睡吧。” “哎。”陈刘氏连忙招了秋白她们过来，把几位小少爷全都带走了。 许夫人也福了福身子，拉着小海棠出去了。 屋里瞬间就只剩下陈越、陈老太和陈大山三人了。 两个护卫站到了门外去。 陈大山有些不知所措。 陈越倒是像在自己家一样，坐在了上位。 陈老太坐在旁边，也半天没说话。 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陈越又看向陈大山，问：“这就是你给我生的儿子？” 陈老太听这话，一肚子的疑问和委屈，说：“难道你不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事说来话长的，我慢慢说给你听。” “长话短说，我现在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陈老太终于发火了。 第277章 我什么都体谅你，谁来体谅我？ 陈越看了陈大山一眼。 陈大山基本上已经确定了两人的关系，看来眼前这人就是他的父亲。 他不放心的看了看陈老太，陈老太说：“你也先出去吧。” 他又看了陈越一眼，同那两个护卫一样站到了门外。 陈越把离开后的事都说给陈老太听，说他的无奈，说他好不容易把相国给斗下去了，这才能脱开身来找她。 说她是他的发妻，地位谁也别想撼动之类的，又说她只要跟他回去，陈大山就是王储，将来要继承他的王位。 小海棠就是他们楚国的小郡主，会受到全国百姓的爱戴之类的。 陈老太一直没说话，等到陈越把话都给说完了，才问： “那你走的时候为什么不留下只字片语？ 为什么要特意营造出意外的假象？ 这些年，你又为什么不给我送一封信？” 陈越说：“走的时候前途未知，我并不知晓还能不能回来。 我留给你了万贯家财……” “打住，别跟我提万贯家财。”陈老太深呼吸了一下。 陈越仔细盯着她看。 看她面相比起同龄人并不老，五十岁的人了，除却眼角有些皱纹、法令纹之外，皮肤依旧是光滑细腻白润的，只是眼皮有些下垂了。 同那些十几二十几的年轻女子没法比，但是风韵却不是小姑娘能比的。 “你三十年了不曾寄过只字片语，别跟我说你害怕连累我们。 相国再怎么厉害，也不能把手给伸到大梁来，说到底是你并未重视我。” “涟儿。” “打住！”陈老太又制止了他，说：“你不用解释，我一准是现在年纪大了，想起从前来了，或者你又想打其他的主意才来找我。 我说，以前我情分，在你走了衣冠冢立起来之后就已经没了。” “涟儿，你怎么不知道体谅我一下。” “我体谅你，我什么都体谅你，谁来体谅我？ 你说什么为了我着想，不想连累我，你分明就是嫌我碍事，怕我耽误了你的大事。 呵，你拿什么争取相国的帮助？不就是夫人的地位吗？你敢说，你回去之后没有娶妻？ 你敢说，你娶的不是相国之女？” 陈越哑口无言。 她说的对。 但是，他离开之时，并未曾想到以后会迫不得已娶了相国之女。 “你还想着等你平定天下之后再来找我，你就没想过我会改嫁吗？” 陈越说：“想过，我想着你若是另嫁他人，我看着你平安康乐就好，若是没有，我便接你回去。” “呵，你怕是打听清楚了，我儿媳妇一胎生了五个吧？ 你认为这是吉兆，所以想要把我们给接回去吧？”陈老太冷哼一声。 陈越诧异的看向她。 记忆里的她是那样的温柔，善解人意，如今她怎么跟浑身都带刺似的？ “涟儿，你是我的发妻……” “停停停，别再来拿发妻说事行不行？ 你敢说，你们楚国上上下下有人知道你还有个发妻？ 所有的人不都当相国之女是你的发妻，是你的夫人吗？ 你明明有机会可以拒绝的，但是你没有，你想让相国帮你争夺王位。 你现在想接我们回去，回去干什么？ 到你的后宫里勾心斗角么？ 我是什么样的性格和脾气，相国之女身居后宫三十年，我能斗得过她？ 弄不好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吧？ 我告诉你，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陈越说：“难道，你真的不顾我们之间的情分了吗？” “我怎么顾？你衣食无忧美人环绕的时候，我带着孩子吃了上顿没下顿，过了今天不知道能不能过的了明天。 我好不容易翻身了，你还想拉我往火坑里跳？ 你还当我是三十年前，你稍微哄两句就什么都依你了吗？” “我说过，我过的并不轻松，而且我走的时候明明给你留了那么多家产，你就算是坐吃山空，吃一辈子也吃不完，两辈子也吃不完。” “哈哈哈，你留下万贯家财，你还是觉得你留下万贯家财，就能理所当然的对我说没有亏负我。 你是留下了万贯家财，但是你考虑过打仗吗？ 你考虑过旱灾吗？你考虑过蝗灾吗？你考虑过水灾吗？ 你根本就没有考虑过。 你知道几千斤种子撒到地里不出苗是怎样的绝望吗？ 你知道眼睁睁的看着到嘴的粮食因为下雨而发霉是怎样的绝望吗？ 你知道齐齐整整的庄稼被蝗虫肯的一点青的都不剩，是怎样的绝望吗？ 你知道打仗的时候，缺衣少食的是怎样的绝望吗？ 你没有考虑过。 你一切的想法都是基于太平盛世。 可这天下才有几年的太平盛世？” 陈老太说着说着都气哭了。 那些年，她的万贯家财为什么没了。 谁来说说看，遇上这样的天灾人祸，谁能守得住？ 就算是他陈越来，也未必有办法。 陈越听到陈老太说这些，终于不吭声了。 他说的万贯家财，确实是基于太平盛世。 吃三辈子也吃不完。 但是，真的遇上天灾人祸，那就不好说了。 弄不好，一次的天灾人祸，就能一夜之间一贫如洗。 但是，他并不打算放弃。 她说的其实也对，他就是眼热五胞胎，也眼热福宝。 他手下的人已经调查的很清楚了，附近的人都认为小海棠是福宝。 他想把她给带回楚国去，让跟他回去旺国。 而且，他也眼热陈大山家的那五胞胎。 五胞胎，那绝对是上天的赐福，这些孩子将来也一定都能成大器。 他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真的一点都不念旧情吗？” 陈老太说：“我该表的态度已经表了，该说的也说了。 念在你是大山亲爹的份上，今夜让你在这里住上一夜，明早你赶紧离开，莫要拖累我们。” “涟儿……” 陈老太往外走。 陈越却伸手拉住了她，问：“莫不是你真的对那姓曲的动了心？” 陈老太突然回头看向他，说：“是又怎样？你还想杀了他？ 你今天杀了一个姓曲的，明天我就找一个姓王的，你杀了姓王的，我就再找一个姓李的。 我就想看看，你有没有能耐把世上所有的男人全都杀了？” “你当我是什么人了？”陈越被误会，心里也有些不痛快。 这些年，他们终于还是错过去了。 第278章 我倒要看看姓曲能否像你一样坚定 他说：“倘若你真的要嫁给他也不是不可，你让大山跟我走。” “做梦。” “他是我儿子，必须要跟我走。” 陈老太说：“呵，养他的时候不见你，现在你口口声声要带走他，你问过他的意见吗？” 陈越说：“那就问问他。” 陈老太把陈大山给叫了进来。 两人争论的时候，声音有些激烈。 陈大山在外头多多少少是听到了一些的。 这会儿陈老太叫他进去，他心里极其不高兴。 他生来就没有见过父亲，眼前的这人对他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 他小时候也羡慕过别人有爹，他也闹腾过一回。 不过，被他娘给狠狠揍了一顿之后，又把他拉到后山半坡去，说：“不是要找你爹吗？你爹就在这里头呢。” 从那儿之后，他再也不敢闹了。 后来他跟娘亲相依为命，再后来他有了媳妇儿，他们已经是一家了，再也不在乎爹不爹的了。 但是，这会儿这个爹回来就跟娘吵架，他生气。 “娘。”陈大山喊了陈老太一声，就站到了他的旁边，还一脸防备的看着陈越。 陈越能看不出陈大山对他心存戒备么？ 他看向陈老太，意思是让她开口。 陈老太不想跟他继续纠缠，便说：“大山，他确实是你爹，你愿不愿意跟他走？” 陈越说：“我是楚国的国君，你跟我走，以后国君之位就是你的。” 陈大山一听这话，更加来气了。 谁稀罕那国君的位子了？ 他是这种人吗？竟然还以国君之位来诱惑他。 “呵呵。”陈大山呵呵了两声，随即说：“我没那本事当国君。” 陈越说：“大山啊，我知道你同我并无多少父子之情，然而血浓于水，你毕竟是我陈家的血亲。” 陈大山说：“三十多年了，我都没有爹。 小时候跟娘相依为命的时候，别的孩子都有爹在外头遮风挡雨，而我却没有。 现在我们好不容易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了，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说是我爹。 让我跟着我爹走，那我娘呢？ 这些年的辛苦都顶不过一个血浓于水么？” “我会弥补你。” “我现在什么都不需要了，你拿什么弥补我？用你所谓的国君之位吗？”陈大山心里生气，觉得他这个爹简直了，一点都不知道尊重别人的意见。 独断独行。 “男人，志在四方……” “我没有远大的志向，我只希望我娘和我的妻儿都能安好。 另外，我们家不欢迎你，还请你们速速离开。”陈大山将脸扭到一旁。 什么天打雷劈忤逆子他不怕，他不愿意娘亲受到伤害。 陈越万万没想到陈大山竟然要赶他走。 他的面色不好看了起来，说：“呵，你是被那个姓曲的感动了么？他多年来照顾你们母子，你因此感动了？” 陈大山气愤愤的说：“你少说这些有的没的。 你好好想想，当我娘背着我发烧的我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时候，我爹在哪里？ 当我们吃了这一顿没有下一顿的时候，我爹在哪里？ 现在我们过得好了，儿女双全，家庭美满了，我娘马上也可以追求属于她自己的幸福了，突然冒出来一个爹。 一个毫无愧疚之心的爹。 你以为你看重的别人都会看重吗？ 储君之位，你爱给谁给谁，别再来打扰我们。 你们立刻走，走的越远越好。” 陈大山立刻撵他走。 陈越很生气，但又觉得陈大山说的没错。 他起身，说：“成亲么？我倒要看看，那个姓曲的到底能不能像你们母子一样坚定。” 他说完便起身往外走。 陈老太突然说：“等等。” 陈越以为她服软了，便顿住了脚步。 陈老太快速的到了屋里去，很快就把之前从当铺赎回来的玉镯子玉佩全都拿了出来。 她将东西一股脑的塞到了陈越的怀里，说：“这些东西还给你。” 陈越看着那玉镯子和玉佩，面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这是他送给她的定情之物。 她竟然还给他了。 当真要跟他恩断义绝了吗？ 曾经，她是那么的爱他，不问前途，跟着他一路逃到大梁来。 那些事，他都还记得。 可如今，物是人非了。 他也不再多说，快步出去了。 陈大山紧随其后，他们前脚一出门，他后面立刻关了大门。 他回来跟陈老太说：“娘，咱不理他们，要是再敢来，咱们就把他们撵出去。” 陈老太叹了一口气，说：“就怕他不会善罢甘休。” 陈大山说：“娘，不用担心，一切都有我呢。” 陈老太也不想让陈大山太担心，干脆不再多说。 陈越确实没有主动放弃。 毕竟小海棠的传说对他的吸引力非常大。 而且，那五个孩子，也确实惹人眼热。 第二天一早，他就派人属下吴幸去曲信德家。 曲信德正准备出门，听说对方是来找他的，只好又折了回去。 “不知阁下是？”曲信德看向吴幸。 眼前这人不苟言笑，跟那个骇人的苏笏差不多。 衣裳也不差劲。 “别管我是谁，我找东家有一事。”吴幸用有些别扭的当地话说道。 曲信德还是听出来他并非本地人。 但现在青牛镇上的流民多，天南地北的都有，他们都操着不同的口音，所以并未太在意。 “请说。” 吴幸拿出了一沓银票，放在了桌子上。 曲信德大惊，连忙问：“你这是干什么？” 吴幸说：“你终止娶宋涟，这些银票都是你的。” 曲信德吃惊，问：“我娶谁关阁下什么事？到底是谁让你来的？” 听说他是来阻止他娶陈老太的，曲信德的态度顿时就不好了起来。 “这个你无须知晓，这是一千两银票。”吴幸把银票往他跟前推了推。 一千两的银票啊，这确实是一个不小的诱惑。 比他现在身价都高。 但是，他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吗？ 他们家又不缺吃又不缺喝，要那么多银钱做什么？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人生在世，就是那么短短的几十年，还是好好的做自己想要做的事，不给自己留下后悔的余地。 不要到临终之前懊悔自己曾经错过了什么。 第279章 把孩子给偷走了 因为他的关注点不一样，所以这些钱对他来说，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然而，在吴幸看来，觉得他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嫌一千两银子太少了。 于是他又拿了一把，出来，说：“这里有两千两。”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他就不相信，面对这么多的钱，他能做到无动于衷。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可能有人见钱不眼开的。 然而曲信德看都不看一眼，却见吴幸伸手又往怀里掏，连忙制止了他，说： “你不要觉得你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麻烦你回去告诉你背后的主子，我在乎的是人不是钱，请他以后不要再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打坏人的好事。 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让他好好做个人吧，为自己的子孙后代积点福。 曲某这边还忙着，恕不奉陪，还请自便吧。” 曲信德这时候也开始下逐客令了。 吴幸说：“你不要太贪心，适可而止。” “慢走不送！”曲信德气呼呼的说道。 吴幸起身就往外走，曲信德说：“把你的钱也带走。” 吴幸见他是真的不想要，就把钱又重新给揣在了怀里，回去如实的给禀报了他的主人。 并且一再表示，他去了就拿钱砸的，但是那个曲信德却根本不吃这一套。 陈越听了之后半天没有吭声。 吴幸在一旁也大气不敢出，他知道他主子现在心情一定是坏透了。 他自己心里也是纳闷，觉得他们这里的人脑子真的是不好使。 陈大山是这样，这一位还是这样。 这个天下男人有哪一个对于国君的位置一点点都不在意？ 有哪位男人看到两千两的银票，居然眼睛都不眨一下？ 江山和金钱都有了，还愁没有美人吗？ 不太明白他们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罢了。”过了好半天，陈越才说出了这么两个字。 “属下还有个办法。”吴幸说道。 “什么办法？” “属下到陈大生家里去偷一个孩子。”吴幸说着这话心里是有些害怕的。 陈越说：“能行得通吗？” “可以一试。” “那你去。” 吴幸说：“今夜我们就行动，主子先行，到黑龙潭镇碰面。” “嗯。” 陈越他们就这么安排上了。 这一天过小年夜，十分应景的下起了雪。 家家户户都在家里准备过小年，年味儿已经十分浓郁了。 陈大山他们饭菜都在准备着。 外面冷，陈刘氏不让孩子们到外面到处乱跑。 小海棠就在家里领着弟弟们玩。 她在地上画了圈圈，用一道线把这些圈圈都连起来，画线的地方需要小跑着过去，圆圈则是需要两只脚都跳进去。 最后还有大圈圈，大圈圈是最安全的地方，大家都要到大圈圈里去才不会被怪物抓到。 于是，她在前头领头，弟弟们跟着后头跑。 黑将军跟小白眼也跟在后头，小鹿卧在屋里的草垫子上倒嚼，小狸则是卧在柜子上看着他们。 有人靠近它，它就伸出爪子去碰碰他。 几个孩子都十分配合的跟着跑。 该跑的时候跑，该停的时候停，热闹的很。 “走水了走水了……”突然外面有人喊了起来。 陈大山他们连忙提着东西出去了。 小海棠一听说走水了，还以为他们的房子着火了，连忙带着弟弟们从屋里出来。 还让黑将军和小白眼它们全都跟上。 于是，黑将军小白眼小狸小鹿全都跟着跑了出来。 到了外头，小海棠才发现原来是前面着火了。 她还以为是他们的大房子着了火。 关于水火无情的例子讲了太多了，所以她懂得走水之后，第一时间就是要跑出去。 小海棠看着前面刚着起来的火，心里想着天还下着雪，怎么起火了呢？ 她也不忘教导弟弟们，让他们不要玩火。 万一着火了就把家里全都给烧光光了。 如果跑不出去的话，还会被烧死。 弟弟们就开始问什么是烧死了？ 小海棠解释说，死了就是以后再也见不到爹爹，见不到娘亲了，也见不到姐姐了。 她话还没说完，其中一个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他边哭边说：“不要见不到爹爹，不要见不到娘亲，不要见不到姐姐。” 哭得好伤心啊。 小海棠把他拉过来抱了抱。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个人从墙头上蹦了下来。 那人穿着一身黑衣，戴着黑色的斗笠。 小海棠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不就是跟那个莫名其妙的爷爷一起来的那位吗？ 她连忙把弟弟们给往身后护。 但是弟弟们却有自己的想法，明明都很害怕，却还是鼓足勇气站到了姐姐的前头。 小书桓一边往她前头站，一边还拽着旁边的兄弟一起过来，仗仗胆子。 嘴里还说：“要保护姐姐。” 小海棠的心里非常感动，弟弟们还小，就要保护她了。 她知道他们根本就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所以她要想办法拖延时间，就对着他笑了起来，说：“你怎么回来了？还蒙的这么严实？” 吴幸呆愣了一下，连忙问：“你认出我了？” 小海棠认真的点了点头，说：“我们不是昨天才见过吗？你这么快就忘记啦？ 看你脑瓜不怎么灵光哦。” 吴幸当时还以为她是骗他的，万万没想到她真的认出他来了。 他都包成这样了，还是被她给认出来了。 既然已经被认出来了，那他就不能把她给留下了，必须得一起带走。 否则被陈大山他们都知道了是谁把孩子给偷走了，那还能行？ 于是，他也不多说话，当机立断，一手抓住小海棠，另外一手随便抓了一个孩子。 回头就跳上墙头，往后山奔了去。 他的动作极其快，几个孩子都没反应过来。 还是黑将军最先开始狂吠的。 小海棠也大声的呼喊。 这下，院子里剩下的几个孩子才乱叫了起来。 黑将军汪呜汪呜了两声，就往大门口跑了去。 它得去把小主人给追回来。 那人奔跑的速度极快，脚下像是生风了一样。 小海棠只感觉耳旁的风呼呼的刮，刮在脸上有些疼。 小祈宣被夹在另外一边的腋下，也不挣扎，不哭闹。 第280章 恨不得马上把人抓到狠狠打一顿 黑将军得从大门出去，转了一圈再追，所以慢了许多。 不过，它的狗鼻子很灵，嗅着气味去追。 到了外头，它便撒丫子跑了起来。 黑将军本来就很健硕，腿又长，吴幸跑的再快，也没有它跑的快啊。 眼看黑将军就要追上他了。 然而，没想到吴幸提前都准备好了。 他的速度放慢了下来，到了一棵树后就停下了。 黑将军哪里知道那么多的弯弯道道？ 它莽着一股劲往前追，心想这下能追到他了。 然而，它刚到树下，后腿一下子就被绳子给套住了。 吴幸连忙往后躲了躲，藏在树上的石头就掉了下来，这边掉下来，黑将军就被拉到了树上。 气得它汪汪的对着吴幸大骂了起来。 它凶狠的要把这人给撕成碎片。 吴幸轻呵了一声，对着黑将军吹了个口哨，大摇大摆的抱着两个孩子走了。 黑将军在后头骂骂咧咧的。 这个奸诈可恶的人类，居然给它下绊子。 有本事放它下来，他们打一架。 胜者为王。 它叫唤的再厉害，吴幸也不可能放它下来。 黑将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主人们被他给抱跑了。 小海棠这边也不哭不闹。 现在离家远了，大吵大闹的不仅不能引来人救他们，万一惹怒了眼前的这个人，把嘴巴给她堵上了，那不难受吗？ 她也害怕自己哭了，弟弟也要跟着哭了。 而小祈宣见姐姐不哭，他也不哭。 他心里一再想，他是男子汉，男子汉流血不流泪。 两个孩子都不哭不闹，这让吴幸觉得有些意外。 要不怎么说龙生龙凤生凤呢？ 他们大王的孙子孙女，能是一般的人吗？ 他对两个孩子说：“你们不要哭闹，我带你们到一个地方去见一个人。” 俩孩子都没人吭声。 他害怕他们冷，就用大披风把俩孩子都给裹起来，全部抱在怀里，到他预先准备的马跟前，纵身一跃上了马，朝黑龙潭镇飞奔了去。 话说陈大山他们这边，救火的时候乱糟糟的，也没听到孩子们哭。 火不大，他们人又多，天又下着雪，所以火很快就被扑灭了。 火一扑灭，众人陆陆续续回家去了。 这边嘈杂的声音也小了下去。 这时候陈大山才听到后院里的孩子哭声，还有秋霞大声喊着救命的声音。 他快速的回来，连忙问：“人呢？” 秋霞语速极快地说：“有一个蒙着脸的黑衣人跳进来把小姐和祈宣少爷抱走了。 黑将军撵了出去，我害怕有人来抱走他们几个，不敢丢下他们。” 她话还没说完，陈大山就追了出去。 外面还下着雪，天还没完全黑下来，地上还有一些痕迹。 他一路朝北追了去。 陈老太听说小海棠和小祈宣被人给偷走了，连忙让秋阳跑去送信给里正，让里正赶紧通知人帮忙找人。 里正一听说小海棠被人给抢走了，那还得了？ 这可是他们合欢杨的小福星，被抢走了，那就是抢了他们的命。 他立刻让他儿子敲锣召集村民。 村民现在都是训练有素的，听到敲锣声，都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到合欢树下去聚集了。 而东边挨着的王家村，也接到了锣声报信。 王家村也开始敲起锣召集村民。 王家村敲锣，坡上岗就得到了消息。 所以，他们传递消息非常迅速。 这才一会儿工夫，黑龙潭镇那边都接到了消息，平时训练的民兵全都聚集了起来。 他们的村子队伍的首领留下一些人看守村子，其他的人都集合往青牛镇来了。 而此时的秋阳也已经跑到了青牛镇上，跟牛保长说小海棠被人给抢走了的事。 大家听说小海棠被人给抢走了，哪里能干？ 他们个个都义愤填膺的，准备去各个路口把手，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找回来。 众人都看向周元正。 周元正先派人到黑龙潭那边去把守官道，其他的小道上也要把守。 然后他才问秋阳，这几天陈大山家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 秋阳就把陈越来过的事说给他听。 他并不知道太多的消息，也不知道陈越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却知道那天他跟陈老太在屋里发生了争吵。 而且，陈大山把人给撵走了。 他这么一说，各个村里的人都想起来了。 大约两三个月前，有外乡人到他们这里来，跟他们打听陈大山家的事。 那些人说话的口音跟当地的人不一样。 当时，他们还当这些人是外地来的流民，要投奔坡上岗的呢。 没想到是有预谋来偷小海棠的。 他们都很生气，恨不得马上就把人给抓到，狠狠的打一顿。 周元正让大家稍安勿躁，他得亲自去问问陈老太。 陈老太沉着脸坐在椅子上，心里像是千万只蚂蚁爬过的一样。 陈刘氏则是守着另外几个孩子。 那几个孩子都受到了惊吓，她不敢哭了，恐怕再吓到了孩子们。 许夫人也是抿着气，心里不住的默念吉人自有天相。 周元正很快就过来了。 陈老太见是他来了，连忙起身，问：“可是有消息了？” 周元正说：“请借一步说话。” 陈老太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以为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她起身走到一旁，周元正低声问：“前两天到你们家来的是什么人？” 陈老太顿时就知道自己想多了，他是来问事的，说：“不可能是他。” “不排除。”周元正说道。 陈老太不敢相信陈越能做出偷人家孩子的事。 但是，周元正有必要骗她吗？ 她便如实相告。 周元正听了她的话，越发的觉得这事就是陈越干的。 尤其是他还曾经说过让陈老太他们给他一个小孩，他带回去当王位继承人。 所以，他的嫌疑很大。 他让她放心，小海棠和小祈宣没有性命之忧。 他说完便出去追人了。 话说陈大山这边，到了后山坡就看到了黑将军被吊在树上。 他立刻把黑将军给解开。 黑将军落了地就飞快的顺着气味朝吴幸离开的方向跑了去。 后山的雪下的更大一些，天也已经黑了下来，路上的足迹已经不太明显了，看不分明。 陈大山着急追人，满头大汗。 可是，天越黑，找人越难找。 第281章 非要多受损失才行 话说吴幸也甚是狡猾。 他一路打马，从刘家湾东边抄过去，撇开了青牛镇，从黑龙潭的村子往黑龙潭镇上去。 他听到敲锣的声音，知道恐怕是他们这里的联防机制被触发了，他一路抄着小道走的。 他刚过去，村庄的人都集合完毕朝青牛镇来了。 他这才放心走官道，一路策马狂奔。 他心里想着，还好他提前准备了马。 要是靠着两条腿，今天恐怕就走不了了。 他的功夫再高，也不可能从千军万马中杀出一条血路来。 他的马也十分给力，一路狂奔绕过黑龙潭，到黑龙潭东南的官道上。 陈越他们就在这里等着。 他到了马车旁，才抱着小海棠和小祈宣下马，恭敬的对陈越说：“主子。” 陈越连忙问：“带回来了？” “回主子，带回来了。”他说着将小海棠和小祈宣都给送到了马车上。 小海棠晃了晃脖子，拉着小祈宣跟陈越对视。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马车里却亮着一盏油灯。 而且还烧着炭火，十分温暖。 小海棠拉着小祈宣，问：“你为什么要把我们给偷走？” 陈越笑了，说：“我是你爷爷。” 小海棠撅着嘴，说：“爷爷会做出你这样的事吗？ 爷爷会把我们从家里给偷出来吗？ 爷爷会忍心看着我年幼的弟弟，跟娘亲分别吗？” “爷爷带你们去爷爷家，以后等你弟弟长大了，就让他当国君好不好？” 小海棠说：“弟弟现在根本就不喜欢当国君，他只想要娘亲。 我劝你还是把我们给送回去吧。 你现在可以假装救了我们，把坏人给赶走了。 我奶奶还能感激你呢。 要不然的话，你今天指定是走不了了。” 陈越觉得小海棠说话很有意思，嘿嘿一笑，说：“此话怎讲啊？” “这还不简单啊？我奶奶说，上一次县太爷派人来抓我们，那些人都断了胳膊瘸了腿。 又有一次，县太爷来干坏事，他差点就回不去了。” “那你奶奶还跟你们说了什么？” “你爱信不信吧，我也懒得跟你说了。”小海棠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把小祈宣给搂在怀里，安慰他，说： “小祈宣不害怕噢，上天会保佑我们的。” 小祈宣乖乖的点头，说：“宣宣保护姐姐。” “嗯嗯，等宣宣长大了，就保护姐姐。” 俩孩子都不理陈越了。 陈越当然也不相信小海棠的话。 他拿出一碟吃的来，说：“这是楚国的牛肉干，你们尝尝。” 小海棠把脸给扭到一旁去，不看他的吃的。 小祈宣见姐姐不看，也连忙闭上了眼睛。 他也不看。 可是那牛肉干的香味总是往他们的鼻子里钻。 小海棠又回头看了陈越一眼，随后将牛肉给拉了过来。 她拿了一块，给小祈宣也拿了一块，说：“他害我们没饭吃，我们吃他的东西是应该的。” 小祈宣嗯了一声，连忙坐直了，俩孩子吃起了牛肉干。 这牛肉干很难嚼，但是不妨碍它很香。 陈越见俩孩子肯吃东西了，和蔼的笑了笑，说：“回头到了青州城，我让你们吃点热乎的。” 小海棠口齿不清地说：“能到再说吧。” 她还要吃东西呢，别跟她说话。 陈越就让苗锵赶紧走。 吴幸又翻身上马，苗锵则是赶马车走。 他们得连夜离开这个地方，恐怕夜长梦多。 哪知道苗锵赶马马走，马却在雪地里转圈。 他连忙又将马往旁边赶，马车又往另外一边转。 这种情况只有在泥巴窝里才会出现，这个时候不应该有啊。 马车左右晃了两下，小海棠连忙护住小祈宣的脑袋。 唯恐他被磕到了。 陈越眉头一皱，问：“怎么回事？” 苗锵说：“我正在查看。” 他已经下了马车看看马车底下的情况，一切都是好着的，并无不妥啊。 他又上了马车继续赶马。 马也很使劲的拉扯，可是车子就在原地转圈圈。 有一个轱辘不转圈。 苗锵又下来亲自拉马离开那地方。 他下来拉着，马车就能往前走。 他一上马车，马车就不走了。 这就奇怪了。 马车走了几步停下来，然后又开始转圈。 苗锵急的满头大汗。 赶车这么多年，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虽然天在下雪，可这雪并不大，马车不应该不能走啊。 他又下来检查马车。 这会儿，吴幸已经前方探路回来了，他问：“怎么回事？” 苗锵说：“我也不知道啊，你来帮我看看。” 吴幸下马帮他一起看马车的情况。 小海棠则是回头看向陈越，眉头挑了挑。 陈越也看着她，心思在翻腾着。 莫非她说的是真的？ 这么灵验？ 苗锵和吴幸两人在马车底下，仔细检查，并没有什么问题。 倘若真的是马车有问题，不应该赶着不走，牵着走啊。 两人都不由得往鬼神那方面去想了。 他们对视了一眼，苗锵连忙拜了拜，又上了马车。 马车依旧是转圈圈。 吴幸着急了，转身跟陈越说：“主子，马车出了问题，您看要不骑马？” 陈越说：“骑马他们不冷么？” 他舍不得让孩子受冻，马车里暖和。 吴幸说：“他们的人已经集结完毕了，再不走，恐怕就来不及了。” 陈越看了看小海棠。 小海棠还是没说话。 他纠结了一下，最终还是不忍心两个孩子跟着受冻，便说：“苗锵，你下去牵着走。” 苗锵只好去牵马。 马才缓缓的往前走了去。 马车也不再转圈圈了。 陈越看向小海棠。 小海棠依旧拍着小祈宣，对陈越说：“反正也走不了，我让你把我们送回去你还不乐意，非要多受损失才行。” 陈越说：“那我就拭目以待，看看我是怎么受损失的。” 小海棠也就不再说话了。 苗锵牵着马车前行，经过一个村庄的时候，平平坦坦的路，马车不知道为什么颠簸了一下，油灯里的油泼了出来，刚好泼到了炭火中。 哗的一下就着了火。 陈越一看着了火，连忙拿东西去扑，但是那火却顺着了起来。 他赶紧起身带着俩孩子下车。 他自己的衣服都被烧着了，可他关心两个孩子，连忙检查他们有没有事。 第282章 跑啊，你继续跑啊？怎么不跑了？ 吴幸见他衣摆上着火，连忙给踩灭了。 陈越见俩孩子都完好无损的，这才舒了一口气。 他还不住地安慰他们说：“不要害怕，有爷爷在。” 小海棠仰头看了看，心里觉得他也不是那么坏。 可是，他把他们给偷了出来，这就是他的不对。 马车被烧了，也是他活该。 他们这边马车着了火，而且火势非常凶。 恰巧就被旁边万家村的村民们看到了。 有人看到这边突然着火了，就大声喊着说：“走水了，走水了。” 于是村民们都出来了，见是一辆马车被烧了，都拿着铁锹跑出来救火了。 在这种荒郊野外，四处都没水，要灭火还是直接用土方便。 所以拿着铁锹来是帮忙灭火的。 热心的村民过来之后，你一锹，我一锹的往那马车上填土。 看起来就跟玩篝火似的。 万金宝也来了。 小海棠看到他，立刻大喊一声：“哥哥~” 万金宝听到小海棠的声音，转头一看，竟然是她，他立刻朝她奔了过来。 陈越一头黑线。 她怎么到处都有哥哥？ 他看向吴幸。 吴幸也有些懵，他们貌似没有打听到小海棠在外头还有什么哥哥。 那时候，他们打听事，也没有刻意打听这个。 失策。 小海棠领着小祈宣朝万金宝跑了去。 吴幸却一把把他们给抱住了。 小海棠生气了，说：“你放开我们。” “不放。” 他害怕小海棠跟万金宝见面，万一她告诉他，他们偷小孩的事，那他们还能走得了吗？ 吴幸和苗锵两人合作十分有默契。 吴幸看情况不妙，抱着孩子先走。 苗锵则是在那里拦住了万金宝。 万金宝哪里看不出他们有问题？ 他立刻招呼所有灭火的村民，说：“大家给我拦住他。” 村民们听说要拦住那个抱孩子的人，立刻都拿着铁锹跑上前去了。 苗锵吓的赶紧护住陈越。 万金宝领着另外一些村民，追赶吴幸。 吴幸看到村民还正三三两两的往这边赶，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要赶紧跑。 万金宝怒斥道：“放开他们。” 吴幸不予理会。 但小海棠非常生气，说：“你放开我们。” “不能放，他们都是坏人。”吴幸说道。 “我看你才是坏人，你到底放不放？你要是再不放，你就有祸了。”小海棠说道。 吴幸压根就没准备放，但是听到小海棠的话，心里一慌，不知道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一下子就摔了个仰么叉。 像他这样的习武之人，一般平衡力都非常好，是不会摔倒的。 但他这会儿就感觉很奇怪，双腿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捆住了一样，双脚也迈不开了。 若不是怀里抱着两个孩子，他还可以用手摁在地上挡一下，不至于摔得这么狼狈。 可是这俩孩子都是他的小主子，他再怎么着，也不能把俩孩子给摔了吧？ 所以，摔下去的时候，他自己当了肉垫，直直的摔了下去。 小海棠和小祈宣都没有问题，而他自己却摔岔气了。 打他记事之后，就没摔倒过。 今天还真是邪门。 不仅摔了，还摔岔气了。 不能动。 动一动，胸口像是被针扎了一般。 不仅如此，他小心翼翼的呼吸着，还是觉得有一口气上不来。 肚子好像是漏了一般。 而万金宝他们一路追赶吴幸，他跑的太快了，他们追不上。 心里想着恐怕是追不上了。 哪知道，他突然摔倒了。 这么平平坦坦的道上，居然摔倒了。 他们就立刻拿着大铁锹要上去把他给打死。 但是，小海棠却拦住了他们，说：“你们不要打他。” 万金宝说：“要活的。” 众人立刻将他给控制住了，大家都还气喘吁吁的说：“跑啊，你继续跑啊？怎么不跑了？不是很有能耐吗？怎么不跑了？” 吴幸哪里受过这个屈辱？ 他气的胸口更疼了。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现在这些普通老百姓都能指着他的脸讥讽他了。 他能咽的下这口气？ 可是，咽不下又能怎样？ 现在他还不是软柿子，人家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他纵使有一身的本领，却使唤不出来。 小海棠拉着小祈宣往万金宝跟前跑。 万金宝也往她跟前跑。 到了跟前，他连忙把他们往后带，带到人群之外，安全的地方，这才检查他们受伤了没有。 小海棠说：“我们没有事。”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万金宝问道。 小海棠就把事情的经过给说了一遍。 万金宝一听，怒火中烧，说：“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偷小孩。” 他是气不打一处来。 今天幸亏是被这些村民们给发现了，要不然小海棠他们不就被偷走了吗？ 这些人太过分了。 小海棠又说：“那个人是我亲爷爷。” 万金宝正在生气，想要怎么处置他们，先打一顿，然后再押到牛保长那里，还是直接交给牛保长发落？ 还没想出来结果，就突然听小海棠说是她爷爷。 他也顿时傻了眼了，以为自己听错了，问：“你说什么？” “他是我亲爷爷。”小海棠说道。 万金宝看了看吴幸的方向，又看了看陈越的方向。 吴幸和苗锵的身形看起来都还年轻，那就是另外那位是的了？ 可是，她怎么会有亲爷爷呢？ 他早就听说他的干爹是个遗腹子，怎么突然冒出一个亲爹来了？ “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小海棠说道。 万金宝就知道其中一定有事。 但具体是什么事，他猜不出来。 只是，眼前这人是他干爹的亲爹，不管是好还是坏，都轮不到他处置。 他自然也不能下手。 还是先把人给留住，然后再派人往合欢杨送信。 小海棠不见了，他们家人一定也急疯了。 万金宝让人先把他们给带回去，等到合欢杨的人来了再说。 村民们吆五喝六的训斥这三人，让他们老实一些，乖乖的跟他们走。 苗锵也看出吴幸的异样来。 他现在顾不上他了，而是满身戒备的看向众人，随时准备大开杀戒。 陈越却拦住了他，主动跟他们走。 他们要往万家村去的时候，西北传来一阵马蹄声。 第283章 老夫人，小姐和小少爷回来啦 万金宝想着是青牛镇的人追了过来，就站在原处等着。 果然是陈大山他们追来了。 陈大山本来是跟着黑将军一路顺着山坡那边去找了。 但是，吴幸跑到了马那里，纵身上了马，身上的气味也就断了。 黑将军的鼻子再怎么灵，也嗅不到了。 陈大山见黑将军急的呜呜叫，只好先折到了坡上岗。 坡上岗的人说周元正他们已经到青牛镇去集合了，他又直奔青牛镇而来。 而这个时候，周元正去合欢杨已经回来，刚好跟陈大山在青牛镇碰了头。 他分析陈越要回去，一定会先去青州城。 他不太相信，他只带了两个人就跋山涉水来到大梁。 一定还有大队人马，只不过那些人马没有跟着到青牛镇来而已。 所以，他们往青州城的方向去追，一定没错。 而陈大山却要兵分两路，一路去青州城，一路北上去永州城。 这样可以万无一失。 不管去青州城还是去永州城，都得经过黑龙潭。 所以，他们暂时还是一路的。 远远的他们就看到这边有火光，还有很多人在这里大声吆喝。 陈大山心里着急，就骑马骑的飞快，把周元正他们给甩在了后头。 他借着火光看到小海棠跟小祈宣都跟万金宝在一起，还没等马停下来，直接就翻身下来。 因为下的太急，太过于紧张激动，所以下马的时候也摔了一下。 只不过，他就是打了个滚，并没有摔伤。 他爬起来就直奔俩孩子跟前。 到了跟前赶紧把孩子给检查了一番，见孩子都没事，这才一把把俩孩子都给抱在了怀里。 紧张的心弦突然松了下来，他浑身的力气也像是瞬间消失了一样。 他坐在地上，紧紧抱着俩孩子，热泪盈眶。 找孩子的空档，他不敢多想。 他不敢想象那些不好的事。 现在看到俩孩子都完好无损，他终于可以放心了。 小海棠感觉自家爹爹在发抖，连忙抱住他的脖子，又拍着他的后背说：“爹爹，不要害怕，我们都没事。” 小祈宣也跟着学着姐姐的模样，奶声奶气地说：“爹爹不怕，有宣宣在，宣宣保护姐姐。” “好，好。”陈大山闻到小海棠身上的花香，又深深的吸了两口。 就是春天刺蕨花的香味，哦，何大夫说那个是蔷薇花。 闻到小海棠身上的花香，他感觉刚刚散去的力气突然又回来了。 万金宝见陈大山缓过来了，这才喊了一声：“爹。” 陈大山说：“金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万金宝开始跟他说遇到小海棠的事。 他们话还没说完，周元正他们就到了。 他见小海棠跟小祈宣都好好的，便直接接管了陈越他们。 他带来的人都是坡上岗的精兵良将，天天操练没有地方施展，今天可算是找到机会了。 所以，他们都怒目相对，准备随时将眼前这三人给剁成肉酱。 周元正说：“陈老爷，请跟我们回去吧。” 他说请，实际上是客气了。 陈越有反对的余地吗？ 他的大队人马都在青州城里驻扎着，他没让他们跟过来。 他心里想着，不过是来见陈老太一面，事情不会太复杂。 不用这么多人过来。 再则，人多目标大。 万一引起官府注意，麻烦多多。 所以才将人都安排在了青州城。 没想到他们青牛镇这个地方，竟然如此同心，这么多人来找人。 敌众我寡，硬碰硬，他们指定吃亏。 想了想，他让苗锵不要跟他们反抗，跟他们回去便是了。 吴幸摔倒之后，一直胸口闷，为了省一些力气，话都不能说。 周元正考虑的比较周到，先打发人回去报信说人已经找到了，让大家先各回各家。 报信的姜陌，是坡上岗数得上号的人物。 在青牛镇等候的百姓听说人已经找到了，便各自回家了。 周元正这边请陈越他们一起回去。 陈越看了看陈大山。 陈大山心里恼恨他，看都不多看他一眼，抱着俩孩子坐在马上，不理会。 周元正只好让人让一匹马给陈越。 陈越的身份不同，不能当俘虏一样对待。 倘若他们只是一般的罪犯，必定要承受众人的怒火。 当众被人打死都极有可能。 但他是楚国国君。 一旦在大梁有任何闪失，那必定会引起两国交战。 战争带给百姓的是水深火热，生离死别。 因此，得不偿失。 先前跟顾远征在一起的时候，他曾听说过楚国一直都想借机挑衅大梁，边界上动作不断。 楚国国君之所以敢私自到大梁来，无非是有所依仗。 所以，此事必须得处理妥当才是。 他们到合欢杨已经夜深了。 牛保长、顾远征、曲信德、杨刚他们都在陈大山家等着。 而且，顾远征的人将陈大山家保护的密不透风。 周元正他们到外头去抓人，他就安排人来保护他们家，唯恐他们调虎离山。 因此，大家都在等。 陈大山他们离的还远，黑将军和小白眼就听到了动静。 它们哼哼唧唧的叫了起来，还跑到门口竖起耳朵听。 秋霞见黑将军它们的表现，立刻说：“一定是大爷他们回来了。” 她说完之后就跑去开门，果然是小海棠他们回来了。 陈大山下马，把小海棠和小祈宣给放下来。 秋霞一把抱住了小海棠，说：“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小海棠安抚的拍了拍她。 秋霞这边抱住小海棠的时候，小白眼这个憨憨太过兴奋了，一下子就站起来扑在小祈宣的身上。 把小祈宣给扑的跌坐在了地上。 它一点都没有收敛，上去吧嗒吧嗒的舔他。 甭提有多热情了。 最后还是陈大山看不下去了，上前把小白眼给拉开了，小祈宣才站起来。 黑将军则是兴奋的前爪趴在地上，撅着屁股，然后夹着尾巴，蹭蹭蹭的跑到院子里，在门口又折回来，折回来之后又跑回去。 像个傻狗一样。 家里的小鹿也伸长了脖子朝这边看。 秋霞放开小海棠，对着里面喊：“老夫人，是小姐和小少爷回来啦。” 她吼了一嗓子，家里坐着的不管是主人还是客人都一窝哄的朝外跑了去。 第284章 你说说你，怎么还有脸回来见我？ 小海棠和小祈宣随即就被抱了起来。 这个抱抱，那个抱抱。 弄的头晕目眩的。 牛保长确定小海棠完好无损，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说：“吉人自有天相啊。” 小海棠回来了，那我就放心了。 小海棠对着牛保长笑的开心，说：“牛爷爷，你不担心我弟弟吗？” “担心啊，担心啊，一样担心。”牛保长连忙说道。 其实，他并没有太担心那个男娃。 大山家这么多儿子，被偷走一个，还剩四个呢。 姑娘只有这么一个。 她是他们青牛镇上的福宝啊。 丢了一个儿子，影响的只是他们一个家庭。 丢了小海棠，影响的是整个青牛镇。 所以，在他看来小海棠比小祈宣更重要。 他在别的村子千叮咛万嘱咐的，不许人把这事给说出去了，免得有心人来抢走他们的小福宝。 哪知道，还是被人给知道了。 以后可得看紧了。 只是，小海棠这会儿问他不担心她弟弟吗？ 他当然不能实话实说了。 嘿嘿嘿。 顾远征说：“回来就好，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大山一听顾远征问是怎么回事，气不打一处来，还没想好要怎么说，却没想到周元正提前开口了，说： “有人牙子来偷孩子，恰巧被这位给遇见了，他们把小海棠和小祈宣给救了下来。 否则我们恐怕追不上他们。” 他说着把陈越引上前来。 小祈宣回头看到陈越，刚想说话，小海棠拽了拽他，对着他摇了摇头。 小祈宣没说话了。 陈大山也诧异，是这么回事吗？ 他只顾得关心姑娘和小子了，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陈越也有些意外，不过他对周元正倒是刮目相看了。 这少年不一般。 少年老成。 里正看到陈越，越看越面熟，他说：“这、这不是陈枉吗？” 牛保长一听说是陈枉，立刻也仔细打量陈越来了。 顾远征也看向他。 陈枉这个名字他是听说过的，关于他的传说也不少。 不是说三十多年前就死了吗？ 怎么突然又出现在这里了？ 苗锵见这些人肆无忌惮的打量他主子，气不打一处来。 要是在他们楚国，谁敢这样直视大王？ 脑袋不想要了吗？ 这些人太无理了。 陈越微微一笑，说：“在下并非陈枉，陈枉乃是在下的兄长。” 陈老太听着心里生气，他睁着眼睛说瞎话，就不怕她拆穿了他吗？ 还是他料定了她一定不会拆穿他，所以才这样肆无忌惮的瞪着眼睛说瞎话呢？ 她确实不会拆穿他，他不承认自己是陈枉，那再好不过了。 如果他说自己是陈枉，那还会有很多的麻烦。 还得废很多事，才能跟他断绝关系。 东家等了她这么多年，总不能让他再失望。 “哦，原来是这样，难怪你们的面相有些像。那你们亲人见面，想必有很多话要说，我就先回去了。”牛保长说道。 里正说：“啊，对啊，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顾远征也起身告辞。 在他们看来这是陈家的人，跟陈大山他们都是一家人，他们的家务事了，别人就管不着了。 曲信德也只好跟着先走了，临走之前还不放心的又看了看陈老太。 陈大山出去送客。 他们都走了之后，周元正才让陈越他们自己招来。 陈老太一看果然是陈越他们干的事，气的面色铁青。 她把心情调整了一番，才低声开骂，说：“陈越你这个狗东西，你怎么能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 你放着君子不当，却干起了小人的勾当。 你的爹娘就是这么教你做人的吗？ 哦，你有娘生没娘养的，难怪没有教养。 你看看你自己的德行，你配做人吗？ 你活着浪费粮食，死了白占土地。 你说说你，你怎么还有脸回来见我？ 你还不如找个坑自己投进去自裁了算了。 你还活着干什么？你不怕五雷轰顶，不怕下十八层地狱。 来世投胎，你投成猪，猪嫌弃你。 你投生成狗，狗的不愿意接纳你。 你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陈老太这次是气急了，口不择言，把陈越给骂的狗血喷头。 她没有拿水泼他，已经算是她十分克制的了。 陈越被她骂的也是怒火中烧，胆子太大了，谁给她的胆子敢这样骂他？ 不仅如此，还揭他的伤疤。 说他有娘生没娘养。 母亲早逝是他的心头遗憾，没料她竟然毫无顾忌地说了出来。 他想治她的罪，又想起这是在她的地盘。 他又一想，此事确实是他理亏，这会儿只能听着。 但是，听着听着，火气竟然莫名的消下去了。 渐渐地，他发现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跟他意见相悖的意见了。 好久都没有人在他跟前说实话了。 他身在高位，想听实话都听不到了。 他一声不吭的听她骂。 陈老太是越骂越生气，骂还不能骂过瘾，不能让村里的人都听到。 她感觉自己出不出来这口气，就从门口拿着笤帚对着他胡乱的打了起来。 苗锵和吴幸都大惊，想要上前拦住她。 但是，被陈越给制止了。 两人就看着陈老太打陈越。 陈越一动不动，随便她打。 苗锵和吴幸都感觉自己脑袋要保不住了，亲眼看到大王被一个妇人用笤帚暴揍，他们的脑袋还能留得住吗？ 陈老太打他，打了几下，见他不还手，气渐渐的也就消下去了。 出了这口恶气之后，周元正却请她借一步说话。 陈老太深呼吸了一把，唯恐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让周元正跟着受连累。 她跟周元正到了屋里。 周元正说：“奶奶，你该骂骂，该打打，但他的身份非同一般，我们不能要了他的命。” 陈老太说：“我也没想要他的命。” 她能不知道他的身份特殊吗？ 要不然，她就要照死里打了。 敢到她家来偷小孩，不打死他还留着过年吗？ 只是，她再生气，也没有失去理智。 他是楚国国君，万万不能在这里出事。 万一他在他们这里出事，以后楚国和大梁打起来了，老百姓又要民不聊生了。 他们这里才安宁了几年？ 第285章 我已经狠狠地教训了他们了 从陈刘氏怀孕的时候算起，这里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也不过才七年的时间而已。 这七年他们这里的人才吃饱穿暖，出生的人口才增加，地也没有那么多荒芜的了。 来之不易的和平，她自然是想要好好的珍惜了。 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只要他保证以后不要再想歪主意，那也只能算了。 周元正听她说没想过要他的命，就说： “可也不能就这么算了，你们应该多要一些弥补。 至于要什么，不如问问小海棠。” “姑娘再聪明也不过是个小孩儿，哪里知道这么多的事？ 说不定这一路上，他给她灌了很多迷魂汤呢。”陈老太其实是有些不放心的。 她太了解小海棠了。 这姑娘见钱眼开。 说不定陈越塞她银子了，或者许了她什么金银珠宝之类的。 周元正也敢肯定，小海棠大有可能会讹他一大笔钱。 陈老太嘴上说不要问小海棠的意见，可还是没忍住把小海棠给叫了过来。 小海棠刚刚也是被陈老太给吓傻了。 她从来就没见过奶奶骂人，更没见过奶奶发大火打人。 她还以为奶奶不会发火呢，没想到火气这么大。 亲爷爷这回可算是捅到了马蜂窝了。 活该，她都说了让他把他们给送回来的，他偏不听。 怪谁？ 这会儿听到陈老太叫她，她没敢耽搁，立刻就跑了进来。 她进来就小嘴甜甜的，说：“奶奶不要生气了，我已经狠狠地教训了他们了。” 陈老太有些哭笑不得，问：“你是怎么狠狠教训他们的？” 小海棠说：“我心里一直念叨，让他们破财破财破财，然后他们的马车就失火了。 奶奶，他的马车可漂亮了，里面又暖和又软乎。 不仅点了油灯，还有铜炉子可以烧炭取暖呢。 里面还有书，还有香料，也有很多吃的东西，他还给我们拿糕点呢。 唉，那马车烧了太可惜了。 虽然周哥哥的马车也很暖和，但是比起爷爷的那辆，还是差了很多。 那马车还非常经烧，烧了好久都没烧完。” 小海棠说道像是在回忆那辆马车。 陈老太：“……” 她只是心里想想，马车就着了火吗？ 陈越坐的马车肯定不是一般的马车啊，倘若这么容易着火，那么有心人射火箭，那他岂不是很危险？ 小海棠又安慰陈老太说：“奶奶，你也不要生气了。 他虽然想把我和宣宣给偷走，但是他不算一点良心都没有。 他担心我们冷，所以不肯带我们骑马走。 后来马车着火了，他自己身上都着火了，却顾不上灭火，来看看我跟宣宣有没有事。 他，应该不算是坏到无药可救吧。” 陈老太诧异，陈越是一国之君，能不在意自己的安危？ 她问：“真的？” “真的，没有骗你。 不过，他们这样对待我们，一定不能轻易饶了他们。” “那你想怎么惩治他们？” “嗯，让他们多赔钱。下次他们再敢来干坏事，就要好好想想，能不能赔得起钱。” 陈老太顿时无语极了。 她想着让小海棠说话，一准就是这样的结果。 这也在周元正的所料之中。 他说：“不仅要赔钱，还得签下协议，以后不许再来打扰你们的生活。” 陈老太听到这，眉头微微皱了皱。 她想了更多更深层的的事。 周元正没有多说，一切的决定权在陈老太。 如果不是了解内幕，他也不想参与这种事，他毕竟是外人。 只不过，陈老太既然选择全盘托出，那他就不能把自己当外人。 不管是合欢杨的人，还是黑龙潭投奔过来的人，他都会尽可能的保护他们。 而且，他也能想象陈越为什么要冒天下之大不韪来偷孩子，确实极有可能是想偷个孩子回去当储君。 这个他也不能理解，难道他在楚国就没有继承人吗？ 另外，他要把小海棠给偷走，他的罪过就更大了。 偷小海棠，十有八九是因为小福宝的传说。 他一定是打听到了，所以要把她一起给偷回去。 若不是万金宝，他们还真有可能就成功了。 小福宝的传说不能继续往外传了。 再往外传的话，将来传到朝廷的耳中，朝廷一定会打歪主意。 这件事必须得知会各村的里正，不许对外传。 而陈越这边，他们也必须得坐下来好好商量。 万一他狗急跳墙，把小福宝的消息给放出去了，那他们将永无安宁之日。 他们自然也有谈判的资本，陈越毕竟是楚国国君，偷孩子的事若是传出去，楚国将成为天下的笑话。 他把自己的想法都跟陈老太说了。 陈老太也听了他的建议，又把陈大山给叫过来，大家商量一番才行。 小海棠出去叫陈大山，才发现他不在。 秋白说：“夫人让我和秋菊一起照顾小少爷，她出去找小姐和祈宣少爷了。 刚刚大爷询问夫人何在，我说出去找人了，他便出去找夫人了。” 小海棠一听，可着急了，她连忙跟陈老太说：“奶奶，赶紧让秋阳哥哥他们出去找吧。” 陈老太刚要吩咐找人，陈大山和陈刘氏两人回来了。 陈刘氏自从小海棠和小祈宣被偷走之后，她回去回来已经好几趟了。 跟先前遇事只会哭不一样了。 她一定要坚强，不能哭。 一定要把孩子们给找回来。 她向来都是娇滴滴的，跟温室的花朵一般，动不动就眼泪摩挲。 可她发现，她哭了也找不到孩子，反倒还连累旁人。 于是，她不哭。 她要出去找孩子。 说不定，孩子就在后山上。 说不定就被贼人给藏在哪个山洞里。 因此，她不畏惧风雪也要出去找人。 风挂在脸上，像是刀割的一般，她也不怕。 衣裙湿了半截，她也不怕。 鞋子湿了，脚趾头冻的钻心疼，她也不怕。 只要她受一些苦，能找到孩子，所有的苦都是值得的。 下雪天，路上看不分明，踩到了路旁的沟里，她就摔下去了，滚了一身的泥雪。 她都不怕。 她每次出去找一圈，总感觉孩子已经找回来了，回来看看没有，就又出去找。 第286章 小福宝的传说传出去将永无宁日 这回陈大山出来找她，告诉她孩子找回来了。 她拔腿往家跑，头发被风吹的凌乱的打了结，跑的太狼狈，又摔倒在地上，看起来特别狼狈，就跟逃命出来的一般。 小海棠看到的娘亲如此狼狈，从未见过的狼狈，头发乱的跟叫花子似的，脸和鼻子痛的通红通红的，她心疼的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她跑过去要抱住了陈刘氏的腿。 陈刘氏这一次把到眼眶的热泪给逼了回去。 她不能哭，孩子都吓成这样了，她再哭孩子就更害怕了。 所以，她强忍着眼泪把小海棠给推开，说：“娘身上凉，还脏。” 小海棠站住，看到她浑身都湿了，还沾上了泥水，就让秋白赶紧去给她更换衣裳。 秋白立刻打了热水进屋里去了。 小海棠怨恨的看向陈越。 她娘从前就是个大哭包，动不动就掉眼泪，现在竟然不哭了，这说明了什么问题？ 矫情都是因为被宠的了。 不矫情了，是因为被逼急了。 就是这个莫名其妙的爷爷，害人啊。 把娘亲这么矫情的人都给逼到了无坚不摧的程度了，都怪他。 要不然，娘可以一直被宠着。 爹爹宠。 奶奶宠。 她也愿意宠着。 哪怕娘亲天天当哭包，天天矫情，他们一家人愿意就行。 好了，现在都被这个莫名其妙的爷爷给弄坏了。 她怨恨的看着陈越。 陈越接受到她的目光，也莫名其妙。 这会儿，他没惹她吧？ 怎么又怨恨起他来了？ 瞧那小眼神，奶凶奶凶，感觉像是小猫咪学大老虎，要吃人似的。 陈老太对陈刘氏也有些刮目相看。 她们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了，她能不知道她是什么性子吗？ 跟面条似的，软乎乎的，有时候她真是恨铁不成钢。 但是，她儿子就喜欢这号的，她能怎么办？ 她以为这一次她还会跟以前一样，遇到事情就哭，没想到她竟然转性了。 果然，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等到陈刘氏迅速的更换了衣服出来，小海棠和小祈宣都跑了过去。 他们都奔到了她的怀里。 小祈宣学着小海棠的样子，说：“娘亲不怕，宣宣保护娘亲。” 陈刘氏的眼泪还在眼眶打转，她的孩子们太懂事了。 她拍着他，说：“宣宣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陈越这会儿才生出了一些罪恶感，觉得自己确实是有些太过分了。 他只想着自己，没有想过孩子能不能离开母亲。 也没想过母亲能不能离开孩子。 他想着反正陈大山五个儿子呢，少一个有什么关系？ 他还以为他们花费那么多的人出来找人，是因为小福宝的缘故。 现在看看，他想的还是太片面了。 他们对儿子也同样看重。 他后悔了。 可如今错已造成，说什么都晚了。 只是，看他们商量此事要如何善了才是。 他看了吴幸一眼。 吴幸莫名的觉得脖子一凉。 他着实没想到陈大山家竟然能调动这么多的人啊。 整个青牛镇的人都出动了，而且顾大将军也来了，这实在是太意外了。 他想着最多就是他们合欢杨的人会帮忙找人呢。 哪知道这么大的阵仗啊？ 另外，这事也蹊跷啊。 要不是马车出了状况，他们也能走的远远的了。 马车坏了也就算了，还偏偏起火了，起火还偏偏被那些村民发现了。 那些村民还偏偏都那么热情高涨的前来帮忙灭火，还偏偏是认得小海棠的人。 哎，真是处处背。 周元正让大家都坐下说话。 陈大山根本就不想跟陈越说话，但是此事他还必须要给他一个说法才行。 这才勉强坐了下来。 周元正说：“事已至此，必须得给个说法才行。” 陈越说：“人确实是我们偷的。” 吴幸知道背锅的时候到了，连忙跪了下来，说： “此事是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我想要讨好我主子，所以私自回来想要带一个孩子回去做储君。 尽管我们听说了小福娃的传说，但我也没打算要把她给偷走。 只不过，我乔装一番，她还是认出我来了，我害怕你们知道孩子是我偷走的，才把小海棠一起给带走的。 偷小孩的都是我的主意，也是我干的，一切后果应当由我来承担。 这一切跟我主人没有关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吴幸就这样的把责任全部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陈老太说：“呵呵，你还真是忠心护主啊。 你主子不点头，你敢私自做决定？ 就算是你主子被蒙在鼓里，也是他治下不严。” 反正，这件事只能怪在陈越的头上。 吴幸见状只能硬着头皮说：“此事与我主子无关。” “他说与你无关。”陈老太看向陈越。 陈越说：“是我治下不严，我必须得负责。 你看应当怎样解决才好？” 陈老太说：“倘若是闹大了，丢的可不是你自己的人，你也会被全天下百姓耻笑。 而且，大梁也可以随时向你们开战，你们一点理都不沾。” 陈越说：“你说的是，所以我问你，你想怎么解决？” 陈老太说：“看在两国百姓的面子上，我也不要你任何解决办法，只要你从此以后别再来打扰我们即可，你做得到吗？” “做不到。”陈越倒是十分诚实。 陈老太就知道他不会这么善罢甘休，恼怒地问：“那你还跟我商量什么？ 干脆大家都撕破脸算了。” 陈越说：“撕破脸也不是好办法。 倘若小福宝的传说流传出去，你们将永无宁日。” “你在威胁我？”陈老太怒了，脸都红了。 陈大山也急眼了。 陈越看到他们都着急了，知道自己这一步走对了，他说： “其实，我可以给你一些赔偿，但是你不要禁止我跟孩子们来往。 这几个孩子我都很喜欢，就算你们不让我把他们带走，也请你们不要禁止我来看他们。” 陈大山闻言，恨不得跟他一刀两断。 但是，她也忌惮，恐怕小福宝的传说流传出去。 到时候，他们就真的再也没有安宁之日了。 他内心十分担忧。 “你怎么好意思说这样的话啊？”陈大山生气了。 陈越说：“虽然不应该，但也不算过分。 我是他们的亲爷爷，为何见不得他们？” 第287章 他跟一只狗比什么自尊呢？ 在他的认知中，这根本就是理所当然的。 若是何大夫在场，恐怕就要为他的不要脸竖大拇指了。 奈何，时代不同，人的想法也不同。 在陈越看来，他看自己的孙子孙女，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 就连陈老太也这么认为。 陈大山说：“一码归一码，你先把这两个孩子的事处理了再说其他的。 至于答应不答应，那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在我们家里，没有一个人会去勉强另外一个人，大家都相互尊重。 就算是孩子，我们也绝对会尊重孩子们的意见。 倘若他们愿意与你亲近，那便与你亲近。 若是不愿意，我们也绝对不会有一个人勉强。 包括你，也不能勉强他们。” 陈大山心里想着孩子们一定不会认陈越，不会跟他亲近的。 什么爷爷不爷爷的，不过是陌生人而已。 包括他自己，看陈越很不顺眼，别说是亲近了，恨不得跟他分清关系。 所以，他才这样说。 陈越听得出他说话夹枪带棒的。 这是在责怪他勉强他们呢。 不过，这也倒情有可原。 “既然这样，那就征求征求孩子们的意见。”陈越说道。 吴幸和苗锵都十分意外。 他们的主子向来都是独断独行，现在会征求别人的意见了？ 而且还是小孩子？ “孩子们现在已经去睡觉了，明天再说。” 陈越觉得也是，说：“那就等到明天再说。” 陈大山他们不愿意招待他。 陈老太也不愿意给他们预备住的地方。 陈越他们只好回到青牛镇上。 青牛镇上没有客栈，他们来到了婴儿收容所投宿。 收容所的人给他们收拾了一间房，让他们住在那里。 一切都要等到明天再说。 次日，他们离开收容所的时候，给收容所捐了一些银两，又到青牛镇上去置办礼物。 他们的马车被火烧了，还剩下两匹马，礼物驮在马背上来合欢杨。 合欢杨的人刚训练完回来，就遇到了陈越他们。 有一些老年人看着陈越有些面熟，但是年轻人就不认识他了。 他自然也不认得那些年轻人。 因此，也没有打招呼套关系的。 他们一路来到陈大山家。 六个孩子都已经在堂屋里坐着了。 有关他们爷爷的事，陈老太也说给他们听了。 当然，也问过他们的意见。 他们都表示不愿意跟爷爷玩。 陈老太这才放心。 然而，她低估了血缘这个奇妙的东西。 陈越很快就带着丰厚的礼物来了。 这一次，不像上次。 上次像是回自己家一样，而这一次是来做客的。 他已经看清楚了自己的位置。 在这个家里，他已经是外人了，没有了任何地位了。 所以，客人前来拜访，必须得带上丰厚的礼物。 小海棠听到黑将军叫唤，就知道人来了。 黑将军现在看吴幸就像是仇人一样。 就算是陈大山让它不要叫了，它还是斜着眼看吴幸。 显然，它能闻到他的气味，心里记恨他之前抢走小海棠和小祈宣。 还把它给吊起来了。 吴幸手里提着礼物，他先前摔伤了，这会儿胸口还有些疼。 他不敢让他主子知道，假装自己没事。 要不是昨夜苗锵给了他一些药，他今天恐怕都无法下床了。 黑将军见吴幸提着东西没看它，也不叫唤了，悄悄的靠近他，闻他腿上的味儿。 确定那天摆了它一道的就是这个人，突然啊呜一口，咬住了他的腿。 黑将军是真的咬啊，咬住了他之后还使劲的甩脑袋，似乎是要将眼前这个不共戴天的仇人给摔成八瓣一样。 吴幸被吓了一大跳。 所有的人都被吓了一大跳。 黑将军向来都只是狂吠，从来没下过黑嘴。 这次看着是真的恼了。 陈大山见状连忙说：“黑将军，松口。” 黑将军这次就不听话了，死死的咬着吴幸不放。 吴幸身体本来就有伤，手里又提着礼物，所以一时半会儿没反抗。 黑将军见他没反抗，以为他打不过它，所以胆子就更大了。 小白眼也在一旁转着汪汪，但是没下口。 陈大山去拉黑将军。 黑将军横竖就是不松口。 陈越也被吓了一跳，回头看吴幸。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竟然看起热闹来了。 不知道他这位忠心的手下，怎么惹到陈大山家的狗了。 瞧，狗逮着他使劲的咬。 大概是因为偷孩子的坏主意是他出的吧。 苗锵见状立刻伸手招呼黑将军。 小海棠一看苗锵要打黑将军，顿时就不乐意了，连忙喊道：“住手。” 苗锵这才回过神来，打狗也要看主人。 因此，他并没打在黑将军的身上。 小海棠跑了过来，抱住黑将军的脖子，摸了摸它的脑袋。 黑将军这才松开了吴幸，乖乖的让小海棠摸着。 吴幸脱离狗口，觉得自己的面子里子都丢光了，不过他却还是自嘲似的说： “这狗跟我记仇呢，记恨我把它给吊起来了。” 仿佛这样才能挽回一些自尊似的。 陈越扫了他一眼。 他顿时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回过神来，觉得就是有些不对劲啊。 他跟一只狗比什么自尊呢？ 嗐！ 小海棠说：“那也是你活该。” 吴幸只能赔笑着说：“郡主说的是。” 小海棠看了看吴幸，万幸的是这是冬天，穿的比较厚。 黑将军虽然是真的咬，但也没伤到他的皮肉。 要是夏天，黑将军非咬下一口肉来不可。 这个插曲之后，他们来到了堂屋。 陈越看到陈大生家的几个孩子，满心喜悦。 他蹲在他们的跟前，对着他们笑了起来。 本来，陈大山的面相就随他，孩子们总能从他脸上看到陈大山的影子。 所以，并不是很排斥他。 他们之前还牢记不跟爷爷走，但是看到他之后，就把这个给忘了。 陈越把他买的东西给拿了过来，里面有很多小玩具。 有小马、有小羊、还有木鹊等。 这些东西都带着机关，把机关给拧一拧，这些小玩意就会在地上跑。 木鹊会在天上飞。 他们都觉得很新奇。 小书桓他们都才两三岁，看到这些东西能不喜欢吗？ 他们接受了他的礼物。 陈越非常开心。 第288章 让你来跟我们团聚，你愿意吗？ 这些年，他在王宫不愿意与人亲近。 他不是没有儿子和孙子，只是所有的孩子都不能亲近。 倘若他跟谁太近，朝中大臣便会以为他有意要立谁为储。 而其他的人，也会明里暗里的针对这一个。 所以，立储这件事也让他非常头疼。 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孙再走他的老路，因此特别希望能从陈大山家的几个孩子中选一个回去，养在山庄里，派师傅教习。 将来直接隔过儿子那一辈的人，立孙子接续王位。 他还年轻，等到他年迈体衰，大山的儿子刚好能继位。 他打算的十分周到。 从他的打算里，也能看得出他对权利的欲望，不到死绝不罢手。 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都不稀罕当王。 当王不好么？ 君临天下。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哪里不好了？ 他笑意不减的看着五个孩子。 五个孩子面相都差不多，个个都聪颖睿智，面相也生的好。 小海棠安抚好了黑将军进来了。 小书桓他们看到小海棠进来了，都丢下了手里的玩具，来到了小海棠跟前。 五个小家伙把小海棠给围的结结实实的。 陈越这会儿算是看明白了，最有话语权的还是这位啊。 他笑着问：“棠棠，你可还记恨爷爷？” 小海棠说：“要怎么说呢？反正昨天我和祈宣都被吓的不轻，还没人给我们压惊呢。” 陈老太：“……” 又来了。 这是要钱来了。 陈越自然也看明白了，立刻朝后伸手。 苗锵立刻拿了一锭银子出来。 陈越看了看这一锭银子，将银子塞给了小海棠，问：“这样能压惊了吗？” 小海棠垫了垫重量，指着自己的嗓子说：“压到这里了。” 陈越又回头伸手。 苗锵又给拿了一锭。 陈越给了她，问：“这回压到哪里了？” “大概到这里了吧。”小海棠往喉咙下指了指。 陈越笑了起来，笑的非常开心，这回直接要了一张银票。 他看了看银票，才五百两。 又朝后伸手。 苗锵又给了他五百两。 这回凑够了一千两，他一把塞给了小海棠，问：“这回呢？” 小海棠在他们拿银票的时候就看分明了，这是一千两的银票呢。 压惊的话也得适可而止啊。 于是，她说：“这回压好了，心回到心窝这里来了，但是小祈宣……” 陈越又回头跟苗锵要钱。 苗锵没多少钱了，倒是吴幸有。 吴幸直接一把给到了位，给了一千两。 陈越招手让小祈宣上来。 哪知道兄弟几个全都来了。 他只好又让吴幸拿钱。 吴幸先前去拿钱砸曲信德，所以身上是有钱的。 他干脆按照一孩子一千两的规格，又掏出了四千两来。 陈越把银票都塞给他们。 兄弟几个拿到了钱，都回到了小海棠的跟前。 陈越问：“这回，还有什么意见要提？” 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 小海棠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六千两啊，就这么到手了。 她就想问还没有其他的什么亲戚来认亲啊？ 看在银子的面子上，她都可以答应哒。 “嗯，压惊的够了，但是偷小孩的事以后可不能再犯了嗷。 浪子回头金不换，我们就原谅你了。” 陈老太一听小海棠这就原谅他了，顿时觉得自己失策了。 她明明知道小海棠就喜欢银子，只是没料到他竟然摸准了她的心思。 而且，还看出这几个孩子都是小海棠说了算的。 她埋怨的看了陈大山一眼。 陈大山也意外啊。 他就这么摆平了吗？ 陈越笑着对小海棠说：“以后爷爷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来瞧你们了，就不需要再偷小孩了。” 小海棠问：“那你家在哪里了？说话都跟我们不一样，怎么光明正大的来看我们？” “爷爷家在楚国，楚国是个很大的国家，地大物博，百姓安居乐业，楚国境内昼不关门，夜不闭户。” 小海棠问：“真的有这么好吗？那你不需要工作吗？” “工作？”陈越一听工作这一词，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了。 可他还是要再问清楚，免得再闹出笑话来。 小海棠说：“工作就像何夫子一样，到这给人看病啊。 他是大夫要给人看病，他又是夫子，也要教我们学医。 还有南山先生，南山先生天天要教我们读书呢。 还有杜武师、还有钟师傅他们，都要教我们习武、骑马、射箭的呢。 难道你一天到晚无事无所事事的吗？ 你不要赚银子吗？” 陈越说：“爷爷并非无所事事，而是每年能抽出一段时间来看你们。 爷爷也想邀请你们到楚国去做客，你们愿意吗？” 小海棠想去讹更多的银子回来，但又知道奶奶和爹爹都不想让他们都跟着他走，便说：“等我们长大了再说吧。” “那你们小的时候爷爷来看你们，等到你们长大了之后，爷爷老了，经不起长途跋涉了，你们去看爷爷好不好？” 小海棠听陈越说以后老了经不起长途跋涉了，莫名的有些心酸。 她说：“这些都等我们长大了再说吧。” 她也得顾及奶奶的感受啊，总不能一口答应了，然后让奶奶心里不舒服吧？ 银子和奶奶比起来，还是奶奶更重要啊。 陈越转头看向陈老太，说：“那就这样定了吧，我还能来回奔跑，我来看他们。 等到我年迈体衰之后，就让他们自愿去瞧我。” 陈大山是想跟他井水不犯河水的。 可他还没开始说话，却被陈老太给拦住了，说：“就这么办，不过你最好少来，免得被探子探听到了消息，连累我们。” “我自然会小心行事。 我不想连累你，自然也不想连累他们。”陈越说道。 陈老太心想，还算他有点良心。 这一天，陈大山他们留陈越他们在家里吃了一顿饭。 等到傍晚时分，他们才离去。 离开之前，陈越还要跟陈老太单独说话。 陈老太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陈越心里一阵苦涩，问：“你我真的回不去了么？” 陈老太说：“呵，那我问你，我现在让你放弃楚国的一切，来跟我们团聚，你愿意吗？” 第289章 天时地利人和，样样不占 陈越半晌没吭声。 陈老太说：“行了，还有什么话，你快说吧。” 陈越说：“你大婚，我不来了。 这个，算我给你添的箱了。” 他说着把从前给她的定情信物又塞给了陈老太，转身走了。 陈老太拿着那些定情信物，心里五味杂陈。 这些东西，是她年少为爱痴狂的时候的见证。 年过半百，她早就看透了。 什么爱不爱的? 人这一辈子不只是有爱情，还有许多别的事。 陈越不可能放弃楚国的一切来跟他们一家团聚。 她也不可能跟他去楚国。 这些年，他们早已各自有了自己的生活，何必再打破各自已经固定了的日子？ 陈越离开，陈老太没有出去送客。 陈大山只好去送客。 他将人送出门，回来的时候才发现曲信德竟然在他的新房子那边来回踱步。 他立刻快走两步过去，说：“东家，天都快黑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曲信德吸溜了一下鼻子，没好意思说他在这里徘徊一整天了。 午饭也没吃，冻的浑身都发抖。 他就是来打探消息的。 他害怕陈老太跟那陈越重归于好。 那他怎么办？ 他忧郁的昨晚都没睡好，今天也坐立难安。 他藏在新房里，总是探头朝前面看，时不时的跑过来偷听。 但是又什么都听不到。 又怕被人给发现了，偷听了一会儿就赶紧跑回去。 四下看看没有人，再过来偷听。 就跟做贼似的。 他太难了。 陈大山问：“你吃饭了没？” 曲信德说：“我、我一会儿回家吃。” “天太冷了，你别回家吃了，去我家喝口热汤。” “还有吗？” “有啊。” 陈大山把曲信德给带了回来。 陈老太看到他也十分意外。 曲信德的双手都插在衣袖里，看到陈老太的时候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似的，垂着脑袋。 陈大山让陈刘氏去给端了碗热汤，又给煮了些吃的送了过来。 喝了点热汤，曲信德身上才暖和了起来。 陈大山他们都识趣的出去了。 曲信德见四下无人，这才问：“涟姐姐，咱的家私都做的差不多了，就差床上的被褥了。 不过，我都已经安排人在做了。” 陈老太说：“不用准备太多了，以后我们可以慢慢再添。” 曲信德心中大喜，眼睛都亮了，说：“那行，让他们少弄一些。” 他说着还抓住了她的手。 他就想摸摸她的手。 陈老太能不知道他那一点小心思，说：“行了，这回陈越他们走了，不会回来了，你总该放心了吧。” “嘿嘿，还是没能瞒得过涟姐姐。” “行了，什么涟姐姐，不涟姐姐的，怪恶心的。” “不恶心。” “一大把年纪了，学什么愣头青。” “年纪大了也有喊姐姐的权利。” “……” “他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 “这是什么？”曲信德看着那块玉佩和发钗问道。 “他送给我们的新婚贺礼。” 曲信德说：“这是新婚贺礼吗？这是从前送你的物件，你还给他，他又塞回来的吧？ 这个小人，他就是见不得旁人好。 他这是让你我之间生出嫌隙呢。” 他气鼓鼓的走来走去。 他怎么看陈越怎么不顺眼。 但是，又忍不住自卑。 论身量，他无法跟他相比。 论容貌，虽然他感觉自己也挺英俊的，可是跟陈越比起来还是逊色了许多。 论身份，哎，更无法相比了。 陈老太没想到他竟然猜到了，又问：“你说他想干什么？” “他一准是不甘心你我成亲，所以把这旧物给你，想离间我们呢。 哼，我们可不能如他的意，年后我们便成亲，你说可好？” 陈老太点了他的脑门，说：“不是已经看好日子了么？” “哦，对啊，我给气糊涂了。”曲信德说道。 陈老太有些哭笑不得。 他怎么跟愣头青似的？ 又不是没成过亲，儿子都要娶亲了，怎么还愣头愣脑的？ 从前的他可不是这样的啊。 曲信德在这里逗留了一会儿，确定他的涟姐姐没有要跟前夫和好，这才放心的回去。 他走了之后，陈大山忍不住问陈老太，为什么要答应陈越，给他来看望孩子们的权利？ 陈老太说：“我也有自己的考量，就像是之前跟顾家交好的时候一样。 那时候我想着跟顾家能给小海棠一些庇护，后来县太爷来找我们麻烦，顾家确实给了我们很多的庇护。 如今小海棠的福气影响的不仅仅是咱们合欢杨了，还有整个青牛镇，甚至黑龙潭那边也被影响到了。 以后会演变到什么程度，谁也无法预料。 陈越虽然对不住我，可他总归是小海棠的亲爷爷。 将来万一有人要对小海棠不利，他总不会坐视不理。” “周公子他们不是很厉害吗？”陈大山问道。 陈老太说：“万一周公子对小海棠不利呢？我们拿什么跟他抗衡？” 陈大山沉默不语。 娘考虑的确实更周到一些。 他们确实是沾了顾家不少光，如果现在跟楚国能交好的话，也算是给他们留了一条后路。 万一小福宝的传说压不住，传到了大梁造去，不知道上头的大梁王会想出什么样的歪主意来。 留一条后路，也是应当的。 过了两天，顾家几兄弟来了。 顾霆卫和顾霆锋已经是一二十岁的大小伙了。 跟从前毛手毛脚的时候可不一样了。 个个都英姿飒爽的。 只不过，喜欢读书的顾霆温并没有被举荐出去做官，转而学习起耕种来了。 他对农耕也甚是感兴趣。 只不过，他分到的地，里头杂草甚多。 他只能让小夏他们给帮忙锄草。 后来，他又开始跟曲信德学习经商。 曲信德也没做太多的生意，不过是自家的地多，所以开了粮铺而已。 他又转去跟常记当铺的掌柜的学做生意。 尽管他学习经商之道，身上还是流露出一股文人的气息。 看得出，他的确很喜欢读书。 奈何天时地利人和，样样不占。 他们现在对小海棠也不会说抱就抱，说背就背了。 但是，送礼物他们却是认真的。 顾家现在没了朝廷的俸禄，也不能上阵杀敌，弄一些稀罕的宝贝回来了。 但是，他们的家底儿在那儿放着呢。 所以，给小海棠送礼物的时候，也是拿一些好东西来。 第290章 上山去寻宝 当然，陈大山他们回礼的时候也甚是贵重。 他们也都知道顾家的势力和从前不能相比了。 好在顾远征也有先见之明，早早的开荒种田。 要不然，他们那一大家人吃饭，每天也是一大笔开销。 万金宝这边也送来了很丰厚的礼物。 陈大山还给他的自然也很多。 要说送礼物送的最多的，要数坡上岗。 周元正送来的东西最多。 他不仅将礼物送给陈大山家，也送给牛保长一份。 虽然，现在的青牛镇表面上牛保长是最大的官，实际上大家都听从坡上岗的安排。 牛保长见周元正他们势力发展的如此壮大，对他却依旧恭敬，心里并没有什么不愉快。 他开心的收下了所有的礼物，并且还回赠了一份礼物回去。 虽然东西不多，但那也算是有来有往。 这是人情往复，他也算是跟他们有交往的人了，所以他比较受用。 再加上陈大山他们也给他送了一份礼物，他顿时感觉自己十分有面子。 走路腰杆都挺的很直了。 他觉得自己现在跟陈大山他们已经是平起平坐的人了。 他心里这么想的时候，他似乎忘记了从前他还觉得高他们一等呢。 而现在能和他们平起平坐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小海棠他们不用去学堂已经很久了，这一天夜里她做了一梦。 跟从前一样，醒来之后梦境里的一切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这回梦见了后山上有宝贝，怎么上山怎么走都记得清清楚楚。 第二天，她没有带几个弟弟一起玩，而是让秋霞跟她一起出去一下。 秋霞不知道她要去哪里，反正小姐去哪里她跟着去就对了。 于是，跟她一起出去。 见她往后走，还以为是到后院去看曲信德的新房子。 没想到过了他们家的门口，她还要继续往后走。 秋霞连忙问：“小姐，我们要去哪里？” 小海棠说：“上后山。” 秋霞听她说上后山，顿时就吓坏了。 因为先前她们出去找草药，怎么还没到后山呢，就被坏人给抓走。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绳索。 秋霞非常害怕，感觉她们这一次再到后山去，又会遇到坏人，又会把她们给抓起来一样。 所以她第一反应就是不同意，连忙摇头拉出她说：“不行，我们不能私自出去。” 小海棠说：“我们这一次是去寻宝的，你跟我去吧。” 秋霞差点就跪下了，说：“你若真的要出去，我们就让秋阳他们跟我们一起去，多一个人也好。” 小海棠说：“没事的，你不要太担心了，这次不会有事的。” “真的吗？” “真的啊，要是这么容易出事，我都活不了这么大。”小海棠笑嘻嘻的说道。 秋霞觉得有道理，小姐福大命大，所以一定不会有事的。 于是，她就跟着她一起去了。 小海棠要去的地方，离他们住的地方有些远。 所以她们走了很久都没有走到地方。 秋霞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但是小海棠依旧脚下生风，像是感觉不到累一样。 “不行了不行了，我走不动了。”秋霞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 小海棠又折了回来，到了她跟前，紧挨着她一起坐了下来，说：“走不动了，我们就坐下来歇歇。” 秋霞闻到她身上的花香味，顿时觉得像是春天来了一样。 小海棠拿出了一颗蜂蜜丸给她说：“秋霞姐姐，这个给你吃。” “这是何大夫教我们做的那个补力丸吗？”秋霞眼前一亮。 “对呀，你尝尝看。”她说着自己吃掉了一颗。 秋霞结果一颗来也填到了嘴里。 甜甜的。 还有一股药味。 不难吃。 这一颗补力丸吃下去之后，秋霞只觉得胸口一阵清凉，将先前的那股浊气和焦灼都给驱散了。 不仅如此，眼睛似乎也明亮了，身上也好像有了力气一样。 “何大夫的药好神奇。”秋霞说道。 小海棠笑着说：“那可不，何大夫的药很神奇。” “可惜我天资不行，太笨了。” 小海棠说：“笨鸟可以先飞啊，别人需要一天就能学会的东西，你完全可以照三天学啊，三天学不会可以照五天学啊。 一天进步一点点，一年进步就很多了。 人不要跟别人比嘛，总要跟自己比，突破自己就是进步啊。 这不是何夫子经常说的道理吗？” “道理我都懂，但是看到你们一学就会，我心里着急。”秋霞说道。 小海棠说：“不用着急，今天的你比昨天的你懂的多，那就是进步。 何夫子说了，不要跟别人比嘛，十根手指头还不一样长的呢。 几位夫子都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每个人都有别人无法代替的优点啊。” “可是我找不到我自己有什么优点啊。” “心地善良，待人和善，人又勤快，不都是优点吗？ 哎，不对啊，平时你都挺开心的，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间伤感了起来？”小海棠问道。 “这不是吃了这颗补力丸才发现我一直努力都追不上你吗？”秋霞说道。 “咯咯咯~”小海棠咯咯的笑了起来。 她说：“我是被上天给追着喂饭吃的，你干嘛要跟我比呀？ 你看看你比村里的春花、秋叶、春草不强太多了吗？她们可都跟你一样大的呢。” 秋霞听她提到春花她们，嘴角狠狠的抽了一下。 她说：“小姐，你怎么净拿我跟她们比，她们那脑袋就跟石头垒的似的。 你没看在学堂的时候，夫子说一百遍，她们都记不住。 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回事。 尽管自己很次，还天天笑话别人。 上次她们笑话玉带，说她拿笔的姿势不对，又说她的坐姿不对。 结果，后来玉带都被夫子给夸奖了，她们还是原来的模样。” 提到春花她们，秋霞明显自信多了。 小海棠抿着嘴笑的开心，说：“所以说世上的人不都是一样的人，既然上天没有把所有的人都造的一样，那肯定就是让聪明的帮忙蠢笨的，富有的帮助贫穷的。 我相信，所有的人能相遇，都是上天的安排，就是为了能相互帮助。” 秋霞听到她这番理论，觉得十分新奇。 她敢保证，这些话夫子并没有说过。 要不然，就是夫子说的时候，她打瞌睡了，没听到。 第291章 这石头想必也不是一般的石头 她们歇息了好大一会儿，力气都复原了，小海棠问：“秋霞姐姐，还能不能走？” “能。” “那我们赶紧走吧，我们要走的路还有很远呢。”小海棠说道。 秋霞起身跟她一起继续走。 她们从后山往东去，顺着山脚走，这边没有路，所以走起来比较费力。 从猎户家屋子后一直往东，然后再顺着山脚往东北去拐。 这边的山还是土石相混的呢，山上树木很多。 虽然这个季节山上大部分的树都已经落了叶子，也有一些松树叶子还翠绿着。 她们顺着山脚七转八转的，已经成功的让秋霞迷失了方向感。 她总感觉现在的太阳是在西边。 明明她们出来的时候是吃了早饭，现在她感觉太阳在西边。 这个方向感失去的有些太多了。 但是，她不多说话，跟着走就是了。 小海棠领着她拐到了一个大山脚下。 这座大山是座石头山。 石头山上并非寸草不生，有些石头缝里也是有茅草的。 也有一些生命力顽强的树长在石缝中，崖壁上也有横着长的树。 小海棠看到了石头山，立刻笑了起来，说：“秋霞姐姐，就是这里了。” 秋霞十分好奇，问：“你是怎么知道这地方来的？” 小海棠说：“这是个秘密。” 她答应过那个慈眉善目的白胡子老头，说要保守秘密的。 所以，任何人她都不会说的。 秋霞也就没多问了。 “小姐，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一个山洞？”秋霞指着茅草丛的深处问道。 小海棠说：“看起来很像嗳，我们进去看看吧。” “会不会是大老虎的洞啊？” 小海棠说：“应该不会吧，都没听说过这里有老虎。” 秋霞还是有些紧张的。 小海棠说：“那你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看看。” “不行，你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看看。”秋霞不许她去涉险，自己壮着胆子往里走。 小海棠看到秋霞自己明明害怕的要死，却还要前去探路，悄悄的跟了上去。 秋霞紧张坏了，她悄悄的去探路，进到山洞口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 不过，里面好在没有什么异样。 等她进去之后，确认了里面安全，回头招呼小海棠，发现她跟在她后面。 “小姐，你怎么不在外面等着？” “我怕你害怕，就跟着进来了。” 秋霞：“那我来探路还有什么意义？这幸亏没有什么事，如果真的有老虎，我们都跑不掉。” 小海棠嘿嘿一笑，说：“我知道里面没有老虎啊。” 小海棠打量这个山洞，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其实，这个山洞就是从前肖远道逃命的时候躲避的那个山洞。 但是，小海棠那时候太小了，根本就不记得了，只有一些熟悉感。 秋霞也打量这山洞，好奇地说：“小姐，这里怎么看起来好像从前住过人一样啊。” 小海棠也看到了地上烤过火的痕迹。 虽然过了好几年了，但是这石壁上被烟火燎过的痕迹还在。 她说：“可能从前有猎人躲避风雪的时候进来过吧。” 秋霞也觉得有可能。 两人在山洞里转了一会儿，小海棠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来，想要往山洞深处再砸一砸。 但是，石头捡起来之后她总感觉有些不一样。 她把石头拿在手里，从左手放到右手，右手又放到左手，掂量来掂量去，越掂量越觉得这石头就是她要找的东西。 可是她仔细看，也看不出来这石头有什么蹊跷之处。 秋霞问：“这石头有什么古怪吗？” “我怎么觉得它就是我要找的宝贝呢？”小海棠说道。 秋霞说：“这石头丑死了，哪里像宝贝了？不就是随处可见的石头吗？” 小海棠把石头给她，说：“你掂掂看。” 秋霞接过石头来，掂量了半天，说：“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啊。” 她确实不知道这石头有什么奇巧之处。 小海棠把石头给拿了过来，越看越觉得这石头有蹊跷。 她来寻宝，却没梦见到底是什么宝。 算了，带回去再说。 秋霞也是担心回去的晚了家里人担心，就说：“小姐，我们还是先回去吧，等会儿夫人和老夫人都要担心了。” “嗯，我们回去吧。”她说着就同她一起出了山洞。 小海棠在前头走，顺着原路回去。 但是秋霞迷路了，她都分不清来时的路了，说：“小姐，我们有没有走错啊？我怎么感觉外面应该往那边走啊？” 她指了指相反的方向。 小海棠噗嗤一下笑了起来，说：“秋霞姐姐，你跟着我吧，我保证能带你回家。” 秋霞只好跟着她走了。 小海棠的记忆非常好，她非常清楚是从哪里来的，又要从哪里回去。 果然，走着走着就走出了几座大山，能看得到她们家的楼房了。 秋霞脑子这才转过来。 不过，到了屋子后的东西路上，小海棠却往东拐了去。 “小姐，我们要去哪里呀？” “去坡上岗，找周哥哥。” 秋霞听说去坡上岗，倒是放心了，却还说：“那到了坡上岗得差个人回去送个信，免得家里人担心。” “嗯，我知道的。”小海棠说道。 两人到了坡上岗，周元正立刻把剑给收了起来。 李甲把手巾给他，他一边擦汗，一边往小海棠她们这边来，问： “你们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小海棠就把她带过来的石头给拿了出来。 周元正接过石头，不解地问：“这石头有什么不一样吗？” 小海棠说：“我总觉得它是个宝贝。” “宝贝？”周元正仔细掂量掂量，看了又看，甚至还闻闻味儿。 除了比其他的石头略微沉一些，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奇特之处。 小海棠问：“周哥哥，你要不找人看看？ 坡上岗的人来自天南海北，说不定有人能认得这东西呢。” 周元正觉得有道理，就让李甲拿着石头去打听打听。 李甲看到这石头十分无语，说：“这石头有什么奇特的？又不是玉石，难不成里面还能开出玉石来不成？” 周元正却十分坚持。 他现在对小福宝的传说已经深信不疑了。 既然她自己寻了石头来，那这石头想必也不是一般的石头。 中秋节快乐，阖家欢乐。 第292章 恭喜公子贺喜公子啊 李甲见周元正如此认真，便拿着石头出去打听了。 现在坡上岗的人太多，他只能一个营一个营的招聚。 大家都聚集过来，不管是老人还是孩童，都一起过来了。 第一营的人没有认识的，就到第二营去。 第二营没认识的就到第三营去。 到了第五营，里面有个老人，七十多岁了。 他看到李甲拿的石头，连忙接过来翻来翻去看，又掂了掂重量，然后惊奇地问： “李将军，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李甲一听，就知道他怕是知道，连忙说：“你跟我去见公子。” 那老叟一听说要去见公子，连忙说：“那我回去换换衣服。” 李甲说：“快去快回。” 老叟立刻回去换衣服，并且把头发也重新盘了发髻，这才跟着李甲去见周元正。 他到坡上岗这么久，还是头一次到周公子这里来。 他还以为会有精美的宫殿，没想到周公子住的地方跟他们的没什么区别。 李甲进去说：“公子，有人认得了。” 周元正连忙说：“快，请进来。” 那老叟进门就跪下磕头。 周元正说：“快快请起。” 老叟起身站着，周元正让他坐下说话。 他不敢跟他平起平坐，屁股只敢挨一点点的木墩子。 “你可认得此物？”周元正问道。 “老朽得恭喜公子贺喜公子啊，此乃铁矿石。 若是找到此石的来源，公子便可着人开采，它可炼铁。” 周元正一听说铁矿石的时候，已经想到了后继。 铁矿石可冶铁，铁又可制造成铁器，刀剑战戟皆可。 若是他们能拥有铁矿，那军事装备上就更强了。 “你确定能炼得出来铁来？” 那老叟说：“自然能，我叫柳传胜，原先就是炼铁的，只因年纪大了，才被放逐出来。 年轻的时候在山里干了一辈子，老了放逐出来，无家可归，这才抱着试试的心态投奔公子来了。 承蒙公子不弃，收留老叟，并且还让老叟能收养一个孙儿，将来给老朽养老送终。 老朽感激不尽，倘若公子用得着老朽，老朽出不了力，也能出经验。” “太好了。”周元正连忙将他扶正，说：“好，那就多多拜托您老人家了。” 钟蠡引着老人出去。 周元正立刻看向小海棠，说：“你在哪里找到的？” 小海棠说：“就在后面的山里，过去还有一段路呢。” “你带我去。” “行，我现在就带你去。秋霞姐姐，要么你先回去吧。” 秋霞说：“不行，刚刚姜陌已经去报信了，家里人知道我们在这里了，就不着急了，我得跟你一起去。” 小海棠说：“那行吧，我就是心疼你跑两趟，累的慌。” 周元正说：“明天去也行。” 小海棠说：“今天去啊，你可以提前准备啊。” 周元正说：“你们还没吃午饭。” “我有这个。”小海棠说着拿出了补力丸。 “这是何物？” “补力丸，没有力气了就来一颗，这是我最近跟何大夫学着做的呢。” 周元正好奇的看了看那补力丸，接过一颗闻了闻，有蜂蜜的甜味儿，也有中药味儿。 他填了一颗在嘴里。 果然感觉好像补充了力气一般。 他眼前一亮，说：“这可是好东西啊。” “那当然啦。”小海棠笑嘻嘻的说道。 看着她笑嘻嘻的模样，周元正觉得前途一片光明。 这玩意要是在战场上，那发挥的作用甭提有多大了。 当然，饭还是要吃的。 这玩意只能在饥饿困乏的时候做补充。 他们立刻出发去矿山。 钟蠡和李甲都跟着去了。 到了矿山，小海棠引他们进了山洞。 这里全都是铁矿石。 跟小海棠拿的一模一样的。 钟蠡和李甲都面面相觑，他们真的发现矿山了？ 这真是天助我也。 看完了铁矿之后，周元正他们回来，他一路上都在考虑事。 小海棠见他心事重重的模样，也没有多说话，唯恐打扰他思考。 到了岔路，周元正跟小海棠说：“到我那里吃饭，吃完饭再回。” “行啊。”小海棠欢快的跟周元正去了。 她喜欢喝坡上岗的水。 周元正回去就洗手做羹汤，亲自给小海棠做饭。 李甲识趣的带秋霞到他那边去。 秋霞动手做饭，李甲打下手。 钟蠡看到也觉得有些没趣，回自己的屋里去了。 周元正跟小海棠两人切了一些熏肉放在米饭上蒸。 还有营里有人做的圆子给他送来一些，他一并蒸蒸给她吃。 两人吃的饱饱的，周元正让秋霞陪着小海棠，他得出去一趟。 他到隔壁去找钟蠡了。 不一会儿就回来了。 他突然带小海棠到他屋里，把床板给掀开。 小海棠看到他床板下头全都是银子，眼睛都瞪大了。 他比她还有钱。 “周哥哥，你这么多钱啊？” “嗯，其他地方放的还有。”周元正说道。 小海棠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问：“你哪来这么多钱？” 周元正笑了笑，说：“挣的，除了这些银子，还有很多金子，还有玉器，珠宝。” “那你带我去看看。” 周元正说：“呃，那些都留着给我未来媳妇儿的。” “哈？媳妇儿？”小海棠眨巴眨巴了眼睛。 “就像你爹的东西都要给你娘一样。” “哦，那我当你媳妇儿不就好了吗？”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周元正问道。 “我当你媳妇儿呀，然后你的宝贝全都要给我。” 周元正说：“你若是我媳妇儿，我的东西自然全都是你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小海棠伸手跟他拉勾。 周元正伸手跟她拉勾。 两人契约算是签订完成了。 周元正从他的宝贝里扒出了一个盒子，从盒子里拿出了一块玉佩。 这是一块同心佩，合在一起是一块，分开是两块，造型奇特。 他把同心佩给放在怀里，这才送小海棠回家。 陈大山正在家里着急呢，不知道小海棠怎么还不回来。 他想去坡上岗找人呢，小海棠回来了。 陈大山不能把周元正当小孩，请他坐下。 周元正也没隐瞒，直接跟陈老太和陈大山他们说起矿山的事来了。 这矿山毕竟是小海棠发现的，他不能独占了。 第293章 她居然要当周公子的媳妇儿？ 陈大山说：“要不是你那边的人认得，我们发现了也没用。” 周元正说：“若不是小海棠发现，认得也无用。” 他这么说，也是有道理的。 他们都知道铁矿有多贵重。 向来铁矿、铜矿、金矿、银矿，所有的矿全部都是归朝廷所有。 他们发现铁矿理应向朝廷汇报。 可若这矿报告朝廷，朝廷肯定会派军队驻扎。 如果军队驻扎在这里，那么他们青牛镇的秘密恐怕就保不住了。 万一小福宝的传说泄露了出去，到时候大梁造那边会出什么歪主意，一切都很难预料。 这是他们最关心的事。 除此之外，他们还害怕朝廷会祸害青牛镇。 他们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宁，谁也不想打破。 所以，大家心里的想法都一样，小福宝的事一定要捂紧了，发现铁矿的事也不能让朝廷知道。 因此，不管铁矿归谁开采，朝廷必须排除在外。 “按照你的意思准备怎么办？”陈大山直接问。 周元正说：“我想过了把矿给开采出来，我们炼制兵器，农具。” “那你就去开采吧，只要我们家需要镰刀锄头什么东西，你给我们一些铁就行了。” “这不行，这样对你们太不公平了。”周元正说道。 “我们何必还要分彼此？”陈大山说道。 钟蠡说：“不如我给出个主意，两边都不吃亏也不占便宜，如何？” “什么主意？” “你们家姑娘跟我们公子自幼相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不如让他们结为连理，两下便不再分彼此，如何？” 这话一出，可把陈大山跟陈老太都给惊讶住了。 他们都还没到考虑小海棠出嫁的时候，翻过这个年头才七岁呀，还小着。 他们还要养她七八年呢，他怎么打她的主意了？ 陈大山说：“钟蠡，你提的是什么破主意？ 还说两下都满意？ 分明是好处都被你给占完了。 你们得了矿还不满意，还要把我姑娘给弄走，什么好处都让你占了。 你还说什么两下都满意了？” 钟蠡说：“我提出的这个主意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主意，从此你我就不再分彼此了。 我们公子的身份也不低，想必你们都已经看出来了。 他乃是鲁国国君之子，国中叛乱，我带着他逃命到此。 我们家主子还是周公的后人，乃是天子的血脉，配你们家姑娘也算配得上。 若是我们公子再配不上你们姑娘，这天下能配得上姑娘的也没几个人了。” 钟蠡想到小海棠算是楚国的小郡主，身份高贵。 最高贵的是她那神奇的福气。 小福宝的传说并非空穴来风。 从前他们只是当作一个传说来听听就算了，但现在经历了太多的事，绝对不是巧合和偶然。 也不是普通的有福就能解释得通的。 她一准是什么的仙子下凡，所以他说话的时候也是十分的恭敬，措辞也得当。 陈老太听完他的话，也是惊讶的目瞪口呆的。 她确实没想到周元正居然是周公的后人，周文王的后裔。 曾经，她也想过周元正可能大有来头，非富即贵。 没想到，他的身份居然这般的高贵，竟然是天子的族人。 按照身份来说，他们倒是配不上他了。 她一时也拿不定主意，看向陈大山。 陈大山哪里舍得小海棠这样早早的订亲？ 他就这么一个姑娘，他准备把姑娘养在身边，养到十八岁呢。 这么早就提亲，那哪行呢？ 所以，他心一横就：“那不行，以后我姑娘长大了，她自己喜欢谁就挑谁，我可不会随意给她安排婚事。” 钟蠡说：“你们可以再考虑考量，如果这事能成，以后我们便不再分彼此，矿的问题自然而然也就解决了。” 陈老太知道大山不乐意这么早就给小海棠订亲，说： “你们公子是要做大事的人，前途坎坷。” 她没有继续往下说了。 她的意思是前途坎坷，生死未卜。 她不愿意让小海棠跟着他受苦，能共苦的人，未必能同甘。 她自己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当年她年少无知，为爱逃亡千里。 结果，他打着为她好的名义不让她参与到他的事情中去。 最后虽然事成了，可跟她有关系吗？ 与他共享荣耀的是那相国之女，与她又有什么干系？ 她为爱奋不顾身，最后落了什么？ 男人的心，是最靠不住的。 与其这样，还不如给小海棠找一个忠厚可靠的人呢。 这样，至少能保她一世无忧。 可是，反过来想想，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又能护得住小海棠吗？ 哎，她现在真是患得患失的。 钟蠡听到陈老太这话，顿时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才好。 他们将来肯定是要回鲁国的，看他们坡上岗这几年的发展趋势，他们要不了多久了。 周元正说：“我是要回去报仇雪恨，前途坎坷……” 他刚说到这儿，小海棠跑了出来，说：“奶奶，爹爹，我要当周哥哥的媳妇儿。” 陈老太和陈大山都诧异的看向她。 在他们的认知中，早已经把她的口当成了金口。 她所说的都要成就。 陈老太之所以答应屈信德跟他成亲，也和小海棠有很大的关系。 若不是小海棠说那一句，她是不会答应曲信德的。 主要是丢不起这个人。 如今，她居然要当周公子的媳妇儿？ 陈大山说：“你知道当他媳妇是啥意思吗？” 她说：“就像爹爹跟娘亲一样啊，爹爹的东西全都是娘亲的。 我要是当了周哥哥的媳妇儿，周哥哥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 周元正听到这话面不改色，一点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他莫名其妙地让她看他的金银珠宝，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承认他有些卑鄙。 但他也认为这天下，除了他之外，再也没有人能配得上小海棠了。 陈老太说：“这件事情暂且搁置不谈，至于铁矿，你们去开采吧。 我们就算有心，也吃不下这么大的矿，更守不住。 我们心里有数。 至于周公子跟小海棠的事，暂且不提，等到你们都到了适婚的年龄再说吧。” 第294章 弄的跟状元郎夸官三日一般 她也不算是拒绝，只是往后拖一拖。 这几年，他们早就习惯了听小海棠的金口玉言。 不知吉凶，听小海棠的准没错。 现在她说要当周元正的媳妇儿，不知道是被周元正给哐哄了，还是真的是吉语。 等她长大了再说吧。 小海棠看了看周元正，没有闹和。 周元正怀里搋的同心玉佩没能送出去，心里有些失落。 不过，矿的开采权落在了他的手里。 陈老太说的对，就算是这个开采权给了陈家，他们也守不住这么大的矿。 他自己心里有数，不亏了他们便是了。 他们在陈家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 钟蠡说：“我们公子身份特殊，还请保密。” 陈老太说：“那是自然，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们心里有数。” 钟蠡对着他们抱了抱拳，这才离开。 回去之后，周元正就跟钟蠡他们商量采矿的事。 眼下准备过年了，采矿也要等到年后再说了。 但现在可以开始计划起来。 事情说的时候简单，做的时候未必简单。 他们把柳传胜给请了过来，跟他商量从哪里下手。 柳传胜说：“老朽得亲自到实地考察一番才能详做计划。” 周元正就吩咐给他备一匹驴骑上。 柳传胜年纪大了，走不了远路。 更何况，往那里去根本就无路，他们得自己走出一条路。 大年三十，他们去看矿。 钟蠡亲自牵驴，领着柳传胜去看矿。 周元正十分重视这事，自然也跟了过去。 柳传胜见公子步行，却让他骑驴，感动的老泪纵横。 他心里暗暗的下定了决心，为了公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周元正就这么一个善举，就轻易的俘虏了一个老人的心。 到了山洞，柳传胜到处看了看，又爬到山上去看。 钟蠡都担心他会不会失脚掉下来了。 柳传胜爬了很高，查看完之后，小心翼翼的下来，跪在周元正面前贺喜，说： “恭喜公子，贺喜公子。” 这整一座山都是铁矿石。 周元正一听说一整座山都是铁矿石，心里更加喜悦。 这样，他们不管是打武器，还是造战车，都绰绰有余。 他上前把柳传胜给扶了起来，说： “柳叔，采矿的事都要拜托您了。” “肝脑涂地，在所不惜。”柳传胜连忙说道。 周元正就让他规划。 开采矿石，说起来简单。 但涉及面非常广。 开采矿石不仅需要大量的劳动力，开采出来的石头需要冶炼，必须要冶炼的工人。 开采矿石也好，冶炼也罢，又少不了磕磕碰碰，必须得有专门的大夫驻扎才行。 此外，还得有烧火做饭。 还得有专门给他们做衣裳的。 所以，这牵扯的事就多了去。 周元正说：“今天是大年夜，我们先好好过年，一切都能年后再说。” 柳传胜说：“公子说的是。” 吃年夜饭的时候，周元正跟坡上岗的诸位首领一起吃的，柳传胜也被请过来坐在一起。 大家也不在乎吃的好不好，而是这个气氛难得。 被请过来的人自然觉得自己备受重视。 柳传胜也如此。 因此，他心里更加的感激，激动的当场表示当夜就回去进行规划。 周元正说：“不用这么着急，此事也不急在一时半会儿，先过年，等到年后再说。” 他越是这样说，柳传胜越是感动，回去果然连夜开始规划了起来。 做规划并不简单，必须得一样一样的进行。 开矿要如何开，得有一套完整的操作流程，尽可能的避免事故。 万一出现事故，应当如何对应。 这些事，不是在矿上多年的人，根本就想不到。 他一步一步的做计划，从开采到运输，再到冶炼，他都仔细做了规划。 这么一做，就做了十来天。 他想的非常周到，把各种可能发生的事故以及对应的方法都给罗列了出来。 过了正月十五，他才拿去给周元正看。 周元正也找其他的人一起过来商量，他们在积极的为开采矿山的事做准备。 陈大山他们家也是格外忙碌。 虽然陈老太一再表示她不需要任何的嫁妆，就连曲信德也说不需要他们在另外添置物件，他准备的什么东西都有。 但是，陈刘氏还是决定要给陈老太置办嫁妆。 这消息传出去，几个村子里的人都你看我我看你的。 媳妇给婆婆准备嫁妆，这还是千百年来头一遭。 有人笑话，有人则是酸的牙都要掉了。 尤其是那些守寡守了一辈子的心里格外不平衡。 为啥她们年轻的时候就没有胆子再跳跳门槛呢？ 早跳跳门槛，也不至于过的这么辛苦了。 虽然大家都心里各有各的想法，但却没人说出来。 谁没事去得罪东家干什么？ 到了二月初八黄昏的时候，曲信德派人给送来了嫁衣。 陈老太看到那大红的嫁衣，脸红的不得了，说：“我都说了，不需要大操大办的，他怎么就不听呢？” 曲家的老家人笑着说：“这是我们老爷重视夫人，还请夫人明日务必要穿上嫁衣，莫要辜负了我们老爷的一番心意。” 老家人把嫁衣送过来，人才回去了。 新房就在他们仓库的后院，这里正张灯结彩，忙的不亦乐乎。 王家保已经杀了猪拉了过来，邓厨子正在炸小酥肉。 香味飘的到处都是。 村民们也都过来帮忙，他们再怎么别扭，毕竟是东家大喜。 他们敢得罪东家吗？ 那不是砸自己的饭碗吗？ 次日，陈老太和曲信德大喜。 迎亲的队伍从青牛镇出发，一路吹吹打打的来到了合欢杨。 合欢杨的人都出来看热闹。 等到吉时，有人搀扶着陈老太上了花轿。 花轿一起轿，便顺着合欢杨转到了王家村，从王家村转到了坡上岗，从坡上岗前头转到邓家村，从邓家村又转到了刘家湾，从刘家湾转回青牛镇，从青牛镇又回到了合欢杨。 跩了一大圈。 曲信德穿着新郎官的衣服，胸前戴着大红花，头上还戴上了官帽，弄的跟状元郎夸官三日一般。 人逢喜事精神爽，说的就是曲信德现在的情况。 第295章 只要男人肯宠着，矫情一些更可爱 每到一个村子，曲信德都会撒钱。 他早就换了很多铜钱，每个村子都撒。 这个叫做撒喜钱。 也是让大家沾沾喜气。 陈老太坐在花轿中。 这已经不是她头一回坐花轿了，心情还是有些复杂的。 想一想曲信德每次见他面红耳赤又充满小心思的模样，她心里就感觉臊的慌。 终于到了新房，有人搀扶她下来拜堂。 拜了天地，曲信德这才掀开盖头。 陈老太净了面上了妆，更美艳了。 眼波流转，风情万种。 她没有年轻女子那般的青涩，却有说不尽的韵味儿。 曲信德看呆了。 “东家，该喝合卺酒啦。”有人提醒道。 “哦，哦。”曲信德连忙端起卺来，同她喝了酒，命人把两块卺用红线给绑在了一起。 送入洞房之后，曲信德对陈老太说：“姐姐，你先等我一会儿，我出去敬酒去。 你若是饿了，可以先吃一些东西。” “嗯，你去吧。” 曲信德便出去给人敬酒。 前来喝喜酒的人很多，这张桌敬一杯，那张桌敬一杯，这个跟他恭喜，那个也跟他恭喜。 他笑的甭提有多高兴了。 因为宾客太多，所以他们家摆的是流水席，从中午一直摆到了晚上。 厨子都被累的够呛。 想想也不难理解，只要是佃户都来喝喜酒了。 除了佃户之外，还有跟陈大山家交好的，也都来了。 所以，宾客自然是非常多。 不管人家是吃一临的，还是吃两临的，曲信德都高兴。 只不过，人的肚皮一共就那么大，吃的太多也不容易消化。 再说了，现在大家都不缺吃不缺喝了，所以也没有谁厚着脸皮，中午吃完了，晚上再来吃上一顿的。 大家吃完就回去了，除了一些跟曲信德有特别交情的人，他们留下来听墙脚。 但是，他们都被曲元化和陈大山给赶走了。 有什么好听的。 不如回去玩自己的。 曲信德到了新房里，他眉眼之间全是激动，紧张的手都在发抖。 他对着陈老太坐着，盯着她看。 陈老太被他看的脸直发烫，这货，到底还有完没完了？ 曲信德伸手碰了碰她的手，然后勾住，再然后捏了捏她的手，就很突然的喊了一声： “姐姐~” 陈老太见他磨磨唧唧的，干脆拉着他的手，将他拉向了自己。 曲信德顿时像是解开了封印一般，将她推倒。 他不住的作威作福，还喊着姐姐。 陈老太有些后悔，她就应该继续震慑他。 这家伙还真是给点颜色就开起染坊来了。 新房内春光一片。 曲信德这回是把他积存了这么多年的存货全都送给了她。 两人都不是头婚，但是两人头一回洞房花烛却意外的和谐。 天都快亮了，曲信德还不肯睡觉，抱着她一遍一遍的喊姐姐。 陈老太还就喜欢听他喊姐姐。 不过，他不要脸，她还是要的，不许他再在外人面前喊她姐姐。 都一大把年纪了，要点脸吧。 曲信德说：“好，以后我只在房内喊。” 陈老太：“……” 次日，小海棠带着弟弟们前来问安。 陈老太眉宇之间都是幸福，给他们拿吃的。 曲信德说：“你坐着，我去拿。” 他知道她浑身都酸痛的，只不过不好意思矫情。 女人么，都有权利矫情。 只要男人肯宠着，矫情一些更可爱。 她这么多年都当泼妇，现在有他可以为她遮风蔽雨了，有资格矫情了。 于是，他让小海棠和小书桓他们不要打扰她，让奶奶好好休息。 曲信德这边的丫鬟小厮很多，还有专程伺候陈老太的。 陈老太说她还没到需要人伺候的时候呢，但是曲信德就是乐意。 陈老太和曲信德两人琴瑟和鸣，如胶似漆。 坡上岗这边已经筹备好了人力，等待良辰吉日，祭拜山神土地之后就要开工了。 而他们的准备工作是一点儿都没落下来。 周元正明确表示，他们要制造刀、剑、戟、枪、矛、槊、盾牌等这些兵器。 并且还拿他们现有的兵器来做样。 柳传胜开矿炼铁都可以，但是他不擅长打造兵器。 打造兵器的事还得要专业的铁匠才行。 于是，他把青牛镇铁匠老刘头给请了过来，两人喝了顿酒。 柳传胜才跟他说起打造兵器的事。 老刘头一听说要打造兵器，下意识的要拒绝。 私自打造兵器，那可是犯法的。 柳传胜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刘老弟，我们打造兵器是为了自保。 这本是机密，不会让外人知道。 你想想，你知道了这秘密，却不肯参与进来，会有什么后果？” 柳传胜这么一威胁，老刘头差点就要哭了。 他们不会想杀人灭口吧？ 早知道，这顿酒他就不来喝了。 喝一顿酒，就要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给押上，他亏的慌啊。 总有一种被拉上贼船的感觉。 柳传胜见他被威胁到了，又宽慰他，说：“周公子仁义，不会对你下手的。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你还是来帮忙吧，否则，人家坡上岗就算是不对你下手，也会派人监视你。 只有大家都绑在一条绳子上了，才能放心啊。 再说了，这几年咱们受人家周公子的庇护，这不到了该报答人家的时候了么?” 老刘头心里想着，柳传胜这个死老头说的不尽是废话么？ 真的不会把他怎么着，还威胁他干什么？ 哎。 他问：“那我的铁匠铺怎么办？” “嗐，你不是还有两个徒弟么？让徒弟们撑门面就好了。 咱们青牛镇不就是打打农具，打打刀斧么？也没啥难的。” “那……好吧。”老刘头唉声叹气的答应了下来。 柳传胜带他去见周元正。 周元正以礼相待，这倒是让老刘头放下心来了。 周元正把他们现有的兵器都拿出来，让他按照这样的兵器做模子，铁炼出来之后，直接倒模具中冷却，然后再开刃。 老刘头说：“倘若直接用生铁制造兵器，那兵器甚是锋利，但容易折，若想铸造好兵器，必须得炒钢。” 周元正听他说这话，并不是很能理解。 他不是专业的铁匠。 但是百炼成钢的话他还是听说过的。 第296章 柳爷爷，地怎么在动？ 这会儿听到柳传胜这么说，顿时觉得他是个行家。 他立刻起身对着他作揖，说：“还请刘先生替我们制造锋利且耐用的兵器。 我们青牛镇能否一直安宁，在于我们是否同心。 我们手中一直没有趁手的兵器，倘若朝廷派大队人马过来攻打我们，我们将吃大亏。” 老刘头顿时感觉自己受不起周公子这一拜，连忙对着他跪倒在地。说： “我刘老汉必定使出全身的力气和毕生的所学来帮公子。 只是，要打造兵器所需人太多，还请公子多给我拨一些人。” “这个没问题，只是模具的事？” “模具我自会安排，我亲手雕刻。” “有劳先生。” 老刘头从周元正这里出来，就开始去找胶泥。 不管是用炒钢还是灌钢，模具都少不了。 而且，按照周公子的要求，兵器只能多不能少。 他开始做模具，实在做不过来了，就让木匠给帮忙打造一模一样的木质兵器，开始用木质兵器来做模具。 这边矿还没开采，做模具的便已经忙了起来。 老刘头一个人忙不过来，周元正就给他派了十个人帮忙。 到了三月三，上巳节。 柳传胜这边开始祭山神土地，正式开始采矿石。 他们现在只能用錾子凿石，凿成一块一块的。 而冶炼的这边也已经备好了木材和木炭，风箱都准备的十分充分。 说起来挺简单，但万事开头难，不是出现这种状况就出现那种状况。 等他们把整个流程给捋顺了，铸造出第一批剑，已经是两个月之后了。 流程走顺了，就开始扩大生产。 不仅凿石头的人多了起来，炼铁的炉子也增多了。 老刘头那边也把模具给增多了，打铁的人也多了起来。 这些人前来做活，每天都会算工钱的，周元正并没打算白白用他们。 他们这边在炼铁做兵器的时候，何大夫这边把他和陈大山先前割豆子的那个山谷给包揽了。 这里出的草药药效太好了。 他特意带着徒弟们前来种草药。 白青是主要负责的。 小海棠和秋霞都过来帮忙，除此之外还有白芷、杜若、重楼、徐长卿、连翘、芍药、茯苓他们。 这些人都是坡上岗的人，何大夫给取的名字。 他们都统一归白青管理。 这个地方本来就有很多草药，自己长出来的这些就留着，其他杂草丛生的地方就拿来种。 白青在山谷里搭了小房子，住在了这里。 何大夫现在经常在镇子上，不怎么回合欢杨了。 他得看着自己家的药铺，开门问诊的时候也带着徒弟们。 小海棠经常跟白青去帮忙打理草药。 也会跟着白青学做药丸。 白青在做药这方面有很高的天赋。 小海棠就喜欢跟他一起研制药丸。 什么美容丸、顺气丸、大力丸、补力丸、醒脑丸，他们研究了很多药丸。 他们研究出药丸就给何大夫看。 何大夫十分无语，说：“是药三分毒，好端端的人不要吃药。 美容丸虽然能美容养颜，但是余毒也需要从肾脏和肝脏排除去。” 小海棠哦了一声。 本来，她还想把美容丸拿回去给娘亲吃，给奶奶吃，让她们永葆青春呢。 听何大夫这么一说，还是算了吧。 何大夫说：“健康就好了，三十岁的人就应该有三十岁的样子，五十岁的人就应该有五十岁的样子，大家都顺其自然就好了。” “我知道啦。”小海棠说道。 她从药园出来，跟秋霞说：“秋霞姐姐，我们去周哥哥他们的矿上去看看吧。” 秋霞连忙说：“公子说矿上危险，让我看着你，不许你去。” “就看一眼，怎么就危险了？ 矿都开采半年了，我一次都还没去过呢。”小海棠说道。 秋霞说：“不行，不行，公子交代了，大爷也交代了。” “哎，我们就站远远的看看，我想看看他们是怎么凿石头的，怎么炼铁的。” 秋霞还想拦她，但是她已经往矿山那边去了。 她只好跟了上去。 两人还没到跟前，就被人给拦住了。 “这里是重地，闲杂人不许进入。” 小海棠问：“难道我也不能进去吗？” 那人说：“这是柳先生吩咐的，我们听先生的。” “你们的柳先生在哪儿？我要见柳先生不可以吗？” 对方迟疑了一下，说：“姑娘请稍候，我这就去禀报。” 那人赶紧去把柳传胜给请了出来。 柳传胜出来一看，竟然是小海棠，连忙问：“大姑娘，你怎么来了？” 小海棠说：“柳爷爷，我跟秋霞姐姐从药谷回来路过这里，就过来看看你。” 柳传胜连忙说：“有劳大姑娘惦记了。” “呐，这是我给你摘的菊花，你拿着泡茶喝，可以清肝明目。”小海棠说道。 “多谢大姑娘。” 小海棠一心想进去看看，所以跟柳传胜说话的时候，还忍不住踮起脚来朝里看。 柳传胜就知道她想进去看看。 他们公子对陈家大姑娘是不一样的，他得罪不得，便问：“大姑娘可还有什么吩咐？” “我想进去看看你们是怎么采矿怎么炼铁的，我很好奇。” 柳先生说：“这里危险，大姑娘当真要看吗？” “我想看。” “大姑娘请随我来。”柳先生就带她进去了。 他一面走一边叮嘱她小心脚下。 小海棠想象不出来这里到底有多危险，跟着柳传胜小心翼翼的往里走。 走着走着，小海棠感觉有些不对劲。 她跟柳传胜说：“柳爷爷，地怎么在动？” 柳传胜立刻停了下来，问：“你说什么？” “我怎么感觉地在动？” 柳传胜立刻趴在了地上，听到了大地低沉吟声，顿时面色骤变，大声喊着说：“撤退，全都撤退。” 他这么一喊，里面的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他们还在继续劳作。 柳传胜也顾不上小海棠了，立刻回到自己住的地方，拿出鼓敲了起来。 大家听到了鼓声，都纷纷丢下手里的活计跑了出来。 他们都跑到了空旷一些的地方。 大家全都跑了出来，突然一阵地动山摇。 第297章 有了外祖父的消息 秋霞想都没想，立刻上前去把小海棠给护在了身下，以身来挡飞石。 不过是刹那间，只听到轰轰巨响，随即众人便被淹没在了灰尘中。 大家都掩了口鼻。 所有的人都吓的浑身发抖，半晌都没敢挪动地方。 过了许久，灰尘渐渐散去。 众人这才起身，发现原先他们开采的那座山塌了下来。 秋霞也把小海棠给从地上给拉起来，连忙问：“姑娘，你可有事？” “我没事，你受伤了没？让我看看。” “没有。”秋霞说道。 众人都还在惊吓中，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柳传胜也越想越后怕。 今天若不是小海棠来了，她感觉到了地在摇动，他们这些人今天全都要被埋在山下。 想到这里，他扑通一声对着小海棠跪了下来，连连磕头。 小海棠连忙说：“柳爷爷，你这是干什么？咳咳咳，快，我们赶紧换个地方，这里太呛了。” 她说着带头往这边的山脚这里跑。 柳传胜立刻纷纷大家伙全都跟上。 他们到了这边，个个身上都灰头土脸的。 柳传胜还想跟小海棠道谢，小海棠说：“快查查人数少了没有。” 于是，他们看守的人查看守的人数，开采的人查开采的人数。 冶炼的查冶炼的人数，就连伙上也确认了他们的人全都逃了出来。 所有的人都跑出来了，一个都没少。 就连他们养的狗崽子，也跟着跑了出来，没有伤及毫发。 柳传胜这才放心，跟大伙儿说：“今天，我们大家的性命都是陈家大姑娘救的，救命之恩浩大，请大姑娘受我一拜。” 他说着又对着小海棠跪了下来，并且磕头。 众人都对着她跪下来磕头，大家都纷纷说：“救命之恩浩大，请受我一拜。” 小海棠看到这么多人都对着她下拜，连忙说：“都快起来，快起来吧。” 正在这个时候，周元正骑着马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他听到巨响的时候正好在附近，所以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他到了地方，正好看到众人对着小海棠下跪。 小海棠也在？ 他连忙从马上飞奔下来，来查看小海棠的情况。 小海棠突然被拉过来，随即看到了周元正那粉白的脸上带着几分焦灼。 “周哥哥，我没事的，大家也都没事。” 周元正这才松了一口气，看向跪着的那些人，让他们全都起来吧。 柳传胜把事情经过跟周元正说了一遍。 周元正听完之后，看了看小海棠，随即让大家先回去歇着。 柳传胜便让大家都先回去歇着，明日再来。 大家也就回去了。 周元正还想到里面去看看，柳传胜拦住了他，说刚刚才地龙翻身，恐怕还有余威，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小海棠也担心他，说：“周哥哥，要不咱们今天不进去看了？明天再说？” 周元正点了点头。 他们一起回去，柳传胜也跟着回到坡上岗了。 他先前住在矿山这里，现在里面情况不明，周元正也不许他今晚再住到这里来，他便同他们一起回去了。 回到坡上岗，小海棠才问：“柳爷爷，你以前遇到过这种事吗？ 你一敲鼓大家都跑出来了，一定是之前有训练过吧？” 柳传胜说：“是，训练过。 只是以前没遇到过地龙翻身，但那会儿矿上经常出事。” “啊？都出什么事啊？”小海棠问道。 “有被石头砸的，有抬石头受伤的，也有走路扭到脚的，几乎每天都会出事。 那时候的督工不把人当人看，不过也难怪，去采石场的，都是被发配的犯人，死就死了，没人在意。” 小海棠一听他说发配两个字，连忙问：“那爷爷您以前是吃衙门饭的吗？” “对呀，以前我是吃衙门饭的，我当上督工之后，让大家严格按照要求来，事故减少了许多。”柳传胜说道。 “你管的全都是被发配的犯人啊？” “对啊，全都是被发配的犯人。” “那你知不知道许世安这个人？” 柳传胜一听她问许世安，连忙问：“你怎么知道他？” “他是我外祖父呀。” “此话当真？” “当然是真的了，他就是我外祖父，你一定认得他对不对？他在哪里？” 柳传胜激动的不得了，连忙说：“我知道他在哪里，他就在莫干山矿场。 但是你们不一定能见到他。 他在那地方见不到外人。” “莫干山在什么地方？” “永宁府莫干山，那里全都是犯人，有军队把守。 为了防止犯人外逃，把守的很严，外人根本进不去。” “那你知道他怎么样了吗？是不是天天被人用鞭子抽打？是不是天天吃能喝米汤？是不是饿的骨瘦嶙峋的？”小海棠想到自己的外祖父可能被人虐待，顿时就委屈了起来。 柳传胜连忙说：“这倒没有，因为许大人为官清廉，深受百姓爱戴。 就是采石场中，大家也都十分尊重爱戴他。 官兵对他也甚是恭敬。 他在那里做记录，拿笔杆子的。 跟一般百姓比起来，算不上受苦，有些像是衙门口的师爷。 但同他从前位极人臣的时候比起来，确实受苦了。 许大人这样的经世之才，不应该沦落到这种地步。” 小海棠听他说她外祖父并没有天天挨鞭子，也没有吃不上饭，总算是放下心来了。 她对着他鞠躬说：“谢谢你，柳爷爷。” 柳传胜连忙起身回礼。 小海棠跟周元正说：“周哥哥，我得赶紧回家去，我要给我娘和我外祖母报信。” “我送你。” “不用，你只管忙你的就好了。”小海棠说着就要出去。 周元正只好让李甲送她们回去。 小海棠回家就跟她母亲和外祖母说起来外祖父来了。 许夫人连忙拉住她的胳膊，问：“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是坡上岗负责采石的那位柳爷爷说的，他以前就是采石场负责的人。 你要是不相信，明天你跟我去问问他。” 许夫人恨不得马上就去，但是看着天色已晚，只好作罢。 不过，听说他在采石场里没有受到虐待，她心里也得了一些安慰。 次日，她就同陈大山、陈刘氏他们一起去了坡上岗。 第298章 不管遇到什么事，一定能逢凶化吉 到了坡上岗方知柳传胜和周元正他们一大早就去了采石场。 他们一行人又来到了采石场。 采石场经过一夜的沉淀，空气重新干净了下来。 经过昨日那一阵的山崩地裂，大家意外的发现他们的矿山自己倒下来了。 他们不用再用錾子去凿石头了。 直接搬来就能用了。 大块大块的岩石，现在都碎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小石头了。 这么多石头用来炼铁，十年也用不完啊。 所以，他们就把人员又给重新编成队，采石的到了冶炼的队伍中来了。 还有几个人给分给了老刘头，由他带着做兵器。 柳传胜他们都说这是因祸得福了。 周元正心里却明白，这一定是小海棠带来的福气，使他们省了多少人工？ “周哥哥。”周元正正在想着小海棠，突然听到小海棠喊了一声。 他回头就看到小海棠和陈大山他们都来了。 他看到许夫人，知道他们一定是来打听许世安的事的。 于是，他叫柳传胜一起过来。 相互见礼之后，许夫人直接开口问： “柳叔，你当真知道许世安的下落？” 柳传胜说：“我说的许世安乃是大梁名臣啊，你打听的可是他？” “正是他。” 柳传胜便将许世安的消息都告诉了她。 许夫人这才确信她丈夫还活着。 只要活着就有再见面的希望。 周元正同他们回去一起商量如何把许世安给救出来。 小海棠说：“要不，我去找我干爹，看看我干爹有没有什么人脉？” “也行。”周元正点头。 于是，小海棠就同陈大山一起去找顾远征。 顾远征听说是有了许世安的下落，也有些诧异。 他得到的消息说是许世安已经被相国给害死了，因此这个坏消息他一直没跟陈家人透露。 报坏消息做什么？ 他们不知道，心里还有些盼头。 知道了，那不徒增伤心吗？ 现在，他们竟然说许世安还活着，并且就在莫干山的采石场。 “你们确定人在莫干山？”顾远征问道。 陈大山说：“听柳叔说是的，他们还打过交道。” 顾远征摸了摸胡须，说：“永宁府知府侯温瑜同我有几分交情，不如我修书一封，你们前去找他？” 陈大山说：“成啊。” 于是，顾远征给侯温瑜写了一封信，交给了陈大山。 他在信中说一个故友陈大山要去永宁府，请他多多照顾。 他自然是不能明说让侯温瑜直接把许世安给放了，因此话还得陈大山他们见了面了再说。 反正，在明面上许世安已经死了，偷偷放走他，也没人在意。 毕竟许家的事过去这么多年了，相国大人也不会再盯着这件事不放了。 但是，行事还得小心谨慎才行。 莫要自己获罪再连累旁人。 他们拿着信回去，商量要去永宁府去。 他们没有人去过永宁府，因此并不知路途是否遥远。 但天气已经开始变冷了，一般人都不会再行远路，唯恐路上遇到风雪。 许夫人纵使再想亲人相聚，也做不到让陈大山赶到冬天出门，天寒地冻了。 她说：“不如，等到开春，天暖和了再去吧。” 小海棠说：“打铁要趁热，我跟爹爹一起去，路上好有个照应。” 陈大山说：“不行，你不能去。” 他害怕会有未知的危险。 但是，小海棠却说：“爹爹，他们不都说我是福娃娃吗？ 我跟着你，不管遇到什么事，一定能逢凶化吉的。” 陈大山：“……” 他竟然无言以对。 陈刘氏说：“可是……” “娘，你放心，我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你们要是不放心，到后院去问问我奶奶去？”小海棠说道。 陈大山和陈刘氏确实都拿不定主意。 他们果然依照小海棠的话去后院了。 曲信德依旧寸步不离的守在陈老太的身边，一会儿给她捏捏背，一会儿给她捶捶腿儿。 像个稀世珍宝一般。 弄的陈老太有些烦。 这人怎么跟小狗似的，怎么甩也甩不掉了。 原本以为他是当了那么多年的鳏夫，所以才会黏了一些。 哪知道这都快一年了，他还是每天乐呵呵的跟着她，像个小尾巴。 外头有人敲门，随即有小厮过来禀告，说：“老爷，前院的大爷来了。” 陈老太一听说是儿子来了，连忙从榻上坐了起来，赶紧整理了一下衣着，唯恐哪里不体面了。 曲信德笑着说：“姐姐，你衣着好着呢。” “闭嘴。”陈老太听到他喊姐姐，浑身都发毛。 曲信德就喜欢看她愠怒的样子，好看极了。 陈大山他们进来，陈老太连忙起身迎接，让他们进屋坐。 曲信德也一旁热情的邀请他们。 他们到了堂屋坐下，陈大山说起了许世安的事来了。 陈老太连忙问：“果真有了下落？” “嗯，有了下落，我们已经请顾大将军写了信给永宁府的知府，准备去接人。” “那太好了，这样桂兰娘跟桂兰爹就能团聚了。”陈老太说道。 “可是现在有一个难题啊，我要陪同爹爹去，爹爹拿不定主意。”小海棠说道。 陈老太说：“你去干啥？你爹拿的有信，知府放一个人走，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小海棠说：“我不放心爹爹一个人去啊，我要跟着爹爹才行。 他们不都说我是小福宝吗？我要用我的福气福佑我爹爹，使我爹爹一路平平安安，办事顺顺利利。” 陈老太：“……” 曲信德刚去洗了一些葡萄干回来，就听到小海棠说这话，连忙笑呵呵地说： “大姑娘所言极是。” 他说这话，不过是为了讨好小海棠的。 小海棠果然很开心，说：“爷爷真有眼光。” 曲信德嘿嘿笑了笑，把葡萄干给她，说：“你吃这个。” 小海棠捏着葡萄干吃着，眼睛咕噜咕噜的看陈老太。 她发现奶奶跟着曲爷爷在一起之后，看起来精神气更好了。 容光焕发的。 就跟吃了美容丸似的。 哎呀，看起来人还是要当新娘呀。 “奶奶，你看爷爷都说我应该跟着去了，你还在担心什么呢？” 陈老太确实拿不定主意。 她不仅担心小海棠，还担心自家儿子。 第299章 这是一个吉兆 路途遥远，而且是从未走过的路。 一路上不知道会遇到多少凶险，真的要让他去么？ 只是不去，桂兰的爹娘又不能团聚。 “奶奶，难道我不是有福气的吗？你为什么还在犹豫啊？”小海棠问道。 曲信德说：“奶奶担心你们，也是人之常情。” 小海棠又看向陈老太。 陈老太说：“此事，明日再说。” 她想缓一缓，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着急下决定，弄不好会后悔。 人之所以会瞻前顾后，完全是因为对未来的模糊不确定。 小海棠他们见陈老太这么说，也没说什么了。 不过，她还是觉得干爹已经把信都给写好了，一定要早些去。 永宁府在哪里，他们都还不知道呢，得去青州城打听消息。 当夜，陈老太做了一梦，梦见小海棠他们把许世安给带回来了。 这一梦十分祥和。 次日，陈刘氏来见陈老太说：“娘，昨夜我梦见小海棠他们把我爹给带回来了。” 陈老太忙问：“你梦见了？” “嗯。” “那你看到你爹长什么样子？” 陈刘氏说：“没看清楚，但看到他穿着蓝色的衣服，脚上穿的是黑布白沿的僧侣鞋。” 这穿着倒是跟陈老太梦见的一样。 难不成是仙人托梦了？ 这是吉兆啊。 于是，她就把自己昨夜做的梦告诉了她。 陈刘氏十分诧异，说：“既然这样，那就让大山带着大姑娘一起去吧。” 许夫人反倒是有些不放心的。 陈老太对许夫人说：“不瞒你说，我昨晚也梦见了大姑娘带着亲家公回来了，衣着同桂兰说的一般无二，这定是吉兆。” 许夫人听说婆媳二人同做一梦，也甚是诧异。 不过，大家都觉得这是吉兆。 陈大山听到她们这么说，低头看了看站在他身边的小海棠，说： “那我们就准备马车，赶紧出发。” 小海棠说：“马车跑的太慢了，爹爹不如带我骑马。” 陈老太和陈刘氏两人异口同声地说：“不行。” 小海棠诧异地看向她们。 “天太冷，骑马怎么能行？” “就是。” 陈大山说：“反正找到了你的外祖父，我们还是要赶马车的，我们索性赶着马车去就好了。” “也行。”小海棠说道。 陈老太安排秋霞跟在小海棠的身边伺候着。 他们把马车收拾了一番，第二天就去青州城了。 他们也不知道永宁府在什么地方，只能先到青州城去打听消息。 小海棠之前来过青州城，记得路，所以这一路上陈大山赶着马，到了岔路口，小海棠就给他指路。 两人到了青州城，时候已经不早了。 陈大山不想让小海棠太辛苦，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顺便想打听打听去永宁府的路应该怎么走？ 他们下去吃饭的时候，恰巧遇到了钟蠡。 钟蠡看到陈大山十分意外，问：“大山兄弟，你怎么在这里？” 陈大山也十分意外，说：“你怎么也在？” 钟蠡说：“我们有事，公子在上头，我们上去说话。” 陈大山本来是想吃饭的，见钟蠡请他上去说话，只好跟着上去了。 周元正和李甲都在。 小海棠看到周元正，立刻喊道：“周哥哥。” “嗯。”周元正起身对着陈大山作揖。 陈大山说：“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周元正请他们坐下，说：“我们往永宁府去拜访一个旧友。” 陈大山说：“这么巧，我们也去永宁府。” 小海棠看了看周元正，又看了看陈大山。 这么巧吗？ 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巧合呢？ 他们得到了外祖父的消息，肯定是要去永宁府接人的啊。 周元正他们这个时候出远门？ 怎么看怎么像是他们故意跟过来的？ 不过，她可什么都没说。 周元正面不改色，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可以结伴而行，这样路上也有个照应。” 陈大山说：“那再好不过了，我还正发愁不知道去永宁府的路呢。” 钟蠡说：“去永宁府的路我知道，只是我们不知道你们今日去永宁府，还道你们要等年后再去了。” 陈大山笑着说：“打铁要趁热。” 坡上岗的头面人物应该都知道这件事，所以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这时候，外头传来了脚步声，伴随着店小二高声说：“哎，菜来咯。” 他吆喝着就到了门前，敲了敲门。 店小二之所以这样吆喝，是怕客人正在谈什么秘密事，被他们给不小心听到了。 提前喊，他们就可以早些停止谈论。 他们果然立刻就停止了谈论。 李甲前去开门。 店小二满面笑容，端着木托盘，托盘上摞了七八个盘子。 他弯腰将托盘给担在桌子上，麻溜的把菜都给端下来，放在桌子上摆好。 陈大山见他们要吃饭了，起身准备走。 周元正说：“坐下来一起吃，不过是多两双筷子。” 小海棠也说：“爹爹，坐下来一起吃吧。” 于是，他们坐下来吃饭。 小海棠吃饭的时候不需要秋霞照顾，她喜欢自己动手。 李甲见状对秋霞说：“秋霞妹子，我带你出去吃饭吧。” 秋霞点了点头，跟他走了。 钟蠡弄了个没趣，留下也不是，走也不是。 陈大山招呼他坐下，他才坐下同他们一起吃饭。 他们商量着去永宁府的事。 周元正关切地问他们可是去接人的？ 陈大山实话实话，说顾远征已经给他们写了信。 周元正听说是给永宁府的知府写了信，也就放心了。 有知府大人这个人脉，办事自然方便了。 李甲这边跟秋霞下去吃饭。 这客栈里也供应饭食，但是李甲说客栈里的饭食不是很好吃，不如到外头吃。 秋霞有些不放心，说：“小姐还在楼上。” “你们大爷和我们公子都在，哪里需要我们操心？” 秋霞想想也对，就跟他出去了。 两人出去在一个面摊上吃了面，秋霞想立刻就回去，李甲却问：“那前头在干什么？” 秋霞朝前头看了去，果然很多人围在一起，她也好奇，过去看了。 到了地方，才知道人家是玩大把戏的，周围的人阵阵喝彩，不住地鼓掌。 秋霞看着也觉得新奇。 第300章 说不定还有人不长眼撞上你呢 李甲护在她身旁，不让旁人碰到她。 人家玩大把戏的人也确实有两把刷子，不知道他们为何能喷出那么长的火焰。 也不知道人家为何能吞的下那么长的剑。 看的秋霞紧张不已。 正精彩的时候，表演的那人的同伴看着盘子开始挨着要钱了。 秋霞连忙给掏了一些钱，继续紧张的看着。 后来看到一个人把另外一个人的脑袋给卸下来了，吓的连忙捂住了脸转过头去不敢再看。 李甲忍不住笑，说：“秋霞妹子，那都不是真的。” “怎么不是真的？” “真把脑袋卸下来人就活不成啦，他这是玩把戏，好跟人要钱呢。” 正说话的时候，那个要钱的同伴果然过来要钱了，还说的可怜兮兮的，说是给那个脑袋被卸下来的人买点好吃的补补。 秋霞又乖乖的掏钱了。 两人看了一会儿大把戏，秋霞已经掏出了将近一百文了。 李甲不知道这妹子怎么这么好骗？ 掏个三五个给人家意思意思得了，没看到旁边的人都是掏一个两个吗？ 他说：“我们回去吧。” “哦。”秋霞其实还想再看。 但是，她想到了她是来伺候小姐的，所以不好在外头逗留。 她就跟李甲回去。 遇到卖糖葫芦的，李甲就给她买了一串。 秋霞说：“谢谢李甲哥。” 李甲嘿嘿笑着，有些害羞。 秋霞又说：“你买一串还不够啊，再买一串，给小姐带回去。” “哦。”李甲倒是把小海棠给忘了。 他又去买了一串。 秋霞拿着糖葫芦，一边走一边闻，隔着糯米纸也能闻得到酸甜酸甜的味儿。 哪知道，到了一个黑咕隆咚的巷子口，突然蹿出来了几个人。 秋霞走在前头被吓了一大跳，手里的糖葫芦都掉了。 她非常生气，一把抓住那个人说：“你给我站住，赔我的糖葫芦。” 那人低声训斥：“放手。” 李甲立刻上前去，说：“赔！” 那人看了李甲一眼，看得出他不好惹，只好甩了一把碎银子，问：“够了吗？” 秋霞看到这一把碎银子，也没说什么了，接过了银子放在了褡裢里。 那人同他的几个伙伴急匆匆的离开了。 隐隐约约还听说“赶紧找，找不到，我们脑袋都别想要了”的话。 秋霞把掉在地上的糖葫芦给捡了起来，上头沾上了灰。 “要不，我再给你买一根？这根不要了？”李甲问道。 “不用，这根还能要。”秋霞吹了吹糖葫芦上的灰，又把糯米纸给揭掉。 里面还是有沾上灰的，她把那块糖给扣下来，剩下的就能吃了。 她也不等回去再吃了，现在就吃，谁知道一会儿还有哪个不长眼的出来撞她？ 她说：“我们要不要再继续在外头转一会儿？说不定还会有哪个不长眼的出来撞了我，我又可以要银子了。” 李甲：“……” 跟小海棠在一起久了，习惯都这么像了吗？ 两人回去，小海棠他们早已经吃过饭了。 秋霞拿着糖葫芦到房里去，说：“小姐，这是李甲哥买的。” 小海棠说：“你的呢？有没有你的？” “有，我的已经吃掉了。”秋霞说道。 小海棠接过糖葫芦来，秋霞又开始吧啦吧啦的跟她说起刚刚的事情来了，并且还把她给讹来的银子拿给小海棠看。 小海棠笑的眼睛都眯在了一起，问：“那你们怎么不在外头多转一会儿？说不定还有人不长眼撞上你呢。” “我也是这么说的，但是李甲哥说明早还要赶路，让我们早些歇息。”秋霞说道。 小海棠吃了糖葫芦，跟秋霞一起睡下了。 秋霞还十分兴奋，躺下之后还跟小海棠说他们看大把戏之类的。 她说的十分起劲，小海棠听着也津津有味。 只不过，瞌睡来了，她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秋霞见她睡着了，就把被子给她盖了盖，也睡了过去。 他们这边睡着了，之前秋霞撞见的那伙人，一夜都没睡。 他们在满城里给他们的主子找宠物，急的满头大汗。 而在城中的驿馆里，气氛也十分的凝重。 所有的人都知道公子鄞的宠物丢了，公子火气很大。 也是该晦气，他们从大梁造出发，走了这么远的路，一直都顺顺当当的。 怎么到了青州城，却丢了东西？ 他们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的，否则怕是会遭受公子的怒气。 此刻，他们这些人寻找的宠物，正卧在小海棠的身侧，一身火红火红的毛发，四蹄朝上，脑袋还靠在小海棠这边，贪恋地闻着她身上的香味。 小海棠睡的很香，根本就不知道身边竟然多了一只动物。 她能感觉到这边很暖和，所以也往它这边靠。 靠着靠着，小海棠的脑袋就跟小狐狸的脑袋凑在了一起。 睡到天快亮的时候，小狐狸猛然睁开了眼睛，看了看小海棠，闻了闻她的鼻子和脸，又伸头看了看睡在一旁的秋霞。 它又竖起耳朵听了听，随即从床上跳了下来，蹑手蹑脚的离开了。 它这边刚离开不多久，秋霞就醒了。 她先起来下去打水洗漱，然后把小海棠要洗漱的水给端了上来。 小海棠睡的比较久一些，也没人过来喊她，等她自己醒过来。 她睡好了之后，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坐了起来。 秋霞说：“小姐，还睡吗？” “不睡了。”她说着下意识的看向一旁小狐狸睡过的地方。 小狐狸已经过了换毛的季节，可还是留下了一两根毛发。 小海棠捏起那根红色的毛毛举高了看。 “小姐？” “啊？来了。”小海棠说着把毛毛给丢下，下床去洗漱了。 她洗漱完了，到隔壁周元正那里去吃早饭。 陈大山他们都在等她。 他们吃了早饭之后又开始赶路了。 从青州府到永宁府，路途遥远，急不得。 一路上他们并没有风餐露宿，日夜兼程。 陈大山虽然着急，但是也不能勉强周元正他们披星戴月的赶路。 他只能干着急。 他现在也是读过很多书的人了，很多道理他都懂。 如果他和小海棠单独赶路，他们可以随意走，想怎么赶路就怎么赶，但是他有什么理由让周元正顺从他的意思？ 第301章 侯大人回京述职了，怎么办？ 何况，他们还得让钟蠡给引路，虽然道旁都竖了路标，哪条道往哪里走都有指示，可不知道方向也是个问题啊。 相当于他们有求于人。 钟蠡对地形摸的很熟，他不仅知道该往哪儿走，还知道走那条道最近。 而且，路线他都规划好了，在何处歇息，在何处住宿他都有规划。 偶尔，他们也会在山林中歇息。 钟蠡他们就会生火做饭。 陈大山看到他们生火做饭，这才感觉自己准备的不足。 他只知道买干粮，却不知道带锅灶。 他没出过远门，还当外头也跟青牛镇一样，随处都能见到饭馆呢。 这回，他是知道了。 幸好有周公子他们，要不然小海棠跟着他就受罪了。 看着李甲他们把打来的猎物一半用来烤，一半用来煮汤，心思十分复杂。 小海棠倒是非常开心，不仅有肉吃，还有肉汤喝。 周元正总是用刀将烤熟的肉给切割的方方正正的放在盘子里，然后又撒上辣椒面，和碎盐。 小海棠只需要吃，不需要动。 有时候烤鱼，周元正会将鱼刺给挑干净。 有时候煮虾，他会把虾壳给剥干净。 陈大山一个大男人都感动了。 他心里想，还真不如把小海棠嫁给他呢。 他是个会照顾人的，心思也细腻。 回去就得跟娘和桂兰说这事去。 他们虽然是赶远路的，走的不快不慢的，倒像是游山玩水似的。 陈大山还是焦急，暗暗的跟钟蠡商量，让他快点赶路，最好能在过年的时候回家。 钟蠡说：“不是我打击你啊，你想在年前回家是不可能的。 过年的时候咱们那里肯定要下大雪，到时候大雪封山，我们怎么回得来？” “我们可以快马加鞭，早去早回。”陈大山说道。 “那你可考虑过快马加鞭，人受得了吗？万一赶路太急，人病倒了可如何是好？ 再说了，就算是快马加鞭，也赶不回来了，到永宁府骑马也得跑二十多天，你算算现在都几月了？ 万一中间再有什么事给耽搁了，更回不来了。” 陈大山顿时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了。 钟蠡说的有道理。 看来只能调整自己了。 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他懂。 与其干着急没用，不如好好享受这一路的美食吧。 周元正对小海棠的照顾，李甲对秋霞的照顾，他都看在眼里。 李甲也是个不错的孩子。 将来，他要是提亲的话，他可以考量把秋霞嫁给他。 只是，他又想到了他们将来要回到鲁国去，凶险无比，心里就又多了一些惆怅。 虽然路走的不快，所幸他们的运气比较好。 一路上基本上没有遇到什么风雨。 若是遇到风雨，定要耽搁工夫。 现在虽然走的慢，但是离永宁府也是越来越近了。 他们走走停停，走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才到永宁府。 看到城墙上永宁府这三个大字，陈大山可算是舒了一口气。 两个月了，总算是到了。 眼下已经进入寒冬腊月了。 只不过，永宁府这地方，竟然热的跟青州府的夏天一样。 毒辣辣的太阳照在身上，能晒脱一层皮。 街上的行人都穿着单薄的衣衫，还热的满头大汗。 他们一行人，一路到永宁府来，路上也是越走越热。 周元正马车里的火炉半路上就给闷灭了。 他们也未曾到这里来过，没想到这边竟然这么热。 弄的好像不是一个天下一般。 一行人进了永宁城。 城中跟他们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这里显然不如他们的青州府繁华。 前几年这里刚经历过天灾人祸，所以永宁府的人并不多。 正是办年货的季节，这么大的州府的人还没有青牛镇人流量大。 陈大山说：“我们得去拜见知府。” 周元正说：“还是先找一家客栈住下来再做打算。” 陈大山迫不及待地想要把岳父给救出来。 小海棠也说：“爹爹，去见知府大人还得送拜帖呢，听周哥哥的话，先住下来再说。” 陈大山这才跟着周元正他们一起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这边刚住下来，陈大山就花钱请客栈的伙计往知府大人的府上去送拜帖。 永宁府这边的口音同青州府不一样。 不过，客栈的伙计天天迎来送往的，各处的口音都能听得懂。 因此，他也会说上几句别处的话，只不过听起来并不正宗。 横竖能沟通。 那伙计收了钱，送上拜帖在门口等着回话。 很快，知府大人府上的小厮就出来传话了，说知府很忙，顾不上会客。 伙计回来告诉了陈大山。 陈大山懵了。 怎么回事？ 他不是提了顾远征的名字吗？ 为何不愿意会客？ 他跟小海棠面面相觑。 陈大山顿时就着了急了，他们就是来找知府大人的。 如果知府大人不见他们，那他们要怎么请他帮忙？ 他们准备了那么多礼物，见不到人怎么办？ 陈大山说：“这样，我去见大人，你跟秋霞乖乖在客栈里等着，不要到处乱跑。” 小海棠说：“嗯，那爹爹要快去快回，不要太勉强，不要跟人发生争执。” 陈大山点了点头，揣着给他写的那封信去了知府大人的府上。 他给守门的人塞了一些钱，让他们把信给知府大人送去。 两人语言不通，但那小厮看到银子和信，知道是怎么回事，便收了钱，帮忙把信给送了进去。 新任知府见有人给他送了信，将信拆开看了之后，又把信还给了他，说： “人家是来找侯大人的，你去把话跟他说清楚。” 那小厮领了命，便拿着信回去又找了陈大山，跟他说：“哎呀，你也真是的。 你来找人，也不打听清楚，里面的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侯大人已经回京述职了，新任的知府大人不是你的亲戚。” 陈大山听他叽里咕噜说了半天话，愣是没听懂。 那小厮也听不懂陈大山说话，两人鸡同鸭讲。 幸好府里的管事的出来，这管事的是跟着知府大人到这里来了，听到陈大山的口音，知道他是北方人，便询问那小厮是怎么回事？ 第302章 是你偷走了我的灵狐吗？ 小厮叽里咕噜的跟他说了一番，管事的把他的话转述给陈大山。 陈大山这回是真傻了眼了。 他是万万没想到，顾远征的旧友居然卸任走了，现任的知府他根本就不认识，这可如何是好？ 陈大山一筹莫展，走过来想想，走过去想想，这可怎么办？ 在永宁府，他们是举目无亲，上天无门，入地无路。 而且，语言不通。 这、这要怎么办？ 他着急上火。 他着急上火，小海棠也着急。 本来以为这是板上定钉的事儿，谁知道竟然出了这样的波折？ 知府大人是他们想见就能见到的吗？ 况且，他们也不知道对方跟相国的关系如何？ 又怎么能轻易请他帮忙？ 万一他是相国一伙儿的人，他们来请他帮忙放个人，那不是引祸上身？ 到时候连累的恐怕就多了。 小海棠还是心疼自己爹爹，就说：“爹爹不要着急，我们去吃好吃的。 夫子说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 上天把我们引领到这里来了，我们肯定不能白来呀。 而且，奶奶和娘亲都做了吉兆的梦，所以这事最后一定能成就的。 虽然中间有一些波折和不顺利，以后肯定能找得到解决的办法的。 我们先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等待转机。” 陈大山见姑娘这么贴心，心情也舒畅了一些，可还是忧心忡忡，说： “万一我们接不回你外祖父，我回去怎么跟你娘和你外祖母交代？” 小海棠说：“这还不到最后呢，现在下定论都太早了哦。 回头我们再找周哥哥他们商量商量，看看事情应当怎么办才好。” 陈大山想到周元正身边都是能人，尤其是钟蠡，他的主意最多，觉得小海棠说的有道理，就说：“那我现在过去找他，请他们一起吃饭，我们一边吃饭一边谈。” 小海棠说：“刚刚周哥哥说他们有事要出去一趟，我们先吃饭吧，等他们回来再说。 反正这事也不急在一时，听柳爷爷说外公在采石场也不受罪，所以爹爹你不要太着急。” 陈大山这才听到她的话，跟她一起下去吃饭。 吃了晚饭回来，陈大山对小海棠说：“你跟秋霞早些睡吧，爹要等公子他们回来。” “哦。”小海棠乖乖的答应。 秋霞给她打了水上来洗脸洗脚，准备上床睡觉。 坐马车坐了这么多天，虽然他们并没有披星戴月的赶路，可是天天坐在马车里也不是个滋味。 小海棠觉得有些困，只不过刚坐到床上，她就想下去小解，就跟秋霞说： “秋霞姐姐，你陪我一起下去如厕吧。” 秋霞看了看恭桶，说：“外头有些黑，你要去吗？” 小海棠说：“去，肚子有些不舒服。” 秋霞就陪她一起下去。 小海棠从茅房出来，突然蹿过来一只狗，在她的脚前不住的转悠。 还将它的爪子给搭在她身上。 小海棠仔细看这一只狗，说：“哇，小狗狗，你好漂亮呀，你的毛都是红的啊。” 那“狗”立刻躺在地上，四蹄朝上，还眯着眼对着她笑。 那样子魅惑极了。 小海棠见过小白眼和黑将军讨好人的时候，就这模样，就蹲下来摸了摸它的胸口。 她心里还在想，这只狗居然会笑，就问：“你是谁家的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小红“狗”唧唧的叫唤，似乎是在回答小海棠。 小海棠摸了摸它的尾巴，说：“你的尾巴长的也好看。” 秋霞还在茅房里，听到小海棠在外头自言自语，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有几个人翻墙进来，说：“找到了，找到了，在这里。” 随即，门被撞开了，闯进来了一大队的人。 他们都拿着剑指着小海棠。 那小红“狗”吓的立刻要逃走。 小海棠连忙站到前头说：“不许你们伤害红红。”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偷我们的公子的灵狐，带走。”有人吆喝一声。 随即有人过来把小海棠给抱了起来，另外一个人要去抓灵狐，灵狐顿时把那人给抓伤了。 小海棠叫道：“不许伤害它，我跟你们走。” 那人把她给放了下来。 本来要逃走的灵狐，顿时又回到了小海棠的身边。 小海棠摸了摸它的脑袋，说：“不要害怕哦，我会保护你的。” 众人都纳闷地看着小海棠。 他们家公子的灵狐向来都不与人亲近，眼前这小姑娘是什么人？ 小海棠很快被他们带到了一个大宅院里。 这宅子非常大，里面非常豪华，院子里有各种的奇石怪树，有山有水。 转过一个院子又去另外一个院子。 转来转去的，让小海棠有些迷方向了。 很快，他们到了一个方方正正的院子里，院子的走廊上挂着一排灯笼，把整个院子照的十分明亮。 押送她的人到门口去低声禀报什么，里面的灯都亮了起来。 不一会儿，那人回来带着小海棠进屋里去。 小海棠到了屋里，发现了眼前这人居然坐在轮椅上。 而且这人面色不对，哦，看错了，他是面色阴沉。 公子鄞听说抓到了偷他灵狐的贼，正想看看是何方神圣，竟然能此能耐，未料到眼前的竟然是个小孩。 正在这时候，跟在小海棠身边的小灵狐立刻摇头摆尾的朝那人跑了过去。 对着他吱吱的叫唤。 公子鄞摸了摸小灵狐。 小海棠说：“原来红红是你的啊？” 她一开口，那小灵狐又朝小海棠跑了过来。 它围着她转了，把身体靠在她身上，还用脑袋拱她。 甚至小海棠都站不住，踉跄了一下。 公子鄞听到小海棠年龄小，又操着北方的口音，顿时感觉有些亲切，面色也缓和了几分。 她也摸了摸小狐狸，问：“这个人真的是你的主人吗？” 小火狐又跑到了公子鄞的身边，对着他撒娇。 公子鄞看出来了，这小女孩不可能有这个能耐偷走他的小狐狸。 大概是小狐狸自己跟着她走的。 他从大梁造到永宁府来，一路上它走丢好几回，每一次都是它自己回来的。 尽管这样，他还是问：“是你偷走了我的灵狐吗？” 第303章 勉为其难的收下银子吧 小海棠听他的口音像他们家乡那边的，也感觉有些亲切，说：“没有，我只是在院子里遇到了它，然后你的人就把我给抓起来了。 莫名其妙的就被你的人给抓来了，我连院子都没出。” 她说着还气愤愤的。 公子鄞见小姑娘一脸委屈的模样，扫了一眼一旁的薛飞。 薛飞浑身一僵，立刻禀报说：“当时情况紧急，属下一时不查。” “你一时不察，为什么不好好查查啊？ 是不是我偷走了你们的小狐狸，你稍微调查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你什么都不查，还不是因为你随随便便认个错，你主人就会原谅你，你也不会受到任何的惩罚。 反倒是被你们诬陷的人，倒霉也就倒霉了。” 公子鄞见小姑娘伶牙俐齿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兴味来了，问： “你是在责怪我治下不严么？” 小海棠说：“我可没说，这话是你说的。” 薛飞转身对公子鄞说：“公子，这小姑娘来的蹊跷，灵狐向来不与人亲近，却如此亲近这姑娘，况且这小姑娘说话口音也是北方人。” 公子鄞沉思了一下，问：“你是哪里的人？说话口音同当地不一样。” 小海棠说：“我家是青州府的，到这里来投奔亲戚来了，今天才刚到。” “你投奔是什么人？” “侯温瑜，侯大人，可惜今天我爹爹才得知他被调走了。” 公子鄞听说她是来投奔侯温瑜的，便点了点头。 难怪她不怯不惧的，原来是侯大人的亲戚。 看她这一身的穿着打扮，也能知道她家境不一般。 他半天没说话。 小海棠问：“所以你多问两句话，就把刚刚的事给掀过去了吗？” 公子鄞这回没憋住，笑了出来，说：“你还是执意要惩罚薛飞吗？” “做错事了，难道不应该道歉吗？” 公子鄞看向薛飞。 薛飞见公子笑了，还在诧异，又接到公子的眼神，连忙对着小海棠抱拳作揖，说： “对不起，是在下唐突了姑娘，还请姑娘大人大量，莫要同在下一般计较。” 小海棠说：“这样很没有诚信吖。” 薛飞愣了一下。 小海棠说：“我家姐姐在青州府的时候被人给撞掉了糖葫芦，然后人家赔了她银子呢。” 薛飞立刻瞪大了眼睛。 在青州府赔人银子的正是他的手下，没想到撞的竟然是她姐姐？ 他忙问：“你家姐姐几岁？” “过了这个年就十一岁啦。” 薛飞心里想，那就对上了，还真巧。 他当然知道小海棠的意思了，连忙掏出一些银两来，送给小海棠，说：“这些银子给姑娘压压惊。” 小海棠说：“你这样弄的我很不好意思啊，搞的好像我专门跟你要银子似的。 不过，看在你这么有诚心的份上，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勉为其难的收下银子吧。 我也原谅你了，这件事就翻篇了。” 她说着接过了银子。 公子鄞：“……” 薛飞：“……” 她接了银子，还不忘碎碎念，说：“下回你可要弄清楚了再说哦，可不能因为对方手无寸铁，就随意对待。” 公子鄞越发觉得小海棠有意思了。 不知道谁家的姑娘，竟然养的这般有趣。 被教训了的薛飞，只能连连点头，说：“姑娘教训的是。” 他是万万没想到，他都二十一岁的人了，居然被一个小姑娘给教训了。 小海棠又转眸看向公子鄞，问：“他们都叫你公子，那我是叫你公子好呢，还是叫你叔叔好呢？” 公子鄞又笑了起来，说：“为何不是哥哥呢？叫我哥哥可好？” “好啊，那哥哥，你的腿是怎么回事？”小海棠问起他的腿来了。 薛飞的面色骤变。 公子鄞的面色也顿时不对了。 他身边的其他属下也都神色各异。 公子的腿，是他们都不敢提的逆鳞。 没想到，这小姑娘居然当场问了出来。 其中一个属下李涛说：“公子，童言无忌。” 公子鄞的面色依旧阴沉。 小海棠见他们都紧张成这样，知道自己怕是问错话了。 她连忙解释，说：“哥哥，你心里别难过，我是学医的，问你的腿是想帮你看看还能不能治好的。 我没什么本事，但是我师傅很厉害的。 我不是故意要打听哥哥的私密事。 我只是想知道哥哥的腿还有没有救。 你相信我好不好啊？” 小海棠说的一脸真诚。 公子鄞见她忽灵忽灵的大眼睛，眼中似乎还带着委屈，脸色渐渐缓和了下来。 他说：“我这腿是陈年旧疾，无药可医。” “未必呀，要不我给你把把脉，怎么样啊？反正又不收你钱。” “你会把脉？” “会啊。”小海棠说着就靠近了公子鄞。 薛飞面上带着警惕， 公子鄞闻到她身上的花香味，又使劲嗅了嗅，是蔷薇花香，香气中带着甜味。 他闻到她身上的花香味，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起来。 陈大山还当他默认了，上去就摁住了他的脉。 薛飞连忙要一掌把她给拍飞。 他害怕她是那毒妇派来对公子不利的。 公子鄞立刻扫了他一眼，他气都运上了，不想临时收到了公子的眼神。 想要收回力气已经来不及了。 但小姑娘又不能伤害，他只能把力气打向别处。 然而，他铆足了力气打空气，只能是一头栽下去，栽了个狗啃泥。 小海棠还正在给公子鄞把脉，突然听到咚的一声，被吓了一跳。 薛飞在公子面前丢脸丢大发了，连忙爬起来想假装没这回事。 奈何右眼角磕到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眼睛只剩下一道缝了。 所有的人都看着他。 他想找个地裂缝钻进去。 “下去。”公子鄞觉得有些丢脸，训斥了一声。 薛飞连忙捂着眼睛回到自己的住处，回去就拿被子把自己的脑袋给蒙了起来。 以后，他还如何出去见人？ 他想不通啊。 使再大的力气，虽然收不回来，但也不至于摔成这样啊。 小海棠这边等到薛飞走了之后，才问： “哥哥，他站都站不稳，还怎么在你身边当护卫啊？” “咳咳咳……” “咳咳咳……” 咳嗽声四起。 第304章 不良于行，性情残暴，杀人如麻 公子鄞看了李涛一眼，他也连忙抱拳下去了。 外头站着的两人也一同离开了。 小海棠纳闷，问：“哥哥，我说错话了吗？” “没。”公子鄞回答道。 “那我们继续把脉吧。”她说着又帮他把脉。 公子鄞并不在意她把脉能否把出什么结果来。 他的腿已经访遍名医，最终都药石无医。 他这辈子只能在轮椅上度过。 若不是他找到名匠姬关帮他打造了这把轮椅，他进出都得让人抱着。 他此刻只想闻小海棠身上的花香味，觉得心旷神怡，心情就好了起来。 小海棠确实有两把刷子，因为何大夫对她算是倾囊相授。 而她自己也天赋极高。 所以，能耐还是有的。 不过年轻了一些，向来又没同何大夫一起问诊，所以见过的病例还是很少的。 但是，她的理论知识储备的多啊。 她一边把脉，一边说：“我只会一点点哦，我不一定能把你给治好。 但凡有可能治好，我师傅就一定能医好你的。” 她说着还闭上了眼睛，像是认真把脉一样。 公子鄞只觉得她有些好玩，盯着她看，见她一脸认真。 这模样活脱脱的像个神棍。 他实在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小海棠的眉头偶尔皱一皱，面上露出几分不解来，偶尔睁开眼睛看看公子鄞的面色，又让他张嘴要看舌苔。 她看了半天，让他伸出另外一只手。 把完之后，她并没有多说，而是伸手去掐他的腿。 公子鄞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问：“你做什么？” “我想掐你一下，看看你腿上还有知觉没有啊。”小海棠不解地看着他。 不就是掐一下腿吗？ 他干嘛这么紧张？ 她又不会下死手。 “我不仅要掐你一下，还得摸摸你的小腿和大腿，我得确认你的肌肉都萎缩了没有？” 公子鄞听她说什么肌肉萎缩，并不是很能理解。 只是，男女有别，他的腿能让她摸？ 不过，对上小海棠清澈认真的眼神，他又意识到眼前的不过是个小姑娘而已。 他放开了她的手，随她去了。 小海棠掐了掐他，问他疼不疼？ 又摸了摸他的腿。 他的腿已经非常细了，肌肉几乎都没有了。 她摸着他那见骨头的腿，说：“好可怜哦，腿上的肉都没了。 你是不是以前受了伤没有及时固定啊？ 你看看你的骨头都是错位的，虽然长到了一起去，可是再也支撑不起来你的身体啦。 然后你一直坐着，腿部使不上力气，加上营养跟不上，你腿上的肌肉都被身体给分解了。 相反，你经常用胳膊，所以胳膊上的肌肉比较发达。” 她说着还捏了捏他的胳膊。 胳膊上的肌肉确实很发达。 公子鄞面色一僵，蠕动了嘴唇，却没说出话来。 小海棠说：“受伤了之后要及时固定的哦，要不然的话就会像你这样。 看起来好可怜啊。 我知道你这样的病要怎么治，但是我没有经验，给你治腿还得让我师傅来。” 公子鄞浑身一僵，问：“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我听我师傅说过，像类似的情况，要把骨头重新给打断，然后再给扶正。 等到骨头长好了之后，就得拉筋。 拉筋是很痛哦，但是不拉不行，你的筋都萎缩了，得慢慢的把筋给拉开。 拉筋的时候还得配合针灸，刺激你腿上的肌肉，得锻炼。 肌肉是必须要长起来的，没有肌肉就没有力量，没有力量就支撑不起来整个人。” 小海棠说的头头是道。 公子鄞的心突然就活络了起来，问：“你师傅是何人？” “我师傅是何大夫啊？在我们青牛镇很有名气的，很多人都排队找我师傅看病了。 不过，我师傅现在很少亲自动手去看病，都交给了他的学生。 我师父带了很多学生，那么多学生中，只有我最聪明了。” 她这么一说，把公子鄞又给逗笑了。 这小姑娘夸起自己来，倒是一点都不含糊。 话说陈大山这边正在跟周元正他们商量事。 他们也十分纳闷。 前任知府离任走了，这是大家都始料未及的事。 钟蠡他们就帮忙想办法。 他们给出的方案是投其所好。 他们得出去打听打听，倘若这个知府是一个贪财的人，我们就给他送钱。 倘若他是的是个好色之人，就给他送美人。 人总有弱点。 他们正商量着，秋霞跑过来拍着门，说：“不好了，不好了，小姐被人给抓走了。” 她这么一说，所有的人都哗的一下站了起来。 李甲连忙开了门让秋霞进来。 周元正问：“到底怎么回事？” 秋霞说：“小姐要下去如厕，我同她一起下去。 小姐在外头等我，我听到小姐自言自语的说什么小狗，然后就有人喊着说找到了，有人破门而入，说小姐偷了他们主子的宠物。 我急急忙忙的出来，小姐就被人给带走了。 我悄悄的追出去，看到他们进了一家大宅院，就赶紧回来报信。” 李甲听她说先追出去看准了地方然后回来报信，觉得这小丫头太聪明了。 周元正和陈大山他们也不多说，让秋霞赶紧带路，他们要去找人。 于是，秋霞赶紧带他们到了公子鄞的院子。 周元正看到了黑色金子牌匾上写着南梁王府四个大字，眼眸暗了暗。 南梁王是谁？ 就是大梁王同父异母的弟弟公子鄞。 他幼年伤了腿，终生不良于行，性情残暴，杀人如麻。 他了解的消息只有这么多。 他心里在暗暗的担心，倘若这位公子鄞真如传言一般，今天的事情怕不能善了了。 李甲上前敲门。 很快，有人在里头搭话，说：“大半夜的敲什么敲，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钟蠡听守门的小厮是当地人，知道李甲说话他根本不懂，便上前搭话，说：“我们是来找人的。” 那人听出来这人说话的口音不一样，是北方的口音，担心他们是公子的旧识，态度稍微好了一些，问：“你们是什么人？来找谁？” 钟蠡说：“今天你们抓来了一个小姑娘，我们是来找她的。” 那人一听这话，就知道外头的人并不是他们公子的旧识，态度又强横了起来，说： “你们当我们南梁王府是谁想来就来的吗？赶紧滚……” 第305章 陈大山砸了南梁王府的大门 他话还没说完，陈大山突然抬脚朝门踹了过去。 门发出嘭咚一声巨响。 那人吓的连连后退，连忙招呼人说：“来人啊，有人夜闯王府啦~” 他扯着嗓子这么一吆喝，陈大山已经朝后退了几步，又快速朝前跑，将近大门前，整个人腾空而起，使了全身的力气，双脚齐齐地踹在了大门上。 陈大山力大如牛，他们这么一踹，直接把门闩给踹折了。 门后的小厮哎呀了一声，喊的更加撕心裂肺了。 陈大山又是一脚，便将门给踹开了。 踹开了门，他立刻就蹿了进去。 钟蠡让李甲保护好秋霞和公子，他也跟着进去了。 周元正让李甲保护好秋霞，他也跟了进去。 李甲有些受不住了，跟秋霞说：“你赶紧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我要去保护公子。” “你快去。”秋霞知道自己跟进去，只能拖累他们，赶快找了个地方，把自己给藏了起来。 陈大山他们四个人进了院子，王府的护院们已经集结了过来。 他们手里拿着灯笼，把王府的院子给照的灯火通明。 他们四个人被他们给团团围住了。 陈大山怒火中烧，说：“快叫你们的主子出来，否则我今天就要拆了你们的王府。” “好大的口气。”领头的人哼了一声，指挥众人上。 他们这些人围上来，仗着人多势众，准备把这四人给绑了。 但他们太草率了。 这些人哪里经受得起陈大山的怒火？ 钟蠡他们都还没动手，陈大山已经一拳打倒一个，砸倒两个的，一脚踢飞一个再压倒三个的，把他们打的七零八落的。 他们被砸在地上，都嗷嗷的叫唤。 挨打的人，直接晕了过去。 领头的人一看这一个人的战斗力就这么强，立刻又喊叫了起来。 陈大山怒道：“快把人给我交出来，否则我拆了你们王府。” 薛飞还在屋里，他正想着明天怎么去见人？ 突然听到外面打斗声，也顾不得自己的眼睛肿得像鹅蛋一样，拿着兵器就出去了。 李涛这边则是赶紧让人把守公子的院子，保护公子是他的职责。 薛飞这边到了前院，看到陈大山一行人，怒道：“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闯我们南梁王府！” 陈大山说：“赶紧把人给交出来，否则我今天就要拆了这王府。” “好大的口气，看招。”薛飞说着就朝陈大山攻打了过来。 陈大山也迎着他过去了。 钟蠡和李甲连忙护着周元正后退一步。 刚刚在外头，他们已经见识到了陈大山有多凶残了。 这会儿还轮不到他们出手。 偶尔有向来偷袭周元正的，都被李甲和钟蠡给打倒了。 他们今天是来要人的，不是来大家找茬的，所以他们没有下死手。 眼前的陈大山和薛飞两人打在了一起。 薛飞的招式更厉害一些，看得出他是从小被培养出来当侍卫的。 但陈大山力大无穷。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的招式都像是花架子一样。 薛飞的招式再厉害，也抵挡不住猛如虎的陈大山。 不一会儿，他就被他打趴下了，甚至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他所学的那些刁钻的招式，居然都使不出来。 陈大山出手又快力量又大，不管他打哪套，都会被他的力量碾压。 他又急又气。 在他们两人打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小海棠他们也听到了外面的喧嚷。 小海棠侧耳听了听，连忙对公子鄞说：“恐怕是我爹爹来找我了，跟你的人打起来了。我们快出去看看。” 公子鄞听到这话，看了李涛一眼。 李涛会意，上前来推他。 小海棠走在轮椅的旁边，他们一起到了前院里。 他们到前院，正好是陈大山骑在薛飞的身上，提着领子他胖揍。 小海棠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 公子鄞自然也看到了这情况，他的嘴角朝下压了压。 薛飞的功夫还是非常不错的，万万没想到那个人居然这么厉害，能把他这个得力的手下给摁在地上揍，揍的毫无还手之力。 李涛连忙要上去帮忙。 小海棠害怕他们二打一爹爹会吃亏，连忙喊：“爹爹。” 陈大山听到小海棠的声音，回头看她。 见姑娘正站在那里，连忙丢开了薛飞，跑到了小海棠跟前，查看她身上可有受伤。 小海棠说：“爹爹，我没有受伤，你放心。” 陈大山这才舒了一口气。 父女两人说话的时候，公子鄞打量陈大山。 他听到小海棠喊他爹爹了。 小姑娘的爹爹看起来高大魁梧，功夫又好。 正在此时，小灵狐也跑了过来。 它摇头摆尾地跑到陈大山跟前，哼哼唧唧的拿爪子朝他腿上搭。 尾巴不住的摇来摇去，耳朵也朝后抿着。 陈大山诧异地盯着小狐狸，说：“是你吗？你怎么在这里？” 那小灵狐当然不可能回答他的话，只是对着他笑，跟见到它主人一样，也躺在了地上，四脚朝上。 这是臣服的标志。 陈大山连忙伸手抚摸它。 他对这种毛茸茸的家伙没有抵抗力。 他抚摸了小灵狐两下，突然抬头看向公子鄞。 四目相对，眼神都充满了探究。 公子鄞看出来了，这小灵狐是认得他们父女的。 所以，它才会对他们这般热情。 这对父女到底什么来头？ 这小灵狐可是他从小养到大的，它怎么能认得他们的？ 陈大山问公子鄞：“小狐狸是你的？” 他点了点头，说：“是的。” “它不是被送到王宫里给太后娘娘吗？怎么会在你的手里？你是怎么得到它的？” 公子鄞问：“这小灵狐是你送的？” “对呀，是我送出去的。 我是在我们家后山上遇到它的，。 它还绊了我一下，差点把我从山上绊下来摔死。 它一路跟我回家，我还把它给送回去，可它又跟着回来了。 那时候我家养不起他，所以就把它给送给了一个大户人家去。 那大户人家就把它给送到王宫里去，说是给太后娘娘祝寿的。 它怎么会到你的手里？” “太后娘娘是我祖母，这小灵狐到了王宫里不肯吃也不肯喝，太后娘娘一筹莫展。 恰巧我在花园里遇见了它，它便主动跟着我走了。 太后娘娘心善，见它与我有缘，便将它赐给了我。 我便养着它了。” 第306章 送给你，赔礼道歉 陈大山一听他说太后娘娘是它祖母，顿时就知道他的身份非同寻常，是大王的亲兄弟。 一时半会儿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小海棠想听到他们这样说，就说：“我就奇怪了，这小狐狸怎么会认得我？它看到我的时候也像小狗一样躺在地上，让我去抚摸它。” 陈大山说：“它认得你，它到咱们家的时候就小心翼翼的讨好你，那时候你刚生下来还不满月，他它就趴在床边看着你，那模样可好看了。” “那你为什么不把它留下来啊？” “那会儿咱家里没东西吃，这小狐狸是要吃肉的，为她素食它不肯吃，爹怕它被饿死了，所以就把它送给你干爹了。” 小海棠摸了摸小狐狸说：“红红，你可真挑食，一个好狐狸可是什么都吃的哦。” 小狐狸咧着嘴笑，摇头摆尾哼哼唧唧。 陈大山又问公子鄞：“你们是因为小灵狐认得我姑娘才把我姑娘抓来的吧？” 公子鄞说：“误会一场，灵狐走丢，我的属下误以为是姑娘偷走的，所以将她请来问话。” 小海棠说：“他们已经给我赔过礼道过歉了。” 公子鄞说：“如果不嫌弃，还请屋里坐。” 陈大山说：“天色已晚，我们也不打扰了。” 公子鄞说：“那改日我亲自登门道歉。” 陈大山对着他作揖，领着小海棠退去了。 小海棠摸了摸小火狐，然后对公子鄞说：“哥哥，我们回家了哦。” 公子鄞说：“稍等。” 陈大山站住了。 小海棠也站住了。 公子鄞对着小海棠招了招手。 小海棠跑到了他的跟前。 他从李涛的手里拿了一些银子，说：“送给你，赔礼道歉。” 小海棠满眼欢喜，说：“这样多不好意思呢。” 公子鄞说：“收下吧。” 小海棠把银子给揣在了怀里，说：“我会让我师傅来帮你看腿的。” 她说着才回到了陈大山的身边，李涛前去送客。 秋霞躲在暗处，看到小海棠他们平安无事地出来了，连忙跑了出来。 她前去查看小海棠有没有受伤，见她毫发无损，连忙抹了一把泪，说：“吓死我了。” 小海棠说：“秋霞姐姐，你看这是什么？” 秋霞看到银子，眼睛顿时亮晶晶的，十分兴奋，问：“银子？你从哪儿弄的银子？” “就是抓走我的人给我赔礼道歉的，明天我们还到外头去逛，说不定还能弄上一笔。” 陈大山：“……” 周元正：“……” 钟蠡：“……” 李甲：果然是主仆，说话的方式都一样。 回去之后，秋霞领着小海棠去睡觉了。 陈大山和周元正他们都睡不着。 他们又坐在一起商量事。 钟蠡说：“大山，你今天太冲动了。” 陈大山说：“那会儿我已经血气上头了，只想赶紧找回小海棠，顾不得想后果。” 钟蠡说：“日后凡事得三思而后行。” 陈大山觉得有理。 他自己也有些后怕。 万一那公子鄞是个凶狠的角色，他们今天是不能善了了。 而周元正却在想其他的事。 这公子鄞不是性情凶暴，杀人如麻么？ 看起来不太像。 “那我们的计划还能继续吗？”陈大山问道。 钟蠡看向周元正。 周元正说：“事情有变，这位公子鄞是敌是友尚未明确。 倘若是友，事情就好办了。 若是敌，我们更应当小心行事。” 陈大山觉得也有道理。 谁能肯定这位公子鄞跟相国不是旧识？ 相国跟他岳父有仇，这事必须要小心才是。 既然这样，那我们得统一口径。陈大山说道。 于是，他们就统一了口径，说他们是来投亲的，既然投亲未果，等到过完年再做打算。 第二天，他们出去吃早饭，听到有人议论说南梁王府的大门昨夜被人给拆了的事。 其他的人都好奇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那八卦的人说昨夜有一个醉汉，长的三头六臂虎背熊腰的，喝多了酒耍酒疯，耍到了南梁王府。 他一脚踹开了王府的大门，把王府给闹的鸡犬不宁。 那人绘声绘色的说着，众人听的津津有味。 陈大山他们一行人也都侧耳听。 小海棠看了看自家爹爹，虎背熊腰吗？ 爹爹长的很直溜啊。 哪里虎背熊腰了？ 吃完饭后，他们准备租个院子先住下来再说。 客栈里人多眼杂的，办什么事都不方便。 就算是事情顺利，他们也要等到出了正月才能赶路，所以还得很长一段时间住。 另外，他们也不确定事情能否顺利。 倘若耽延，恐怕在这里的时间会更久。 租个院子也倒很容易，找个官牙去看宅子就好了。 他们看准了一处较为偏僻的宅子，便租了下来。 他们回客栈取东西的时候，见李涛来了。 他见到陈大山他们回来了，连忙迎了过来，抱拳作揖，说： “我家公子有请。” 陈大山忙问：“公子可是有事？” 他想着是赔他们王府大门的。 就连小海棠也是这么想的。 她昨晚是不知道爹爹踹了人家的门，要不然那银子说什么她都不会要的。 今天弄不好要赔银子了。 李涛说：“公子请诸位过去吃饭。” 几个人都面面相觑？ 公子鄞为什么会请他们吃饭？ 小海棠连忙说：“他是不是想要拜托我请我师傅来给他治腿啊？” 李涛愣了一下，随即说：“不清楚。” 小海棠回头跟陈大山和周元正说： “他可能是因为腿的缘故，有求于我们。” “什么？” “他的腿不是不能走路吗？我跟他说我师傅可以给他治腿，我师傅一来，他就有很大的可能站起来，所以他可能因为这事请我们去吃饭的。”小海棠解释道。 周元正问：“他的腿真能医好？” “只是有可能能医好，而且可能性还很大。 他的腿也不是什么疑难杂症，不过是被耽搁了。 嗯，耽搁了这么多年，不是疑难杂症现在也变成疑难杂症了。 还非得让何大夫亲自出马不可。” 李涛听他们谈论公子的腿疾，并没有多说。 公子只让他来请人过去吃饭，并没有让他做其他的。 因此，他一句话都不说。 第307章 事情的转机来了 周元正听到小海棠的话，顿时觉得事情的转机来了。 倘若何大夫能医好他的腿，那他们就可以利用这个人情了。 对于一个不良于行的人来说，能站起来走路，那是天大的人情。 到时候，让他给放个人，根本不在话下。 于是，他对着陈大山点了点头。 他们就同李涛去了。 到了南梁王府，王府的大门已经修过了。 陈大山看到大门的时候，还有些不自在。 进入会客厅，公子鄞已经等候他们多时了。 陈大山把赔大门的银子给在桌子上，跟公子鄞说：“昨晚我弄坏了你们的大门，这是我给你们赔罪的。” 公子鄞十分意外，说：“昨晚是一场误会。” 陈大山说：“一码归一码，你们吓到我姑娘了，给我姑娘压惊是天经地义的。 我弄坏了你们的大门，赔你银子也是天经地义的。” 公子鄞笑了，看向小海棠，问：“你觉得呢？” “棠棠认为爹爹有理。” “那哥哥便收下了。”他让李涛把银子给收了起来。 “都别站着了，坐。”公子鄞招呼他们坐下。 周元正不动声色地看他。 心道，这位公子鄞同传言中的确实不同。 公子鄞让人开始上菜。 他们坐在一起喝酒。 周元正年龄小，不同他们坐一起喝酒。 他同小海棠出去到处走走，李涛作陪。 酒还真是好东西，大家推杯换盏，三杯一下肚，话题就多了起来，关系也亲密了些许。 他们在酒桌上才互通姓名。 公子鄞问：“诸位既是青州府人，为何到永宁府来？” 陈大山说：“我们是来投亲的，不想那亲戚任满被调往别处了。” “哦？你们投奔谁？” “前任知府侯温瑜。”陈大山说道。 公子鄞说：“侯大人卸任已经半年多了。” “我们不知道啊，还以为他还在这里。” “那你们有何打算？” “准备年后回家乡去。” “若是不嫌弃，你们可在王府住下，待来年再说。”公子鄞说道。 陈大山说：“我们今天刚好租下了个院子，多谢公子的好意了。” 公子鄞也没有勉强了。 他们喝了一会儿酒，小海棠他们回来了。 公子鄞他们喝酒也喝的差不多了，把喝酒菜给撤下，重新上菜。 这回是正儿八经的吃饭了。 永宁府这边有许多海鱼，是青州府那边没有的。 所谓山珍海味，海里的东西味儿鲜。 海虾上来了，周元正帮小海棠剥虾。 小海棠也心安理得的等着他给剥。 陈大山他们也都习以为常了，倒是公子鄞十分诧异。 在他的印象中，男尊女卑，男人如何能伺候女人？ 可陈大山他们显然是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难不成青州府是这样的规矩？ 他心里暗暗称奇，心里还想着女子若是能生在青州府，也倒不错。 吃完饭后，小海棠嘴巴一抹，说：“哥哥，你请我们吃饭，是不是想让我把师傅给请过来呀？” 公子鄞愣了一下，他并没没想这件事。 他只是单纯地请他们一起吃个饭。 他们这一些人，个个都是人中龙凤。 就连小海棠也极其不一般，他想结识他们。 他承认，刚开始小海棠说他的腿能治，他心动了。 但很快他就面对现实了。 那些年，他们访遍天下名医，却没有一个人能治好他的腿。 刚开始都说能治，但是治着治着就不能治了。 在一次次的希望中失望，失望后又迎来希望，希望之后又是失望，最终他才认清现实，他的腿不可能再好了。 他这一辈子，只能当一个瘫子了。 他笑了笑，说：“我的腿，药石无医。” 小海棠说：“你不要这样想嘛，凡事都有可能啊。 我把我师傅给请过来，万一他能治好你，那不是最好不过了，到时候你给他一大笔银子就好了。 如果他治不好你，大不了你付他一些盘缠不就好了吗？” 她说这话，再一次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心里想着她会说如果治得好的话，要给一笔奖赏。 如果治不好的话，就不收钱。 没想到，治不好了还要给一笔盘缠。 他倒不是缺这几十两银子。 他只是闹不明白小海棠到底是怎么想的？ “治不好我的腿也要给盘缠？”公子鄞特意问道。 “那当然了，如果你到了我们本地，我师傅治不好你，那就分文不收。 但是，他跑这么大老远的来给你治腿，你怎么着也得给一些盘缠吧？ 再说了，他来比你去更省钱，还省了你的力气呢，你说是不是？”小海棠说道。 公子鄞听到她说这话，思路清晰，而且还挺有理的，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小姑娘可真有意思。 他说：“山高路远，你师傅既然是一代名医，岂肯跑这么远的路？” “那得看谁叫他来了？旁人叫不动，我还能叫不动吗？ 我叫他，他肯定会来的。 我师傅最疼爱我了。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啊。 我就是想赚你的钱，等我师傅把你的腿给治好了，你不仅得给我师傅一大笔钱，你也得给我一大笔钱。” 公子鄞再一次被噎住了。 他莫名地觉得这姑娘只认钱。 小海棠他们在南梁王府逗留了一会儿，就告辞了。 小海棠让周元正给飞鸽传书回去。 何大夫接到信，去给陈老太和陈刘氏她们报平安。 她们有了陈大山和小海棠的消息，十分欣慰。 只是还没有许世安的下落，又有些忧心。 “怎么还没找到人啊？顾大爷不是已经写信去了吗？”许夫人忍不住问道。 何大夫说：“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但是他们写信让我即刻上路，去永宁府。” 陈老太问：“有没有说是谁身子不适了？” “只说是去治疑难杂症的，其他的我也不清楚。 不过我想不一定是大山他们，或者另有其人。 他们若是生病，定会找当地的大夫，毕竟远水救不了近火。” 陈老太她们想着也是。 何大夫问：“你们可有什么东西让我给他们捎过去？” 陈刘氏说：“我给大山做了套新衣裳，给你捎过去吧。” “哎。” 陈刘氏把衣服放在包袱里，递给了何大夫。 何大夫收拾收拾东西就上路了。 第308章 贵人就在陈大山他们这伙人中 他没有像周元正他们一样坐马车去，而是骑马过去的。 因为骑马比坐马车要快的多。 同样是颠簸，那还不如骑马过去呢。 这样可以减少颠簸的时间。 周元正他们花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才到，而何大夫日夜兼程，不过用了二十多天就赶到了。 一路上过来，何大夫都觉得这气候有些熟悉。 北方天冷，越往南，天气越暖和。 而且，南方的口音不如北方的口音好懂。 南方人可以听得懂北方话，但是北方人却很难懂南方话。 站在永宁府城门前，他满心都是疑问，这是在南方的沿海地区吗？ 周元正算着何大夫快到了，这两天都让李甲在城门口等着。 这一天，他终于等到了何大夫。 李甲带着他到了他们租的院子里去。 小海棠见师傅来了，非常开心。 何大夫一路风尘仆仆，面上都带着倦意，而且被颠簸的整个人都瘦了许多。 他进门就问：“是谁不舒服了？” 小海棠说：“不是咱们的人不舒服了，是有一个疑难杂症，想要你帮忙看看。 其实也不算是疑难杂症，我看他就是受伤之后没有护理好，然后才会造成瘫痪的。 具体情况，明天去看了再说吧。” 何大夫有些意外，大老远的让他来给人治病，想必这个人也不是什么小人物。 他就问陈大山和周元正他们。 他们就把公子鄞的来历说给他听。 何大夫一听说是南梁王，连忙问：“万一治不好，他会一怒之下斩了我吗？” 周元正愣了一下。 他们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传闻中的公子鄞性情凶暴，杀人如麻。 何大夫的担忧也不是没道理。 不过，这是小海棠的师傅，按照公子鄞对小海棠的喜欢程度，定会给几分薄面。 他说：“不会。” 何大夫说：“不会就好了，我还担心我千里迢迢的过来上了刑台呢。” 周元正：“……” 何大夫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小海棠就带他去见公子鄞。 公子鄞听说小海棠来了，立刻让李涛把人给请进来了。 经过上次薛飞被陈大山骑着胖揍之后，他就失宠了，不能再在公子身边伺候了。 现在得势的是李涛。 李涛这人早就算过命了，算命先生说他今年要遇贵人。 这一年都快到头了，也没遇到所谓的贵人。 这到了年底，遇到了小海棠他们，然后就被提拔为公子的近身护卫了。 因此，他得出一个结论，他的贵人就在陈大山他们这伙人中。 至于是谁，他就不清楚了。 反正，不管是谁，陈大山他们这帮人他都不要得罪就是了。 包括他们家的丫鬟，都有可能是他的贵人。 因此，他对小海棠也是十分客气。 他引着小海棠他们来见公子。 小海棠刚进来，小灵狐就从公子的腿上跳了下来，朝小海棠跑了过来。 小海棠开心的接住了它，问：“有没有想我呀？” 灵狐咧嘴对着她笑，讨好的冲着她伸鼻子。 小海棠到了公子鄞跟前，说：“鄞哥哥，我师傅来了。” 她说着连忙帮忙介绍何大夫给公子鄞认识。 何大夫对着公子鄞作揖，说：“草民见过公子。” “免礼。” 小海棠已经来到了公子鄞的身边，对着何大夫招手，说： “师傅，你快点帮鄞哥哥把把脉，看看他的腿还能不能治。” 公子鄞没说话，却把手给放在了桌子上。 何大夫缓步上前，把脉枕给拿出来，公子鄞将手放了上去。 这时候，有小丫鬟端了茶水和点心上来。 这是小海棠每次来都会有的。 她拿点心来喂小灵狐。 公子鄞想提醒她，这小灵狐只吃肉。 下一刻，就看到灵狐接过小海棠拿的点心吃了起来。 公子鄞：“……” 何大夫给他诊了脉，他诊出的结果跟小海棠诊出的一样，说： “公子的病情确实是被耽误了，时隔多年，想要恢复如初，甚难。” 他这话让公子鄞变了脸色。 一旁的李涛也纳闷。 这怎么可能？ 公子受伤之后，太后娘娘命人访遍天下名医，都说无药可救，他怎么说是被耽误了？ 当时那些大夫都说公子这一辈子再也站不起来了。 可这位何大夫跟小海棠却都说他的腿是被耽误了的。 这是怎么回事？ 总不至于他们提前商量好了，然后合伙来骗公子的钱的吧？ 看着他们也不像是缺钱的人啊。 不，一定是他想的太龌龊了，他们不是这样的，是他自己的思想不健康。 公子鄞的面色越来越难看。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能不知道他的腿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难怪当年有不少大夫刚开始都说能治，但是治着治着就说治不好。 这背后不是没有原因的。 原本，他才是王位的继承人，但是他再也站不起来了，王位就不属于他了。 他成了瘫子，谁获利最大？ 原来在那个时候，那个毒妇就已经对他下手了。 这次被遣到永宁府来，难道没有毒妇的主意吗？ 他都不良于行了，平日也鲜少踏出府门，她竟然还不放心。 这一路上安排的刺杀，都是她的手笔吧？ 呵，她大概做梦都没想到，屡次救了他性命的居然是这只小灵狐。 天既然不亡他，那必定是让他报仇雪恨的。 他看向何大夫问：“恢复不到从前，可否能站起？” 倘若能治好，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倘若治不好，也只能认命。 他心里实在不敢抱有太大的希望。 何大夫说：“有机会站起来，我不敢打包票，但能尽力一试。” “那你快些。” “公子且等我把话说完。何大夫就把他的治疗方案说给公子一听。” 他说的治疗方案跟小海棠说的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因为小海棠就是从他这里学来的。 公子鄞多看了小海棠一眼，这会儿才相信小海棠说的都是真的。 他问：“不知道先生有几成把握？” 何大夫说的很保守，说：“五成。而且这过程非常痛苦，公子可得想好了。” 公子鄞说：“治。” 何大夫说：“给公子两天时间考虑考虑再说吧，别急着下决定。 我这边也得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公子考虑好了之后，派人给我传个话即可。” 第309章 打断他的腿 他说完起身就要告辞。 小海棠也得跟着他一起回去，她也起身，说：“鄞哥哥，不要害怕，要勇敢尝试。 你还年轻，恢复的会更快，而且我会做很多药丸，让哥哥不必天天喝汤药。 过程是痛苦了一些，但是为了以后能站起来，受点痛苦也值得。 到时候，你就可以自己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不必再担心会连累旁人了。 退一万步来说，如果治不好，哥哥也已经努力过了，就不会留下遗憾了。 你现在不咬紧牙关挺过去，以后肯定会觉得自己是错失一个良机的。” 小海棠给他加油，说着一些大道理。 虽然，听起来有些违和，但不无道理。 公子鄞点了点头。 何大夫回去当真准备了起来。 最佳的办法是手术，但是他没有得力的助手，而且外在的条件也不允许手术。 所以，他还是采用古法来治，把腿骨重新敲断，让它复位，重新长起来。 他得准备很多药。 小海棠也买了蜂蜜和很多药回来，到时候何大夫开什么药，她就用现成的药来做药丸，这样鄞哥哥就不用喝苦苦的汤药了。 但是碾药粉这事，还得让他们王府的人来干。 所以，她随手去抓一个人回来碾药粉，恰巧就抓到了薛飞。 薛飞想着他一辈子就呆在马厩里养马算了，没想到竟然被小海棠叫过去碾药了。 他没脸见陈大山他们。 但是，公子吩咐了，他又不能不去。 他别别扭扭的跟着小海棠去了。 陈大山他们见了他，根本就没想起他是谁来。 那天晚上，大家都着急上火的，谁还记得打架的对手？ 薛飞万万没想到，人家竟然把他给忘了。 这种感觉，真不妙啊。 他连对手都算不上吗？ 感觉自己被人家给轻视了，原来打架打输了的这事，只有他自己记在心上。 不过，这也是不争的事实，技不如人。 呸，是力不如人。 小海棠带他去碾药，说：“要碾碎碎的哦，这些药都是给鄞哥哥准备的。” “哦。”薛飞应了下来。 周元正说：“碾药可以让李甲来。” 小海棠说：“这些都是给公子做的药，去他那里寻人也是应当的。 何必要累着李甲哥哥？” 周元正没再说什么。 到了约定的日期，李涛过来请何大夫，说公子请他去治腿。 何大夫就去了，而且是带着钟蠡、小海棠一起去的。 钟蠡并不知道他去能干什么？ 但何大夫请他帮忙，他还是过去了。 见到了公子鄞，何大夫问：“公子可想好了？” “想好了。”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开始吧，你找一个善于行刑的手下过来。” 公子鄞满脸不解。 何大夫说：“得先把腿骨再给敲断，力度必须得掌握好，打得太过了平白无故的多受苦，且不利于恢复。力度不够，打的不符合要求，你还得多受苦。 我要的是刚好打断，且不能移位太多，还得打在你先前的断腿之处。” 公子鄞身边的人顿时都面色大变，哪个人敢动手打他们的主子？ 他们全都吓的后退一步。 钟蠡此刻突然明白何大夫叫他来干什么了。 公子鄞说：“我身边的人都下不了手，不如请钟先生动手如何？” 钟蠡看向何大夫，问：“只有这种办法了吗？” 何大夫说：“是，不破不立。” 钟蠡问：“具体要敲哪里？” 何大夫上前摸了摸公子鄞的腿骨，两条腿都有伤，说： “这里和这里。” 他说完之后给公子鄞塞了干净的布，让他咬着。 公子鄞本来想说不用，他的腿已经没了知觉，但是他是大夫，得听大夫的。 钟蠡对公子鄞说：“公子，得罪了。” 公子鄞还没反应过来，钟蠡就提起板凳砸在了他这条腿上。 手起板凳落，一丁点犹豫都没有。 他的皮肉没了知觉，但断骨却还有知觉。 一阵钻心的痛从腿上传了过来，他的脸顿时就白了，牙齿把布咬的紧紧的，浑身的汗哗啦啦的就流了下来。 钟蠡敲完了这条腿还不算，还得敲另外一条腿。 咔的一声，另外一条腿也断了。 公子鄞痛的大汗淋漓，喘着粗气。 何大夫立刻给公子鄞吃了一颗药丸。 这是小海棠做的止痛的药丸。 让他吃了药丸之后，自己闭上眼睛全神贯注的去摸他的断骨之处。 他得在腿肿之前，把骨头全都给复位。 公子鄞痛的几乎要昏厥过去。 小海棠却一边跟公子鄞说：“鄞哥哥，真是万幸啊，你的骨头还有知觉呢，万一你的骨头没有知觉了，恐怕再难医好啦。 这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 公子鄞痛的几乎要晕过去，但是听到小海棠这话，心里也多了几分庆幸。 他得咬咬牙挺过去，挺过去之后就能站起来走路了。 就能到任何他想去的地方，不必再连累别人了。 咬牙坚持。 他痛到窒息。 李涛和薛飞他们看到公子痛成这样，几度都想过来制止何大夫。 好在何大夫的手法娴熟，很快就把腿骨给复位了。 腿骨复位之后，小海棠端着一盆白白的东西过来了。 何大夫拿他专用的纱布放在那白白的东西里浸泡了一下，拿出来缠在了公子鄞的腿上。 之后又把腿给缠裹了起来。 另外一条腿也是同样的方法。 其实何大夫的动作很快，但是公子鄞太痛苦了，因此总觉得过的慢。 两条腿都缠裹好了之后，何大夫才给开了药，说：“这腿得几天疼，是正常的。 他需要卧床休息，给他多煮一些大骨汤喝。 公子你也要多吃饭，要多吃东西，才能恢复的更快。” 公子鄞已经痛到不想说话了，这些何大夫和小海棠都能理解。 李涛连忙说：“还请何大夫住在王府，方便回诊。” 何大夫觉得可以，就住在了王府。 小海棠看了看何大夫的药方，跟李涛说：“我回去给鄞哥哥做药丸，他就不用再喝苦苦的药了。” 李涛说：“有劳姑娘了。” 他让人把何大夫给安顿好，亲自送小海棠回去。 小海棠给做了药丸，亲自送到王府去。 第310章 算来算去，她还吃亏了呢 从这一天开始，她每天都要到王府来陪公子鄞。 有时候给他读书，有时候给他讲故事。 她知道很多故事，都是何大夫教的。 还有莫夫子，他们都知道很多很多的事。 公子鄞也觉得有些稀奇。 有时候，公子鄞让小海棠陪他下棋。 小海棠对这个并不精通，她经常耍赖，让公子鄞也颇为无奈。 只能让着她了。 不过，小海棠整人的手段倒是挺多的，说谁输了就要往谁的脸上贴纸条。 因此，两人脸上都贴的满满的。 薛飞和李涛看到自家主子脸上贴了那么多纸条，顿时有些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他们心里想着，也幸亏是小海棠，若是换成旁人，谁有这个胆子？ 小海棠是真的将公子鄞当成一般的人了。 王族有什么好稀罕的？ 周哥哥还是天子一族呢。 天子一族不比王族高贵多了么？ 王族再怎么厉害，也要尊天子的命呢。 公子鄞有了小海棠的陪伴，日子过的并不无聊。 而且，她身上自带的花香，似乎能给人力量。 只要她来了，他就心旷神怡，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这一天，他问：“你用的什么熏香？” 小海棠说：“没什么熏香啊。” 她说着还抬起胳膊来自己闻了闻。 她生下来就带着花香，闻习惯了，并不觉得很香。 但是旁人就能闻得出来。 公子鄞问：“你自己闻不到你自己身上的香味？” 小海棠又闻了闻，说：“他们都说我身上香香的，可能是衣服的香味吧？ 不过，我的衣服都是秋霞姐姐弄的，所以还得问她。” 公子鄞能猜出，她是自己身上带着的香味。 身上带着体香的人可不多，这小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 “鄞哥哥，你又输了。”小海棠指着棋盘说道。 公子鄞看到棋盘上的棋，看起来确实是他输了。 不过，谁来跟他解释一下，他这个位子怎么少了一颗棋子？ 这边也少了一颗？ 不过，他假装不知道，心甘情愿的让她在他脸上又贴上一道纸条。 那浆糊糊在脸上的滋味，确实很一般。 小海棠在王府吃了晚饭才回去，还给周元正打包了两个大螃蟹。 一只大螃蟹少说也得有一斤半，真的是太大了。 钳子剥开之后，里面全是肉。 这么大只的大螃蟹，在外头很难买得到。 所以，她才要带两只回去，一只给爹爹，一只给周元正。 回去之后，周元正还没回来。 他好像真的很忙，经常要跟钟蠡他们一起出去。 早出晚归，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小海棠还以为他是专门陪自己来找人的，没想到他们是真的有事要办。 她只好把大螃蟹放他屋里，另外一只给陈大山送了过去。 陈大山本来是吃过晚饭的，但是看到秋霞提着这么大的螃蟹回来，顿时就被惊住了。 他问：“姑娘，这是从哪里弄来的？不会是你从南梁王府顺过来的吧？” 小海棠说：“是呀，鄞哥哥给我剥大螃蟹吃，我就随口夸了一句，他就说‘啊，你要是喜欢的话，一会儿给你带两个回去，这么大的螃蟹在外面很难买到’，然后我就说‘那这样我多不好意思啊。’然后，他就给我捎回来了。” 陈大山说：“你去人家白吃人家的饭，不能连吃带拿的，贪小便宜早晚会吃大亏。” “爹爹，我也没有白吃他的啊。 你看我今天在南梁王府忙了一天了，又是陪他下棋，又是给他讲故事的，还得变着法的哄他开心。 这不，他开心了就把好东西赏给我了。 他要是不开心，我估计连饭都吃不上呢。 所以，我不是白吃白拿的，我是有付出的。” 陈大山：“……” 过了好大一会儿，才说：“反正你不能贪小便宜。” “爹爹，我真没有贪小便宜，你想想我做的药丸多值钱啊？ 要是放在药铺里去卖，能卖很多钱呢。 但是，我都免费给他了，他给我两只螃蟹，也不算为过吧？ 再说了，我在他王府吃饭，他看到我吃饭胃口还好了呢，吃的比以前吃的多了，这不是我的功劳吗？ 真要论起来，还是我亏了呢。” 小海棠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说到最后，竟然让陈大山也觉得她是吃亏了。 所以，拿两只大螃蟹回来，确实不算过分。 于是，他心安理得的开始剥壳，吃蟹肉。 哇，大钳子一拽开，里面一大块蟹肉，白嫩白嫩的，一口咬下去，啧啧~ 不愧是南梁王府的厨子，就是会蒸蟹。 他们也蒸过，不知道咋回事，他们买的蟹个头也不小啊，但是蒸出来就是没多少东西。 满心以为满是肉的蟹钳子，里面却空荡荡的。 后来跟人打听才知道是火候没掌握好，蒸的时间太久了。 陈大山吃饱了晚饭，又吃掉一只大螃蟹，还有些不尽兴。 明天去赶早市，看看早市上有没有这么大个儿的。 实在不行，还让小海棠去南梁王府顺。 周元正这边半夜才回来。 回来就发现自己屋里放了一只大螃蟹。 他一看这么大的螃蟹，就知道是小海棠带回来的。 因为，这么大的螃蟹根本就流不到市面上，一般都是送进了富贵人家。 这一定是南梁王府带回来的。 他到门口朝小海棠的屋里看了看，见已经息了灯，就回来坐在桌子前开始剥蟹。 钟蠡和李甲在外头都听到了动静，也闻到了味儿。 他们也想吃。 但是，公子不叫他们，他们也没法厚着脸皮去啊。 结果，两人不住的吞口水。 周元正吃多了，撑的有些睡不下。 * 转眼间过年了。 这是小海棠头一回在外面过年。 过完这个年，她就八岁了。 这里过年的风俗跟他们家乡略有不同，但是大致上差不多。 贴门神放爆竹之类都有的。 只不过，他们家乡是二十三过小年，他们这里是二十四过小年。 另外还要拿一些旧衣服出去烧了，说是送穷。 这让陈大山他们十分不解。 因为，在他们家乡，活人的衣服是不能烧的，只有给死人送东西的时候才会用火烧。 一说要烧衣服，他们都有些膈应的慌。 但是，看到左邻右舍都烧了，他们干脆也入乡随俗算了。 第311章 周公子这人深不可测 他们这里祭祖有些麻烦。 祭祖之后，所有的菜都凉了，拿下来热一热再吃。 煮年夜饭的米必须是当年的新米，说是吃新节。 周元正他们完全可以按照青州府的习俗来，但是他们想过一个特色的年，所以也就入乡随俗。 秋霞早早地就跟邻居打听清楚了，因此年夜饭上多了一道白斩鸡。 她眉飞色舞的跟大家说，这道白斩鸡是家家户户都要吃的，就像他们青牛镇上家家户户饭桌上都得有鱼一样。 周元正也不清楚，为何永宁府这边家家户户的饭桌上都要有白斩鸡。 不过，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倒是有道理的。 大家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吃年夜饭。 吃完年夜饭之后，他们还要点灯点一夜。 说什么发灯不发灯的，这跟北方的守岁有些相似。 秋霞倒是乐此不彼的守了整整一夜。 小海棠也同样兴奋不已。 小孩子，都喜欢过年。 热闹。 第二天大年初一，他们全都吃素。 陈大山他们十分不解，秋霞说这是当地的习俗。 何大夫说：“昨天吃了大鱼大肉，今天吃素可以调理肠胃。” 他是大夫，他懂的多，吃素就吃素吧。 接下来他们这里就开始有庙会了。 庙会人山人海，热闹的很。 小海棠他们都去凑热闹。 周元正寸步不离的守着她，恐怕被人潮给冲散了。 不过，她也没忘记去看望公子鄞。 她拉着周元正去吃了酱肘子，又给公子鄞打包了一份，两人一起去了南梁王府。 守门的人见小海棠，连忙将她请了进去。 “鄞哥哥，我给你带好吃的来了。”小海棠进门就喊了起来。 小灵狐正窝在公子鄞的腿上，听到小海棠的声音，连忙就蹿了下来。 小海棠摸了摸它的脑袋，说：“我给你打包了酱肘子，一会儿给你吃。” 小灵狐摇头摆尾的，眼睛里只有小海棠。 公子鄞知道小海棠来了，立刻放下手里的书，端起茶来抿了一口。 “鄞哥哥。”小海棠又喊了一声。 周元正也近前来，对着他作揖，说：“公子。” “周公子。”公子鄞也对着周元正作揖。 “鄞哥哥，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酱肘子，这个酱肘子可好吃了，你快尝尝，还热乎呢。”她说着把荷叶给打开了。 公子鄞的胃口向来不好，因此吃饭也少。 除非小海棠陪着吃饭，他能吃很多，而且不会不舒服。 一个人吃饭，吃什么都不香。 这会儿小海棠说给他带好吃的，他有些饿了。 但在外人面前吃东西似乎有些不礼貌。 所以，他想先把酱肘子给拿下去。 但是小海棠却非要让他尝尝，说这东西要趁热吃才好吃。 架不住小海棠的热情，他才看了李涛一眼。 李涛连忙去拿了刀过来帮他片肉。 并且还拿上来三双筷子，显然是让小海棠他们陪着吃的。 小海棠说：“我们刚刚在外头吃过了，这个是专门给你的。” 周元正也说：“你是病人，趁热吃。” 公子鄞这才拿筷子夹了一小块。 入口即化，确实很美味。 小海棠嘿嘿的笑着，说：“鄞哥哥是因为身份，所以要保持形象。 这个酱肘子要怎么吃才好吃？得用手拿着啃，这样才更香。” 公子鄞：“……” 周元正：“……” 他吃了半个酱肘子，已经饱了。 小海棠嘿嘿的笑着，问：“你的腿怎么样了？还疼吗？” 公子鄞说：“好多了，不疼了。” “何大夫说再过十来天就可以把石膏给拆下来了。 拆下来之后，我们就要进行康复训练了，康复训练也会很辛苦的。 但是，我相信哥哥可以的。”小海棠说道。 公子鄞说：“我会咬牙坚持的。” “上次你不是说你下棋没有对手很孤单吗？我今天帮你找了一个对手来。”小海棠说着连忙笑嘻嘻地看向周元正。 公子鄞：“我何时说过下棋没有对手的话？” 他怎么不记得？ “说过，说过，你让我陪你下棋，我说我不精通，然后你就很失望的样子。 今天周哥哥刚好有空，你们可以试试。” 公子鄞说：“跟周公子下棋，恐怕会被人说我以大欺小。” 周元正笑了笑，说：“谁欺谁还未知。” 公子鄞听他说话口气不小，立刻让李涛给摆上棋盘，两人下棋。 周元正下棋当然很厉害了。 公子鄞刚开始并未将周元正给放在眼里。 他觉得他不过是长的好看了一些，再怎么聪明，年龄在那儿放着呢，阅历能多到哪里去？ 他也倒不是吹嘘自己下棋有多厉害，但是对付一个小孩儿，还是游刃有余的。 但是随着棋盘上的棋子越来越多，他越来越不敢轻视他，落子的速度也越来越慢了。 周元正当然也不会轻视他。 不仅因为公子鄞的年龄比他大，也因为他的身份非同寻常。 他曾经是王位继承候选人，所受的教导定是相当多的。 最重要的是，他周元正绝不轻视对手。 不管对手厉害与否，他都不轻视别人。 一个小小的疏忽都有可能带来不可估量的后果。 所以，他不轻敌。 两人下棋，倒是棋逢对手。 公子鄞不得不对周元正另眼相看。 他虽然年轻，但是棋如人。 这不仅人品好，还十分聪明，心思缜密。 他下一步棋可以看五步，尽管这样他还是隐藏了一些实力。 应该说，周公子这人深不可测。 公子鄞因此不敢轻视他，心里想着万万不能同这人为敌，否则他必输无疑。 两人从中午一直下到晚上，这一盘棋都没结束。 小海棠的肚子咕咕叫了，公子鄞说：“不如，我们先吃饭？” 小海棠连忙说：“好啊。” 公子鄞让李涛将棋盘放到一旁，不许任何人打乱棋盘。 他们先吃饭，吃完饭两人又掌灯下棋。 小海棠并不感兴趣，但是看到他们你包围我，我包围你的，看着看着就瞌睡了。 她一瞌睡，就捧着腮在开始打盹。 周元正见小海棠打盹，便说：“这一局分不出胜负来了，我们算平手吧。” 公子鄞说：“只能如此了。” 周元正摸了摸小海棠的脑袋，小海棠睁开了眼睛，迷茫地看向他。 第312章 把所有管账的人都给我找过来吧 周元正笑了笑，说：“走吧，我们回家了。” “哦，哥哥背我。”小海棠太困了，又闭上了眼睛。 周元正将她背了起来，回头对公子鄞说：“我们先回去了。” 公子鄞点了点头，让李涛送他出去。 李涛送周元正他们离开，公子鄞却盯着棋盘看。 他看来看去都看不出什么门道来，后来干脆把棋盘给调过来看。 他看看周元正的棋，心里盘算着假如周元正的棋是他的，他应该会怎么出才能赢。 不看不要紧，一看他才发现他自己的棋还有许多不足之处。 周元正有好几种办法能赢他。 而他，却没有办法能赢周元正。 他到底是看出来了，还是没看出来？ 公子鄞越发的觉得周元正深不可测了。 如果真的要下，周元正当然会赢。 他比公子鄞心思更缜密。 但是，他不会赢公子鄞，让他下不了台，同时也不能让自己输。 而且还不能表现的太明显。 因此，把握这个度十分困难。 比直接赢了对方更难。 公子鄞这回是打心眼里佩服他。 这样的人，倘若真的有朝一日他们站在对立面，那他必输无疑。 因此，他绝对不能站在他的对立面。 如果做不了朋友，最起码不要当敌人。 公子鄞甚至有想招揽他的想法。 只不过，每次他挑出这个话头，都被周元正给拦截了。 他就知道周元正是不可能被他招揽的。 也是，这人非池中之物。 过了半个月，何大夫帮公子鄞拆了石膏。 他摸了摸他的腿骨，说：“恢复的不错，到底还是年轻，比较容易恢复。 年纪大了，可能摔一跤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接下来的日子会非常辛苦，还得咬牙坚持。” 公子鄞说：“断骨之痛都能忍，再痛也不怕。” 小海棠说：“哥哥，拉筋比断骨舒服不了多少。” 公子鄞：“……” 何大夫开始给他针灸，刺激他腿上的肌肉生长。 他也帮他按摩、拉筋、活动腿。 他之前的腿没了知觉，是皮肉没了知觉，筋却还是痛的。 正如小海棠说的一样，拉筋比断骨舒服不了多少，每次都是痛的满身大汗。 何大夫已经循序渐进的帮他康复了，尽管这样，他还是很痛。 痛，这个过程必须要经历。 小海棠看到他痛成这样，都心疼哭了。 她不敢看，坐在门口暗暗的抹泪。 李涛看到她抹泪，回头就告诉了公子鄞。 公子鄞听说小海棠心疼他都心疼哭了，心里特别的暖。 旁的不说，单为了小海棠，他也会咬牙坚持。 不过，拉筋这东西，是一天比一天强。 头一天拉筋像是在抽筋一样，第二天感觉还是很痛，但是比头一天强太多了。 接下来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强，没有像头一天那样抽筋一样的痛。 何大夫每天都帮他拉筋，并且还教李涛怎么帮忙拉。 他现在还不能动，所以拉筋这活儿必须有人代劳。 经过了将近一个月的康复，也出了正月。 他的腿已经有一些知觉了，虽然还不能动，但是他心里却充满了期待。 公子鄞心里有些担心，害怕小海棠他们要启程回家了。 小海棠他们这边一直等着公子鄞的腿有起色，然后他们就可以趁机提出救出许世安的要求来了。 如今他的腿有了一些知觉，这就是好兆头。 找人的事可以提上日程了。 重担便落在小海棠的肩上了。 这一天，小海棠又来看望他，面上带着愁容。 公子鄞问：“你有什么心事？” 小海棠说：“我们来投亲，亲戚却卸任走了。 找亲人，亲人到现在还没找到。” “你们是要找侯大人吗？我知道侯大人去哪里了，等我腿好之后，我带你们去找，好不好？” 公子鄞的意思是想把他们给留下来。 小海棠说：“我们来投奔是投奔他，但是要找的人不是他。 我们要找的人是我外公。” “你外公叫什么名字？在哪里？” “我娘说我外公以前在一个大户人家当差，那大户人家不知道为何被大王给抄家了。 所有的男丁都发配到天南地北去了，好不容易打听到我外公被发配到永宁府的莫干山来了。 我们来找侯大人，就是想要通过他找到我外公。” “莫干山？”公子鄞听说莫干山，连忙问：“你外公叫什么名字？” “我好像听到我娘跟我爹说我外公叫什么言午。 哎，对了，哥哥，你不是管很多人吗？ 你能不能派个人带我去找我外公啊？” “你们找着他就要回乡了么？”公子鄞问道。 小海棠说：“不啊，不是还要给你治腿吗？ 不管怎么说，也得把腿给你治好了才能回去吧？ 我们只是想早些同外公团聚而已，不想让外公在采石场受罪。” 公子鄞听她这样说，才放心了一些。 只是，回不回也不是她一个小姑娘说了算。 尽管这样，他还是让李涛拿上他的令牌，带着小海棠去莫干山找人。 小海棠连忙跟着他去了。 从永州城到莫干山还有一段路，李涛骑马带着小海棠过去的。 到了莫干山的采石场，督工的见了公子鄞的令牌，连忙战战兢兢地问：“不知大人到此有何事？” “找个人。” “大人找谁？” “言午。”那人立刻吩咐手下的人去找一个叫言午的人。 许世安听说要找一个言午的人，他的眼眸微微一沉。 言午，正是他的姓，许。 难不成，有人找他？ 对方是敌是友？ 他不动声色，跟督工说：“这里没有叫言午的人。” 督工的回去禀报。 许世安悄悄地跟了过来。 看到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身边跟着一个高大威猛的侍卫，一时猜不到对方是什么人？ 督工的回完了话，李涛为难地看向小海棠，问：“你认得你外公吗？” 小海棠说：“我不认得。” “那不如我们回去，让你爹来可好？”李涛说道。 小海棠说：“不行，我外公很辛苦，我不想让他继续辛苦下去。 哦对了，听说我外公是管账的，不如请督工把所有管账的人都给我找过来吧。” 第313章 我已经找到了要找的人 她这话是带着命令口气的。 督工自然知道这姑娘不一般，能让公子鄞身边的近身侍卫带着来找人的，背景一定深不可测。 而此时的许世安已经探听到了消息，这小姑娘是来找外公的。 他心里才放下心来。 相国不可能派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来探听他的消息的。 先前假死的事已经瞒天过海了，过去这么多年，相国应该不会再记得他了。 不多会儿，督工的又派人过来把所有拿笔杆子的先生全都给叫了过去。 这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大家都挨着站成一排。 有的白发苍苍，有的年轻一轻。 小海棠在二十几个人中间看，把年轻的给排除在外了，太过于年迈的也给排除在外了。 她心里想着外公的年岁大概跟她亲爷爷差不多，外公在这里拿笔杆子的，也倒不会风吹日晒，应该就是那个年纪的。 她想到这里，把目光定在了剩下的那五六个人身上。 她让他们上前一步，他们便上前一步。 她往后退了退，问：“你们谁叫言午安？” 许世安浑身一僵，连忙抬起头来看小海棠。 小海棠见他抬起头来，立刻上前去把他给拉了出来，低声问：“你还记得囡囡吗？囡囡是我娘亲。” 许世安一听她说囡囡，怎能不记得？ 那是他的女儿。 他顿时鼻子一酸，眼眶里顿时蓄满了眼泪，他颤抖着声音问：“她怎样了？” 小海棠看到他的表情，就已经明白的差不多了。 但她还是要印证一番，问：“你还记得囡囡的大名吗？” 许世安说：“清渠。” 小海棠又问：“那囡囡的娘亲长的有什么特点呀？” 许世安听到她打听他的夫人，心里已经有了一些猜测，但有些不敢相信，说：“她的眼尾有一颗粉色的痣。” 小海棠想到外婆的眼尾上确实有一颗痣，不过年轻的时候可能是粉色的，年纪大了，痣的颜色也变深了。 她确定他就是她要找的人，立刻拉住他的衣袖，回头跟李涛说：“他就是我外公。” 李涛哪里知道她问了几句话就确定了眼前的人是她外公了？ 不过，不管是不是，她要带走的人，一定就得带走。 于是，他对督工的人说：“这位我们带走了。” 督工哪里敢得罪他？ 连忙点头哈腰，说：“是，是。” 小海棠拽着许世安要走。 许世安说：“我手里还有一些账务，得交给人才能走。” 小海棠说：“我陪同你一起去。” 于是，许世安把账目给交代清楚。 小海棠问：“这里可还有你府中的人？” 许世安说：“没了。” 府中的人被发配的时候都发配到天南地北去了。 有些人估计已经不在了。 小海棠说：“那我们走吧。” 许世安同他一起走，还有人送他。 他对那些往日同他交好的人一一道别。 他深知自己能力有限，无法把这些人给救出来，只能劝他们多保重。 来日有了机会，一定为他们申冤。 小海棠来的时候是同李涛一起骑马过来的。 现在她让李涛骑马带着许世安，她依旧和秋霞一匹马。 他们回到永州城已经过了正午。 陈大山以为小海棠留在南梁王府吃饭，也并未着急。 进了城，小海棠跟李涛说：“你先回去跟哥哥说我已经找到了要找的人，我先送他回去，回头再去跟哥哥道谢。” “是。”李涛应道。 小海棠下马让秋霞牵着，她跟许世安一起往他们租的院子里走。 许世安有很多话想问，但眼下不是最佳时机。 来到他们住的地方，周元正他们不在家，只有陈大山在。 她看到陈大山领回来一个老人，连忙起身，问：“姑娘，这是？” “爹爹，这是我外祖父啊，我把外祖父给找回来了。” 陈大山大惊，看了看小海棠。 小海棠说：“我验证过了，确实是我外祖父。 他知道我娘亲的乳名，也知道我娘亲的大名，还知道我外婆的眼尾上有一颗痣，所以错不了。” 陈大山还是有些不放心，又亲自问了问，问清楚了这才请他坐在上座，然后对着他跪下来磕头，说：“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许世安一时之间还有些无法接受。 被抄家的时候，清渠才一两岁，他想象不到她长大的样子。 他心里无法接受，但也明确地知道，他的姑娘不出意外的话也长大了。 他连忙将他搀扶了起来，说：“免礼，免礼。” 翁婿二人便坐下来说话。 秋霞很有眼色的将茶水给奉上，又去准备吃的。 小海棠说：“不用了，我们去饭馆里吃去。” 秋霞便没去忙碌了。 小海棠跟陈大山说：“爹爹，有什么话回头再说吧，先给外公换件衣服，我们出去吃饭吧，肚子都饿了。” “成。”陈大山立刻起身，招呼许世安去换套衣服。 陈刘氏托何大夫给他捎过来的新衣服他还没舍得穿呢，先拿出来给岳父大人穿上吧。 衣服里包裹的新鞋子，也一并给他换上。 秋霞连忙打水给他沐浴更衣，许世安擦拭了身子换上了陈大山的衣服。 头发也重新盘过了，看起来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好多了。 他们一起到饭馆里去吃饭。 许世安虽然在采石场帮忙记账，可终究是戴罪之身，想吃香的喝辣的，那是没有的。 只是勉强能吃的不饿，想吃饱也是不能的。 反正，就是饿不着死不了的那种。 不过，他的情况比那些出力的人好多了。 那些出力的人有时候连饭都吃不饱。 因此满桌的珍馐美味，对他来说冲击太大了。 然而，在面对这么多的珍馐美味面前，他却一点动筷子的意思都没有。 他之所以答应他们出来吃饭，完全是照顾小海棠。 她年纪小，饿得快。 因为去接他，而耽误了饭时。 所以才跟他们来这里吃饭的。 现在小海棠能吃上饭了，他依旧没什么胃口。 他不动筷子，想让陈大山把许夫人和陈刘氏的事都说给他听。 陈大山刚刚在屋里已经跟他说了一会儿了，他还想了解更多，更详细一些。 第314章 买买买 小海棠喝了一口汤，知道外公现在是见家人心切，就劝他，说：“外公，来日方长呢，以后有的是时间和机会说话。 而且，到时候你要跟外婆面对面说话呢。 所以，你要好好吃饭，把身体给养胖一些，免得外婆看到心疼。 待会儿我们吃完饭之后，你就写一封短书，我让人给飞鸽传书传回去，先给家里人报一个平安。 周哥哥他们估计要回去，你可以先跟他们一起回去。 我们还有一些事，要继续在这里逗留一段时间。” 许世安听到小海棠这么说，不由的多看她两眼。 这姑娘是真聪明啊。 去找他的时候还知道防着人，称他为言午安。 这才多大？ 不过八九岁的样子吧？ 陈大山也劝他说：“姑娘说的有理，岳父大人还请先吃饭，养好身体再说，莫让岳母和桂兰担心你。” 许世安听他们都这样劝，他也就罢了。 先吃饭吧。 他们先吃饭，小海棠体贴的为外公夹菜，让他多吃一些，还说他受苦了之类的话。 许世安看着小海棠，心里想着她真是个好姑娘啊，贴心。 他的女儿是不是也这般贴心？ 可惜，他错过了女儿的成长了。 吃完饭之后，他又问陈大山许夫人和陈刘氏的情况。 陈大山都尽可能详尽地告诉了他。 许世安听说陈刘氏被人给买去当了童养媳，后来又被转手了，算不上受罪，这才安心一些。 又听说他的夫人也一直被人恩待着，心里又安心了一些。 很快，他又知道他的侄儿许清扬也已经逃了出来，现在在周公子的手下也做出了一番事业，他的心备受安慰。 许清扬逃出来了，他们老许家总算没有断了香火。 陈大山也询问他被发配了之后的情况。 许世安听他提到他被发配之后的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多少话憋在心里，却无从诉说。 话太多了，一会儿半会儿不知道从哪里挑出个头来。 所以才沉默了许久。 还是小海棠帮他起了个头，问：“外公，你被发配离开大梁造之后，一路上都遇到了什么事啊？ 有没有坏人要趁机对你下手？” 有了话头，许世安这才开始说了起来。 他一路上经历了好几波要命的事，不过也是他命不该绝，次次都侥幸逃过去了，没死在那个贼人手中。 他知道相国没能弄死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本想半路上逃走，也没找到机会。 就这样到了采石场。 他以为这会儿自己变成了困兽，再也无路可逃了。 到采石场出一些意外再正常不过了。 却没想到采石场的人对他比较敬仰，大家都不相信他会叛国，因此对他格外照顾。 只不过那相国贼心不死，派人来害他。 最终他说服采石场的督工，用一招金蝉脱壳之计，对外汇报他已死的消息。 想必山高路远，相国也不会亲自来查看。 后来他却是派来了一些人，不过这些人都被糊弄过去了。 他便留在采石场。 他在采石场这么多年，也没受什么罪。 一切都要归功那个督工的仁义，否则他多少条命也不够丢。 小海棠默默地听着，没受什么罪？ 那也享不上什么福啊。 在采石场生活，能好到哪里去？ 提到相国，许世安恨的牙痒痒。 怒道：“这个误国的奸臣。” 陈大山和小海棠都能明白他的愤怒，但是也无可奈何啊。 相国对他们来说，都是触及不到的存在。 他们也讨厌他，未曾谋面就甚讨厌。 许世安想着相国先前有他压制着，还稍微能收敛一些。 如今没有人压制他，权利怕是越来越大了。 梁王那个昏君，宠信奸臣，这是亡国之兆。 他们在这里说了一会儿话，就回去歇着了。 陈大山给他安排了地方，让他好好休息。 小海棠跟秋霞两人认为还得给他买两套衣服鞋子，荷包玉带什么的都得配上。 外祖父以前可是位极人臣，是个忠良的人。 穿戴整齐一些，也与他的身份相配。 两个小姑娘去给他买衣服，买玉佩荷包之类的东西。 她想把外公给弄的香香的，跟爹爹一样。 秋霞也觉得可以。 正买衣服的时候，小海棠问：“鄞哥哥给我们帮了这么大的忙，我是不是也应该给他送一些礼物？” 秋霞说：“对啊，也应该送一些。” “送什么好呢？” “不如，我们也送衣服吧，荷包玉佩冠玉锦带什么的都送上一套？” “行。” 于是，两人又给公子鄞选了衣服。 虽然公子鄞的衣服很多，但是颜色都要暗了，得选一套清新一些的，看起来也凉快。 她给公子鄞买了衣服，又觉得应该给周元正买一套。 刚好，她看上了一套紫色的衣服，给他穿应该刚好。 他的皮肤白，穿什么颜色都好看。 两人商量着，买着。 秋霞说：“那我是不是也要给李甲买一套？他之前还请我吃饭了呢。” “买。” “大家都有了，要不要给钟蠡买一套？” “买。” 于是，她们买买买，本来只是想着给许世安买两套衣服的。 但是，买着买着就买多了。 她们又拿不动，只好让店家给送回家去。 小海棠和秋霞又给公子鄞送衣服。 秋霞到了南梁王府门口，才有些后悔，说：“小姐，我们给公子送衣服，他能要么？ 公子看着就不是缺衣服的人。” 小海棠说：“他有，那都是他自己的呀。 我送的，那是我的心意啊。” 秋霞也不多说了。 守门的人见小海棠，立刻请她进去了。 小海棠一路来到公子鄞的院子里，周元正正在跟他下棋。 小灵狐听到小海棠的脚步声，立刻从他身上跳了下来。 小海棠又被它缠磨一番，才来到公子鄞跟前，见周元正也在，立刻说： “周哥哥，我还以为你有事出去忙了呢，要是知道你来找鄞哥哥，我就同你一起来了。” 周元正说：“我来陪公子下棋，怕你无聊打瞌睡。” 小海棠想起上次打瞌睡了，都是周哥哥把她给背回去的，也就没说了。 第315章 一定是公子鄞惹他生气了 她招了招手，秋霞捧着一套衣服上前来，小海棠对公子鄞说：“鄞哥哥，我帮你买了一套衣服，你快看看，喜不喜欢？” 她说着把衣服往公子鄞身边送了送。 公子鄞十分意外，他看向木托盘里的衣服，绿色系的，艾绿和青碧相互搭配的。 这种颜色的衣服，他倒是从来没穿过。 颜色太亮了。 “鄞哥哥，我觉得你穿上这样颜色的衣服一定很好看，配上这条玉带，还有这块青玉配，人家看到你一定会说你是个玉公子。”小海棠开心的说道。 公子鄞笑了笑，接过她的木托盘来摆在面前，拿起玉佩来，说：“这套衣服很好看，我很喜欢。” “那你赶紧去换上，我想看看鄞哥哥穿上好不好看。” “这……” “快去，快去。” 公子鄞只好对周元正说：“周公子，失陪一会儿。” “嗯。”周元正面色不变。 李涛推着公子鄞去换衣服。 他走了之后，小海棠转向周元正说：“周哥哥，你每天都来陪鄞哥哥下棋吗？你们谁更厉害？” “他厉害。” “不可能的吧？上次你们不都是没分出胜负来吗？” “嗯。” “你知不知道我外公找回来了？” “是吗？” “咦，你怎么了？不高兴吗？”小海棠凑过脑袋去在他面前挥了挥手。 周元正别过脸去，说：“没有。” “没有吗？”小海棠狐疑地看向他。 “嗯。”周元正不多说话，端起茶来自顾抿了一口。 随即，他站了起来，说：“一会儿拜托你跟公子鄞说一声，我有事先走了。” 他说完不等小海棠反应过来，就匆匆离开了。 小海棠转头看向秋霞，问：“他是不是生气了？” 秋霞说：“我看着也像，不过应该不是生咱们的气。” 小海棠点头，说：“肯定不是我们惹他了，我今天到现在才看到他呢。” 秋霞也深以为是。 不一会儿，公子鄞换了衣服出来，把小海棠送的那些衣服玉带玉佩荷包全都挂上了。 还别说，这套衣服穿上之后，当真显得人温润的多了。 像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小海棠开心的说：“鄞哥哥，你长的可真好看。” 公子鄞面露笑意，说：“你很有眼光。” 秋霞一旁腹诽，公子鄞是在夸自己呢，还是在夸小姐呢？ “怎么突然想起送我礼物了？” “你帮我找回了外公，我当然要感谢你啦。 我什么东西都不缺，我也不知道送什么礼物好，趁着给我外公买衣服的时候，我就给你也买了一套。” 公子鄞：“……” 这不是专门给他买的啊？ 不过，这样他也很高兴了。 虽然，这衣服的质量很一般，但这份心意难得。 “谢谢你，我很喜欢。” 小海棠说：“我父亲和我外祖父明天会过来跟你道谢，我今天算是私人谢你。” “不用，这对我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但是对我来说那是救命之恩呐，肯定不一样啦。” “那为了感谢你送我衣服，晚上留下来一起吃饭？” “好啊。”小海棠立刻就答应了。 旁的不说，他们南梁王府做的海鲜真是一绝。 她喜欢吃。 而且还给他点菜了，要大虾，要大螃蟹，还要海参，还要小黄鱼…… 她要什么，公子鄞就吩咐做什么。 两人就留在南梁王府吃饭。 秋霞也乐意在这里吃饭，主要是李涛也会给她安排的妥妥的。 旁的不说，跟着小姐混吃混喝，完全没问题。 公子鄞见了小海棠就把周元正给抛之脑后了，等到李涛送小海棠和秋霞走了之后，他才想起来下午是跟周公子一起下棋的。 他竟然将他给忘了。 他摸了摸膝盖上的小狐狸，失笑了一下。 小海棠不过是送了套衣服给他而已，他竟然高兴的把客人都给忘了。 话说周元正这边若无其事的离开。 面对小海棠的时候，他并未表现出什么来。 但李甲分明能感觉到他心情很不好。 沉着的脸，下压的唇角，都彰显主子的心情不美。 他没有回他们租的院子去，而是到了一家酒楼，坐在临街的窗前盯着外头。 这条街是小海棠他们回去的必经之路。 李甲大气也不敢出，守在一旁。 周元正一直抿着嘴看着下面。 一直到天黑，小海棠她们都没从南梁王府出来。 倒是晚饭之后，公子鄞身边的侍卫李涛提着灯笼送小海棠和秋霞两人。 他见她们出来了，立刻起身下楼。 李甲连忙跟了上去。 他出酒楼，刚好遇到小海棠她们。 小海棠看到了他，连忙喊道：“周哥哥。” 周元正不作声，继续前行。 但李甲看得出他的步伐放慢了。 “周哥哥。”小海棠连忙追了上来。 周元正这才像是才见到她一样，挑眉问：“你怎么在这里？” 李涛知道周元正是因为小海棠送了衣服给公子鄞，所以生气了，想为她说两句好话，说：“姑娘……” “我问她！”李涛刚开口，就被周元正打断了。 他连忙抱拳、闭嘴、后退一步。 眼前这位，是他主子都不想得罪的人，他哪里得罪的起？ 小海棠也确定周元正生气了，一定是公子鄞惹他生气了。 要不然，他为什么不辞而别，还训斥李涛啊？ 她接过李涛的灯笼，说：“你先回去吧，我们跟周哥哥一起回家。” “这……” 他为难地看向周元正。 周元正瞥了他一眼，他只能先告退了，回去禀报他们家公子。 秋霞接过小海棠手里的灯笼，小海棠靠近了周元正，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他的衣角。 周元正的步伐放的更慢了。 小海棠歪着脑袋问：“周哥哥，是不是公子鄞惹你生气了？” 周元正一愣，突然有一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 他因为她送给公子鄞衣服而生气了，她竟然一丁点都不知道，还以为是跟公子鄞闹不开心了？ 他气的胸口有些疼，说：“没有。” “那是怎么了？是不是出去办事不顺？” “没有。” “那你为啥不高兴啊？” “没有不高兴。” “我看出你不高兴了，你跟我说说，你到底为什么不高兴吧？让我来帮你排忧解难。” 第316章 周公子的小心思 周元正话憋在心里说不出来。 他暗暗地想，她还小，她还小。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问：“你很喜欢公子鄞吗？” “对呀，我很喜欢他，他帮我找到了我外公，所以我很感激他呀。” “只是这样？” “他长的也好看。” “他还很有钱。” 周元正：“……” 他也很有钱，尤其是说通了那三位富商之后，他更有钱了。 “那你以后长大要当他媳妇吗？” “啊？你说啥？” “没什么。” “你说我长大当他媳妇儿？”小海棠问道。 周元正说：“他长的好看，又有钱，又有权，你不想当他媳妇儿吗？” 小海棠说：“没有啊，我长大要当你媳妇儿呀，你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周元正听她说要当他媳妇儿，堵在胸口的石头瞬间就滚落了。 胸口不堵了，呼吸也顺畅了。 身上哪儿哪儿都是舒坦的。 连眉头都不由自主的松开了。 他说：“你可要记得你说的话哦，不许反悔。” “不反悔，你只要一直对我好，对我家里人好，我就一直当你媳妇儿。 你要是对我不好，对我家里人不好，我就不当你媳妇儿了，我要把你所有的钱全都拿走，让你一个子儿都不剩。” 周元正：“……” “当我媳妇儿是要当一辈子的，不允许半路上不当我媳妇儿。” “那你对我好，也要对我好一辈子，不允许半路上对我不好。” “那是自然。”两人说着就到了门口了。 李甲虽然觉得周元正有些耍赖，但是也无可厚非。 毕竟你情我愿嘛。 陈大山正等着周元正回来呢，见两人一起回来了，连忙帮他引见自家老岳父。 周元正已经知道小海棠找到了许世安，也连忙对着他作揖。 这是小海棠的外祖父，得尊重一些，免得小海棠说他对她家里人不好。 他们相互见礼之后，陈大山才说出了他的请求，想拜托周元正给家里传信。 周元正说：“此事直接找钟蠡便是了。” 陈大山说：“他今天不在家。” 周元正就让李甲去办这事。 李甲取过书信，就将信给折入竹筒中，让它明天一大早就起飞送信回去。 周元正问了许世安得救的经过。 许世安将小海棠给夸奖了一番。 周元正也看向小海棠，心想她自幼就聪明。 他们说了一会儿话，就各自回去睡觉了。 回到卧房内，周元正发现摆在他床头的新衣服。 丁香色是主色，青莲色是配搭色。 玉带也是青莲紫，玉佩也是同色系。 就连荷包也是紫色的。 下面还有一个白玉镂香囊，香囊旁边还有一根紫棠色抹额，抹额上镶嵌着一颗红宝石。 他把物件一一的拿到一旁，随即发现最下面还有一双粉底皂靴，大小正合适。 他连忙把东西都给放好，开门出去，敲了小海棠的门。 秋霞前来开门，惊讶道：“公子？” “小海棠睡了吗？” “小姐，是周公子。”秋霞连忙对着屋里喊了一声。 小海棠连忙跑了出来，问：“你不是回去睡觉了吗？怎么又过来了？” “我床头的衣服？” “咦？你看到啦？喜不喜欢？我特意给你挑的呢。” “送给我的？” “嗯，大家都有啊。” 周元正：“……” “不过，你的东西是最多啦，这一套最好看，我就留给你了。”小海棠笑嘻嘻地说道。 周元正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说：“去睡觉吧。” “嗯，你也早些睡哦，明天你要换上新衣服哦。” “嗯。” 小海棠回去睡觉了。 周元正却开心的半天都没睡着。 衣服还在床头，他总是伸手摸摸，又摸摸。 为自己的拈酸吃醋感觉好笑。 太幼稚了。 貌似，他不曾给她买衣服。 一个大胆的想法从心里冒了出来。 既然，他不想让公子鄞打小海棠的主意，自己也要使点手段才行。 打定了主意，他就睡了。 第二天，他穿上小海棠送给他的新衣服出来，小海棠看了连忙拍手称赞，说只有他才能撑得起紫色系的了。 被夸了，周元正的心情很美。 带着小海棠到她买衣服的那家店铺去，让掌柜的给他们量身定做衣裳。 小海棠说：“昨天我们才买了衣服，怎么又要做衣裳？” 周元正说：“我们自己定做的衣裳没有同款的。” 小海棠说：“那也没那个必要啊。” “你送了我一套衣服，我也要送你一套，有来有往。” “那行吧。” 哪里需要量？ 人家掌柜的大眼一看就能约摸出尺寸来。 周元正定下了一套跟他身上同款的衣服，另外还定了其他色系的。 黄色系的秋香色姜黄色，青色系的艾青色青白色鸭卵青蟹壳青他都各定了一套。 蓝色系的也订了，另外还有红色系的。 唯独没有订绿色系的。 因为公子鄞的衣服就是绿色系的。 他不允许小海棠穿的跟公子鄞的同色系。 他还让店家明天赶紧做出一套来，他们等着穿。 出来之后，小海棠不解地问：“周哥哥，我们买这么多衣服做什么？ 我们有衣服穿，又不是没有衣服穿。” 周元正说：“我觉得他们家做衣服很有水平，因此要多买几套。” “哦。”小海棠信以为真。 “我们去找鄞哥哥吧。” “他昨天说今天要会客，让我不必过去。” “那我们去海边玩。” “嗯，骑上小白去。” “好。” 两人回去骑着小白去海边。 秋霞着急的不得了，他们骑马出去了，她怎么办？ 李甲说：“不嫌弃的话，坐我的马吧。” “顾不得嫌弃了。”秋霞说着就朝马上爬。 李甲伸出手来将她拉了上来，她就坐在李甲的背后，尽量不靠近他。 但是，骑马能有这么好保持距离的么？ 她还是时不时的在李甲的后背上撞一下。 永宁府这边天气热，他们穿的又单薄。 因此，她每次撞上李甲，李甲都感觉后背上软乎乎的。 不得不说，小姑娘跟男子就是有区别。 她还小吧？ 貌似才十二岁。 不过，出落的倒是挺水灵的。 跟小海棠待在一起时间久了，说话神态倒是像她主子了。 第317章 跟着他，一准没错 李甲心不在焉的，也不忙着追赶周元正他们。 小海棠他们去哪里玩，他就带着秋霞去哪里玩。 反正，都是要伺候自家主子的。 不能离的太远。 闲着也是无聊，两人越聊越投机。 李甲也偶尔会搋一些当地的椰奶糕给她吃。 秋霞跟着小海棠，也是一个标准的小吃货。 她跟小海棠一样，最爱两样东西，一是银子，二是食物。 看着她吃东西跟个小兔子似的，李甲感觉她可爱极了。 * 话说陈刘氏她们很快收到了周元正传回来的信。 她拿给许夫人看。 许夫人看了信之后，手不住的颤抖，把信放在胸前，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娘……”陈刘氏要哭了。 许夫人连忙抹了泪，笑着说：“找着你爹了，你爹平安无事，一切都好。” “太好了。”陈刘氏连忙说道。 其实，对爹，她还真没有太大的概念。 就像没有见到娘之前，她对娘也没有很深的印象一样。 因此，她的反应远没有许夫人这般强烈。 许夫人跟她说起她小时候的事，说他爹最疼她了，每天上朝回来都会把她给顶在脖子上，带着她在院子里玩。 还说他们一家三口在上元节去看花灯之类的。 陈刘氏听着感觉很温馨，但不记得爹长什么样子。 她也想快点见到爹。 只是他们眼下还不能返程，不知道几时能回来。 不管怎么说，人是找到了，这算是最大的喜事了。 * 周元正他们已经筹划着回家的事了。 他们不能一直在外头，若不是小海棠他们年前要往永宁府来，他们的事也不必着急办。 现在还不到时候。 只不过，小海棠他们要来寻亲，他们干脆提前办了。 坡上岗已经初具规模了，虽然他们可以自给自足，但是倘若他们真的要回去复仇，大批的人都调走了，这边一定会受到影响。 没有补给，他们怎么打？ 况且，打仗并非有五万人马就能带走五万人马的，他们还需要押运粮草。 因此，财力是他们现在最大的难处。 没有足够的军费，是不能打仗的。 总不能让将士们饿着肚子打仗吧？ 也不能让他们的家属挨饿受冻吧？ 所以，打仗是一件既费钱又费命的事。 若非有血海深仇，他也不愿意打仗。 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好吗？ 就像他们在坡上岗的这几年，过得安安稳稳，衣食无忧，哪里不好？ 可这天下之事终究是分分合合，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他若不为自己开辟一条路，他日就会成为任人宰割的羊。 因此，仗必须要打，只是早晚之说。 他们这一次来，就是为了会见几个富商。 本来他们是约在青州府，但因小海棠他们要到永宁府来，所以他们就把地方改成了永宁府。 他们跑了这么远过来，对于富商来说他们无所谓了，因为有个富商就是永宁府的人，并且是这几个富商中为首的。 另外几个人到青州府和到永宁府路程差不多，对他们来说去哪里都无所谓。 这几个富商跟钟蠡都是熟人，先前钟蠡离开坡上岗的时候结识的这些人。 钟蠡做说客说服他们支持周元正，许他们将来鲁国要是回到了公子的手里，他们就能在鲁国做生意，而且还可能成为皇商。 这几个富商，他们的生意遍满大江南北，当然知道鲁地发生的事了。 本来，他们就甚是厌烦那种背叛主人的人，更何况现任鲁王并非是个明君，相当残暴。 他们之前也是因为鲁国的生意受阻，被官府刁难，他们都到鲁国去，本想送些礼物，使他们的生意还能继续做。 哪知道礼物送出去了，生意还是做不了。 官府还将他们都给关在了大牢里，幸好被钟蠡救了下来。 对鲁王，他们也是敢怒不敢言。 不想前任鲁王的儿子逃了出来。 他们的心不由得就偏向周公子。 十分同情他。 人都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他为了自保连姓都改了，这都怪鲁王那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鲁王不开放当地的生意，只允许他们本地的人做生意，因此他们受损很大。 鲁国对他们来说，是一块大肥肉，能不想过来分一杯羹吗？ 有所得，就得有付出。 他们现在只需要支持周公子，只要周公子赢，他们就能赢。 倘若他输了，那撒出去的钱可就再也回不来了。 不过，做生意有赚有赔。 所谓富贵险中求。 再说了，就算他们不干，钟蠡可以到楚国去说服楚国的富商。 所以，他们必须要跟周公子站在统一战线。 他们不支持他，自会有他们的竞争对手支持他。 他们没有退路。 因此，这几位富商都表示要支持周元正，并且都给拿了钱。 他们还签订了协议。 周元正当然也是让利不少，说是让利，其实就是空手套白狼。 但日后他若掌握大权，那些利是真的利。 若不是他的身份在那放着，这些商人说什么也不会这么轻易的把钱给拿出来。 做生意的哪个不是人精？ 他们早就暗自调查过周元正，对坡上岗的发展能略有耳闻。 所以，他们的眼光也甚是毒辣，看得出周元正是得天佑的。 跟着他，一准没错。 在鲁王那里受辱的那笔账，他们自己没办法讨回来，那就让周公子帮他们讨回来吧。 周元正他们来这次来，就是要解决他们财政问题的。 现在问题解决了，他们还在这里耽搁，无非是要等小海棠他们一起回去。 于是，他问陈大山他们什么时候回。 陈大也有些为难，因为何大夫现在还正在给公子鄞治腿。 公子鄞的腿还没好，倘若他们现在就走了，那就等于言而无信，说话不算数。 人家帮他们把事情给办了，回头他们却拍拍屁股走人，这事不太合适。 他跟周元正说：“这事，我还得问问小海棠，看她是怎么想的？” 周元正说：“不如我们带小海棠和外祖父先回去，让何大夫留下来给公子看病。” 陈大山挠了挠头，说：“你知道她向来都是很有主张的。” 周元正想想也是，这事陈大山做不了主，还得小海棠自己开口才行。 于是他就亲自去问小海棠，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回去？ 第318章 俺们还是楚国的小郡主呢 小海棠说：“我答应鄞哥哥在这里陪着他，等他的腿好了我再回家。 我还要给他做药丸，我答应过他，不让他喝那些很苦的药的。” 周元正虽然心想着把小海棠给带走，不让她继续跟公子鄞接触。 可是小海棠答应过别人的事，他又不能让她失言，他便说：“既然这样，我留在这里等你一起回去。” “你能继续留下来吗？会不会耽误你的事？”小海棠忧心忡忡的问道。 “一切都有钟蠡呢。”周元正心情非常好。 因为他从小海棠的语气中能看得出来，她是希望他留下来陪着她的。 于是他把这结果告诉了陈大山。 陈大山虽然很想回家去，没有媳妇儿在身边的日子，他很难熬啊。 孤枕难眠。 每次都会梦见媳妇儿，醒来怀里是空的，心里也空荡荡的。 但是，姑娘不愿意回去，他也不回去。 他得守着自家姑娘，姑娘在哪儿，他就在哪儿。 他把姑娘给带出来，自然也把姑娘给平平安安的带回去。 留着她和何大夫在这里，他不放心。 姑娘回家了，媳妇儿才能安心。 都说小别胜新婚，回去再说。 他表示要留下来，周元正就让钟蠡带着许世安先回去。 坡上岗的事情，暂且都由他做主。 钟蠡当然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了。 但是，他对于他这个决定有些不认同。 毕竟他身份特殊，怎么能一直在外面？ 出来的时间久了，万一人心离散了，到时候可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他私下里跟他说：“公子是做大事的人，一切应当以大局为重。” 周元正问：“钟叔，你觉得我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努力可以得来的吗？” 钟蠡顿时哑口无言。 他们确实很努力，但是不可否认，他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形成了这么大的规模，聚集了这么多人，而且还找到了铁矿能自己制造兵器，粮食可以自给自足，这绝对不是他们自己努力就能得来的。 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关于小福宝的传说，越发的觉得小海棠就是他们的小福星。 “公子的意思是要在这里守着小海棠么？” “不管她是不是传闻中的小福星，我都要守着她。”周元正说道。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李甲必须留下来随身保护你。” 周元正点了点头。 最终，他们一起碰了头，让钟蠡送许世安回去跟家里人团聚。 李甲、周元正、陈大山、小海棠、秋霞、何大夫他们都留在永宁府。 钟蠡他们择日启程。 小海棠前来送许世安，跟他说：“外公，你一路多保重。” 许世安摸了摸她的脑袋，说：“好孩子，外公会保重的。” 小海棠还是有些不放心看向了钟蠡，说：“钟叔，你一路上可要好好照顾我外公啊。” “我以身家性命保证，一定会将他平安护送回去。”钟蠡说道。 小海棠这才放他们走。 在马车启动的时候，他还忍不住对他们挥手，说：“一路平安。” 钟蠡他们离开，小海棠他们就回来了。 周元正的事情办完了，现在也没什么事情，成天陪着小海棠。 他们去取了衣服回来，周元正让小海棠换上新衣服。 小海棠看到了漂亮的新衣服，心里自然也是极开心的。 她欢欢喜喜的就进去换上了其中一套黄色系的衣服。 她换了衣服出来，发现周元正穿的跟她同样色号的衣服。 她拎了拎自己的衣服，又去拎他的衣服，说：“我们的衣服是一样的。” “嗯。”周元正嗯了一声，把两朵绒花分别插在了她脑袋两旁的发髻上。 这两朵绒花也是同色系的。 而他自己头上拴着一根黄色的发带，随着发髻飘在背后。 对于周元正的小心思，陈大山倒是没想那么多。 他只是单纯从衣着穿戴上来看，觉得两人挺般配的。 郎才女貌，越看越般配。 他看周元正也越看越顺眼，长得好就不说了，懂的也多，而且他的身份又高贵，所以钟蠡提的那个建议，也不是不能考虑。 不过这不是他们眼前要考虑的事儿，一切都要等到回去再说。 哦，不，要等到俩孩子长大之后再说。 他可记得清清楚楚的呢。 这周公子将来是要回到鲁国去的，等到他再回到鲁国会是什么样，一切都很难说。 他自然是希望周元正能一切都顺利的。 就算他以后当了鲁王，小海棠跟他也是相配的。 俺们还是楚国的小郡主呢。 想要获得高贵的身份，一家子去楚国不就得了？ 小海棠回头看陈大山，见他看着他们发呆，就连忙对着他挥了挥手，说：“爹爹，你在看什么呢？我跟你说话你都不理我。” “啊？你说什么？”陈大山回过神来，连忙问道。 “我们要去鄞哥哥那里，你要一起去吗？” “啊？我、我就不去了，今天隔壁的葛大爷叫我跟他一起去钓鱼呢。 爹爹给你钓大鱼，晚上给你煮鱼汤喝，好不好？” 小海棠嫌弃的看着他，说：“你天天跟着葛爷爷去钓鱼，也没见你钓个鱼回来。” “爹爹不是不精通此事吗？这不正在跟葛大爷学习吗？ 你夫子不是说人要活到老学到老，每一个认真学习的人都值得尊重么？” 小海棠竟然有些无言以对说：“那你去吧，我们去鄞哥哥那里。” “哦，你们要是不回来吃饭，就派人回来通知我一声哦。”陈大山说道。 “好吧。”小海棠乖巧地答应着。 她心里明白着呢，爹说他们要留在南梁王府吃饭，派个人回来告诉他一声。 实际上就是派个人来请他过去一起吃饭。 爹爹是害怕做饭的。 他们都在家的时候，都是秋霞姐姐在做饭。 秋霞姐姐要跟着她一起去南梁王府，爹爹大概率不愿意自己动手做饭了。 所以宁愿跑路去王府蹭饭。 蹭饭就蹭饭吧，反正鄞哥哥也欢迎他们。 两人去了南梁王府。 何大夫依旧住在王府，这会儿正在给公子鄞针灸。 小海棠他们在外头等了一会儿。 等他们针灸完了，公子鄞穿好了衣服，这才进来。 “鄞哥哥，最近感觉怎么样？”小海棠听说可以进去了，连忙推开了门。 第319章 周元正是故意的 公子鄞只觉得眼前一亮，随即就看到了小海棠穿着一身黄色系的衣服进来了。 连头上也插上了黄色系的绒花。 看起来像是浑身都会发光似的。 “好多了，你的衣服新做的？”公子鄞问道。 小海棠连忙转了个圈儿，问：“好看吗？” “好看。” 还正想多问上两句，周元正进来了。 他是故意迟延进来的，就是想看看公子鄞看到他跟小海棠穿同样的衣服，是什么反应。 公子鄞自然是注意到了他穿的衣服，和他头上系的带子。 这带子跟小海棠头上的绒花是一样的颜色。 小海棠看到周元正进来了，连忙跟公子鄞说： “鄞哥哥，你看周哥哥也买了一样的衣服，这是特意做的呢，好看吗？” “好看。”公子鄞笑着说道。 “我也觉得好看。”小海棠欢欢喜喜地说道。 周元正跟公子鄞对上视线，视线触碰一下，随即就各自散开。 好像刚刚并没有看对方一样。 何大夫笑嘻嘻的看着小海棠和周元正，他能不知道周公子的小心思么？ 他的小心思，恐怕除了小海棠之外，所有的人都知道。 现在情侣装都穿上了。 这是在干什么？ 是在宣示主权吗？ 呵呵，周元正要是一百斤，九十九斤都是心眼。 “何夫子，鄞哥哥的腿怎么样了？”小海棠问道。 何大夫说：“正好考考你，你去把脉，自己看看。” “哦。”小海棠又到了公子鄞跟前，说：“鄞哥哥，我帮你把脉。” “嗯。”公子鄞配合地伸出手来。 他现在的情况是越来越好了。 腿上有了一些知觉，最起码知道冷和热了。 先前是一点知觉都没有。 前些日子开始有点麻麻的，从上回扎针开始，就会感觉有些痛了。 有知觉就是个好现象，证明何大夫的治疗方案是有效果的。 只不过，暂时还不能动。 小海棠把脉，把了一会儿之后伸手敲了敲他的腿，说：“鄞哥哥，你的腿是不是有知觉了？” 公子鄞心里暗惊。 她还这么小，医术就这么高了吗？ 先前她能诊出他的病，已经很让他吃惊了。 没想到，治到了什么程度，她也知道。 这太让他惊讶了。 小海棠看到他惊讶的表情，顿时就知道自己说对了，又说：“你已经有知觉了，估计还得一段时间才能进行自主锻炼。” 她说完之后看向何大夫，问：“何夫子，我说的对不对呀？” 何大夫问：“那要如何治疗呢？” “每天坚持康复训练，三天针灸一次，外加我的药丸，他应该很快就能动了。” 何大夫点头，说：“不错，不错。” 小海棠咧嘴笑的开心。 她把轮椅给推到了公子鄞的身边，他坐起来，双手一撑，整个身体便腾空起来，稳稳地落在了轮椅中。 公子鄞对周元正说：“周公子，不如再来一把？” “好。” 两人又开始下棋了。 他们去下棋，丫鬟就把小灵狐给带过来陪小海棠玩。 两人下棋，周元正依旧是保留一些实力，这让公子鄞越发的好奇。 他就想探探周元正的深浅，看着他年纪小，但是心思为何会有这般沉稳？ 不过，他依旧没能试探出来。 他又约周元正明日过来下棋，周元正说明日有事，暂且来不了，方便了再来找他。 公子鄞只能答应了。 周元正确实不愿意天天来。 第二天，周元正就带着小海棠去钓鱼。 第三天你带着小海棠去爬山。 第四天带着小海棠去骑马。 第五天带着小海棠去钓乌龟。 第六天带着她去看花。 第七天带着她去抓螃蟹。 第八天带着她去野炊。 每天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让小海棠忙的根本就没有时间到南梁王府来。 公子鄞需要的药，小海棠做好之后，直接让李甲送过去，直接交在公子鄞的手上。 公子鄞很多天都没见到小海棠了。 他心情有些郁结，可又无计可施。 又过了一个月，他的脚趾头能动了。 何大夫大喜，说：“恭喜公子，脚趾头能动了，其他的地方也不远。” 公子鄞也大喜。 他能控制脚指头了。 双腿不受控制的感觉太不好了。 现在，脚趾头似乎又重新跟身体连接在一起了，这种感觉太棒了。 他不住地动自己的脚趾头。 虽然能动的幅度不大，但这是一个非常大的进步。 何大夫说：“没事就要动动脚指头，这样有利血液循环，其他的地方渐渐的也就能动了。” “嗯。”公子鄞想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小海棠。 奈何，他见不到她。 薛飞说小海棠每天都被周元正安排去各种地方，忙的顾不上这头。 他就知道周元正是故意的。 他有些无语。 小海棠才多大？ 至于么？ 他按照何大夫的要求，每天闲着没事就动动脚指头，他动脚趾头的时候，腿上的肌肉明显长的快了一些。 腿不再像从前那样皮包骨头了，现在稍微能看到一点点肉了。 虽然看起来还是很消瘦，但比以前要强太多了。 他的脚趾头动着动着，脚就能动了。 左右晃动，上下勾脚都可以了。 到了秋天，他的腿能抬起来了。 从腿能抬起来开始，何大夫就让他伸腿缩腿抬腿，每天训练。 他训练腿，把自己训练出八块腹肌来了。 对于行走的渴望，是他的动力。 小海棠知道他的腿已经可以任意的抬起来落下去了，非常开心。 她想着他很快就能站起来了，所以本来是打算十月份启程回去。 哪知道，到了十月里，公子鄞并没能站起来行走。 他们只好继续留下。 他们得看着公子鄞下床才行，不能半途而废。 十月没能走得了，十一月他们就不往北走了。 唯恐路上遇到风雪。 大年三十这一天，公子鄞请小海棠他们一起过来过除夕。 陈大山他们推辞了一番，但是挨不住李涛三番两次来请。 他们只好来到南梁王府了。 公子鄞让李涛拿来两根拐杖，他杵着两根拐杖下地了。 小海棠惊讶的用手捂住口，恐怕惊到他了。 公子鄞站起来十分困难，但是他坚持着，憋着一口气走了两步。 每一步都摇摇晃晃，好似下一刻就会倒下去一样。 第320章 将来有你在的地方，我定退避三舍 但是他挪移了一步，就又站在原地，等到自己的身体稳定，然后再挪下一步。 很明显能看得出来，他的腿依旧没有力量。 他挪动的那一步，是用上身的力量带动腿往前挪的。 尽管这样，这也是一个极大的进步 小海棠高兴的直拍手，说：“鄞哥哥，你的腿很快就好了，很快就好了。” 公子鄞已经累的满头大汗，他挪回到轮椅上坐了下来。 李涛拿帕子给他擦了擦汗。 公子鄞说：“此事一定要保密。” 小海棠说：“你会走了，这是一件好事啊，为什么还要保密？” 公子鄞对他们没有任何隐瞒，说：“我的腿变成这样，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以前我的腿受伤，他们帮我找大夫，来给我看腿的大夫一开始都说我的腿能治。 后来，他们却改了口，说我这一辈子只能坐在轮椅上当一个瘫子。 他们害怕我的腿被治好，却偏偏为我访遍了天下名医。 有人来了，看了之后直接说我的腿无药可治了。 有的人很耿直，一开始说还能治，但很快就改了口，说我的腿无药可医。 我在一次次的希望中失望，最后就认命了。 我的腿就是这样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机。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谁也不知道，背后害我的人，还会不会继续害我。 所以，我腿能走路的事情，必须得保密，不要说出去。” 小海棠说：“放心，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不过，我相信坏人一定会受到惩罚的。 鄞哥哥，你先把身体养好了，腿也养好了，以后一定要亲手报仇。” 公子鄞点了点头。 心里下定决心，要天天锻炼。 过了这个年头，小海棠九岁了。 周元正虽然年纪小，却也长成了一个少年的模样。 虽然脸还是稚嫩的，但他的眼神，说话的语气，做事的风格，绝不像一个少年。 公子鄞知道他将来一定会成大事。 公子鄞闲暇无事，同他下棋的时候，跟他说： “周公子大才，将来必定会大有作为。” “承蒙公子夸赞。”周元正落下一子，不慌不忙地说道。 “我有预感，公子将来必定大有作为。 我想说，不管以后我们立场如何，都不要成为仇敌。” 周元正说：“嗯，我自然不愿意四面树敌，除非天不遂人愿。 万一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你我都没有可选择的余地。” “不会，将来有你在的地方，我必定会退避三舍。” “当真？” “当真。”公子鄞说道。 于是两人就这样达成了协议。 这是一种君子的协议。 公子鄞已经能站起来走路了，他只需要每天锻炼就好，不需要何大夫再给他施针了，也不需要小海棠再给他弄药丸吃了。 所以，小海棠他们留下来，也没什么作用了。 他们能做的都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只能靠他自己来了。 因此，他们商量回家的事。 公子鄞有些不舍。 他亲自去送他们。 虽然他已经可以自己走路了，但还是坚持让李涛和薛飞他们推着轮椅去送行。 为了掩人耳目。 公子鄞把他随身携带的玉佩送给了小海棠，说：“这块玉佩你先拿着，到了你们的青州府，可以到青州府的钱庄里取钱。 有多少你可以取多少。” 小海棠看到这玉佩，晶莹剔透，质地上好，说：“这个宝贝应该能值不少钱。 你就不怕我把你所有的钱都给取走，然后再卖了你的玉佩吗？” 公子鄞看她掉到钱眼里的样子，有些好笑，说：“你高兴就好，随你。” 小海棠说：“我开玩笑的啊，鄞哥哥送给我的玉佩，我怎么能卖掉呢？” 公子鄞笑着说：“倘若以后有人欺负你，可别忘了还有我这个哥哥。” 他说这话，其实是给周元正听的。 周元正的野心，除了小海棠之外，所有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他自然也能看得出来。 他不愿意跟他成为对手，当然不能跟他去抢小海棠了。 虽然，他已经二十多岁了，比小海棠大了十三岁，等到小海棠及笄的时候，他也才二十八。 还年轻着呢。 与她做夫妻也不是不可以。 但他不愿意跟周元正成对手。 不过，当不了她夫君，当她哥哥也挺好，能守护她。 小海棠说：“鄞哥哥，你放心，他们对我都很好，不会有人欺负我的。” 周元正说：“我会保护她的。” 公子鄞心里想着，防的就是你。 小海棠跟他挥手告别，小灵狐追了过来。 她又蹲下来抱了小灵狐很久，她摸着小灵狐的脑袋，说：“红红，我会想你的，你要记得想我哦。” 小灵狐对她也是依依不舍。 公子鄞说：“棠棠，你喜欢的话，就送你了。” 周元正紧张地看着小海棠。 小海棠看了看小灵狐，又看了看公子鄞，最后说： “不行，我不能带走它。” 她说着又跟公子鄞挥手，跟着周元正一起上了马车。 不能周元正纷纷，李甲赶紧赶车走，害怕走的慢了，小狐狸又追了上来。 何大夫骑马在马车前头，陈大山跟在马车后头。 前面的人都看不到，但是他一回头就能看到小灵狐跟在后头。 他们的马车在前面跑，小灵狐跟在后面追。 这一幕看的他眼泪汪汪的。 万物有灵。 他停下来拦住那小灵狐，对它说：“你不要再追了，回你主人那里去吧，你主人离不开你。” 那小灵狐两只爪子竖起来抱住了他的腿，把脑袋往上仰。 陈大山伸手摸了摸它说：“你回去吧。” 这时候，公子鄞也在召唤它，它松开了陈大山。 陈大山翻身上马。 小灵狐就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走远。 直到看不到踪影了，它才垂头丧气的回来。 公子鄞看着小灵狐垂头丧气的，心里也有几分难过。 他抱着它，说：“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狐生类同。” 小灵狐甚至难过的晚上都不肯吃东西。 话说周元正他们走远了，他才问：“棠棠，你不是很喜欢小灵狐吗？怎么不把它留下来？” 小海棠说：“它对我来说跟小白、黑将军、小狸他们一样，但是对鄞哥哥来说，那就是他最亲密的伙伴，我当然不能这么自私的把它给带走了。” 第321章 外面的世界太精彩，他们也想去 周元正又是欣慰，又是难过。 欣慰的是小海棠考虑事情很周到，不是那种很自私的人。 难过的是她还是心疼公子鄞的。 说到底，他是有些酸酸的。 周元正为自己的拈酸吃醋感觉可耻。 可是，他不能自主。 不过，好歹他们是离开了永宁府。 这回他得带着小海棠离他远远的，让他们见不到面。 他觉得自己的决策没问题。 让钟蠡他们先回去，他留下来看着小海棠。 他还是很有远见的。 这次回去，他们依旧没有火急火燎的赶路。 一路游山玩水的回去，比来的时候走的更慢了。 一路吃吃喝喝，走着玩着，从二月里开始走，走到六月里才到青州城。 青州这边麦子都收完了，秋季的庄稼也都已经种上了。 百姓们还在田间锄草。 陈大山骑马才黑龙潭，就被黑龙潭上的人给认出来了。 他们都跟他打招呼，陈大山虽然不认识他们，也跟他们打招呼。 他现在是青牛镇这边的名人，没想到竟然在黑龙潭还出名了。 他自然是高兴的。 走到万金宝这里，又留在他家吃了顿饭。 周元正把他们从永宁府带回来的干货赠送给他。 他们从万金宝家出发回家，到家正是吃晚饭的时候。 最先出来迎接他们的是黑将军和小白眼。 小白眼现在也长成大白眼了，跟黑将军有的一拼。 它们站在门口朝这边张望，以确定是不是它们耳中听到的马车声。 等到马车近了，它们听到了小白的脚步声，也听出了周元正的马车声，知道是主人回来了，顿时就兴奋了起来。 汪呜汪呜的叫唤了起来，哼哼唧唧，摇头晃脑的迎了过去。 也辛亏是狗，要是人，恐怕要晃晕过去了。 小海棠刚下马车就被这两个给抱住了舔，一边舔一边还哼哼唧唧的。 舔完了小海棠又去舔陈大山，舔完陈大山又去周元正身边晃了晃。 然后又去小白跟前亲热亲热。 反正，只要跟他们一起回来的人，它们都欢迎。 陈书桓、陈玉锦、陈蕴和、陈凌睿、陈祈宣这兄弟五人听到黑将军和小白眼都跑了出去，立刻放下了碗筷，不约而同的朝外跑了去。 许世安有些意外，狐疑地看向了陈刘氏。 陈刘氏说：“莫不是海棠他们回来了？” “出去看看。”许夫人连忙说道。 他们三人也连忙起身出去看看。 这兄弟五个出来就看到了小海棠，他们一窝哄的上前去把小海棠给围在中间。 “姐姐，你回来了。” “姐姐，你回来了。” “姐姐……” “姐姐……” “姐姐……” 小海棠看到五个弟弟，十分开心。 一年半没见，他们都长高了好多啊。 她对弟弟们的记忆还停留在小不点的阶段，一下子就长高了。 就是弟弟有些多，一个人说一句，就是五句话了。 小海棠说：“先回家再说。” 于是，弟弟们回头叫了一声爹，然后就簇拥着小海棠回家去了。 陈大山：“……” 感情小海棠是出门一年多了，他不是一样。 都围着姐姐去了，怎么没有一个来围着他的？ 他心里不平衡啊。 周元正心里也不平衡。 他被忽略了。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很可怕的现实。 这五个小舅子有些不好搞啊。 陈大山见他跟周元正都被忽略了，心里才稍微平衡了一些。 周元正看到陈大山被忽略了，心里也稍微平衡了一些。 亲爹也不热乎，何况他一个外人？ 陈大山说：“元正，到屋里坐，吃完饭再回去。” “好。”周元正跟他一起进去。 李甲把马给拴好，也跟着秋霞进来了。 陈刘氏见儿子们簇拥着女儿回来，连忙朝前奔了去。 儿子们见娘亲来了，连忙让了让。 陈刘氏一把抱住了小海棠，说：“乖乖儿，你可算是回来了。 来，娘看看，瘦了一些，长高了。” 小海棠嘿嘿笑着，说：“我都九岁了，再跟以前一样胖，那就很难看啦。” 她说着伸头看向外祖父和外祖母，跟他们打招呼，说：“外公、外婆。” “哎，小海棠回来了，快到屋里坐着歇息，让秋白她们再去做些饭。” 小海棠便进屋去了。 秋月她们连忙出来，说：“小姐，你回来啦？” “嗯，回来了，想死我了，秋月姐姐。” 她说着就去抱秋月。 秋月接住她，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她示意秋白她们赶紧去把饭桌给撤了。 正在这时候陈大山他们进来了，院子里又是一阵热闹和喧哗。 后院的小厮听到了前院的动静，连忙过来偷听，听说是陈大山回来了，连忙回去禀报他们的主人。 曲信德跟宋涟就连忙来到了前院。 小海棠看到了奶奶，又跑过来扑到了她的怀里。 反正，她看到谁就说想谁。 宋涟脸上的愁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笑容。 曲信德说：“你奶奶可揪心坏了，天天在神像前祷告，让你们父女平安归来。” 小海棠笑着说：“奶奶，你可不知道永宁府那地方，冬天不下雪，也不用穿棉衣服……” 她开始跟她说起永宁府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 几个弟弟都伸长了脑袋听着她说。 听的他们也想出去看看。 外面的世界太精彩了，那么大，他们也想去看看。 许世安则是陪着周元正坐着说话。 曲信德和宋涟也陪同他一起坐着。 陈大山跟陈刘氏说有话要跟她说，把她给骗到了屋里。 然后抱着她就是上下一阵捞摸。 还拿着她的手去摸自己。 要不是陈刘氏拧着他的腰告诉他外头还有人呢，他还准备先干一件事，然后再出去吃饭。 不过，也不急在一时。 吃完饭大家都去休息了，他有的是时间。 谁知道这一年多来，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真是要命。 这会儿终于把梦里的人给抱到了怀里，激动的浑身都在颤抖。 陈刘氏也心疼他，也挂念他。 她柔声的哄他，说晚上随便他怎么着，现在先出去，人都在外头呢。 陈大山这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她，还不忘记捏了捏。 第322章 生的小狗一个比一个潦草 秋白她们手脚麻利的重新收拾出一桌饭菜来。 小海棠他们都坐着吃饭。 一桌都坐不下了，她干脆跟弟弟们坐在一起吃。 周元正默了默，见了弟弟之后，眼里就再也没有他了。 哎。 小海棠他们坐在外头的一桌上，弟弟们开始叽叽喳喳地跟她说起家乡发生的稀奇古怪的事儿。 又说他们学堂里发生的事。 他们说着说着就说到了顾家。 说顾家的小六也很厉害，说小五超级聪明。 又说有人看上顾家大哥，想要嫁给大哥，所以天天在大哥必经的路上去等他。 也有人看上了顾家二哥，放出话来，非二哥不嫁。 小海棠算了算，顾家大哥和二哥都已经过了弱冠之年了，是该说亲了。 咦，秋阳和秋风他们是不是也该成亲了？ 她要不要问问秋月姐姐她们，要不要嫁给秋阳哥？ 自家人嫁自家人，这样放心啊，不担心她们会被欺负。 弟弟们又让她说他们一路上所见所闻。 小海棠就跟他们说了起来。 周元正他们吃好了饭，他起身先告辞了。 陈大山他们出来送客。 周元正走到了小海棠他们这里，见五个弟弟还在缠着她说路上的事，便说： “你们的姐姐一路舟车劳顿，有什么话以后再说，早些吃了饭，让你们的姐姐去歇息。” 那几个弟弟本来也都很喜欢周元正，听到他这么说，就说：“那姐姐先去休息吧，明天再说。” 他们都想打听外面是啥样的，他们对外面好奇极了。 小海棠对周元正说：“那你回去也好好歇息。” “嗯。”周元正点了点头，出去了。 小海棠洗了个澡，舒舒服服的上楼去睡觉了。 黑将军和小白眼则是守在她的门口，一只在左边，一只在右边。 小狸不知道从哪里跳了出来，不住地用脑袋拱她，喵呜喵呜~~呼噜呼噜~~ 小海棠摸了摸小狸，小狸就厚着脸皮躺在了她的怀里，不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周元正这边回坡上岗去了。 他离开太久了，回去就叫了钟蠡和莫砚过来。 莫砚把坡上岗的人口情况说给他听。 原来，在他们离开的这一年半时间，坡上岗新出生的婴儿再创新高。 几乎每天都有新生儿出生，有时候一个，有时候两个三个。 而且，他们这里没有夭折的孩子。 老人倒是去世了两个，都是无灾无病的，晚上吃饭好好吃的，早上起来就没气了。 引来许多人羡慕。 谁不想无灾无病的呢？ 这也是五福中的一福啊。 这一年半来，投奔他们的人非常多。 他们的人不得不安插到各个村庄里去，把闲置的土地给开垦了出来。 就连后山的两个大山谷也都开垦出来了。 那大山谷的半山坡都种上了庄稼。 钟蠡又把黑龙潭这边的情况说给他听，又说起了矿山的事。 柳传胜这边捷报频传。 他们现在不需要采矿的工人，因此冶炼的工人和制作武器的工人就多了起来。 他们现在有长矛两万，战戟一万，短剑一万，长剑一万，挠钩五千，枪一万，还有匕首不计其数。 冬天的时候，他们让坡上岗的人用藤条编织盾牌，这种藤条相当结实。 另外还在做弓，拓木、檍木、柞木、竹子都可以做弓。 做弓这件事是由许清扬在负责，目前有两千多把弓。 陈郁这边表示他的药材储备的很多。 姜陌则是表示他收集到了很多消息，包括鲁王和梁王的消息。 又说到了他们清河县的事，说清河县知府违规在清河县多年，被人给弹劾了。 上头正在调查此事，所以他们应该提前做好准备，免得新任县太爷来找他们的麻烦。 他们谈完了事，周元正才让他们都回去歇息。 次日，合欢杨的人听说陈大山他们回来了，都过来看小海棠。 他们已经许久没见过小海棠了。 大家热情的说话，小海棠也把他们从永宁府带回来的椰果糖分给大家吃。 这椰果糖吃着跟他们平时吃的麦芽糖和甘蔗糖可不一样。 这椰果糖吃着香着呢。 她还带回来一些椰果干，也分给大家吃。 得知她要去拜见她干爹，大家也就散了。 各自到田里去锄草去了。 今年的庄稼长势甚是喜人，将来又是大丰收。 小海棠带着秋霞去顾府。 秋阳赶车。 小海棠看到秋阳就想起昨晚她想的那件事，回头再说吧。 一路上，空气都是熟悉的味道。 小海棠非常开心。 顾远征和大娘子听说小海棠来了，都迎了出来。 小海棠要给他们磕头，他们连忙将她给扶了起来。 哪里舍得让她磕头？ 顾家的兄弟六个很快就得到了消息，也不去收拾自己的地了，纷纷赶了回来。 大郎和二郎都已经长成成年男子了，早过了弱冠之年，虚岁都二十岁了。 三郎和四郎已经十五六岁了，也都长的高高大大的。 他们自然不会再像从前一样，看到小海棠就要把她给抱起来举高高了。 小海棠也长大了，穿着一身紫色的衣服，带着紫色的绒花，看起来就像是天上的紫霞仙子下凡了一般。 “哥哥。”小海棠对着他们喊了一声。 “妹妹回来了。”顾霆温先开了口。 “嗯，回来啦，给你们带了好吃的。”小海棠说着连忙让秋霞把她带回来的东西分给他们吃。 顾远征说：“姑娘还是偏心啊，方才都没说给干爹干娘捎好吃的呢。” 小海棠说：“有的，都有的。” 顾霆安和六郎顾霆昊上前来，问：“有什么好吃的？” “这个是椰果糖，这个是椰果干，还有这个是椰果，得用刀给砍下来，里头的汁水可好喝了。”小海棠说道。 六郎顾霆昊连忙去拿刀，当场要砍椰子。 五郎则是非要拉着她去看雪球生的小狗。 小海棠甚是无语。 不知道雪球是咋回事，生出的小狗一个比一个潦草。 明明雪球颜值很高，黑将军也很帅气。 但是这小狗生的吧，一言难尽。 这不，还是两只小狗。 一只脑袋上长的黑毛就跟人脑袋上长的头发似的，还从中间分成了两半，这个是中分。 另外一只斜刘海，眼睛的一半都是黑毛。 第323章 没有小福宝的福佑，她是不信的 顾五郎说：“雪球跟黑将军的孩子都很有特色，是外头的狗生不出来的。” 其他兄弟几个都异口同声地说：“是。” 小海棠无语地看了看顾霆安，没好意思说雪球的孩子真丑，也说：“嗯，是挺特别的。” “那这只中分送给你吧。” “我已经有小白眼了。” “它很聪明的。” “那我勉强收下吧。”小海棠被迫收下了斜刘海。 她总感觉要是不收下的话，顾霆安会很伤心。 这个暖心的五哥哥，可不能伤他的心呐 小海棠回头又送礼物给顾远征夫妇。 她给顾远征送的是永宁府带回来的酒，山兰酒，地瓜酒。 给大娘子送的是椰子粉椰子干之类的。 另外还有当地的牛肉干。 不仅这样，她还给二姨娘、三姨娘都送了礼物，也是椰子糖椰子干之类的。 给顾老夫人送的是茶，苦丁茶、绿茶、红茶等。 顾家的人都很开心。 二姨娘和三姨娘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份。 他们中午留在顾家吃饭，大家都欢欢喜喜的。 顾老夫人也欢喜。 她知道小海棠他们这次到永宁府去是接人的，人是接回来了，但是他们却迟迟没回来。 她也不好问，干脆假装不知道。 顾远征他们自然也都没提许世安的事。 这事大家心里明白就好，不用对外说，免得生出乱子来。 吃完饭之后，顾远征还是把小海棠给叫到了书房，单独跟她谈话。 他问她永宁府那边的情况。 小海棠就把永宁府那边的情况跟他说了。 “他们那里的人大多数都是在海里打鱼的，还有航行到海外去做生意的。 也有种水稻的，但是那些水稻长的不怎么样，不如咱们这里的庄稼。” 顾远征点头，说：“看来，只有我们这边比外面强一些，恐怕现有的平静很快就要被打破了。” 小海棠连忙问：“为什么呀？” “县太爷被人弹劾了，上头在追查此事，恐怕会有新的县太爷被调过来。 新来的县太爷是什么样，谁也不知道。” 小海棠听到这话沉默了许久，说：“所以干爹是害怕换了县太爷，会影响到我们吗？” 顾远征点了点头，说：“现在的那位很贪心，但好歹被牛保长给哄住了，所以我们青牛镇这些年才能太平。 新来的县太爷未必好哄，倘若他来针对青牛镇，恐怕青牛镇又要回到十年前的模样了。” 十年前青牛镇什么样，小海棠并没有经历过。 但她听奶奶说过，说因为没有饭吃，所以很多人怀了孩子，就去推磨，把肚子放在磨上顶着走，企图把孩子给弄流产了。 有的孩子长的很结实，最后生下来了。 发现是个姑娘，就把她给放在尿桶里洇死了。 死去的婴儿还不能埋葬，就丢到各处的桥底下。 那时候的桥底下到处都是被丢掉的婴儿，有的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爬满了蚂蚁。 有的被发现的时候，都已经臭了，而且生蛆了，看到了人恶心的好几天都吃不下去饭。 真是惨无人道，太可怜了。 小海棠还问过奶奶，为何那些娘亲要如此狠心？ 孩子在肚子里自己争气，没有被流掉，到足月了才生下来，生下来也要被洇死。 好可怜啊。 奶奶说一切都是因为没粮食吃。 她不希望青牛镇再回到从前的模样。 所以，不管怎样，他们首先要保住的就是他们的粮食。 她立刻说：“回头我跟周哥哥商量商量，看看要怎么办才好。” 顾远征点了点头。 他也忧心忡忡。 他弟弟安阳君顾远灏暗地里给他送了好几封信了。 他感觉情况有些不妙，很有可能会丢掉性命。 因为公主公开养面首，他成了大梁造的笑话。 当初是公主死皮赖脸的非要嫁给他，结果现在却养起了面首。 他气不过，也在外头养了妾室。 结果被公主给抓了个现行，处死了他的妾，还跑到梁王面前哭哭啼啼。 果然，梁王发怒把他叫过去问责。 他说出公主养面首的事，梁王虽然怒气腾腾，也无话可说。 暂时放过了他。 他知道，梁王之所以放过他，是因为公主对他还念着旧情。 否则，他可能会被拉去砍头。 所以，他正在准备退路。 当然，这些事顾远征无法跟别人说。 他这里是顾远灏唯一的退路。 因此，他希望周元正他们能扛得住。 这样，他们顾家在青牛镇这地方也能保住性命了。 送走了小海棠他们之后，他跟顾老夫人坐在一起说话。 顾老夫人问：“你把话透给她了吗？” “透给她了，她说回去找周公子商量。” 顾老夫人说：“周公子定有办法的。征儿，我们还得做两手准备，那六个孩子……” “再说吧，咱们不是在河边停了船么？万一有情况，先让他们顺着暗道逃到河边去。” 顾老夫人叹了一口气，说：“我们顾家逃到这里若是还保不住性命，这天下恐怕就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了。” 顾远征才知道，顾老夫人之所以执意要住在青牛镇，不仅仅是因为她小时候是在这里长大的。 更是因为她有一年去道观里，那一个童颜白发的老道长跟她说他们顾家有劫难，不能继续住在大梁造。 得往南迁移，找一个依山傍水的地方。 她想到了自己的外祖父家，就来到了青牛镇。 这地方可不依山傍水的？ 他们到这里才不过十二年而已。 顾远征当时不过是挨不过母亲，自己又不可能让母亲一个人住在这里，他兄弟是驸马爷，不可能离开驸马府。 所以，他才带着家眷一起住了过来。 也幸亏是住到这里来了，否则他们在大梁造，还真没退路。 顾远征那一次到大梁造去久久没能回来，顾老夫人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不论如何，也要保留顾家的血脉。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自从许世安被相国给害了之后，大梁就日渐衰落。 现在大梁王已经是个空壳，相国只手遮天。 如果，她不机灵一些，顾家也保不住了。 她提前就安排好了一切，一旦事情不对，立刻就转移顾霆卫他们兄弟几个。 万幸，顾远征顺利的回来了。 若说，这没有小福宝的福佑，她是不信的。 第324章 下一任的未必比上一任强 因为那老道士分明告诉她家门不幸，晚年丧子之类的话。 她一直都行善积德，善待他人，希望能化解家里的劫难。 只是，灏儿能顺利归来么？ 顾老夫人也忧心忡忡，烧香念经，希望家里平安无事。 小海棠抱着斜刘海回去，还没进门黑将军和小白眼就冲了出来。 它们跑到了小海棠的跟前才发现她手里抱了一只狗。 两只狗都伸过鼻子来嗅了起来。 黑将军显然闻出来了，这是它的孩子。 拿爪子搭在斜刘海的身上。 小白眼也嗅，嗅完之后汪呜汪呜地叫唤。 明显是吃醋了。 小主人外头有狗了。 它的狗生不完美的。 等到小海棠进院子，小白一眼瞅着了她怀里的小狗。 那睿智的马眼闪过一丝嘲笑。 黑将军耐力持久又怎么样？ 生的孩子一个比一个潦草。 它的孩子一个比一个高大英俊，比黑将军要强的多。 反正，这辈子，它是比不上它了。 黑将军一点都没嫌自己的孩子丑，一直闻它。 小白眼嫉妒的总是拿爪子扒拉它，都被黑将军给警告了。 斜刘海倒是知道谁对他好，跟着黑将军身边求庇护。 小海棠安顿好了斜刘海，直接带着秋霞去了坡上岗，她要把那个重要的消息告诉周元正。 周元正昨晚已经得到了消息，他正在跟钟蠡和莫砚商量要如何应对？ 他们考虑事情，自然会考虑的非常周到，把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都要罗列出来。 不管哪一种，他们都要有相应的对策。 小海棠突然来到，三人停止了讨论。 见小海棠说的也是这事，周元正忍不住问她，说：“你有什么看法？” 小海棠说：“我想，不管怎样，我们得先保住粮食。 我听他们说，十年前的青牛镇因为没有粮食吃，所以小孩生下来就会被洇死。 这种情况不能再发生了。” 周元正说：“我们也在讨论这事。” “你们已经听说了吗？” “嗯。” “那我就放心了，周哥哥一定能保护好我们的吧？” 周元正说：“我会尽力而为。” 小海棠说：“你一定行的，那你们商量吧，我先回家去了。 我得让我爹爹赶紧去山里挖个山洞，要把我们家的粮食给藏到山里去，要不然新任县太爷来搜刮粮食，我们就没得吃了。” 她这话，顿时就给周元正开启了新的思路。 送走小海棠之后，三人又在一起商量。 他们决定要把牛保长找过来商量藏粮食的事。 对接各个村庄的事，还是得交给牛保长来。 他更加擅长一些。 而且号召力也强。 另外，他们还要加快招兵买马的步伐。 今年的粮食除了供应燕子山之外，不能再往外卖了。 其实，他们现在已经很强了。 周元正不在的这些日子里，许清扬和陈郁他们不断地招兵买马。 这一次，永宁府一行，又解决了军费的问题，所以，他们不再有后顾之忧了。 只不过，为了不引起朝廷的注意，他们的人马并没有养在一处。 而是下放到各个地方，各个村镇。 有做屠夫杀猪的，有做镖局押运的，还有做武馆收徒的。 但是，他们暗地里都有联络。 不仅是在青州府，就是挨着的永州府也有。 甚至还有人在大梁造。 所以，这一年，大家都非常的忙碌。 当然，燕子山不属于他们的附属。 周元正心里想着如果能把燕子山给争取过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燕子山现在的精兵良将，至少有五千人。 只是，对于他们，要如何争取呢？ 周元正心里不住地谋划这事。 钟蠡也多次去燕子山，但是赵大黑和杜茗现在都左右不了大当家的，谁也没办法。 小海棠回家就跟陈大山说要到山里去挖山洞藏粮食的事。 陈大山十分不解，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就把从顾远征那里得来的消息告诉了他，并且说新任县太爷应该不像前任的那么好对付。 趁着现在他们还顾不着青牛镇，他们应该早些动手才是。 陈大山说：“要怎么好做才好？我也没有什么经验。” “那我们就学一个会做机关的工匠过来。 咱们家的暗室不是做得很好吗？ 我们可以把他请过来，让他帮我们出主意。” 陈大山想起姬关来，说：“行，我明天就去黑龙潭跑一趟。” 陈大山这边准备往黑龙潭去跑一趟，周元正这边已经请了牛保长过来跟他说了这件事。 牛保长这边还没有听到任何的风声，他听到周元正说上头正在调查县太爷，连忙问：“公子，这消息可靠不可靠？” “十分可靠，是顾大爷送出来的消息。”这把他得到消息的途径都推到了顾远征的身上。 牛城春想到顾远征他们家从前就是大梁造的，而且他的弟弟还是当今的驸马爷，所以觉得这消息十分可靠。 他当然也明白天下乌鸦一般黑。 上一任的县太爷不怎么样，下一任的未必比他强。 所以，对于周元正他们说的要在山中凿山洞，把粮食给藏到山里，也十分认同。 周元正说：“此事宜早不宜晚，凿山洞还需要时间。” 牛保长说：“我这就回去派人给他们送信，来一起商量这事。” “一切都有劳保长大人了。”周元正对着他作揖。 牛保长觉得自己十分重要，是青牛镇不可缺少的人物，连忙把腰杆给挺直了，说： “公子也是为了青牛镇的百姓好，公子一定能流芳千古。” 周元正微微一笑，送牛保长出去。 牛保长出去之后，并没耽搁，把他手里仅有的几名衙役给叫了过来，让他们赶紧到各个村子里去找里正过来商量事。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晚了，各个村的里正听说保长大人请他们过去议事，顿时都觉得恐怕发生了什么大事。 于是，他们也顾不上吃晚饭，拿上灯笼就去了官府。 青牛镇这边的人过来要近一些，但是黑龙潭这边的就稍微远一些了。 从前只有六个村子投奔青牛镇，现在已经有十个村子了，所以他们过来要麻烦一些。 合欢杨的里正杨刚说：“不知大人叫我们过来，是有何事？” 明人不说暗话，我想要票票~~ 第325章 挖洞藏粮食 牛保长面上带着愁容，看样子像是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很久了一样，说：“等黑龙潭那边的人来了再说。” 气氛就这么低沉了下来。 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大家都饿着肚子这会儿也不饿了。 他们心里也十分紧张，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又等了有半个时辰左右，所有的人都到齐了，牛保长这才开口说话。 “今天这么着急叫你们来，是有大事发生了。” “什么事？”有人问道。 牛保长说：“咱们清河县要换县太爷了。” 大家都面面相觑，不知道清河县要换县太爷，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但看到牛城春这表情，又觉得这跟他们的关系甚密切。 刘家湾的里正有些受不了，他这样说一半话留一半了，说：“换县太爷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啊？” 牛保长瞟了他一眼，说：“说你脑子简单你还真是简单，你当咱们这几年为何能过得如此太平吗？” “难不成是因为县太爷？” “这么跟你们说吧，那一次县太爷带兵来攻打我们，大家都还记得吧？ 那次是我从中周旋，才把县太爷给哄走。 要不然的话，你们田产出产的一半以上全部都要交到县衙里去。 十斤粮食给你们留下两斤都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机会。 但这些话却成功的勾起了大家的回忆。 那一年县太爷率兵要来攻打他们，他们每个村都抽出人马出来了。 只不过后来这是由坡上岗接手了，后面怎么处理的，他们就不太清楚了。 只知道后来县太爷就没有再来过了。 而他们在这地方安居乐业，也没有那么多繁杂的税。 黑龙潭那边的人交税比他们要多多了。 他们所交的都是那些无法避免的，有办法避免的他们也多学聪明了，避免了许多。 “那这个县太爷不好，换了一个说不定还能体恤咱老百姓呢，就像牛保长您一样。”黑龙潭那边有一个里正连忙说道，顺便还拍了他的马屁。 牛城春听到有人拍他的马屁，当然开心了。 要是有尾巴的话，估计早就翘起来了。 他捋着胡子说：“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像我一样，凡事为老百姓考虑。 天下的乌鸦一般黑，上一任的鱼肉百姓下一任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来当官只为两件事，升官、发财。 他们都是从外地调过来的，哪里会心疼我们本地的老百姓呢？ 上一任的还好说话一些，直接放任不管了。 但下一任绝对不可能这样。 咱们青牛镇现在已经出名了，他上任不来捞钱？ 怎么可能？ 有可能连我们家里的粮食都保不住，要被他给捞走了。 到时候，我们恐怕又要过回十年前的日子了。” 这些人一听说要过回十年前的日子，大家都紧张了起来。 从前他们过的日子真的没法提。 他们每天的劳作，却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他们生下来的儿女都养不活。 有大量的女孩都被放在水盆里洇死，男孩好不容易养到了几岁，要么感染天花夭折了，要么饿到皮包骨头死了。 能平安顺利长大的，又因为太穷讨不来媳妇儿。 那时候，他们成天挨饿，冬天还会受冻。 有多少人都会死在冬天。 每一次过冬，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场生死考验。 只要能熬过冬天，就像是劫后余生一般。 那些日子太苦了，人都不愿意提起来。 他们甚至选择性的遗忘。 如今牛城春提醒他们有可能还会过回从前的日子，那种恐惧和无力感顿时油然而生。 大家都不约而同的一阵腿软。 有人说：“不能越过越回去的吧？” “就是，人都是越过越好。” “新任县太爷对我们未必不好啊。” 他们心里非常害怕，嘴里却说着一些非常乐观的话。 他们希望他们说的都是好的，事情也会照他们所说的去发展。 好像只要他们不承认，事情就不会发生一样。 牛保长说：“对我们好不是更好吗？可万一呢？” “万一真的像你所说，我们也没任何办法呀。” “怎么没办法，我们可以提前预防。” “怎么预防？”他们一听牛保长说可以提前预防，连忙问道。 牛保长说：“不如我们各自到山里去挖山洞，把自己家的粮食给藏进去。” “这会好使吗？万一有人去偷我们的粮食怎么办？” 牛保长说：“谁家挖谁家的洞，放量是也要不了多大的洞。 充其量不过是比墓穴大了一些而已。 就算是被官兵看到了，他们也猜不到这居然是放粮食的。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每家每户也都要挖个地窨子，放一小部分粮食在里头。 这些粮食放在地窨子里，万一官兵来搜，这些就是用来迷惑他们的。 只要能糊弄过去一趟，我们就能再安稳几个月。” 他们都有些犯难。 牛城春说：“你们也不用犯难，你们自己看着办吧，你们愿意就愿意，不愿意就算了。 我是看这大家伙都是一个镇上的人，才好心操这个心。 我还是说那句话，以防万一。 现在也未必像我说的那么坏，如果是个好官，那是我们的福气。 如果他是个贪官，我是害怕我们的子孙后代又要挨饿受冻咯。” 他说完之后就让他们自己商量一下。 他们商量来商量去，还是有人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也有人认为有备无患未雨绸缪是好的，掏山洞对他们来说不过是费一些力气而已。 不如趁着现在农闲，去掏个山洞去。 牛保长已经提前准备好了饭菜，请他们吃饭，让他们吃完饭了再各自回去。 各村的里正吃完饭就回去了。 虽然有人觉得有必要，有的人觉得没必要。 不管是有必要还是没必要，他们回去都通知了他们的村民。 愿意掏的就去掏，不愿意掏的就算了，这个不勉强。 他们第二天在各自村里开村民大会，主要是说了这件事。 当他们说这件事的时候，陈大山已经前往黑龙潭镇上，去找姬关了。 姬关听说他要在山里开采一个洞来储存东西，也甚是意外。 第326章 叫花村 他问：“你们家的暗室已经不够用了吗？” 他问这话的时候心里还有几分羡慕，他们家究竟多了多少银子？ 那么大个暗室居然放不下了，还要藏到山里头去。 小福宝的传说还是真的。 “不是不够用了，我是拿来放粮食用的，这事你可得给我保密。”陈大山说着就把要换新县太爷的事告诉了他。 姬关十分吃惊，没想到他们的消息居然这么灵通。 要换县太爷的事，他还没有得到一丁点的风声，他们怎么就知道了？ 于是，他答应下来去帮忙，同时也表示会保密。 陈大山又去了万金宝家，把这事跟万金宝说了。 万金宝也表示他一定会提前做准备的，让他放心好了。 陈大山在万金宝家吃了饭之后就回去了，他是带着姬关一起回去的。 回去之后，他就带着秋阳他们一起上后山去。 他们的人多，合欢杨的人有看到的，他们很快就联想到上午里正说的那件事。 难不成陈大山家开始去挖洞藏粮食了？ 他们就到陈大山家来打探消息。 小海棠就劝他们要保住自己的粮食，要不然以后没粮食吃了，说什么都太晚了。 他们本来还没把这事当成一回事，但是看到陈大山家开始挖山洞，也都慌了起来。 其实挖山洞对他们来说，还是有一些难度的。 毕竟挖土洞不好藏粮食，容易受潮，而且还会有老鼠。 所以，他们要凿石头，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过，再怎么不容易，人家陈大山家那么多的粮食，不比他们更难吗？ 于是，家家户户都开始带着工具上山去了。 小海棠来到坡上岗，想知道周元正这边怎么样了？ 周元正说：“我这里没事，我们都已经做好了准备了。” 小海棠还是忧心忡忡的。 周元正安慰她说：“不用太害怕了，还有我们呢。” 小海棠说：我“倒是没有为自己担心，大不了我们一家人搬到我爷爷那里就好了。 我只是担心这些老百姓，万一真的要打仗，那受连累的不都是老百姓吗？” “天下之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个也不是你我可以左右的。 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保护自己，在保护好自己之外，有能力了再保护他人。 凡事量力而行。”周元正安慰道。 小海棠觉得有理，也不多纠结了。 反正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除此之外，还能怎么办呢？ 两人正在说话，钟蠡来了，说有人求见周元正。 周元正问：“什么人？” “叫花村来的人。” 周元正和小海棠都面面相觑，他们从来没听说过这个村子。 钟蠡说：“他们的村子我去过，上一次他来，我留了个心眼跟着去了一趟。 从何大夫的药园一直往北，翻过两个山头就到了，那是一个山谷，地广人稀。” 周元正皱了皱眉头，往何大夫的药园那边去就没路，没想到山的那边竟然还有人。 “带他过来吧。” 于是，钟蠡出去，把那几个人给带了过来。 来了四个人，一个年长的，三个少年。 他们来到周元正跟前，就跪在了地上磕头。 磕完头，年长的那位说：“周公子，还请你们收留我们，我们一条活路。” 周元正问：“怎么回事？” 他说：“我们是翻山越岭而来的，我们祖上的人因为躲避战乱而到山谷中居住。 从坡上岗过去要翻好几座山头，那里人迹罕至，鲜少有人能到那里去。 二百年来，我们村子的人也很少往外来。 现在，我们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所以出来寻找庇护，还请周公子收留。” “你们躲在山谷里，与世隔绝，已经居住了二百年？” “是，我们叫花村在山谷里已经存在了二百余年了。” “既然都已经在里面住了二百多年了，想必已经能自给自足了，为何又想着要出来呢？” “公子有所不知，我们山谷很大，土地也甚多，而且肥沃。 我们先祖选择那地居住的时候，正是看准了那地的土地肥沃，有山有水，适合生存。 我们如今来投奔公子，并非因为没粮，而是因为我们的村子眼看着要凋落了。 他们村子的人口越来越少，每年死的人比生的人多。 女人怀孕困难，且总是流产。 好不容易生下一个孩子，生下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但是活不过三天就夭折了。 你看这三个孩子，从他们往后去，再也没有孩子生出来了。” 那年纪大的人说着说着就开始擦泪了。 周元正和小海棠都打量这三个孩子，年龄应该在十一二岁左右。 如果，这老人说的是实话，那就意味着他们叫花村十多年都没有添人口了。 如果是正常的村子，不管村子大小，人口多少，都不会有十一二年不生孩子。 何况这十多年，会去世多少老人？ 难怪村长着急了。 村长抹了抹泪，更咽着说：“从前五六千人的大村子，渐渐地凋落了，人越来越少了。 再这样继续下去，等这三个孩子老了，村里就没人了。” “那你们那里的男子是娶不到媳妇儿吗？”小海棠问道。 村长说：“并非，也有人家里妻妾成群，但就是没有孩子出生。” “那你们吃的不好吗？” “并非，我们叫花村地多人少，可就是没有孩子。 我们族人也都忧心忡忡，不得已选拔几个人出山去求神。 出来之后我们才听到有关小福宝的传说，又打听到小福宝就在坡上岗。 我们又打听到坡上岗当家的是周公子，所以才回去商量了一番，前来拜见公子。” 老人说着又跪下磕头。 那三个孩子也跟着跪下磕头。 小海棠瞪着眼睛听他说小福宝的事，心里想着这些人很喜欢八卦，其实他们的消息也不是很准确啊。 她家明明在合欢杨，怎么会有人说小海棠人在坡上岗呢？ 她看了看周元正。 周元正并没有跟她对视。 小福宝的传说不是他放出去的风声，小福宝在坡上岗，是他在听说小福宝的传说已经传出去了之后故意放出去的话。 第327章 好不容易汪汪一回，还被骂回来了 这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小海棠。 有人想要对小海棠不利，得知小海棠在坡上岗，一准先到坡上岗来。 所以，他就能更好的斩断一切危险。 他们磕了头，周元正让他们起来，说： “这样，你们去跟钟先生对接。” 钟蠡立刻接话，说：“那你们跟我来吧。” 于是，那四个人跟着钟蠡去了。 钟蠡带着他们去见了莫砚，莫砚给他们做了一番安排，让他们先回去，不要着急，改天公子会亲自过去看看。 他们心里的石头这才落下。 钟蠡送走了他们，才回来跟周元正详细汇报叫花村的情况。 说他们那地方地广人稀，而且地处深山之中，十分隐秘，是个好地方。 他们再招兵买马，就可以安置到叫花村去。 叫花村囤个十万兵马都不成问题。 周元正说：“明日你带我一起去看看。” 小海棠说：“我也要去。” 钟蠡说：“那么远，没有路，得爬山。” “我不怕。”她说完看向秋霞。 秋霞连忙说：“我也不怕。” 次日，小海棠跟陈刘氏说了一声，就跟周元正去叫花村了。 叫花村确实很远。 他们天不亮就开始出发了，但是翻山越岭，到半下午才到叫花村。 他们进入叫花村的时候，叫花村的人正在做晚饭。 远远地望去，屋舍错落有致，炊烟袅袅，静谧又美好。 眼前是一幅绝美的风景画，人在画中游。 “好好看。”小海棠说道。 周元正看到眼前的景象，也不由的有些心醉，说：“是好美。” 钟蠡说：“公子，我先到前头去探探路。” “不用了，我们直接去便是了。” 于是，五个人同行。 进村的路上立了一块石碑，石碑上刻着叫花村三个字。 三个字刻的甚是隽秀，看得出写字的人底蕴深厚。 村子里的狗叫唤了起来。 不一会儿引来了全村的狗。 村子里大概五六条狗，还有几只小奶狗，奶凶奶凶的，大狗冲着他们狂吠了起来。 那小奶狗中有一只黑嘴的，也汪汪的叫唤了起来。 小海棠看那小狗甚是可爱，也对着汪汪了回去。 这回可把这些大狗给整不会了。 尼玛，它们这辈子都没见过生人。 好不容易汪汪了一回，还被对方给骂回来了。 这怎么搞？ 要继续对着骂吗？ 大狗在怀疑狗生，小狗毫无禁忌。 小海棠汪汪两声，它也跟着汪汪两声，就跟吵架似的，一句都没落下，全都还回来了。 这可把周元正给笑坏了。 不一会儿，有人出来，看到来了外人，连忙喊叫了起来。 这人一喊叫，村里的人全都聚集在了一起。 跟村长说的一样，全村除了那三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之外，再也没有更小的孩子了。 不过，人群里倒是有两个孕妇。 两个孕妇显然是被人给呵护着的，白白胖胖的，大概是害怕流产，所以什么活都不让干。 不知道为何，小海棠总觉得这两个孕妇的孩子也像是保不住的样子。 “是周公子。”其中一个少年说道。 众人一听说是周公子，都顿时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村长快步过来，看到确实是周元正他们，连忙下拜。 他身后的人也都跟着下跪。 只是那两个孕妇站在原处不知所措。 周元正和小海棠已经猜出来了，为什么别人都朝他们下跪，但是这两个孕妇却不下跪。 一定是平时对她们太呵护了，害怕稍微一动，就会伤到腹中的孩子。 两人自然没去刁难这两名孕妇。 就算是她们下跪，他们也绝对不会让她们跪下来。 周元正说：“都起来吧。” 大家这才都起来。 村长连忙请他们到屋里去坐。 村里的人也都跟着来到村长家门口，不过李甲和秋霞却让大家都散了去。 村长家稍微大一些，但不难看出，这房子都有些年头了。 进了屋，村长赶紧去给他们倒水喝，在外头叮嘱了他夫人几句话，然后匆匆忙忙又回到小海棠他们这里，给他们倒茶。 村长拿最好的东西招待他们。 他们喝的是柳叶糖茶。 柳树叶子居然也能摘下来做茶，这个倒是让周元正和小海棠觉得新奇。 里面加上一些蜂蜜，甜甜的，倒是很好喝。 当然，他们到这里来，并不是为了喝茶，也不是为了吃山谷中的美味。 他们只是想来看看山谷里的地形，是否跟钟蠡说的那样，可以屯兵五万。 村长不知道他们的来意，紧张的直搓手，说：“周公子，我们山谷一共就一百八十七口人。” 周元正自然也看到了这个山谷里并没多少人。 但山谷里的房子很多。 这么多房子住个五六千口人完全不成问题。 可见村长说的都是实话。 他们祖上确实也繁荣过，但是慢慢的都掉落了。 院子大，人口少，所以很多房子顶都坏了，长草了。 甚至还有树从房屋中间长出去。 这就是所谓的人气式微，连草都压不住了。 周元正说：“我们到这里来看看，看看这里的地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村长把他们当成神仙大罗了，觉得周公子应当是能掐会算的。 更何况，他们还有小福宝在庇护。 所以，他听周元正说是过来看看的，就自然而然的当成是来给他们看风水的。 哪里的风水不好了，让他给破解破解，这样他们叫花村就不会绝后了。 他非常高兴，又替全村的人向他们致谢。 又说：“你们一路翻山越岭而来，甚是辛苦，不如在山谷里住上一夜，到明天我陪你们到山谷各处去走走，看看。” 周元正点了点头。 他们一路过来确实很辛苦。 没有路，他们一边走一边还得开路。 也辛亏是他们前几日刚走过这趟路，他们走起来稍微容易了一些。 否则，他们一定会迷在大山之中。 从坡上岗往这边来，翻过几个山坡，就是两座很大的山。 山很高很大，爬上去再爬下来，确实很辛苦。 他都觉得有些累，更何况是小海棠？ 所以，就算是将来屯兵到此，运送粮食还是个问题。 除非，当地可以出粮。 于是，他们决定在山谷里住上一晚。 第328章 孕妇 村长的夫人倒是客气，给他们摆上了一桌丰盛的宴席。 宴席上不仅有鸡，也有鸭，还有鱼，并且还宰了一只羊羔。 他们应该是把他们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给他们了。 周元正和小海棠他们并没有吃那些大鱼大肉的，只是吃了一些苞米饭。 这山谷里出的苞米黏糊糊的，更甜一些。 村长见他们都不吃肉，顿时有些不知所措，问：“可是这些菜不合口味？” 周元正笑了笑，说：“你们盛情款待，我们很感激。这些大鱼大肉外头也有，不是什么稀罕的，倒是你们这苞米饭和这梅干菜很有特色，味道不错。” “啊，公子若是喜欢，给你们捎一些回去。 我们山谷里产这些东西，倒是稀疏平常的。”村长说道。 周元正说：“那倒不必了，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来往会密切。” 村长笑了，说：“这倒是真的。” 饭后，村长安排他们到了客房，早早歇下了。 他们叫花村现在是家家户户都有空着的房子，属于房子多人少，来个三五百人都能安排得下。 不过，周元正还是选择跟小海棠住隔壁。 周元正、钟蠡、李甲他们三人住一间房。 小海棠和秋霞住在隔壁那间房。 房间挨着。 周元正跟李甲和钟蠡说，让他们晚上轮换着守夜，免得小海棠这边出现什么意外。 这两人便分了上半夜和下半夜，各自在门外守夜。 不过，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次日一早，村长夫人做了早饭。 他们做了他们拿手的锅贴，把他们腌制的竹笋给掏出来，酸酸甜甜的，爽爽脆脆的，倒是好吃的很。 村长和村长夫人还在想着早餐太简单了。 但是，又想起昨晚的大鱼大肉他们都没怎么动筷子，想着简单就简单吧。 周元正他们并没嫌弃早饭不好吃，相反，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倒是新奇的很。 简单吃了早饭之后，他就让村长领着到处去看看。 村长领着他在村子里转了转，一边转一边还介绍他们村子里的情况，又说起从前的盛况。 他一边说一边还纳闷，说：“要说我们这地方风水不好，那也是不能的。 先前我们村里也是人丁兴旺，衣食无忧的。 尤其是我小时候，那时候大家都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若说风水不好，应当从一开始就不好了，怎么会到后来不好了呢？” 周元正点头，说：“你说的有理。” 村子里转了一圈，他们又到村外去看。 这里果然跟钟蠡说的一样，人少地广。 这里的气候同坡上岗稍微有些不同。 青牛镇那边秋季庄稼已经长的很高了，但是这里的庄稼应该是刚种下不久。 不过，长势还是挺旺的。 周元正和小海棠都相信，他们这里的人的确不缺吃喝。 至于他们为什么没有孩子生出来，这个确实有些令人费解。 他们转了一圈，也没看到哪里不合适的。 不过，周元正确实看中了这地方，想着招兵买马就把人囤到这里来。 他们的人可以一边练兵，一边种地。 在这里完全可以做到粮食的自给自足。 只不过种粮还是得有专门的人才行。 至于叫花村的人，问问他们愿不愿意搬出去。 若是愿意搬出去那是最好不过了，如果不愿意的话，他想他们从此之后也会顺遂起来。 毕竟福宝的传说可不是空穴来风的。 村长眼巴巴的看着他。 周元正说：“这地方地势确实不错，也没见哪里不好。 只是为何你们村里的人越来越少，确实有些蹊跷。 我们看了一圈，也没看到哪里有什么不好之处。” 村长说：“我想着也是，我们的祖先到这里来避难，倘若风水不好，估计这里早就没人了。 但是，我们却繁荣过，只是后来才凋落的。” 周元正问：“会不会是你们的先祖跟神明许过愿？” 村长说：“没听说啊。” “那你们愿意离开这里，搬到坡上岗去吗？” “真的可以吗？” “可以，但是你们村里的人是否愿意？” “回头商量商量。”村长说着步伐都轻快了一些。 看来，他是很乐意到坡上岗去的。 他们几人一起回村，进村就看到村民们愁眉苦脸的，也有人坐在树下唉声叹气的，手里的活也丢在了一旁。 村长一看到这情景，顿时就感觉不好了。 他的面色一沉。 有人看到了村长，连忙说：“村长回来了。” 大家都从地上爬了起来，来到了村长跟前。 村长问：“发生了什么事？” “二蛋家的今早吃了饭肚子就开始疼了，这都疼半天了。”有个妇人连忙说道。 “哎，这到底是咋回事啊？不找到原因，解决了，咱们这还干什么干？没有盼头了。” “还想着她的肚子长到六七个月了，这回能生下来了，谁知道还是这，唉……” “恐怕又保不住了。” “就是，造孽啊。” 大家七嘴八舌的就开始说了起来。 大家都纷纷叹气，眉头都紧紧的皱着。 小海棠听到这话，连忙问：“人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村长眉头紧皱着，也不多说话，直接带着他们去二蛋家。 二蛋爹坐在门槛上抽着汗烟袋，眯着眼睛。 二蛋娘也坐在地上，面前放了一个筛子。 筛子里头放的是今年刚掰下来的春季玉米棒，但她并没有掰籽儿，而是愁眉苦脸的盯着筛子，竖起耳朵听屋里的动静。 二蛋则是在堂屋里走过来走过去，偶尔伸头朝屋里看看，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焦虑的要死。 虽然他们之前也想过，孩子未必能生下来，但事情临到头上，还是难以接受。 小海棠他们到了，二蛋爹娘他们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说：“村长，周公子。” 村长说：“快带陈姑娘进去看看，她懂医术。” 二蛋娘苦着一张脸，说：“他三爷在里头。” 村长说：“带进去吧。” 二蛋娘这才带着小海棠到屋里去。 他们说的三爷是个老头，他正在把脉。 还有两个妇人在一旁，两个都是叫花村的稳婆。 都上了年纪了，两鬓的头发都白了。 那个叫三爷的按了一会儿脉搏，站了起来。 第329章 母子暂且还平安，不要太担心 二蛋娘连忙问：“咋样啊，他三爷。” 那叫三爷的摇了摇头，并未多说，拿着药箱子就离开了。 二蛋娘的眼泪哗的一下就掉下来了。 小海棠连忙上前去，掀开帐子看孕妇。 孕妇已经痛到头发都被汗水给湿了，她无疑是正在经受极大的痛苦。 而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像是正在经受极大的痛苦一样，正在挣扎，所以肚子会出现很大的动静。 小海棠看到连忙伸手抚摸孕妇的肚子，隔着肚皮对肚子里的孩子说：“宝宝，坚持住。” 她刚说完，本来正折腾的厉害的肚子，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肚子里的孩子像是睡着了一样。 孕妇的疼痛感也渐渐的消退。 她痛得太久了，脑袋都有些不灵光了。 小海棠就坐下来给她把脉，那脉象甚是奇怪，让她的眉头也紧紧的皱了起来。 本来，她就没怎么把过脉，所有的都是听何大夫说的。 现在这症状，何大夫似乎从来没说过。 她的脉象像是在发洪水一样，都朝宫内冲击过去。 似乎是铁了心要把这个婴儿给冲出来，不冲出来不罢休。 婴儿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在肚子里一个劲的闹腾，似乎是在向自己的母亲求救，求自己的母亲不要杀了自己。 这样的血脉来势汹汹，为何会是这样，小海棠也不清楚。 不过，头冷先顾头。 脚冷先顾脚。 不管怎么说，她都只能先把这股不正常的血脉给压下去再说。 她立刻将腰间围着的针包给解开，里面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放了许多银针。 她拿出了一根长银针，解开孕妇的衣服，将银针扎在她左胸口的位置。 然后又在脚腕和手腕上都扎上了针。 扎完了针，她又掰开孕妇的嘴，给她填了一颗药丸。 孕妇自己也睁开了眼睛。 她看到了小海棠在她跟前，好半天才认出她就是坡上岗来的人，正要说话，小海棠连忙制止了她，说：“你不要说话，你想说的我都知道。 你想让我救救你的孩子，我知道。 我给你的药，你赶紧吃了。 你的孩子现在很危险，你不要动，话也不要说。” 那孕妇立刻就不敢说话了。 她比谁都想保住这个孩子。 她看着小海棠，眼泪止不住的顺着眼角流下去。 小海棠说：“不要哭，你要坚强，你不坚强，没有人替你坚强。” 孕妇虽然情不自禁，可还是勉强忍住自己，不让自己哭。 哭多了伤身。 小海棠做完这些事，又摸了摸她的脉，对两个稳婆说：“她暂时没事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留在这里守着。” 那两个稳婆看到二蛋家里的确实不吭声了，而且还有要睡的意思，两人都觉得稀奇。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便都起身说：“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回去，这里有劳姑娘了。” 小海棠说：“嗯，你们去吧。” 这两人就出去了。 二蛋娘也跟着出去送她们。 二蛋在门外头看见两个稳婆出来了，整个脸都垮了下来。 他以为媳妇不吭声了，必定是孩子生下来了。 孩子生下来没有哭，那一定是凶多吉少了。 他整个脸都成了青灰色，嘴唇颤抖不已，想问话，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想知道孩子和孩子他娘到底什么情况，又害怕听到坏消息。 其中一个稳婆见他担心成这样，连忙跟他说： “二蛋啊，你先别担心，陈家姑娘在里面呢。 你媳妇儿现在已经睡着了，肚子不疼了，等等再看，先不要惊动她。 那姑娘是会医术的，你们家这回也算是逢凶化吉了。” 两人说完这话就赶快走了。 毕竟这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是正常生的孩子，她们接下来的是一个活孩子，那比得了一两银子还高兴。 这些年，她们接手过太多的死孩子了。 她们也都害怕了。 所以，有人接手，她们就赶快走了。 二蛋听到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又见他娘也跟着出来了，再也顾不上其他的了，冲到屋里去看他媳妇儿。 二蛋媳妇儿已经睡着了。 小海棠见二蛋进来了，说：“你到跟前来吧。” 二蛋这就走到床前看他媳妇儿。 媳妇儿的肚子还在。 他张了张嘴。 小海棠看出他也是个实诚的人，便说：“母子暂且还平安，不要太担心。” 二蛋终于舒了一口气。 他看到媳妇儿因为疼痛，头上的汗把头发都给弄湿了，他伸手给她擦擦。 但又不好意思当着小海棠的面去擦。 他看了一会儿，就出去跟他爹报告这个消息。 他娘已经把事情告诉了他爹，他爹听说孙子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 三人都腿一软了，跌坐在了地上。 其实，他们心里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村里的孕妇一旦出现不足月生产的情况，孩子确定是保不住了，更有甚者，连孩子的娘也保不住了。 而现在，他们出现了转机，挨过了这一劫，后面一定能平安顺遂。 小海棠一直守在旁边，跟秋霞说：“你出去跟周哥哥他们说一声，让他们先回去，等会儿让人给我送饭过来，我得在这里看着。” 秋霞立刻就去了。 二蛋娘不明所以，说：“姑娘中午留在我家吃饭就好了。” 秋霞说：“都听我们小姐安排吧。” 二蛋娘求助地看向村长。 村长看向周元正。 周元正说：“依她，你们回去就好，我在这里守着。” “这……”村长有些犯难，他想把周公子和陈姑娘给请回家的。 钟蠡说：“那我们就先回去吧。” 村长这才跟钟蠡一起回去。 路上，他还小心地问：“公子可有对我们有什么不满？我们都不是外人，你多给我提点提点。” 钟蠡笑着说：“别担心，我猜是那孕妇情况不好，所以姑娘才要在那里守着的。 公子守着姑娘，也是正常的。” “哦。”村长没敢再多问了。 周元正在院子里坐着，让二蛋家的人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必管他。 秋霞在小海棠的身边伺候着。 二蛋娘进来，说：“姑娘，屋里闷的慌，不如到外头透透气。” 小海棠说：“我得寸步不离地守着，她现在还很危险。” 第330章 全村的人都像是看到了新希望一样 二蛋娘看到儿媳妇睡了，还以为没事了，听到小海棠这么说，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说：“她不是已经没事了吗？” “只是暂时没事，我们还得再观察观察，你先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们。” 二蛋娘就出去给她冲了茶水端了进来。 小海棠不怎么说话，二蛋娘只好先去做饭了。 人家救自家的孙子，却不肯吃她家的饭，她心里总归是有些不舒服的。 小海棠也顾不上想这么多，她纯粹是觉得村长家的饭好吃。 何况，这二蛋家看起来并不是很干净，她怀疑二蛋娘不洗手就做饭，所以让周元正他们从村长家送饭过来。 秋霞也知道这个原因，但是她没说。 她问小海棠，说：“她看起来已经没事了。” 小海棠说：“你去摸摸她的脉，就会发现有些不一样。 所以，现在没事，一定是个假象。” 秋霞当真去摸了摸脉，跟何大夫说的一些脉象像又有些不像。 她也拿不准，毕竟她只是附带学习的。 她说：“表面上看起来跟正常孕妇的脉象没啥区别，只是偶尔冲过来的那一下是怎么回事？” 小海棠说：“作乱的就是这一下。我们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再作乱，它开始发作的时候就会冲向宫内，伤及胎儿，所以马虎不得。” 秋霞也紧张了起来。 大概只有学医的人才知道孕妇现在有多危险。 虽然她现在看起来很安静，而且睡着了。 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了，但是她的真实情况非常危险。 所以小海棠才不能离开，恐怕她们离开那么一会儿工夫，这边就出现了状况。 很快，村长跟着钟蠡过来给他们送饭了。 二蛋娘说：“你看，这救我们家孙子的，还要从你们家拎饭过来，我这心里头过意不去啊。” 村长说：“别过意不去了，又不是外人。” 秋霞听到外头说话，就出来把食盒给接了过去。 他们的食盒是用竹子编的，看起来很漂亮，很干净。 一共三层，每一层里面都放了两碟菜。 倒是很讲究。 小海棠招呼秋霞坐下来一起吃。 两人就在屋里吃饭。 小海棠今天吃饭不像平常吃饭那样的欢快，她是一边吃一边在凝眉思索。 她在想着，为何孕妇会出现这种状况？ 这叫花村看起来哪儿都好好的，怎么就生不出来孩子？ 这十分奇特。 饭刚吃了几口，孕妇开始有了动静，呼吸开始急促了起来。 小海棠连忙放下手里饭碗，起身去查看孕妇的情况。 她的胎象又开始不稳了起来。 她的身体内像是有浪潮一样，马上就要翻滚了起来。 她连忙又拿出银针来帮她压制。 而孕妇也痛的睁开了眼睛。 她并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肚子又开始痛了起来。 她抓住小海棠的手，说：“无论如何，都求你帮我保住孩子。 我愿意拿我的命来换孩子的命。” 小海棠拍了拍她的胳膊说：“你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保护你们母子平安的。 你要做的，就是好好的配合我。 来，现在你随着我来，吸气~呼气~” 她说着开始深呼吸，深呼吸有助平息静心。 孕妇也有意识的跟着她吸气呼气。 她吸气的时候，满鼻腔里都是蔷薇花的香味。 闻到这股香味，她顿时感觉自己的力气好像在慢慢地恢复一样。 她就赶紧多吸气呼气，像是快干涸而死的鱼遇到了水一样。 不多会儿，孕妇再一次平静了下来。 小海棠见她的脉象又归于平静了，这才收了针，又坐下来继续吃饭。 晚上，小海棠还要继续守着。 周元正有些心疼，说：“不如，你到隔壁去睡觉，有情况了再让他们叫你。” 小海棠说：“不行，这种情况就要在没有发作之初及时干预，要不然发作起来不好治。” 周元正说：“那我陪着你。” “不用，我在屋里还能睡一会儿。”小海棠说道。 周元正还是执意要陪着他，于是坐在院子里。 整个叫花村的人都找到周元正他们为了保住二蛋家的孩子，晚上都不睡觉，大家心里都十分感动。 投奔坡上岗是最正确的选择。 人家坡上岗的人不仅没有看不起他们，反而把他们当成自己人。 能不感动吗？ 这一晚上，小海棠守在屋里。 好消息是二蛋媳妇的情况越来越好。 一个下午她就发作了三次。 晚上这一夜，她只发作了一次，而且症状也是越来越轻。 她只是稍微哼唧了一下，小海棠就给她吃了药。 刚开始还得配合银针，后来银针都不需要了。 第二天，小海棠让孕妇继续躺着。 孕妇觉得她哪儿哪儿都正常了，说：“我已经好了，你让我下去吧，在床上如厕，我不习惯。” 秋霞说：“这件事你得听姑娘的，我跟你说啊，有一个老太太，在田里劳作的时候晕死过去了。 人家把她给抬回去找了大夫看，大夫给她扎针吃药，叮嘱她不能下床。 她跟你一样，觉得哪里都是舒坦的，跟正常人一样，非要下去如厕。 结果，去了一趟茅房回来就犯病了，大夫也没抢救过来。 所以，听大夫的没错。” 二蛋家里的听到秋霞这样一说，吓的一哆嗦。 小海棠便起身出去了，让二蛋过来伺候她。 这一天她也没发作，吃饭喝水都正常了。 到了晚上，小海棠才让她下地，在屋里走一走。 她告诉二蛋家的人，说今天晚上能在屋里走走，明天才能到院子里走走。 后天没事了，就能到处走了。 二蛋全家人都给小海棠跪了下来。 小海棠将他们给搀扶起来，自己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要去村长家睡觉了。 周元正看到她这么疲惫，满心都是心疼。 晚上，她洗了个澡，舒舒服服的躺了下去。 周元正帮她按摩，按着按着小海棠就睡着了。 二蛋家里的胎儿保住了，全村的人都像是看到了新希望一样。 大家彼此讲说陈家姑娘的事。 尤其是三爷，他是万万没想到，这姑娘看着年纪还小，居然有这般本事。 他们都希望能够把小海棠给留在他们叫花村。 第331章 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所以，大家商量了一下，都来到了村长家，跟村长说这事。 村长当然希望小海棠能留下了。 但是，人家能留下么？ 他就趁着这个机会跟村里的人说，周公子可以接纳他们，让他们都搬出去。 陈家姑娘是不会留在叫花村的，但是他们要是搬出去，不就等于跟陈家姑娘住在一个村子了吗？ 大家伙儿都动了心思。 如果真的这样的话，那他们就不愁后继无人了。 村长说：“你们回去都好好考虑考虑，商量商量，商量好了，我就跟周公子说。” 于是，大家就回去商量了。 但是，大毛一家人没走，他们等到所有的人都走完了，这才走到村长跟前，说： “村长，你看大毛媳妇也五六个月了，能不能请陈家姑娘给她也把把平安脉？” 村长说：“行啊，等她醒了吧。” 小海棠在屋里，已经听到了他们在说话。 村里来了这么多人，大家七嘴八舌的说话，她想听不到都难。 不过，他们都是在商量村子里的事，她也不好出来插嘴。 好不容易等到人都走了，她还想睡个回笼觉的，不想听到了有关孕妇的事。 她的脑袋顿时就清明了起来。 孕妇的事马虎不得。 于是，她伸了个懒腰，一咕噜爬了起来。 秋霞问：“不睡了吗？” 小海棠说：“不睡了。” 秋霞连忙下来，帮她更衣梳头。 两人收拾完毕，开门出来。 她们开门出来，李甲这边也开门出来。 小海棠看到了周元正，立刻朝着他笑了起来，说：“周哥哥，早啊。” “早，休息好了吗？”周元正问道。 “好了。” 村长跟大毛家人在堂屋里，听到厢房那边有了动静，连忙站了起来。 他迎了出来，对着他们笑脸相迎，说：“公子，姑娘，先吃早饭吧。” 小海棠朝屋里看了一眼，问：“有客人啊。” “啊，是本村的人……”村长说着。 大毛娘连忙笑着跑了出来，说：“哎哟，姑娘啊，二蛋家里的多亏了你啊。 我们今天是厚着脸皮来求姑娘，给我儿媳妇也诊诊平安脉。” 小海棠朝堂屋又看了一眼，见一个年轻人搀扶着一个孕妇出来了。 大毛娘，说：“这就是我儿媳妇，六个多月了。” 小海棠看了看她的肚子，也看不出什么毛病来，说：“既然这样，那就到屋里去把。” 他们就又转回到屋里去了。 她并没有带着脉枕，所以将自己的针包给取下来当脉枕。 大毛媳妇把手放在针包上，小海棠给她把脉。 她摸到了她的脉之后，随即又把手指头给抬起来重新摁。 眉头渐渐的皱了起来，神色也开始凝重了起来。 大毛娘本来是图个心安的，但是这会儿看到小海棠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不由地紧张了起来。 小海棠又换了手，眉头越皱越紧，问：“你一点不适的感觉都没有吗？” 大毛媳妇摇了摇头，说：“没有。” 小海棠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没有心跳。” 大毛娘连忙问：“啥意思？” 小海棠说：“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孩子是死的。” 大毛媳妇儿顿时尖叫了起来，说：“这怎么可能？” 大毛娘也说：“这不可能，我大孙子在肚子里好好的，怎么不行了？冻不着饿不着累不着的，怎么可能没了？” 大毛媳妇说：“你一准是诊错了。” 小海棠问：“这孩子有多少天没翻身了？” 大毛媳妇的脸突然白了。 先前这孩子翻身，翻来翻去的，她都能感受得到。 他最近确实是不翻身了。 她的面色顿时变的苍白了起来，浑身都在发抖，朝着小海棠跪了下来，说： “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小海棠说：“你这孩子已经没了，如果我们早些时候遇到，或许还有救，现在不行了。” 她说着看着大毛媳妇面色苍白，觉得自己说话似乎有些太直白了。 这么残忍的事，对他们家人是多大的打击啊。 但是，事还是得说清楚。 她转头跟大毛娘说：“这孩子在他母亲的肚子里已经没了心跳，现在要做的是把孩子给引下来，倘若不引了，这孩子会给他母亲带来不可逆转的伤害。 现在引下来，好好养身体，年底说不定还能再怀上。” 大毛娘这会儿还不肯承认孩子已经没了，她说： “家的有好吃的全都让她吃，活儿也不舍得让她干，孩子怎么可能没了？” 她先前总是觉得别人家的儿媳妇怀上个孩子没能生下来，就是因为婆婆家的人虐待了儿媳妇。 她可没虐待，为了宝贝孙子，怎么能虐待儿媳妇儿呢？ 所以，孩子不可能有事的。 大毛爹觉得就是这样的，一准是她诊断错了。 所以，他们一家人都心存一丝侥幸，心里想着万一她是误诊了呢？ 万一孩子是活的，他们不是亲手把孩子给害死了吗？ 小海棠说：“此事你们自己好好商量，宜早不宜晚，越晚危险越大。 很可能会引起感染，到时候能不能保住大人都难说。” 说到这儿，村长的脸色瞬间都变了。 因为，他们村里的有好几个孕妇都是这样。 怀孕的时候好好的，怀着怀着就发现肚子不见长大了，然后就突然暴毙而亡。 大家并不知道孕妇为何会暴毙而亡？ 这会儿听到小海棠这话，心里顿时就好像是被点拨了一样，顿时通透了。 难不成是因为孩子都死在了腹中，然后造成了感染，所以就暴毙而亡了？ 这样说，就能说得通了。 要不为何孕妇的肚子不长大了？ 村长的面色都难看不已。 因为，暴毙而亡的是这家的媳妇，也是那家的姑娘。 谁想到这事，心里不难过？ 小海棠说：“你们考虑清楚了再来，如果要引的话，我会给你们开一副药。 如果不引的话，我也不勉强。” 她并没有说要一定要勉强他们怎么着，就算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可也得他们愿意让救才行。 她听从何夫子的话，不要当烂好人，免得出钱出力，最后还被人给讹诈。 第332章 说到底还是得有人护着才行 她这种无所谓的态度，让大毛家的人心更难受了起来。 大毛家的人高高兴兴的来，忧忧愁愁地回去了。 回去之后就商量这事。 是大毛他们一家人商量，大毛媳妇没有插嘴的余地。 大毛娘说：“陈姑娘就是在胡说八道，孩子是不可能有事的。 我们家的孙子怎么会有问题？ 我们一直都行善积德，广结善缘，不可能会有问题的。 老天一定不会这样不睁眼的。” 大毛爹说：“你娘说的有道理。” 大毛说：“可万一她说的是真的呢？” “她不就想赚钱吗？她给开药不要钱？你们等着看，她赚这个昧良心的钱，早晚会遭受天谴。 为了自己赚钱，断别人的香火，这种人就该天打五雷轰。” 大毛听信了他娘的话，说：“那我跟春花说说去。” 大毛媳妇儿听到大毛这样说，连忙问：“万一她说的是真的呢？” “不可能是真的。”大毛有些心虚地说道。 “可是孩子真的不动了。” “那一定是太贪睡了，我娘说怀我的时候也是这样。” “万一她说的是真的，我就活不成了。村里小河家的媳妇不是这样的吗？孬蛋家里不也是这样吗？” 大毛说：“那你想过没有，万一她说错了呢？那我们不是亲手害死了我们的孩子吗？ 娘说了，再过几个月就要生了，到时候生下来再说。 如果不幸，孩子没了，也就没了，至少不是当爹娘的害死他的。 万一生下来是活的呢？” 大毛媳妇就知道他们家人是不同意把孩子给引了的。 她心里却害怕。 村里好几个媳妇都是怀着孩子突然暴毙的，下一个会不会就轮到她了？ 他们一家人，所有的着重点都放在孩子身上，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考虑她的安危。 陈姑娘明明说会给她带来不可逆转的伤害，甚至有可能性命不保，也明明说养好了身体还能再生。 他们为什么非要让她来承受这种风险？ 她当即就回了娘家，跟她娘哭诉了这件事。 本来，孩子没了，她心里就难过的要死，婆家的人毫不在意她的性命，不顾她的安危更是让她伤心不已。 她娘亲听到她这样哭诉，哪里能舍得女儿去承担这样的危险？ 她娘家哥哥和嫂子也都表示站在她这边。 于是，她娘亲到大毛家去说这事了。 大毛娘一看儿媳妇去娘家叫人了，顿时不乐意了起来。 哪里有娘家人插手人家婆家的事？ 两家闹合了起来，吵的不可开交。 大毛的大舅子还把大毛给打了一顿，大毛娘就跑到村长家来哭哭啼啼的，让村长出面给解决问题。 她认准了这是他们的家事，娘家人没有权利来管。 村长也弄的有些尴尬，找周元正。 周元正说：“你自己处理吧。” 村长只好出面调和。 但是，两家人的态度都十分的坚决，一家说什么都不愿意引了。 另外一家却说什么都要保住大人再说。 村长说话也没人能听得下去。 最后，大毛娘还骂了小海棠，说这事都是她惹出来的。 秋霞听到这话，就气愤愤的加入战局了，跟大毛娘吵了起来。 村里的人都劝大毛娘，让她消停一些。 人家二蛋家的不是保下来了吗？ 而且，还守着人家一夜都没睡觉呢。 人家二蛋家也没给钱啊。 大毛娘这会儿哪里听得下去别人的话，一哭二闹三上吊，最后放出狠话来，说要是引产的话，就让他们家大毛休妻。 小海棠听到这话，顿时就生气了，她说：“他们哪来这么大的脸？ 这是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好好的人去送死吗？ 无知者无畏。 那她娘家人到底怎么说？” 秋霞说：“娘家人宁愿被休，也不愿意让春花涉险，决定把肚子里的孩子给拿出来。” 小海棠说：“算她娘家人还有些人性，没有把姑娘嫁出去了就泼出去不管了。 男人护着的媳妇儿，婆婆不敢欺负。 娘家护着的姑娘，婆婆家不敢欺负的。 婆婆家护着的媳妇，外人不敢欺负。 弱女子，说到底还是得有人护着才行。” 秋霞也不知道她哪来这么多理论，听起来没什么毛病啊。 她连忙点头，说：“是，以后我要找男人，就要找一个愿意护着我的，我才不要被恶婆婆给磋磨呢。” 小海棠也点了点头，说：“有道理，不过现在我们最重要的还是救春花的命。 只是，我们要救一条命，却还要得罪一家人。” “那也值了，大毛那个立不起来的，还是打光棍算了，看着闹心死了。”秋霞嘟囔着。 两人正在说话，春花娘就过来请小海棠了。 小海棠问：“你们真的想好了吗？” “想好了。” “那你们就让大毛家写休书吧，我怕被他们给讹上。” 春花娘跟大毛娘已经闹掰了，她也绝对不肯再把姑娘送到火坑里去，就上门去讨要休书去。 大毛娘还真就看不清形势，还认为被休了的妇人一定没人要，他们敢来要休书，就一定要镇住他们。 要不然，下次还会用同样的手段来逼他们妥协。 这样大毛就跟着去了村长家，让村长帮他写份休书。 村长又是一通劝，说：“陈姑娘都说了，养好身体，到年底还能怀上呢，你们这是何必呢？”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了，我们不过了。娘家人还来管我们家的事，我们家的日子能过得好吗？ 我倒要看看，被休了的有谁还要？ 谁要娶马春花，谁就是跟我为敌。 我大毛人高马大的，还愁找不到媳妇？ 他们还拿这个来拿捏我们？ 村长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心直口快吃软不吃硬，就不爱受人拿捏。”大毛娘非常硬气。 春花娘也不多说话，只要能拿到休书，回去救她姑娘，听一些难听话算什么？ 以后有翻身的时候。 他大毛人高马大的，他们春花就丑的不能见人了吗？ 哼。 不过就不过了。 还想让她说个软乎话，做梦吧。 村长再度协调，春花娘始终不说软乎话。 真是笑话了，他们都不把她姑娘当人看，她还跟他们说软乎话？ 没毛病吧？ 春花就是嫁不出去又咋了？ 他们家能养得起。 第333章 神仙来往影响到凡人了 村长见两边都不松口，也甚是头疼。 这本来是件很简单的事，两边不管谁先低个头，这事就算完了。 结果呢，也不知道这一个两个的都在犟啥。 既然他们都催着让写，那就写吧。 他帮忙起草了休书，让两家人都摁了手印。 春花娘拿着休书立刻赶回去，把休书给小海棠看。 小海棠已经让人把三爷给请了过来，让三爷也过来帮忙诊断一下。 三爷是叫花村本村的人，当然不会坑他们本村的人了。 他给春花号了脉之后，站起来摇了摇头。 小海棠说：“现在已经有人帮我作证，我现在就要帮忙把这孩子给引下来，这是为了救孕妇。 你们可不能讹诈我。” 春花娘说：“那哪能呢？我们可不是他们那一家人。” 小海棠这才给开了药，并且把药给了三爷看。 三爷知道小海棠的医术远在他之上，但是她却还顾及他的颜面，心里颇为感动。 他点了点头，说：“药没问题。” 春花娘这才去给她煎药，三碗煎一碗，让她喝了下去。 当天晚上，这个死孩子就被生了下来。 孩子生出来的时候就没气了，一动不动。 春花看了一眼孩子，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 小海棠看着她，觉得她也挺可怜的。 孩子没保住，夫家不管她的生死，她为了活命，却又惨遭休弃。 她就好心安慰她，说：“你不要哭，你刚刚伤了元气，得好好的把身体给养好，以后还会再有孩子的。 这孩子的身体不好，就算是能活到足月生下来，也活不久。 一定是他跟你的缘分太浅。 等你把身体养好了，以后他还会回来找你的。” “他还会回来吗？” “会的，孩子没有到娘亲的肚子里，都会在天上看地上的女子。 他们会自己挑选母亲，他喜欢哪个当母亲，就会投到她的怀里。 所以，这宝宝是看准了你当他娘亲，这次投胎失败，下次还会再来的。” 她随口扯了个谎，还真的就把她给安慰住了。 她恋恋不舍的看了孩子一眼，就让孩子的大舅把孩子给包裹了起来，准备拿出去丢掉。 小海棠说：“要好好的对待他哦，要不然以后他回来会找你麻烦的。” 孩子大舅莫名的有些害怕，想了想还是决定将他入土为安。 小海棠又给春花开了一些药，让她好好养身体。 又跟她母亲交代了许多注意事项，这才回到村长家。 这个时候村长正在周元正说起搬出去的事。 村里的人，有人愿意搬出去，有人不愿意搬出去。 愿意出去的，都是想要繁衍子孙后代。 他们都生不出来孩子，将来怎么办？ 不愿意出去的，有留恋这里是生他们养他们的地方，也有舍不得这里大片大片肥沃的土地，在这里衣食无忧。 出去，未必能找到合适的地方。 他们的祖宗来这里，不就是因为在外头过不下去了吗？ 周元正说：“愿意出去的就出去，不愿意出去的就可以继续留下来，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们的。” 那些想离开的人，不过是想谋一个出路。 现在听周元正说会想办法治好他们，那他们还出去干什么？ 于是他们又纷纷改口，说：“如果周公子能治好我们，我们也不愿意离开这里。 但从此以后，我们都以你为首，你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只要能解决我们繁衍子嗣的问题。” 周元正说：“我们会想办法，但能不能治好，还得看天意。” 他们听他这样说，都表示要静候佳音。 周元正他们在这里耽搁了好几天，就辞别村长回去了。 回去之后，小海棠第一时间找到了何大夫。 她要让何大夫过去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大夫听到这个消息，也觉得十分意外。 他又仔细的问小海棠，那两名孕妇的脉象到底是什么样的？ 小海棠就把她诊断出来的情况都告诉了他。 何大夫也觉得稀罕。 同一个村子里的人都不孕不育的话，其中一定大有问题。 要不，就有一些传染病。 要么就是他们的饮食有问题。 具体情况，他还得亲自去看看才行。 于是，他们决定还要再去一趟。 陈大山他们有些不同意小海棠再出去了。 上次出去一趟，去了好几天都没回来。 他们怎么能放心？ 但是，听到小海棠说他们那里的人都生不出来孩子，他们一家人都沉默了。 陈刘氏当年没开怀的时候，他们一家人是啥感受？ 再也没有人能比陈大山他们家的人更能体会生不出孩子的痛苦来。 他们只好点头答应了。 何大夫又跟小海棠钟蠡一起去了叫花村。 这一次，大家看到小海棠他们带了一位上了一些年纪的大夫进来，大家都觉得他们的救星来了。 何大夫让他们排队，给他们诊脉。 发现大家的身体都没什么问题。 不论是男的还是女的，都很健康。 他就开始从他们的饮食上头去调查。 他去看了他们的水源，又去看了他们的土质。 奇怪的是都没问题。 他心里寻思了一番，觉得还是有必要稳定人心，得给他们一个说法，还得解决他们的实际问题。 最好就是让他们搬到坡上岗去，因为坡上岗的人最旺。 生的最多。 于是，何大夫让村长把大家都给叫了过来，跟他们说： “你们这里的风水没问题，水质和土质都没问题，你们的身体也没有问题。 可如今你们面临的困境依旧存在，这只能是另外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就是你们这里的磁场不对。” “磁场是什么？” “磁场就是南海观音跟昆仑王母通信的时候，发出的信号影响到了你们。 也有可能是你们本地的土地影响到了你们。” 大家一听是神仙的事，都面面相觑。 不知道该相信还是不该相信。 不过，一想到村子里生不出孩子的事，他们还是选择了相信。 他们连忙问：“那要怎么办才好？有什么破解的方法吗？” 何大夫说：“这毕竟是神仙的事，我们想要神仙彼此之间不通信，有些困难。 所以，最好的破解方法就是全村的人都搬迁出去。” 第334章 各取所需，换个地儿住 大家听说要搬出去，心里都有些不舍。 “这也不对啊，要是影响，那不应该早就影响了吗？怎么会这些年才影响？” 何大夫说：“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早些年他们没有来往，自然不会影响到你们，现在他们有了来往，而且还来往密切，自然就影响到你们了。” 这谎圆的让他们都挑不出毛病来。 “你们自己看，要不要搬出去，你们好好考虑考虑。 要搬出去，还得提前跟周公子说，让他给你们找地方住才行。 要不然，你们这一百多口人，没地方安排啊。” “周公子会给我们安排地方住吗？” “那是自然，你们既然投奔了他，他自然会负责的，只是你们给个准话才行。” 村长立刻就开村民大会，问问都谁愿意搬出去。 春花一家是准备搬出去了，只要有容身之处，他们就离开叫花村。 所以，他们是第一个站出来的。 大家都纷纷提议，年纪大的留下来，年轻的搬出去。 晚上，小海棠问何大夫，说：“村子里真的是因为神仙聊天影响到他们了吗？” 何大夫低声说：“我骗他们的。” 小海棠顿时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何大夫也会骗人。 他不是教他们说，要大家都做诚实无伪的人吗？ 他怎么说谎了？ 何大夫说：“神仙聊天也影响不到凡人，毕竟神仙会缩地成寸，想要聊天，直接见面了，哪里需要传信？我不过是给他们一个心理安慰而已。 好多时候，他们都是心理暗示，所以就成真的了。” 小海棠不是很明白什么心理暗示。 何大夫又解释了一番，说：“就是你总是想着以为会怎样，它就很奇妙的照你所想的去发展。” “这个有些玄，无法解释的清楚。” 小海棠说：“那样的话，他们要是天天心里想着他们子孙兴旺，那是不是就能真的兴旺了？” 何大夫突然想起从前跟陈大山说心理暗示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反应。 果然是亲父女。 他呵呵笑了笑，说：“这不就叫心想事成吗？就这个意思吧。” 小海棠说：“应该没这么简单吧？ 如果人人都想当大王，可大王的位子只有一个，又怎么能实现呢？ 我还是相信是神仙影响到凡人了。 既然这样，那就是神仙的错。 影响到凡人的神仙，都不是好神仙，他们必须得改正。” 何大夫听这话，理直气壮，口气不小，有些像领导。 “不管怎样，他们要是能离开这里，到坡上岗去，一切都解决了。” “为什么？” “你没看到坡上岗是风水宝地么？整个青牛镇，就坡上岗生的孩子最多。” 小海棠说：“坡上岗人多。” “这也倒是真的。” 小海棠想着他们搬出去也好，也就没多问了。 村长他们商量好了之后，他就来找钟蠡，让钟蠡帮忙跟周公子说说情，他们村子里有好几户人家都愿意搬到坡上岗去。 钟蠡他们回去之后就跟周元正商量这事。 周元正就把安置人的事交给了莫砚，这些事都是他在管理。 莫砚就跟钟蠡商量，问他们有没有人愿意跟着柳传胜和老刘头的，有愿意的，工价同等。 不能出那个力气的，可以留在坡上岗种地。 或者，他们可以把这些人给安排到邓家村那边的荒地去，让他们另外建一个村子。 虽然青牛镇的人口已经很多了，可相比较而言，地还是更多一些。 事情就这样安排妥当了。 叫花村的人愿意另外建造一个村子，于是坡上岗的人就在邓家村那边的荒地里给他们盖房子，添置家具。 等到山谷里秋收之后，再让他们搬过来。 很快就秋收了。 叫花村愿意搬出来的人，甚是为难。 因为家具带不走，新打下来的粮食也带不走。 不过，钟蠡都安排好了，让他们把粮食卖给他，他有多少买多少。 他们拿了银子到了青牛镇可以买粮食吃，等到来年就可以开垦荒地种地了。 于是，他们卖了家当，带着他们的行李跟着村长来到了坡上岗。 莫砚亲自安置他们，说：“你们有没有人愿意去上工的？主要是到山里去打铁。 有人愿意去的，我可以给你们安排，收益不比种地少。 但要身强力壮，可以把家眷带到那边去住，方便一家团聚。” 这件事大家之前都已经听说了，也都了解的甚多。 因此，愿意留下打铁的人有五六个，他们都带着家眷。 莫砚把这些人给安排到了矿山这边。 这边打铁的人基本上都是附近的村民，还有一些是坡上岗的人。 他们基本上是早上来，晚上回，没有住在这里的。 但是，从叫花村出来的人不同，他们没地方住，索性就安排在这里好了。 房子都是现成的。 莫砚让人把这些人带去交给柳传胜。 剩下的人则是带着去了新村。 他们看到这里盖的都是新房子，全都愣住了。 他们没想到周公子竟然还给他们准备了新房子。 带他们来的人说：“这四围的荒地都给你们的，等你们安顿下来，就可以开始开垦，来年好种庄稼。” 大家都感恩戴德的。 他们花了两天时间，终于安顿了下来。 住在矿这边的人，第三天就开始上工了。 而住在新村的人则是早早的就开始开垦田地。 他们搬过来才一个多月，好几个夫人都怀了孕。 他们立刻回去报信。 叫花村的人得到了这个好消息，都兴奋不已。 他们顿时都认准了这个地方不适合居住了，所以都请周元正给他们安排地方，他们也要搬出去。 老的少的全都搬走。 周元正他们当然同意了。 这样算是各取所需。 他需要叫花村那个地方囤兵，叫花村的人需要找个地方繁衍生息。 这应该不算是他抢了别人的地盘。 叫花村的人都舍不得他们的粮食和家当。 不过，粮食周元正全都花钱买下来了。 其他的也没啥家当，锅碗瓢盆什么的，也值不当的往外拿了。 翻山越岭的，太辛苦了。 叫花村的人出来了，陈郁和姜陌安排在各村的人就被召集了起来。 第335章 你是准备让我爹爹当王储吗？ 他们把自己住的地方让给叫花村的人，他们自己则是背着行囊到叫花村去了。 钟蠡开始在各处大量的招兵买马，全都安置到山谷中去。 所有的人马都交给许清扬来带。 农忙的时候大家一起种粮，闲的时候练兵，这样他们就可以自给自足。 先前那个大毛一家人也搬了出来。 大毛休弃的春花已经另嫁坡上岗了，年底就怀了孕，说是一对双胞胎。 他们一家人都后悔的要死，在春花生下死孩子之后就后悔了。 但是，他们去找春花家的人，人家根本就不搭理他们。 他们还以为被休了的妇人不会有人要呢，没想到这边出了山谷就另嫁他人了。 等到春花生下来一对儿子，他们更后悔。 大毛一家人的所作所为，也被青牛镇的人知道了，没有人愿意把姑娘嫁到他们家去。 嫁过去干什么？送死吗？ 大毛娘就求到了小海棠的跟前。 小海棠笑嘻嘻地说：“你不是说我挣黑钱吗？昧着良心挣钱吗？你们家的钱我不稀罕要，也不稀罕管你们的闲事。 先前愿意管，是不愿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大活人去送死。 现在，你们有的吃有的喝，还这么多要求做什么？” “都是我错了，我不应该说姑娘的坏话，我该死，我该死。”大毛娘后悔的扇自己的脸。 小海棠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秋霞立刻上前拦住了大毛娘。 大毛娘真是追悔莫及啊。 她哪里知道小海棠就是村长跟他们说的福宝啊？ 要是早知道，她说什么也不会得罪她啊。 就算是心里不满意，也不说。 秋霞回头对小海棠说：“那大毛就真的娶不到媳妇儿了吗？” “他要媳妇儿干啥？让他跟他娘一起过不好吗？他娘说的什么都是对的，他们一起过才好，不要再祸害别人了。” 秋霞：“……” 小姐虽然向来都很乖，但还是有脾气的。 大毛娘真的是触碰到她的底线了。 陈越又派人送东西过来了。 他人已经到了青牛镇，但是没往合欢杨来。 他知道宋涟跟曲信德已经成亲了，所以不好再过来打扰，所以到青牛镇就派人往陈大山家送信。 那兄弟五人本来就在南山书院里读书，散学就见到了爷爷身边的得力干将吴幸。 他们就知道爷爷来了，都跟着吴幸去见陈越了。 小海棠听到来人说她爷爷来了，心里想着还算是识趣，没过来打扰奶奶。 她到后院去找宋涟。 宋涟见她今天过来就不急着走了，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有啊。”小海棠笑嘻嘻地说道。 “真的没有吗？” “真的没有。”她是不会告诉她陈越来了的事。 奶奶现在很受宠，他们可得要好好的。 宋涟不相信。 小海棠见瞒不下去了，只好说：“我看秋月姐姐也到了该嫁人的年龄了，所以想问问她有没有喜欢的人。” 秋月被陈大山给安排到后院来照顾了。 前院的事物都交给了秋白。 宋涟说：“过的真快，秋月都要嫁人了，得了，把她叫过来，你问问她。” 秋月很快就过来了，听说是问她有没有心上人的，脸突然就红了，嘴上却说： “秋月一切都听从老夫人安排。” 宋涟拉着她的手，说：“你若是有心上人可得吱一声，不能全凭我做主。 我若是给你指了一个人，你不喜欢，那不是乱点鸳鸯谱了么？” 秋月的脸更红，却还是咬着下唇不说话。 小海棠说：“秋月，你觉得秋阳哥哥咋样啊？” “啊？”秋月愣了一下，万万没想到小海棠说的竟然是秋阳。 她的面色变了变，口里却说：“他是个很好的人。” 宋涟顿时就知道她对秋阳没有那种感情。 倘若有，那必定是粉面通红，羞涩不已。 小海棠说：“那我就让秋阳哥来向你下聘。” 秋月脸上的羞涩早已经没了，剩下的都是不自然，还有几分不知所措。 宋涟说：“秋月啊，在我眼里，你就是我的家人，你嫁人，我断不舍得让你受委屈的。 现在咱们的条件还可以，是可以挑剔的，你喜欢谁只管说，不必再藏着掖着。” 小海棠听奶奶这话，就知道秋月姐姐不喜欢秋阳。 她虽然感觉有些失望，但是也希望秋月能嫁给心上人。 毕竟秋阳哥也不是娶不来媳妇儿，想嫁给他的女孩子多着呢。 秋月一咬牙，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说：“老夫人，我、我甚是崇拜钟先生。” 小海棠和宋涟面面相觑，她们是万万没想到秋月竟然喜欢钟蠡。 钟蠡年纪大了，都能当她爹了。 小海棠问：“秋月，你真的喜欢钟先生吗？可是钟先生年纪很大了啊，他可以当你爹了。” 秋月脸一红，说：“钟先生睿智过人，我仰慕他的才华。” 宋涟点头，说：“秋月，你的眼光不错。只是钟先生的身份非同寻常，将来他们可能会离开坡上岗，前途未知，你真的愿意嫁给他吗？” 秋月说：“我仰慕他多年。” 小海棠说：“那回头我就让钟先生过来提亲。” 秋月连忙对着小海棠磕头。 小海棠这就忙着去牵红线，顺便也去见见爷爷。 陈越见小海棠隔天才来见他，还是很开心，说：“两年没见，你长大了不少。” 小海棠笑嘻嘻地说：“那爷爷是不是准备把去年、前年的礼物都给我补上啊？” “你倒是个贪心的，礼物太重了，我还是直接送银子吧。”陈越笑着说道。 “爷爷太好了，一定能长命百岁。” “行了，长命百岁就不想要了，但是有一件事你得帮我。”陈越收起了笑容说道。 “什么事？” “我让你弟弟们带回去了很多书，那些书给你爹看。” “爷爷，你是准备让我爹爹当王储吗？干嘛让他看？” “你果然聪明，你爹为人忠厚，善良，他若是当了楚王，那是楚国百姓之福。” 周元正一听小海棠说让钟蠡向秋月提亲，也觉得这个提议甚好。 秋月在陈家很得宠，陈家大小事几乎都是她在管，她管理的紧紧有条，足可见她的能耐。 第336章 爹娘长的好，孩子能丑到哪去？ 钟蠡一听傻了，他半晌才说：“我比秋月姑娘大了那么多，这、这不是老黄牛吃嫩草么？” 周元正说：“人家姑娘都不嫌弃，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钟蠡说：“我志不在成家……” “你是因为周哥哥，所以才不愿意成亲的吗？这样的话，那周哥哥得多内疚啊。”小海棠说道。 钟蠡连忙说：“不是，不是。” “既然不是，那就赶紧来提亲哦，来的晚了，秋月姐姐就要嫁给别人了，想要娶秋月姐姐的人排着长队呢。” 钟蠡只好应下了。 他找了个良辰吉日，请媒人上门提亲去了。 宋涟和陈大山他们当然不会不同意了，钟蠡对他们来说就是熟人。 而且，他们家跟坡上岗的关系向来都很好，而且钟蠡这个人确实很有才华。 他并没有说过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单凭他能独自一人带着小主人逃命，这份忠义也是值得称赞的。 更何况，周元正身份不一般。 而他主人能将孩子交给他，可见他是他主子的心腹，是个大有才能的人。 至少，得是个将军。 虽然年纪大了一些，但是秋月不嫌弃，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练武之人，身体应该是硬朗的，所以年纪差一些也不要紧。 双方没什么意见，秋月这边也开始准备嫁妆了。 宋涟本来还想着给秋月招个上门女婿，可人家钟蠡又怎么愿意当上门女婿？ 所以，她只能忍痛割爱地将秋月嫁过去了。 秋白她们看到陈家对秋月这么好，心里更加有盼头了。 她们只要忠心的做事，将来也能像秋月这样，嫁个好人家。 大家都挺高兴的，但是小海棠有些忧郁。 她本来是想给秋阳和秋风他们找媳妇儿的，结果便宜了钟先生。 于是，她私下里问了秋白她们，有没有看上秋阳和秋风的？ 秋白说：“秋阳就跟自家哥哥一样，怎能生出男女之情？” “那你看上了谁？” 秋白默了默，说：“我看清渠舅爷就挺好。” 小海棠一口水喷了出来，问：“秋白姐姐，你看上我舅舅啦？” 秋白说：“他英俊潇洒……” “可他只有一只眼睛，你不觉得害怕吗？” “不害怕，他为人正直。”秋白说着脸也红了。 小海棠说：“得了，秋月不嫌弃钟先生年纪大，你也不嫌弃我大舅舅年纪大。 得了，我看你们就是跟秋阳哥哥他们太熟了，所以没有什么想法。” 秋桃说：“我看秋阳哥就很好啊，忠厚务实，嫁给这样的男人一辈子都不会被欺负。” 秋桃以前是专门伺候许夫人的。 但是，许夫人后来不让她伺候着了。 她又不是没有吃过苦，大家都自己动手，她何必要搞特殊？ 所以，她也凡事自己动手，所以秋桃就跟着秋白。 小海棠说：“那你愿意嫁给他吗？” “当然愿意了。”秋桃说道。 小海棠说：“行，回头就跟爹娘说，把你们两个都嫁出去。 年前是来不及了，年后再说吧。” 秋桃一点都不会害羞，倒是秋白的脸上染上了一层红晕。 小海棠觉得自己太操心了。 秋白她们本来就是她买回来给秋阳哥哥他们当媳妇儿的，结果倒是便宜了周元正他们。 得多要一些聘礼才行。 当时买人的时候，他们一个个的嘴硬都说不要。 现在，人在他们家调教的好好的，他们可真会挑现成的。 秋月的婚期很快就到了。 钟蠡骑着高头大马来迎亲了。 村里的人都出来看钟蠡娶亲。 坡上岗现在对他们来说，已经是触不可及的存在了。 陈家也是他们高攀不起的。 哪怕是他们家的丫鬟秋月，出来也是高人一等。 这不，出嫁的风风光光的。 该有的聘礼都有，该有嫁妆也都有。 人那，还是得自己腰杆子硬，旁人才不敢轻视。 瞧，人家陈家的丫鬟，人家来娶都是八抬大轿。 羡慕死人了。 秋月出嫁的时候是从后院出去的，宋涟和曲信德坐在高堂上，充当她的高堂。 她被人搀扶出来磕头敬茶，宋涟也拉着她的手叮嘱她，到了夫家要以和为贵，全力的扶持丈夫，为夫家开枝散叶。 秋月接过宋涟给她的赏赐，眼泪都流了下来。 “今天大喜，不能哭，快去吧，别耽误了时辰。” 秋月这才跟人出去。 新娘上了花轿，钟蠡大踏步的进来，对着宋涟夫妇下跪，谢谢他们成全。 宋涟还是没忍住，说：“钟蠡，有句话我要叮嘱你。” “请讲。” “秋月年轻，做事难免有不周之处，还请先生多多包涵。 倘若有一日，你无法容忍她，还请你派人过来通报一声。 她如同我老来得的姑娘一般，若是有错，自当送回来我好好教育，千万不可打她，知道吗？” 钟蠡愣了一下，连忙磕头，说：“钟某对天发誓，我钟蠡绝不会对秋月动手，终生不负她。” 宋涟这才说：“这样我就放心了，去吧，莫要耽误了吉时。” 钟蠡拜了又拜，这才离开。 秋月到了坡上岗，自然是一番热闹。 洞房花烛的时候，两人都是生瓜蛋子，最后还是秋月摸出了宋涟给她压箱底的小书，两人这才成功圆房。 秋月成亲之后，新年就到了。 过了这个年，小海棠就十岁了。 十岁的小海棠已经长得亭亭玉立的。 而周元正已经长成了一个少年的模样，脸上带着少年独有的稚气。 他的眉眼长的越发的好看了。 陈大山和陈刘氏都觉得他跟小海棠很般配。 他们再也找不到比周元正更好看的人了。 不过想想也不难理解，天子的族人长的能不好看么？ 爹娘长的都好看，孩子能丑到哪里去？ 他说着还把自己给夸了一番，看他家的几个孩子，不是个个都长的好吗？ 不都是随了爹娘吗？ 陈刘氏也听陈大山说过去永宁府的事，她越发的觉得周元正就是自家的女婿。 只是，婆婆说的周公子将来要离开青牛镇去鲁地，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哎，她又有些发愁。 第337章 他仿佛看到了升官发财的路 陈大山说：“姑娘才不过十岁，愁什么？” “能不愁么？比儿子娶媳妇儿还愁呢，儿子娶媳妇儿，只要打听是良家女就好了，这是娶到咱们家来了。 姑娘要外嫁，嫁到婆婆家会不会受拿捏，能不愁吗？” “那到时候咱们就招个上门女婿。” “也成。” 很快，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 果然跟小海棠他们想的一样，前任县太爷获了罪，被下入了大牢。 新任县太爷走马上任了。 牛保长去拜见县太爷，他瞧出新来的县太爷不是什么善茬，顿时就觉得事情不好了。 回来之后就去找了周元正。 周元正就询问招兵买马的情况。 钟蠡说：“我们在山谷里已经囤兵五万，许清扬在练兵。只是山谷中地广人稀，还是得有人治理才行。” 周元正立刻就想到了许世安。 他问钟蠡，说：“你觉得许先生能担此任吗？” 钟蠡连忙说：“大材小用啊，他自然能担。” 周元正说：“我明日便请他去。” 钟蠡说：“我同你一起去。” 次日，周元正和钟蠡就去找许世安。 他也正有自己的想法。 现在女儿已经是一家了，他们夫妻两人总是住在女儿家也不是个事啊。 他正准备跟陈大山商量要搬出去的事，周元正他们到了。 两人说明了来意，许世安一口答应了下来。 陈大山说：“爹、娘，你们留在这里享清福不好吗？” 许夫人笑着说：“你爹啊，是个闲不住的人，享不了清福，现在周公子能用得着他，这自然是最好不过啦。” 许世安说：“你娘更了解我。” 陈大山也不好勉强，却执意要送他们去，他得知道他们住在哪里。 于是，他把家里的好东西给拿上。 小海棠说：“爹，我劝你还是别拿了。” 陈大山不明所以。 小海棠说：“早上天不亮就要出发，到太阳平西才能到，这么重的东西，谁愿意拿？” 陈大山：“……” 周元正也说：“山谷里什么都不缺，情况棠棠恐怕已经跟你们说过了。” 许世安点了点头，也觉得那地方有些蹊跷。 不过，他们夫妻都一大把年纪了，没有生育的需求了，哪里会在意这个？ 他说：“金银珠宝这些不需要了，但是农具还是需要的。” 周元正连忙说：“农具我会派人送过去。” 两人择日出发。 陈大山想让秋桃跟着过去伺候着，小海棠说：“不行，秋桃姐姐要嫁给秋阳哥哥呢，换一个。” 于是，他又挑选了秋菊和秋桐，让她们一起过去。 小海棠拉着她们的手，说：“秋菊姐姐，秋桐姐姐，你们放心，等到你们到了出嫁的年龄，保准给你们找个好夫婿，也保准你们能生一大堆孩子。” 两个小姑娘都红了脸。 她们其实也到了及笄的年龄。 但是，她们看出来了，陈家的人不到十八周岁，不讲成亲的事。 要不然，秋月怎么会这么大了才嫁出去？ 换成旁人，她这个年纪孩子都到处跑了。 许世安他们去了山谷。 周元正也安排人把农具给送了进去，许清扬传话，一切都要听从许世安的安排。 这叔侄两人自然没有什么嫌隙，相互搭配，让囤在这里的士兵每天都要进行耕作，也需要进行训练。 坡上岗这边，密切盯着县衙这边。 新任的县太爷新官上任三把火，听手下的那些急忙在他面前露脸的爪牙们说起了青牛镇的事。 说上任的县太爷是怎样在青牛镇的手里吃了亏。 又说青牛镇的坏话，说他们仗着顾大将军在青牛镇，所以年年都不纳税。 新任的县太爷姓钱，叫钱俨。 他听说青牛镇不纳税，心里十分不痛快。 少了一个纳税的镇，他得少贪多少银子？ 他要烧上三把火，正愁着无从下手呢。 这不找着了？ 于是，他就跟那爪牙打听青牛镇的消息。 那爪牙见县太爷肯听他的话，就把青牛镇的邪门事告诉了他。 包括那一次他们的人去抓陈老太一家人，走到路上惊马的事。 又说了县太爷领着县丞主簿和巡检老爷去征讨青牛镇，却被劫匪给打的落花流水的。 钱俨问：“此地有土匪？” “有啊，在燕子山。” “朝廷没有剿匪？” “剿啦，但是听说那一次官兵都被劫匪给掳走了，后来给他们吃了顿好的又放了出来，因此他们毫无战意，只好退兵了。 再后来，朝廷就没再管过了。 不过，燕子山的土匪这几年倒是没有做过乱是真的。” 钱俨冷哼了一声，说：“胡洪泽果真是无能之辈。” 他仿佛看到了升官发财的路。 不管是青牛镇还是燕子山，这都是他升官的垫脚石。 于是，他就派人先去打听青牛镇。 解决了青牛镇的事，然后再慢慢解决燕子山。 他们这边刚出发，周元正这边很快就收到了飞鸽传书。 他们只知道官府派人出来了，具体是去燕子山还是去青牛镇，他们不太清楚。 周元正立刻让姜陌给燕子山传消息去，让他们都小心一些。 他这边也找了牛保长，再一次开启了联防机制。 并且火速派人送信给万金宝和黄游志。 黄游志就是继承大善人黄老爷家产的那位。 这两人立刻让种他们地的佃户都闭紧了嘴，不能说实话。 而且，还让大家都穿上破旧的衣服，最近家里也不要煮肉。 周元正这边也是这样安排的。 于是，青牛镇这边和黑龙潭这边几个村庄，以及万金宝和黄游志这边都达成了共识，大家都统一穿上破烂的衣服。 小媳妇儿和小女孩都不出门。 在外头的人都要把身上弄的脏兮兮的，看起来很凄惨的模样。 这样才能骗得过县里来的人。 大家都警觉了起来。 有不认识的人，一律当成县衙派出来的人，横竖是不能说实话，只能往惨里说。 毕竟，他们的日子才好过了几年。 也就这几年他们才吃饱了饭，他们实在不想再过从前那种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日子了。 他们也不想生下孩子养不起，把孩子给洇死或者给扔掉。 因此，想到从前那种苦日子，大家都惶恐不安。 不知道这事今后会怎样发展。 第338章 保护小福宝，人人有责 所以，他们都选择配合牛保长，绝对不把青牛镇的秘密给说出去。 说要是敢说出去，村里的人一人一铁锨土就能把他家房子都给埋了。 县衙的人很快就来到了青牛镇。 他们到黑龙潭的时候，万金宝就给陈大山送了消息过来。 他们这边已经严阵以待。 县衙的人跟上几次不一样，这一次他们是偷偷摸摸来的。 他们假装商人，但是假装的又不像。 没有商人的那股狡猾，却比商人盛气凌人。 他们到青牛镇的客栈住了下来，想在这里打听事。 青牛镇客栈客流量本来就不大，来住店的一般都是来这里的做生意的那些人。 他们来的次数多了，店家基本上都认识。 除了那些商人之外，就是陈越他们这伙人。 自从上一次弄丢小海棠之后，他们就格外警醒了起来。 只要有陌生人来，他们就格外的关注，就害怕是打小海棠主意的。 小福宝，他们可得看好了。 保护小福宝，人人有责。 更何况，这一次牛保长已经提前通知了，他自然就更留心了。 他笑嘻嘻的接待这六个人，还真的被他发现了熟人。 为首的那个，不就是之前跟着前任县太爷到他们青牛镇上来的那个吗？ 那次来的衙役，他都打过照面呢。 这次是因为没穿官服，所以他才半天才认出来。 要是穿了官服，他能保证，他一踏进他们客栈的门，他就能认出他来。 店家很有眼色力，把他给认出来了，却洋装不认识。 他们要了客房休息，又叫了店小二过去，他们要点菜。 掌柜的亲自过去了，问他们要吃点什么？ 那个人就问他这里有什么好吃的？ 有什么地方好玩的？ 有什么风俗习惯之类的。 这是套话的开头，只要顺着他的话，就会着了他的道。 掌柜的也不是吃素的，听他这么一问，立刻就哭起穷来了。 说他们这里以前怎么怎么好，大家都吃得饱，穿的暖，对吃的也多有讲究。 同样是鸡鸭鱼，但是他们这里的就是比外头的好吃之类的。 说完了这些，又说现在不行了，大家饭都吃不饱，别说鸡鸭鱼了。 人都吃不饱饭，谁还养鸡？ 他越说越心酸，还擦了一把辛酸泪，眼泪摩挲的看着这六名官差。 这六名官差都面面相觑，这跟他们听到的不一样啊。 他们索然无趣的点了鸡鸭鱼肉，牛肉羊肉都要，有什么招牌菜全都送上来。 掌柜的抹了抹眼角，说：“牛肉羊肉都没有，鸭和鱼也没有，前天有人送了一只鸡过来。 也幸亏我这里生意不好，要是生意好，这只鸡都没了。” 他们一听说这，就说：“得了，你把鸡给杀了，其他的你看着给上几样，爷几个要吃饭喝酒。” 掌柜的就赶紧下去，把饿了三天的鸡给他们宰了。 他们这里的鸡都是会飞上树的那种，本来就没有多少肉，又饿了三天，只剩下骨头架子了。 他把鸡给端上去的时候，还不忘跟他们卖惨，说： “现在，我们青牛镇上鸡都买不到了。 这一只，还是东头有个老太太等着给她老头拿药，不得已才把鸡给卖了。 你们凑合凑合吃吧。” 他们只好作罢。 只是，这鸡全都是骨头啊，一点肉都没有。 几样素菜也做的咸的咸，淡的淡。 就连花生米吃着也发苦。 有人想找茬，另外那人拦住了他，说：“我们不是出来吃喝玩乐的，我们是有要事的，莫要耽误正事。” 这不，他们才作罢。 吃完了饭，他们就出去转转。 到青牛镇上转转看。 十家铺子有八家都关着门的，看起来是十分萧条。 而且，路上偶尔遇到个人，也是穿的破破烂烂的，看起来过的确实不怎么好。 但是，这些人虽然穿的不太好，但人并不显瘦。 脏是脏了一些，但不像其他地方的人，十分消瘦。 他们心里起了怀疑。 他们就到了田里去，见田里的庄稼长势十分可喜。 不是说他们这里打粮食不够吃吗？ 这么好的庄稼，怎么会不够吃呢？ 其他的地方，哪有这么好的庄稼？ 人家除了需要交税之外，还吃不完呢，他们这里这么好的庄稼怎么可能不够吃？ 因此，他们就不相信客栈掌柜的说的话了。 他们到附近转了一圈，发现有村民扛着铁锹，愁眉苦脸的站在地里，都十分不解，问： “老丈，这是你家的庄稼吗？” “对啊。” “你家这庄稼可以啊，长的这么好。” “你们是远道来的吧？”那人问道。 “呃，是啊，来这里做生意的。” “难怪你们不知道了，你们看我们的庄稼长的多好，可就是轰秧子啊，你们是外地来的，我说轰秧子，你们能听得懂吧？” “啊，啥是轰秧子啊？” “就是只长苗，不结穗儿啊？你看看我们家的麦苗多好，绿油油的，我敢说，你们在别处绝对看不到这么好的庄稼。 你说，要是都正常的出穗多好啊？我们也就不用担心下半年去哪里讨吃的咯。” 几人一听，都面面相觑，问：“那你怎么不把麦子毁了种其他的？” “嗐，现在还能种什么？看着这么好的麦苗，毁了不可惜吗？ 希望老天爷今天保佑保佑我们，能让麦子多出点穗儿，多结点籽儿。” 他说着摇着头离开了。 几个人听到这话，都不知道该相信还是不该相信了。 他们又找到了另外一个人，他也是在田里拔草的，手里还有拔下来的拉拉秧。 他们跟这人打听，得到了同样的说法。 他们听完之后不甘心，又找到一个人，还是一样的说法。 他们从当地的村民口里，算是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但是，凭着他们眼睛观察到的，他们还是觉得青牛镇这地方不一样。 毕竟，遇到的几个人都不算太消瘦。 他们见多了那种吃不饱饭的人，他们的面色是怎样的，心里都有个数。 一阵冷风吹过，他们都感觉后脊梁上一阵发紧，感觉像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第339章 助纣为虐，都不是什么好人 几个人对了个眼色，相互壮了壮胆，还是先回去吧。 明天再说，明天多走几个村庄，能打听得更清楚一些。 六个人就先回到客栈去。 不想回来了之后，他们都开始浑身发软，头疼。 这是伤风的症状。 为首的那人病的最厉害，他仔细想了想，像是先前热身子，走路走得一身汗，后来被那一阵凉风吹过，当时他就感觉不对劲了。 也没放心上，怎么这会儿就浑身软绵绵的想睡觉呢？ 一准是着凉了。 他们还想着，多喝点水，睡一夜就好了。 大家都身强力壮的，受点凉怕什么？ 其中有一个人还说他之前从来没有生过病，这一回生病，他就感觉难受的要死。 大家都病倒了，饭也吃不下了，路也走不了了。 他们都躺在床上睡了。 掌柜的见几个人从外面回来就关在房内没出来，害怕他们在商量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就亲自过来听墙角。 发现他们都在睡觉，有些纳闷。 不应该啊。 他悄悄的又退了下去，到天都黑透了，他们还没起来。 他就上去直接敲门了。 他一敲门，就把人给吵醒了。 他敲的这间屋住了两个人。 牛二，就是他们为首的那个人，他正被鬼压床。 早就醒了过来，但就是动不了，睁不开眼。 他正在奋力的挣扎，但是没什么用。 他甚至能看到有一个一矮两个小黑人朝他扑了过来，压在他身上。 他都快吓死了。 掌柜的敲门声算是救了他，因为敲门声惊动了旁边的人，他起来开门触碰到了牛二，牛二才坐了起来，捂着胸口，面色苍白。 “谁啊？”另外那个人带着浓浓的鼻音问道。 掌柜的提着灯上来，说：“我看各位客官下午回来之后就没出房间，天黑了也没掌灯，就过来看看你们。” 他把屋里的灯给点亮。 这时候才看到牛二的面色苍白，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一下。 “二爷，你咋了？”另外一个问道。 牛二擦了一把汗，对掌柜的说：“你这屋里不干净，我要换个地方住。” 掌柜的立刻就变了脸，说：“客观，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什么叫我的屋里不干净？ 我这客栈迎来送往的，住过那么多人，从来没有谁说我的客栈不干净的。 客官，您莫不是做了亏心事？人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是你做了亏心事，把不干净的东西给招来了吧？” 牛二顿时气的瞪着眼睛，喘着粗气。 另外那个人顿时也发火了，怒道：“你怎么说话的？会不会说话？” 掌柜的说：“哼，你们说我家客栈里不干净，你们会说话吗？ 会说话就多说一些，不会说话就回家让你爹娘告诉你人话应该怎么说。” 掌柜的不乐意伺候他们呢。 这时候，隔壁的人也被吵醒了。 他们头重脚轻的过来，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掌柜的见他们来了，就把事情说给他们听，说完了之后还十分无辜地说： “你们说，他们会说人话吗？现在还来怪我急眼了，我跟你说这是我脾气好，要是换一个脾气不好的，能这么善了吗？ 得，我也不跟你多摆理了，反正你们都是向亲不向理的。 这么着吧，房钱和饭钱你们给结了，到其他地方去住吧，我这里地方小，容不下你们这群大佛。” 他这是赤裸裸的赶人了。 这几个人都还病着，个个都喘着粗气。 这人也顿时一肚子的火，心里想着这是虎到平阳被犬欺啊。 这是在青牛镇，山高皇帝远的。 要是在清河县，他不扒下来他一层皮？ 敢这么跟他们说话，是真的不想活了。 但这是这个时候，他不得不把火往下压一压。 他说：“我这两兄弟是发烧烧糊涂了，不瞒掌柜的您说，我们今天下午出去，热身子挂了阵冷风，都受了凉，我这会儿还在发烧呢。” 掌柜的见他说软乎话，也不管是不是真心实意的，也就不好再说赶他们走的话了。 毕竟，他还要监视他们啊。 万一，他们找个地方去投宿，那不是会暴露的更多？ 他这才呼哧呼哧地说：“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同他们计较了。 不过，我还是有句话要说，会说话的就多说一些，不会说话的就别说话。 你这么说我客栈里不干净，传出去之后，这不是坏我门头吗？ 不干净的名声传出去了，将来谁还会到我这里来住宿？ 我这客栈开了一年多了，还从来没有人说我这里不干净的呢。” “都是烧糊涂了，烧糊涂了，不如劳驾掌柜的差个人去，帮我们找个大夫来吧。” 掌柜的这才作罢，说：“成，我去给你们找大夫。” 下楼的时候，他还不住的嘟囔，说：“会说话的就说话，不会说话的就别说……” 掌柜的走了之后，那人才劝牛二，说：“二爷，咱们是来办事的，可不能节外生枝。” 牛二气的哼哼，却没反驳。 掌柜的派人去何大夫的药铺请人。 他的药铺就在青牛镇的当街上。 青牛镇本来就不大，一条长街而已。 店小二跑到药铺去请大夫。 天色已晚，药铺已经关了门。 小二敲了门，今天是徐长卿在值夜，因此他提着药箱跟着店小二去了。 路上，店小二把事情跟他说了。 徐长卿听说是要给这几位官差看病的，心里就有些底儿。 他去给他们诊了脉，确定他们都是受了风寒，就把病情告诉了他们，并且给开了药。 他并没有开药丸，而是开的汤药。 汤药的药量开的还非常重。 以至于，这几个人吃完了之后，很快就退热了。 热是退了，但是药太凉了，他们又开始拉肚子了。 拉肚子拉的厉害。 本来以为是要放屁，哪知道屁里勾兑了东西。 哎哟，可把几个人给膈应坏了。 把这几个人给糟践的没法形容。 店小二偷偷的观察他们。 见他们倒霉，甭提有多开心了。 这些人就是助纣为虐，都不是什么好人。 他才不会同情他们呢。 第340章 他们应该断子绝孙，千刀万剐 他就悄悄地去跟徐长卿说，他还是有些担心会闹出人命的。 毕竟拉肚子可不是好玩的，听说以前有大疫，晚上人拉肚子，早上就没了。 所以，可不能出了人命。 徐长卿说：“不碍事的，到早上就不拉了。” 不过，到时候也没力气了。 没等到早上，他们就气急败坏的让掌柜的再去给找个大夫过来。 不要上次那个大夫了，真是把坡子治成了瘫痪。 于是，徐长卿换了杜若过来。 杜若过来一看，说：“哎哟，之前烧的不轻吧，不下重一些药，烧可退不下去，烧的久了恐怕脑子就被烧坏了。 这样，我给你们补补肚子。” 他说着又给他们换了药。 这一次，他们拉肚子是止住了，也没发烧。 身体也渐渐的舒畅了。 连请了两次大夫，又让店家去帮忙买衣服，这么一来一个人就花了三两银子，可心疼死他们了。 不过，只要这次事情办好，别说三两了，就是三十两也不在话下。 浑身都舒畅了之后，他们就让店家给做的吃的。 店家也倒没有为难，给他们做了一些清淡的。 这对刚刚害过病的他们来说，也倒还算是友好。 第二天早上醒来，大家还是浑身无力。 本来还想着出去再打探打探消息的，奈何实在软绵无力，走不动路，只能留在客栈里休息。 等好全了以后再说。 他们在客栈里休息了一天，第三天身上才舒服了。 但是，他们自从上次拉肚子之后，一直就不拉了。 他们还以为是肚子拉空了，所以才会不拉了呢，也没当个意儿。 肚子有些胀胀的，总是想要拉，但是又不是很强烈，去茅房蹲到两腿发麻，也没蹲出来。 干脆也就不蹲了，忍一忍也能忍得过去。 总归有些不舒服，但也不碍事。 他们先出去办事。 于是，六个人又出去准备打探消息。 今天是逢集，所以青牛镇上的人会多一些。 他们几个人，出了客栈的门，准备往西去，哪知道平平坦坦的路，他们却突然都摔倒了。 一个人骂着说谁绊了他一脚。 一个人骂着说谁推了他一下。 一个人骂着说谁拽着他摔倒。 一时之间，骂声咧咧。 其实，他们都明白，他们都是自己摔倒的，并碍不着别人的事。 不过，怪别人，这是给自己留个台阶下。 路上那些被“请”来的人都围了过来，看到他们这狼狈的样子，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就连光着屁股蛋的小孩都敢笑话他们。 这六个人都气的不得了，对着路人怒吼道：“看什么看，小心我们把你眼睛给挖出来。” 他这么一凶，那些围观的人都散了。 有一个人率先爬了起来，他的胳膊脱臼了。 另外一个人腿瘸了。 还有人胳膊上蹭掉了一块皮。 还有脚被崴了的。 受各种伤的人都有。 他们也说不清楚是谁先摔倒的，看看这里的路，也都平平坦坦的，真是怪事一桩。 有个人突然反应过来了，说：“你们有没有发现，这青牛镇有些古怪，自从我们到了这里来，就开始倒霉了。 先是受了风寒发烧了，然后又是腹泻，这边还没养好身体呢，这下又摔了。 这平平坦坦的路，好端端的怎么会摔了呢？” 他们也都感觉出有些不对来了。 听到同伴这话，也都狐疑了起来。 他们都是正当年的壮汉，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摔倒呢？ 而且吹个风就能受风寒，那他们也活不到现在啊。 所以，大家都有些犹豫。 牛二说：“那你们说该怎么办？” “今天不是逢集吗？集上人多，不如我们找个孩子，买根糖葫芦给他，然后从孩子的口里套话。” “这个可以。” 于是，他们决定另外换个思路，去哄小孩。 既然已经来了，消息肯定要打探的。 刚好一个卖糖葫芦的过来。 他们买了一串糖葫芦，恰巧看到前面巷子那边有个五六岁的小孩。 他们就露出很和善的样子来，把糖葫芦递给那小孩，说：“小娃子，你好呀。” 那小孩伸手接过糖葫芦，怯生生地看着他们。 “你娘亲没有给你做早饭吃吗？”其中一个问道。 那小孩突然哇的一声就哭了，撒腿就跑。 那人一看孩子莫名其妙地就哭了，忙着去追。 然而，那小孩一边跑一边喊：“拍花子，拍花子~” 他们一听小孩喊他们拍花子，顿时就感觉事情不妙。 果然，街上的人都开始乱喊了起来，说：“拍花子，拍花子~ 赶紧过来抓拍花子呀~” 青牛镇的人，早就等着下手了。 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这会儿他们终于上钩了，好不容易有了正当的理由和借口，哪里肯放过这次机会？ 大家都把自己提前准备好的扁担、棍棒给抄了起来，对着六人追了过来。 他们连忙往客栈里跑，但是没能来得及，只好先护住脑袋，大声喊着说：“误会，误会，都是误会。” 这些人明明知道这是误会，也明明听到了他们喊着说是误会。 但是，他们都假装没听到。 因为他们是故意的啊。 他们早就想打他们了，怎么可能会容他们去辩解呢？ 大家七手八脚地对着这几个人打了起来。 这几个人被打的嗷嗷直叫。 要不是害怕打出人命来了，他们哪里肯放手？ 看到他们被打的鼻青脸肿，倒在地上嚎啕的声音都小了下去，这才把他们给五花大绑捆起来抬到官府去了。 所经过的地方，站满了人，他们都伸手指点他们，说他们应该断子绝孙，千刀万剐。 他们从来没这么狼狈过。 在清河县，他们可是当地的排场人啊，哪里受过这种待遇？ 被人指指点点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关键是身上还疼，眼睛都肿成了一条线，睁不开了。 好不容易到了官府，他们觉得到了官府就有了说理的地方。 自古以来，官官相护啊。 所以到了官府之后，他们就开始重新唉哼了起来，口齿不清地诉冤。 这会儿他们都已经被打得面目全非了，因此牛保长假装没认出他们来，听到百姓说是拍花子，立刻让衙役一个人打二十个杀威棒。 第341章 都是周公子想出来的妙招 他们一听还要挨打，叫唤的声音更大了。 他们连忙要摸腰牌出来，衙役们都很有眼色，直接上去摁住他们，不给他们掏出腰牌的机会。 不一会儿，噼里啪啦的就打了起来。 哎哟，娘唉。 本来就被老百姓打的只剩下半条命了，这二十棒子打下去，直接魂飞魄散了。 可是，他们被打的嘴巴都是肿的，说话也不利索了，腰牌也因为胳膊手疼没能掏出来。 因此，挨打也就挨了。 也没啥理好讲的。 到官府来，先打杀威棒，这是不成文的规定。 他们光明正大的挨一顿，是白挨的。 打的是真惨啊，那些看笑话的老百姓，都感觉筋都是酥的。 先前挨了他们的打，还不算，到官府还要挨打。 真惨啊。 挨了一顿之后，他们都浑身颤抖的厉害。 牛保长见现在也审不了了，就把他们给丢到牢里去了。 这些人被丢到大牢里，哼哼唧唧了一夜，还发了热。 牛保长也担心会出人命，还是让人给他们端了一些药。 到了第二天，他们稍微清醒了一些，才把自己的腰牌给拿了出来，怒道： “一群不长眼的狗奴才……” 禁卒看到了腰牌，连忙去禀报给了牛保长。 牛城春看着腰牌冷哼一声，跟禁卒交代，说：“你们可千万别露出马脚来了。” “知道了。” 牛城春这才急匆匆的跑到了大牢里，说：“哎呀呀，各位官爷呀，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你们也真是的，怎么不早点把腰牌给拿出来啊？ 你看这、这……哎，误会，误会啊。”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们安排地方，找大夫给我们治伤。” “哎、哎，快点，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来，把几位官爷给请到上房去。”牛城春对着几名衙役就凶道。 那几名衙役赶紧过来，把人给扶到了上房去。 刚受过伤的人确实不宜挪动啊，动一下就一身汗。 他们真的是痛到要死，像是上刀山下了油锅一样难受。 牛保长明明可以让人抬着他们的，但是却非要让他们搀扶着他们走。 走到了大牢外头，他们又闹腾了起来，牛保长才让他们一个个地趴到行刑的凳子上，让人抬着凳子去上房。 其实，他们抬着凳子走着也不舒坦啊。 不知道为啥，颠簸的要死。 甚至有一个在拐弯的时候还摔了。 本来身上就有伤，然后又摔了，哎，说说都感觉很痛。 后面的人听到前头的惨叫，都惊的皮都酥了。 牛保长连忙问：“怎么回事？” 有人很快跑过来说：“刚才那位爷趴不稳，摔了。” “废话，我没看到吗？好好抬。” 其他的人看到这里的人毛手毛脚的，谁还敢让抬着？ 弄不好小命都搭上了呢。 大家才龇牙咧嘴的自己走了。 好不容易才到了上房，牛城春还没急着给他们找大夫，而是在一旁埋怨他们，说： “你们也真是的，到我们青牛镇上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 你看现在弄成这样，还让老百姓把你们当成拍花子打了。 你们说，我去抓人都抓不到。 法不责众啊。 哎，对了，你们快快快，快快去把何大夫给请过来。” 他差人去请何大夫，自己还在他们跟前说： “何大夫啊，是咱们青牛镇上最好的大夫了，他一定能让各位大人早早的好起来，就是他治伤的时候下手有些重，各位爷忍忍就过去了。” 他们本来身上就痛，听到他在这里不住的叨叨叨，心烦意乱的，恨不得把他给赶出去。 但是，他们也算是识时务啊，现在啥情况，他们自己心里也有个数。 所以，还是不敢得罪牛保长。 衙役去请何大夫，何大夫在屋里墨迹了好大一会儿，然后带上了一些焦急的神色，急急匆匆的跟着他们往官府去了。 他到了官府，看到几个人都鼻青脸肿的，而且还都屁股开花了。 心里想着这牛保长下手也够狠的了。 他心里也更佩服周元正了。 说什么拍花子的，都是周公子想出来的妙招。 这些打人的人，打的位置都很刁钻，既能尽可能的给他们造成痛苦，又不会伤到骨头。 打板子伤到的自然也是皮肉了。 他得给他们进行包扎啊，包扎前得把衣服给撕下来。 因为已经过了一夜了，伤口和衣服都已经黏在了一起了。 本来么，可以用一些热水冷却之后，沾点水就可以把血块给融化，把衣服给揭下来。 这样，就可以让人少受痛苦了。 但是，他不，他非要撕，动手硬撕。 撕的时候还小心翼翼的，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结果，撕的他们嗷嗷直叫唤，已经停止流血的地方再一次重新流出血来。 结好的痂也被重新给揭开。 血冒的很欢。 好不容易撕掉了衣服，他得消毒吧。 他有不刺激的消毒用品，可他却偏偏用自己提纯的酒精往上头浇。 又是让他们疼的嗷嗷叫唤。 浇完了酒精，他又浇了一些盐水上去。 那腌渍的滋味，甭提有多酸爽了。 他们又嗷嗷的叫唤，直感觉到有很多刀在戳他的肉。 牛保长听他们惨叫，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尤其是看到他们身上的肉疼的直乱蹦，腿都有些发软。 他们是真疼啊，疼到浑身都抽搐。 真是受够了。 就在他们忍不下去的时候，何大夫给他们敷药膏了。 那药膏敷上去凉凉的，疼痛的感觉顿时就被压了下去。 他们的怒火也就息了下去。 这几个人都是皮外伤，处理起来很简单。 处理完之后，他又叮嘱他们要好好养伤，他已经用了最好的药，过了七八天他们就能走路了。 他们经常在县衙里混的，也经常打人板子，知道那些人被打了之后，得十天半个月才能下床。 这会儿听何大夫说七八天就能下床了，心里想着他确实给他们用了好药。 药好，收费自然就贵了。 一个人的诊费就要一两银子了，加上他独家的药，所以一个人收他们二两银子。 这些人一听说他要收二两银子，顿时就炸了。 怎么不去抢？ 何大夫：这不正在抢？ 第342章 谁不想长命百岁呢？ 不过，牛保长还是做了个顺水人情，说：“何大夫，您先回去，诊费算在我头上。” 何大夫这才先回去了。 他收牛保长的钱，自然用不了这么多了。 牛保长就留这几个人在县衙养伤。 他们别说出去打探消息了，就是出去透透气都是难的。 牛保长还偏偏要问他们为何悄悄的到青牛镇来了？ 来了为何不告诉他一声？ 他越是这样问，这些人越是没法回答。 他们怎么回答？ 能说是来帮县太爷打探消息准备对他们青牛镇出手的吗？ 当然不能说了。 现在他们还在他手上，万一他们说了实话，牛保长对他们下黑手，他们的小命可就全交代在这儿了。 想到这里，他们就害怕了起来。 于是，他们随口扯谎，说他们是到这里来看风景的。 这话谁相信呢？ 但好歹也算个借口。 不过，牛保长能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吗？ 他顿时埋怨了起来，说：“我说你们啊，也真是的。 你们到我这一亩三分地上来，还不跟我打招呼，这不就闹出了误会，让你们凭空就受了这么多的苦。 哎，不是我说你们啊，你们就是来看风景，好歹也告诉我一声啊。 我这不得给你们安排食宿，安排个人专门带你们到处去看看么？” “你说，我们这里山高路远的，你们又是头一回来，哪里有鬼，哪里有水，哪里有野兽，你们不都不知道么？ 你说，万一你们闯到了野兽的地盘，出了什么意外，这可咋办？ 你让我这个当父母官的心里能过得去么？ 将来又怎么跟县太爷交代？” “你们大概不知道吧？啊，我们这里有个地方，那里有大东西，前些年还把一个七尺的男儿都给吞了，找到他的时候，除了鞋子，啥也没剩。 那大长虫，有这么粗，肚子这么大。 哎呀，我滴个娘哎。 我们能甘心么？好几个村子的人一起去抓那东西，搞了七天七夜，最后才把他给抓住。 把肚子给剖开，里面的人早就不成人了，眼睛闭嘴都没啦，咿呀~~” 众人：“……” “还有那条清河，知道吧？ 那一年有人下去捞鱼被水猴子拖下去了。 当时人多啊，七八个壮汉跟水猴子抢人。 水猴子抱着腿，壮汉拽着手，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硬生生地把那人给拽成了两截。 那当时那个惨呐，哎呀，半条河都给染红了。 哎呀，我滴个娘啊，吓得我都好几天都没敢睡觉。 一想起那场景，就吓的不敢闭眼。 就是现在想起来，晚上弄不好还会做噩梦呢。 哎呀，我滴娘啊，吓死我了。” 他说着还夸张的拍着自己的胸脯。 好像现在想起来也十分害怕一样。 他说这些稀奇古怪的事，越说越夸张，而且还带表演的。 这几个人又是好奇，又是害怕。 本来他们就挨了打，心里还惶惶不安，被牛保长这么一吓，又吓出病来了。 他们开始发烧了，吃不下饭。 不过，好在何大夫又给他们开了药。 他开的那药又难吃又臭。 还一天喝两回。 早上的药跟晚上的不一样。 不知道为啥，总感觉早上的药跟尿似的，不管是看颜色，还是闻味儿，都像尿。 晚上喝的那个药啊，有一股屎的味道。 还是那种憋了好几天都拉不出来的那种shi味儿。 喝得下去吗？ 喝不下啊。 可是，他们身上的疼痛确实在减轻，所以知道这位何大夫还是有真本事的。 因此，他们只能捏着鼻子喝下去了。 好在牛保长给他们准备了冬瓜蜜钱，甜甜的可以压一压。 可喝完之后，那股味儿留在唇齿之间。 唉，真是一言难尽。 不过，他们身上的伤倒是好的很快。 好不容易挨到了第六天，基本上不疼了。 因此，他们也不肯再喝药了。 那药太难喝了。 他们不喝，何大夫也没勉强他们。 牛保长见他们的伤已经渐渐好了，也能下床了，就给他们摆上了鸡鸭鱼肉。 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自己肚子胀，胀的都不想吃。 没胃口。 明明闻着很香，可就是肚子胀，吃不下。 这会儿他们才猛然发现，他们已经有十来天没有拉了。 正常的都是每天都去一会，这次居然隔了这么久？ 他们又去蹲茅房，蹲的腿都麻了，还是没解决。 难受的要死。 还有人使劲使劲再使劲，结果长疮了，还从里面翻到外头来了，走路都会磨，磨出血来了。 偏偏牛保长还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又跟他们八卦说，他听有个年轻二八的小伙子太贪吃了，只吃不拉，结果被憋死了。 他说：“你说这像话吗？你看看，一个大活人居然还能被shi给憋死了？你说这、这，他窝囊不窝囊?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 这几个人心里有苦说不出，心里想着真晦气。 自从到青牛镇上来，他们就没好过过。 还打听个什么打听？ 再继续打听下去，他们的小命恐怕就保不住了。 几个人一商量，干脆跟牛保长告辞，说他们要回去了。 牛保长却假装很热情，说：“哎呀，你们怎么能这么快就走呢？ 我还得好好尽尽地主之谊呢。 我还得请你们喝酒吃饭呢。” 他一说喝酒吃饭，那几个人跑的更快了。 “哎、哎……”牛保长还假装在后头撵，不过他那小碎步确实撵不上人家。 等到人都跑远了，他才直起腰来，哼着小曲儿，悠哉悠哉地去坡上岗了。 这回，也不见他抬不起脚来了。 他把事情的经过都跟周元正说了。 小海棠也在旁边听着。 听到他说何大夫给他们喝尿，又往他的药里掺东西，笑得前俯后仰的，说：“何夫子还真有些坏，不过我好喜欢啊。” 牛保长听到小海棠夸何大夫，连忙又说了自己的丰功伟绩。 小海棠又是笑的咯咯的。 她说：“牛爷爷年纪大了，却还保持童心不改，一定能长命百岁啊。” 牛保长一听她说长命百岁，脸上的笑容就加深了。 谁不想长命百岁呢？ 第343章 许家的人，都是一根筋 他现在都六七十岁了，要是能活到一百，那还能再活二三十年。 他还能继续把青牛镇给管理的紧紧有条，还能继续庇护这一方的百姓。 毕竟人都是越活越明白，总不能越活越糊涂吧？ 周元正脸上也笑意不减。 他不得不承认，牛保长真的很聪明，奈何吃了没有读书的亏。 若是满腹诗书，那他必定是个相才。 不过，他们眼下是没什么事了，但是县太爷未必肯放过他们。 所以他们还是有必要好好准备。 他们虽然做了一番伪装，但还是漏洞百出，不能细想。 不得不提前做准备。 话说那六个人匆匆忙忙的回去。 离开青牛镇的时候就跟逃命回去似的，黑龙潭的地界过了一半的时候，这才有了便意。 他们都纷纷跳到林中去解决。 大家都一样，长了疮，都跟刀割的似的，加上十来天没有拉了，拉出来一点一点的跟石头块似的。 而且，血流成河。 走路都跟刀割似的，甭提有多难受了。 不过，好歹肚子舒服了。 好不容易回去见了县太爷，几人都连忙哭诉，说青牛镇这地方太邪门了。 他们就把这几天遇到的事都说给他听。 县太爷听完也傻眼了，这些都是真的吗？ 如果是真的，那真是太邪门了。 他还是更倾向他们这些人都被收买了。 但他也有些害怕，万一他们说的是真的呢？ 万一他们说的是真的，这地方就不能动。 别说是升官发财了，要是动了他们，他能不能安好，还是个问题呢。 升官发财对他的诱惑太大了，但是忌惮也是有的。 胡洪泽是个什么人？ 他不敢动的，他能动吗？ 他心里极其矛盾，甚至夜不能寐，就想着青牛镇的事。 想的睡不着觉。 像是两个意念在交战一般。 相对于他的夜不能寐，小海棠他们就平和的多了。 这里正在积极的准备帮秋阳和秋风他们找媳妇儿。 秋桃说喜欢秋阳的，所以陈刘氏只是这么一提，她立刻就表示自己愿意，还请她成全呢。 陈刘氏把秋阳给叫过来问问他的意思。 他的脸一红，说全凭夫人做主。 事情就这么成了。 秋风却喜欢隔壁王家村的一个姑娘，叫做王玉带。 陈刘氏就托媒婆前去提亲。 那王玉带就是一个普通家庭的姑娘，面容很清秀，在书院里读过几年书。 是个有主张的姑娘，家里大事小事都会跟她商量。 有一回她哥哥嫂子拌了嘴，嫂子回娘家去。 她娘家两个兄弟就过来找茬，说让她哥去接人，要备上八担礼，猪半头，十两银。 他们分明就是贪心，想宰王家一顿，这些礼物重新娶一个都用不完。 这就算了，还让王玉带的哥哥跪下赔礼道歉，保证以后再也不惹她了。 王玉带那暴脾气哪里忍得了，她抄起在书院里练习的时候磨的棒子，把她哥那两个小舅子给打了出去。 不仅这样，她还让她哥写下了休书，休了她嫂子。 因此，她这个泼辣的名声都传了出去。 所有的人都说她嫁不出去，没人敢要。 就连她哥也要打光棍。 结果，王玉带硬是托媒人去她同窗家里下聘，给她哥娶了个媳妇儿回来。 一家人过的和和美美的，再也没有吵架拌嘴儿的事儿了。 后来人才知道，王玉带的前嫂子不是个省油的灯，有什么东西都要往娘家送。 天天鼓动她男人，让她男人跟她婆婆说，把这个好事的小姑子给嫁出去。 但是，王玉带是她娘的心头肉啊，哪里肯随随便便嫁出去？ 而且她还读过书，知道很多的道理。 因此，她嫂子三天两头闹和，闹和的家里人不安生。 这一次，是王玉带娘买了猪肉回来，准备包饺子的，结果她嫂子非要拿着回娘家，送给她娘家兄弟吃。 王玉带来了火了，小侄儿才两岁多，不留下来给小侄儿吃，还要拿到娘家去？ 于是她们就吵了起来了。 她嫂子就朝玉带哥发火，玉带哥见她太不可理喻了，推搡了她一下。 乖乖类，这下可了不得了，说她婆家人都欺负她了，一气之下跑了。 这不，才有她娘家兄弟来要东西挨打的事。 秋风就喜欢王玉带这个性子，说她是个真性情的姑娘，不像其他的姑娘遇到事情只会哭。 而且，她泼辣是泼辣了一些，并不是不讲理的人。 陈刘氏因为这姑娘明事理，所以才同意给秋风提亲。 这一下就定下来两桩婚事。 陈大山家就帮他们另外修造房子，把房子给修到南边的地边上去，这样方便他们以后下地耕种。 秋白她们都在给他们准备成亲所用的衣服被子之类的。 小海棠看到秋桃自己在绣手帕嫁衣之类的，就问秋白，说： “秋白姐姐，你跟我舅舅的事不如一起办了吧？” 秋白脸一红，说：“小姐，你说什么呢？” 小海棠转头就跟陈刘氏说：“娘，秋白姐姐要嫁给我舅舅呢。” 陈刘氏一听这话，顿时心中一喜，问：“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不知道我舅舅是咋想的。” 陈刘氏说：“你舅舅跟你外公外婆他们都住在山谷里，还是托个人去问问才好。” “还是让周哥哥送信去吧，他们有飞鸽传书。” “也行。” 于是，他们休书一封，让周元正给飞鸽传了过去。 许世安接到信，就跟许清扬说起娶媳妇的事。 许清扬说：“我俩手空空怎么好耽误别人？家仇不报，我无心婚事。” “我们许家只剩下你一个男丁，你若是此生无法报仇，难不成不成亲了？” “所以，我们必须要报了家仇。叔父不必多言，侄儿心意已决。”许清扬说道。 许世安沉默了片刻，值得摆手，说：“罢了。” 许夫人还是有些不甘心，跟许世安说：“我去说说他去。” 许世安说：“许家的人，都是一根筋。” 他要不是一根筋，也不会被相国陷害成这样。 许夫人还是抱一丝希望去找许清扬。 她说：“清扬，你非要等到你报了大仇再成亲，可你想想，到那时候你都多大了？ 你如今都快四十了，还要再等吗？” 第344章 小祖奶奶，这是要吓死人吗？ 许清扬说：“婶娘，男子不管年纪有多大，只要够有钱就能娶得到媳妇儿。” 许夫人竟然无言以对。 他说这话倒是不假。 因为五六十岁的老汉纳个十五六的小姑娘为妾都是有的。 可万一到时候他生不出来孩子了，那怎么办？ 可她还是希望他能早些成家。 许清扬却认为一定要等到报了家仇才能成亲。 这也是报仇的一个督促。 两手空空，怎敢误佳人？ 他何必要祸害一个无辜的女子呢？ 列祖列宗一定能体谅他。 许夫人没能说动他，回来跟许世安说。 许世安一点都不觉得奇怪，说：“他自己不情愿，谁能勉强的了？” 许夫人说：“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清扬父母不在，你是他叔父，自然能当他的家。 他可以奉命完婚。” 许世安说：“婚姻之事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也得两情相悦。 清扬这孩子，是个冷性子，何况家恨在，莫要再勉强他了。” 许夫人这才作罢了。 可她也着急，侄儿都四十来岁了。 造孽。 许世安把消息传给陈大山他们。 小海棠看了消息沉默了半晌，跟陈刘氏说：“娘，我们都很久没见过外公外婆了，不如我们一起去呀？” “也行。”陈刘氏说道。 陈大山听说他们要到山谷里去，当然也要跟着去了。 小海棠还特意把秋白给带上。 秋白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啊，她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去吧，好像她在倒贴似的。 不去吧，那她不是不识好歹吗？ 再说了，许清扬未必能看得上她啊。 他们走了一天的路，终于到了山谷里。 许世安正在看一卷竹简。 许夫人则是在一个很大的院子里帮忙一起做晚饭。 他们这里现在聚集了一两千人，做饭可不是个简单的活儿。 许夫人就在帮忙指挥着大家干活，干活的也是有说有笑的，大家心里都十分开心。 毕竟，对于许世安的传说，很多人也是有所耳闻的。 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就在忠臣许世安的手下当差。 他们能不高兴吗？ 小海棠他们到来，许世安立刻领着他们去见许夫人。 许夫人擦了擦手，连忙对二把手邓留长说：“我姑娘姑爷和外孙女来了，你先照拂着。” 邓留长看到了他们，连忙跟他们打了招呼。 陈大山看到邓留长也有些意外，没想到他竟然来这里了。 他上前跟他说了两句话，见邓留长太忙了，也只好先回去了，晚点再说吧。 小海棠他们回去坐，陈大山陪着许世安说话。 陈刘氏就把许夫人给叫到一边去，跟她说起了秋白和许清扬的婚事来了。 许夫人一听说是给许清扬说亲来了，当然开心了，她说：“这个好啊，清扬早些成亲，也让你爹早些安心了。 可是你哥是个一根筋，非要先报了家仇才肯成亲，我跟你爹都说过他了。” 陈刘氏说：“那怎么办啊？总不能让秋白一直等他吧？” 许夫人叹气，说：“哎，谁说不是？ 许家就剩这么一根独苗苗了，不得开枝散叶么？ 难不成还得让你爹纳妾不成？” 陈刘氏问：“那我爹同意吗？” “不同意，我曾经跟他说让秋桐跟了他，或者我们还能得个男娃，趁着我们还健在，能把他抚养成人，为许家生子立后，你爹不同意啊。” 陈刘氏说：“我爹要真的同意，你心里舒服吗？” “不舒服，但是子嗣更重要啊，要不然将来我们怎么去面见列祖列宗？” 陈刘氏叹了一口气。 她们在屋里说话，小海棠闲着没事，带着秋霞和秋白一起在村子里到处转。 她已经是这里的熟人了。 不仅她熟，就连秋霞对这里也很熟。 倒是秋白头一回来这里，早就被这里的漂亮风景给吸引住了。 她以为合欢杨已经够漂亮的了，每年合欢花开的时间特别久，村子里飘着的都是合欢花的香味。 万万没想到，这里也是风景独特。 只是，这么好的地方，人住在这里为什么会生不出来孩子呢？ 这个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她跟着小海棠和秋霞往前走，走着走着，感觉有些不对劲来了。 她听到了练兵场上的声音。 她们上了一个坡，从坡上能看得到坡下站满了人，各人手里都拿着兵器，正在训练。 一下子往前刺，再一下往旁边挑，再来一个回马枪。 除了人声喝喝，还有兵器发出的嗡嗡声。 没点实力，这兵器还真发不出这种声音呢。 许清扬站在最前头，他的动作看起来最有力道，最帅气。 秋白的心狂跳不已。 小海棠发现他们练兵是来真的，用的都是实战的武器。 这些人也都杀气腾腾的。 她知道舅舅善于拉弓射箭，没想到他还会教他们用长武器。 在战场上用长武器自然是有长处的，可以让敌人进不了身，也可以把将军给挑下马。 她以前读书的时候，杜师傅教过他们很多。 不过，她不是很感兴趣，但是耳朵也多少挂了一些。 她还发现这边囤了很多马。 她就纳闷了，周元正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招了这么多的人，还买了这么多的马的？ 他到底是从哪里弄的钱？ 他的钱是不是都花完了？ 不行，回去得去看看他的钱还在不在。 她们三人都在山坡上坐着，没有下去打扰他们。 等他们练到天黑，这才收兵。 小海棠见他们收兵了，这才大喊着：“舅舅~” 小跑着冲下山坡去了。 秋霞和秋白吓的连忙追了过去。 小祖奶奶，这是要吓死人吗？ 这么高的山坡跑下去，跑到半截那还不得滚下去？ 许清扬也听到了小海棠的喊声，回头一看，就见三个姑娘从山坡上跑了下来。 很明显，两个小的没什么事，倒是那个大的要摔倒。 正说着，秋白就摔倒了，叽里咕噜的就朝山下滚了去。 小海棠连忙稳住了身体，瞠目结舌地看着秋白滚了下去。 秋霞也好不容易停了下来，看到秋白滚了下去，吓的面色苍白。 第345章 老黄牛吃嫩草了 许清扬本来是想来接住小海棠的，但他没想到她半道里停了下来。 倒是那个大的滚了下来。 他立刻迎上去，二话不说接住了她。 只是，山坡上下来还是有些陡的。 他接住她之后没能停下来，反倒是被她给带着一起滚了下来。 他们两人抱着滚山坡，从半山坡一直滚到了众士兵的跟前才停下来。 众人一看教头被一个姑娘也压了，齐齐捂脸朝后转了去。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许清扬被她压在身下，脑袋里直冒金星。 秋白更惨了，头昏脑涨的，直翻白眼。 “秋白？秋白？”许清扬认出她来，连忙喊了两声。 秋白晕过去了。 他连忙坐起来，好不容易等到头不晕了，将她给抱了起来。 小海棠和秋霞也赶忙跑了下来。 她说：“舅舅，我给她看看。” 她说着就给她把脉。 许清扬不敢吭声，等到她松手才问：“她没事吧？” 小海棠的大眼睛一眯，笑着说：“她身体是没事，一会儿就好了，但是她的清白却没有了。” 许清扬这时候才意识到他还正抱着她呢。 夏天衣服穿的又薄，怀里秋白身上软乎乎的，就跟没骨头似的。 他连忙要将她放在地上。 小海棠说：“舅舅，抱她回去吧。 多大点事，毁了人家的清白，负责任不就好了？” 许清扬：“……” 他看着晕过去的秋白，又不能真的把她给丢下，索性抱着她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秋白醒了过来。 她发现自己被许清扬抱着，脸红的跟山里的果子似的，说：“你放我下来。” 许清扬当真就站住了，放她下来。 秋白被放在地上，没站稳，又朝旁边倒了去。 许清扬又将她抱了起来，说：“站不稳就别勉强，大不了我负责就是。” 秋白的心脏跳的快要出胸腔了，只能把脸埋在他的怀里，真是没脸见人了。 许清扬见她把脸埋在他的怀里，也觉得有些好笑。 小丫头一个。 他跟她，跟钟蠡娶秋月差不多，老黄牛吃嫩草。 还真是委屈了人家姑娘。 回去之后，许世安他们都十分吃惊，问这是怎么回事？ 小海棠就把事情跟他们说了一遍，又说：“我大舅舅说了，他愿意负责，外公外婆，你们就赶紧地准备聘礼来下聘吧。” “好啊。”许世安连忙说道。 许夫人说：“那我们立刻就准备聘礼去。” 陈刘氏说：“秋白是我们家丫头，聘礼就免了，你们该看日子就看日子吧，这事得早些办了才行，免得秋白在人前抬不起头来。” “也行。” 他们商量婚期，就没许清扬和秋白说话的份。 当天，他们就定下婚期来了，三天后拜堂成亲。 许世安他们都想着趁热打铁，把人给娶进来再说。 免得许清扬又后悔。 许清扬要成亲，这事怎么着也得通知周元正和钟蠡他们。 周元正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说服他成亲了，而且是六礼合一礼，三天后就是婚期。 “这么急促？这速度也太快了吧？”钟蠡纳闷了。 还能这样来？ 他以为跟秋月成亲，已经够快的了，没想到许清扬更快。 他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生米煮成熟饭了？ 不管怎么着，娶亲是大事。 他们谋算了一下，现在照常礼来走已经来不及了，所以他们得走不寻常的路。 于是，钟蠡让秋月帮忙准备成亲要用的东西。 秋月就跟秋桃她们商议。 秋桃她们都惊讶坏了，没想到秋白到了山谷里，直接就嫁过去了，这也太快了。 她们索性把自己的东西都给拿出来，先给秋白用。 其他的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则是到青牛镇上去采购。 许夫人这边则是找几个人帮忙收拾新房，屋里院里都得收拾收拾。 第二天，周元正他们就带了很多东西过来。 甚至连木匠都带过来了。 床和柜子这些都提前锯好了，大家背着木料过去，到了临时再给楔到一起去就好了。 不过，刷油漆是来不及了。 但是，红帐子红被子，嫁衣和新郎官的衣服都准备的妥妥的。 就连拜天地的红蜡烛都摆上了。 周元正的人一个人背两样过来，把人家新房子给装的满满当当的。 大红灯笼，大红双喜，要什么有什么。 秋桃她们都过来凑热闹来了。 就连宋涟和曲信德也过来了。 邓留长本来就被请到这里来主管厨房的事，这会儿宴席可得全都听他的安排了。 许清扬手下的那帮子兄弟们，他们倒是去打了一头野猪、抓了五六头山羊，另外还有野鸡野兔子若干。 山谷里的蘑菇和山谷里的野菜都多的不可胜数，还有水潭里捞出来的大鱼。 所以，宴席准备的也十分的丰盛。 酒是钟蠡他们带进来的。 邓留长前一天下午就开始准备宴席了。 他们村子里以前办事用的锅碗和盘都有现成的，并不缺。 筷子更好办，谁准备谁的，掰两根柳条扒了皮就可以用了。 杀猪宰羊，好不热闹。 第二天，两人拜堂成亲。 许世安和许夫人坐在高堂之上，激动的眼睛里都闪着泪花。 陈刘氏既是娘家人，又是婆家人，也是欢喜的不得了。 许清扬同秋白拜了堂之后，出来被兄弟们狠狠的给灌了酒。 大家都说新婚三天无老少，他们也不怕他是他们的总教头了。 大喜之日，赶紧报私仇啊。 把他给喝趴下，让他洞房出丑。 结果，许清扬还真能喝，千杯不倒。 大家闹腾的差不多了，许世安开了口，他们才放他去。 许清扬进了新房，酒微微有些上头，入目皆是喜庆的大红，他还是走到了秋白的身边，半天都没掀她的盖头。 秋白紧张的双手抓着嫁衣。 许清扬轻笑了起来，还是起来拿起秤杆来挑起了她的盖头。 秋白上了妆，比平时更好看了。 许清扬也愣了一下，他或许从未仔细看过她。 今日仔细看了看，她还真美。 “不害怕我么？”许清扬问道。 秋白垂着眼眸，说：“不怕。” 她说着还害羞的把脸扭到一旁去了。 第346章 秋白是真的遭了大罪了 许清扬说：“现在害怕也晚了，该喝合卺酒了。” 他拉着她的手，带着她到了桌子旁。 两人喝了合卺酒，许清扬又让她吃东西。 秋白不肯吃。 他只好将她牵回到床沿坐下，问：“宽衣吧。” 秋白脸又红了红，开始帮他解开衣衫。 许清扬见她磨磨唧唧的，却也有耐心。 人家小姑娘看上他了，总不能太凶，吓着她了。 但是，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他给抛之脑后了。 别吓着她了，怎么会吓不着？ 她是个小白兔，未曾经历人事，但是他却是受过启蒙的。 他再怎么磨叽，罪还是要遭的。 秋白是真的遭了大罪了。 第二天，起来去给许世安夫妇请安，双腿都发软。 许世安夫妇给新人赠送礼物，又让他们回去歇着了。 许清扬虽然娶秋白的时候不是很情愿，但是娶回来之后对她还是挺好的。 出了许世安的门就拦腰将她抱了起来。 秋白大惊，连忙低声说：“你快些放我下来，别被人看到了，要笑话的。” 许清扬说：“昨夜你受苦了，走路都不自在，我是你夫君，抱着你是应该的，有什么好笑话的？” 秋白还是执意要下来。 他只好放她下来，说：“昨夜咱们洞房花烛，人还能猜不到我们都干了什么吗？” 他越是这样说，秋白的脸越是火辣辣的。 真是没脸见人了。 不过，浑身跟拆散了一样，也是真的。 回去之后，她还真的就躺了下来。 许清扬站在床头看了她好大一会儿，才忍住跟她一起躺下的冲动，自己去练兵场了。 今天是钟蠡帮忙练兵。 大家昨夜闹腾的有些晚，今天训练的强度没这么大。 训练了一会儿之后就让大家开始竞技了。 他们看到许清扬来了，就有人打趣他，怎么不在房内守着新婚夫人，跑到这里来了？ 许清扬说：“来看看你们可有偷懒。” 他虽然还跟之前一样寒着脸，人却能看得出他跟之前不一样了。 身上似乎多了一丝柔和。 今天他准备教大家做弓。 山谷里有竹子，也有桑树、榆树、桦树，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灌木，这些都可以用来做弓体。 谁做的弓归谁。 只是，这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完的。 搜集材料就要花费很多时间。 干、角、筋、胶、丝，这些谁找谁的。 漆，他可以提供。 大家就各自散开去找材料了。 钟蠡说：“坡上岗有专门的人做弓，为何不直接拿进来？” 他说：“他们自己动手，用的会更顺手。” 钟蠡也就没多说什么了。 既然这里都交给他了，那就让他全权负责吧。 婚期之后，陈大山他们在这里逗留了两天，也准备回去了。 因为要收割庄稼了。 许世安他们不好留他们，让他们闲了再来。 大家都收拾东西准备走了，秋白也要跟着走。 小海棠说：“那可不行，我大舅舅还在这里，你怎么能抛下他自己走呢？” 秋白说：“我已经跟叔叔和婶娘说好了。” 小海棠就去找许世安他们。 两人也点头同意让秋白跟着回去。 小海棠不明所以，问：“为什么啊？” 许夫人说：“这地方不适合生养，让你大舅母跟着你们回去，回头让你大舅舅去找她，生下了孩子再说。” 小海棠问：“那你们征求过我大舅舅的意见吗？” “征求过，你大舅舅以后每个月会回去三天。” “来回跑太麻烦了，让秋白姐姐，让我大舅母留下来，如果半年还怀不上孩子再说啊。 如果能怀得上，那不就不用来回折腾了吗？大舅舅还要练兵呢。”小海棠说道。 许世安捋了一下胡子，看向许夫人。 许夫人说：“棠棠说的有道理，不如先依她？” “也行。” 于是，他们又让秋白留下。 许清扬中午回来，见秋白没走，眉梢上都染着高兴。 有些事不能尝试，尝过一次，就再也回不去了。 媳妇儿走了，他估计睡觉都睡不香了。 有媳妇儿的地方才是他的家啊。 小海棠在回去的路上就开始盘问周元正，他的钱是不是全都花完了。 周元正说：“没有。” “招兵买马不用钱的吗？山谷里囤了至少有两千人了吧？”小海棠明显不信。 周元正只好如实说：“这些钱都是永宁府的富商们给的。” “真的？” “真的。” 钟蠡连忙说：“我可以作证。” 秋月也说：“我也可以作证。” 小海棠看了看秋月，问：“你知道吗？” “知道，这笔账是经我手管的，莫先生也可以作证。”秋月说道。 小海棠噘了噘嘴，说：“秋月姐姐，嫁给钟先生之后，你说话都向着他们了。” “没有，没有，我只是说了实话。”秋月连忙否认。 宋涟说：“棠棠，你就不要再逗她了，瞧把她给吓的。” 小海棠噗嗤一笑，说：“秋月嫁人之后果然不经逗了。” 话是这样说的，但是小海棠还是跟着周元正去了坡上岗。 他说过那些宝贝都给她的，她也要当他媳妇儿的。 她得先看看东西还在不在，答应给她的东西不给她了，她也就不稀罕当他媳妇儿了。 周元正只好把他藏的金银珠宝给她看。 小海棠看到了金银珠宝，这才放心。 周元正说：“等到我们成亲了，我所有的都是你的。” 小海棠问：“真的？” “真的。” “那我们赶紧长大，你也赶紧来提亲。”小海棠说道。 周元正心里想着，还早。 她才十岁。 按照他们家的规矩，她得满了十八周岁，也就是虚岁十九岁。 还有好多年。 不过，他尽量在这九年里解决所有的问题，不让她跟着受累受危险。 小海棠跟秋霞回去之后，周元正又跟钟蠡问及招兵买马的事。 现在不仅招兵买马，他们还得积极准备粮草。 粮草他们青牛镇本地就能供应，而且万金宝和黄游志这边也能供应一部分。 而且山谷里一年出两季粮食，玉米小麦加在一起能出万石粮食。 他们还有一些在外头的，多少还能买一些粮食。 不过，外面传来消息，说外面不太平。 第347章 这不是好兆头啊 今年干旱，粮食虽然没有绝产，但是也减产了不少。 朝廷纳粮却还是不能耽误，许多老百姓都怨声载道。 他们要起事，必定要天时地利人和才行。 所以，就算是他们现在手里有兵马和粮草，也不足以起事。 还得等时机成熟。 话说小海棠他们回去，又得重新给秋桃准备嫁妆。 也得给秋阳和秋风他们准备大婚事宜。 不过，收麦子的季节也到了。 大家都先放下手头上的事，先收粮食再说。 这边才到了收割的季节，新任的县太爷就要过来视察民情了。 这回，他是光明正大的来的。 上次派的人来吃了大亏，这回他是学聪明了。 暗着来，他们有借口对他们下黑手。 他光明正大的来，他们还敢造反不成？ 青牛镇的老百姓都说他们的地总是轰秧子，不长庄稼，这回他就到田里去看着，看他们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于是，他看了一个黄道吉日，让人鸣锣开道，往青牛镇来了。 然而，他们刚出县城没多远，突然晴空打了个霹雳。 吓的得抬轿的人啪的一下就把轿给丢在了地上。 所有的人都被吓得魂不守舍。 晴空打雷，这是老天爷发怒的征兆啊。 他们这是犯了老天爷的忌讳了吗？ 怎么就惹怒了老天爷呢？ 县太爷坐在轿子里，也被吓了一大跳，还没回过神来，又被他们给丢在地上，被摔得半天都没缓过气来。 等他好不容易缓过来，掀开轿帘子，对着轿夫劈头盖脸的就骂了起来。 虽然他恶狠狠的，但因为刚刚被摔岔气了，所以气虚气短，比起平时来就少了几分威严和凌厉。 看到呆若木鸡的几个人，他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可大家心里害怕呀。 触犯了老天爷的忌讳，那还能好的了吗？ 这几位轿夫突然就跪了下来，给老天爷磕头，说：“老天爷饶命啊，这趟我们不跑了，钱我们也不要了，谁爱要谁要。” 他们说着就撒腿往回跑。 好像后面跟着要人命的东西一样。 县太爷的轿子就这样被撂在了荒郊野外。 县太爷本来不是很害怕的，但是看到轿夫们跟见鬼了似的，也不由的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他只好让鸣锣的人过来抬轿子。 今天出门不顺，那就不要出门啊，他们回去还不行吗？ 这个什么黄道吉日啊？ 真是晦气。 鸣锣的人只好过来抬轿子。 都说术有专攻，一点都没错。 敲锣的人让他们好好的敲锣可以，但是过来抬轿子就有些不行了。 要是挑挑子，自己跟自己好协调。 可是抬轿子，这是四个人一起抬的轿子，走起路来他们的脚步不一致，也不懂得如何配搭，所以这个抬脚那个落脚，整个轿子就晃动的厉害。 他们抬着也快要累死了，轿子里明明只有一个人，他们感觉跟坐了八个大汉似的，压的大家都喘不过气来了。 钱俨当然知道抬轿的人会不会抬了。 他气的哇哇叫，把他们给骂的狗血喷头，问他们到底会不会抬轿？ 连个轿子都抬不好之类的。 主簿终于看不下去了，说：“大人，他们本来就不是抬轿的。” “我能不知道他们不是抬轿的？没人教他们吃饭，他们怎么会吃了？” 他坐轿被晃的要吐，难受的要死，干脆就弃了轿走回去。 到了城门，四个人抬个空轿子还是晃晃当当的，他跟主簿走在旁边，看起来就像是他们在护送某人进城一样。 钱俨气的要死。 他回去又看了看黄历，今天是良辰吉日啊，宜远行。 可怎么就这么不顺呢？ 他只好另外看日子。 另外看了个日子是在六天之后，又是个良辰吉日，百无禁忌的，诸事皆宜。 这一天，晴空万里。 他又坐轿出门，还跟上次一样，鸣锣开道，路上百姓都要纷纷避让。 又走到了上次打雷的地方，突然刮起了一阵山风。 山雨欲来风满楼。 山风刮的又急又大，直接把轿子的顶都给掀了。 抬轿子的人都是人高马大的，所以他们还能顶得住山风。 但是，旁边的主簿和前面开道的几个人则是瘦一些。 他们被大风刮的站不稳。 一个人抱着树，一个人抱着另外一个人，还有一个人直接被风给刮到山崖旁。 幸好这里有树，他被树给拦住了，要不然的话，他非被刮下去摔死不可。 这场大风来的急，走的也快。 钱俨的头发被吹乱了，衣服被吹的全都是灰，轿顶也被刮的找不到了。 他自己的眼睛里被刮了灰尘，痛的直流泪。 而他脸上都是灰，这么一流泪，那脸就花的好看了。 还吃了一嘴的灰。 弄的这么狼狈，还怎么走？ 他们只能远路返回。 这次看起来比上次更惨。 一行人灰溜溜的回来，走到城门口还被拦住进行盘问了一番。 还好钱俨的腰牌还在，要不然，他敢肯定，守门的那几个不长眼的一准得跟他们要人丁税。 回去之后，主簿就劝他，说：“大人，依我看，这青牛镇还是不去的好，两次出行不利，这不是好兆头啊。” 钱俨有些不甘心，说：“我是县太爷，是这地方的父母官，还有我去不了的地方吗？ 就是土地爷也不应该这样不讲理。” 主簿想想，大人这么说也没问题啊。 他就是下去体察民情而已，上天不应该这样刁难才是。 两回都灰溜溜的回来，还被城里的人给看了笑话。 想到这里，他只好顺着他的意思说：“那不如我们另外看个日子吧。” 钱俨这才没说话。 又是六日后。 这次，钱俨出行前，把诸神都给拜了拜，不管是土地还是山神，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神明，他全都拜了。 拜完之后这才启程。 这一次，又走到了上次出事的地方。 突然哗啦啦的下起了大雨。 那大雨来的甚急。 根本就没有人料到会下雨。 明明前一刻还是晴空万里，就是要下雨，至少也得等到乌云密布才下啊。 可是眼前的雨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东边的太阳鲜艳艳的，他们头顶上就下雨了。 第348章 去清河县捡惊喜去 而且，这雨下的还十分蹊跷。 不过是十几步的范围。 再往前去，眼睛可见的都是干的。 往后看，也是干的。 可就是他们头顶上下雨。 那雨像是从天上浇下来的一样，把轿子顶给浇坏了，浇在了钱俨的脑袋上，把他淋成了落汤鸡。 其他的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们弃轿而行，嘿，那雨追着他们下。 没办法，他们只能又回去了。 这回比上几回更惨，身上都是泥巴，所有的人都跟逃难来的似的。 他们走在城门口又被拦了下来。 钱俨掏出腰牌，他们才知道这是他们的县太爷。 只是，为何他每次出去都会如此狼狈的回来？ 很快，城中便传出许多的谣言来。 很多人都听说县太爷是要遭受天谴的，因此大家也都惶惶不安。 主簿回去之后就称病，一连多日都不到衙门来。 钱俨派人去请，他也称病不来了。 钱俨知道，他这怕是被吓到了。 想到这里，他就恼怒了起来。 越是这样，他的心越是刚硬。 这一次，他决定不再坐轿，他骑马。 骑马还不行吗？ 这一次，他也不看日子了。 反正吉不吉也无所谓了。 大吉对他也不吉，还看什么？ 于是，他带着几名衙役骑马前往青牛镇。 这一次他不再走老路了，而是换了一条路绕行过去。 走到一处狭隘之处，突然听到轰隆隆的声音。 牛二朝山上一看，连忙大喊：“快撤。” 他说着赶紧调转马头逃跑。 钱俨听到快撤两个字，连忙也调转了马头逃命。 那块大石头从山上滚落下来，砸到了他的马屁股。 马叫唤了一声就倒了下去，钱俨被摔了个狗啃shi。 他从马上被摔下来，虽然没要命，但是也摔的不轻。 牛二听到轰隆声，回头就看到县太爷和他的马都倒在地上。 而且，从山上滚下来的一块大石头就在旁边。 他看了看山上，已经没有大石头滚落了，连忙跑了过去，把钱俨给扶了起来。 钱俨被摔的有些惨，鼻青脸肿的。 气的浑身都发抖。 牛二说：“大人还是有些时运的，要不然……” 钱俨看到马被砸的瘫痪了，也不由的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还好他机灵，他要是退的晚一步，那块大石头就能把他砸成肉饼。 所有人都被吓得面色苍白。 事情已经这样了，他不得不回去再做打算。 虽然，他是骑着牛二的马回去的，但是鼻青脸肿的，也风光不到哪里去。 他这才真正的感觉到邪门了。 一次又一次的警告，最后这一次最厉害。 他可不敢再造次了。 去青牛镇的事，还得再好好想想。 实在不行，就放弃吧。 话说，县太爷这边屡次要去青牛镇都因为各种意外被制止了。 青牛镇这边的庄稼也顺利的收完了。 地也都种上了。 他们收粮食就跟抢粮食一样，起早摸黑的。 收完了粮食，放一部分到山里凿出来的洞里。 一部分放在自家的地窨子里，还留下几袋放在屋里。 他们这是照着里正的要求这么放的。 陈大山家的粮食也是放到山里的更多。 他们家凿出来的山洞真的很大，而且还花重金请姬关给打造了机关。 旁人根本打不开。 而且，他们家选择的地方也很隐秘，外人根本就看不出来。 这一天，钟蠡和陈郁他们往清河县去。 因为小海棠一大早起来跟他们说，他们今天要去清河县肯定会有惊喜的。 他们一大早就出发了。 但是，从黑龙潭这边过去的话，山里发了山洪，他们只好绕道前行。 将近清河县，他们发现了一匹马倒在地上，旁边还散落着一些石头。 看得出，这匹马被山上的石头给砸伤了，被主人给遗弃了。 钟蠡连忙让陈郁过去看看。 陈郁是会医术的，对牲口也略懂一些。 他下去看了看，说：“这匹马受伤严重。” “能不能治？” 陈郁说：“我试试。” 他想了想，去山里找了几样野草，也不算是野草，应该算是一些中药，采了过来喂马。 还别说，那匹受伤的马还真吃。 吃了这些药草之后，陈郁跟钟蠡说：“你过来帮个忙，我怀疑它的腿脱臼了，你照拂着别被它给踢到了。” 钟蠡点头，小心过去，两人合力拉拽马腿。 只听到咔吧一声，马开始挣扎了起来。 两人连忙放开它。 马的力气多大啊，万一踢到了，那可不是好玩的。 那马被拉拽之后，开始挣扎着想起来。 挣扎了好几下，两人骑的马也在一旁不停的转来转去，似乎是在鼓励它们的同伴赶紧站起来。 不多会儿，那马儿真的站了起来。 虽然走路的时候还是有些不自在，但是它能站起来了。 钟蠡和陈郁大喜。 小海棠让他们到清河县来，就是为了捡马吗？ 两人骑上马转身回去，那匹马就跟着他们走。 他们为了照顾它刚受了伤，现在走路都还不利索呢，也没有策马奔走，而是慢慢走。 走到路上，那马儿是聪明的马，会自己找草药吃。 钟蠡他们的马也跟着停下来，在一旁吃草。 他们也不急着回去，拿着干粮吃着，等到马儿想走了，他们再走。 就这样，他们走走停停，到了天黑之后才回去。 周元正听说他们去捡了一匹马回来，也甚是惊喜。 他看了看那匹马，枣红色的。 毛色很不错。 不过，屁股臀上还有伤，显然是钟蠡说的被石头砸的。 他的主人也够狠心的，这么好的马竟然说丢掉就丢掉了，太狠心了。 他让人把马给饲养了起来，细心的照料。 话说县太爷这边回去之后又养了几日的伤，对青牛镇更加好奇了。 先前几次，他是不信邪，非要来青牛镇找麻烦。 但是，这次他是纯属好奇，这青牛镇到底有什么蹊跷之处？ 于是，他又焚香祝祷上天，一再表示他不会伤害青牛镇的人，只是好奇要到青牛镇来看看，请上天给他一次机会。 这一次，他不敢再摆架子了，不敢再鸣锣开道，也不敢再坐轿。 而是让人找了个毛驴子过来，他骑着毛驴子去。 这回路上再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第349章 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的稀里哗啦 牛保长得知县太爷来了，赶紧去迎接。 把县太爷给迎到自己家里，好酒好菜的招待他。 县太爷来了，其他的人家又开始扮穷，家家户户都不敢杀鸡煮肉。 自家养的鹅，也得赶到山里头去，免得县太爷给看到。 鸡就给关在笼子里，不许出来。 县太爷早先就听说青牛镇是一个好地方，牛二他们说庄稼长的好，所以就提出要到田里去看看。 牛保长只好领着他出去，问：“不知道大人准备往哪个方向去？” 钱俨心里想着还算他牛城春识相，让他自己点个方向，随手一指，说：“往西北吧。” 牛保长就带着他往王家村这边来了。 这边的庄稼都已经收完了，田里种上了种子，但没下雨。 老百姓们经过收割庄稼，累的也都瘦了许多，而且还晒的黑不溜秋的。 穿的都是破烂的衣服。 钱俨见状，心里想着这也没跟牛二说的那样，这里富的流油啊？ 而且，牛城春家里他也看了，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到了王家村，钱俨随意进了一家。 问问他们的生活情况。 那老太太对着钱俨就是一顿哭诉，说他们如何如何作难了，家里的孩子们多，都快养不活了之类的。 这让钱俨十分的纳闷。 他甚至怀疑这是牛保长提前安排好的。 可是，他随意进的门，他牛城春能算得到他进哪一家？ 他又换了一家，那一家还是不好。 只不过，钱俨人就跟他的名字一样，钻到钱眼里去了。 他很会看。 虽然他们家的粮食不多，但是他们家里的家具却是在的，门窗也在。 所以，从家具和门窗他能看的出来，青牛镇的老百姓过的还是挺不错的。 他也认定这个地方是有些问题的。 他们的粮食怕是都被藏了起来。 他问：“你们家只有这一点点的粮食吗？旁边那是啥？是地窨子吧？” 那家人看到被县太爷给发现了，只好带他去看地窨子。 钱俨一看，这里头也没几袋粮食啊。 他好奇，问：“你们为何要把粮食放地窨子里啊？” 那家人说：“怕被偷啊。” “还有人偷啊？” “有，可多了，粮食本来就不多，人再偷走，我们一家老少都要被饿死了。”那家人说道。 牛保长对这一家人表示十分满意。 钱俨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又说不好。 这些人家的门窗看起来都不像是过的这么惨的。 但是他们说起来，好像非常惨一样。 不过，因为前几次到青牛镇来的路上受到了拦阻，他也不敢太过分。 跟牛城春回去之后，他也就不跟他转弯了，直接说： “牛城春，本县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 我实话跟你说吧，上头已经知道了你们青牛镇纳税不够，因此派我过来看调查。 虽然这些农户都哭穷，但是本县眼睛没瞎，看得出，你们这里老百姓的生活还是不错的。” 牛保长一听到他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就开始对着他哭穷来了，说： “钱大人啊，你初来乍到，对我们青牛镇不了解啊。 我们青牛镇的人啊，真的是过得不容易呀。 也就这几年才不用饿肚子而已。 前些年，我们这里的人根本就养活不了自己。 人口流失的太厉害，跑的跑，饿死的饿死。 还是胡大人上台之后，他看我们这地方可怜，给我们免了一些税。 因此钱大人还能在青牛镇的地盘上看到小孩。 要不然啊，这地方怕是全都要长草咯。” 他说着哭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的稀里哗啦的。 牛保长就认准了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为了青牛镇的老百姓，他豁出去老脸哭上一哭，有什么要紧的？ 钱俨一看他这表现，跟牛二说的一样，惯会装可怜，就说：“牛保长就不要再使这一招了，这对胡大人有用，对我可没用。 我的眼睛又不瞎？虽然村民们都假装很穷，但是他们家里的家私都是好木料，门窗都做的好好的，这不是证据吗？ 你们惯是会做戏的，这番便免了吧。” 牛保长的哭声戛然而止，说：“大人，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行了，咱也不是外人，你就不用再这样做戏了，也没人看。”钱俨说道。 牛城春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他装的一直都比较像，可信度也非常高，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呢？ 这位钱俨还是比那位胡大人更精明一些，不好糊弄。 他心里就开始盘算到底要怎么打发他？ 给他塞点银子吧，恐怕的下次还会再来要。 人的贪心都是没有底线的，尤其是这位钱俨，人如其名，钱俨钱眼。 如果不出点钱，那他恐怕还不好打发。 这事儿，到底要怎么办才好呢？ 他是左右为难。 想来想去，觉得银子还是不能给他。 他要代表正义，掐断这股歪风，绝不助长这种不良风气。 这一次给了他五十两，下回来了就要一百两。 天下乌鸦一般黑。 天下就少有像他牛城春这样为国为民的清官廉官好官。 他又哭丧着脸说：“既然这样，那我就跟你实话实说吧。 有一年，咱们青牛镇上获得了大丰收，老百姓们的日子一下子就好过了。 家家户户也都有了余粮，大家都害怕会遭贼啊，所以就把粮食卖掉一部分。 卖了粮之后呢，他们就把家里的门窗啊给重新打了一遍。 大家还都心里想着，今年获得了大丰收，到来年一定也会大丰收的。 但是呢，那好年景哪里年年都有？ 那可真是百年不遇。 那一年之后，我们再没有遇到那么好的年景了。 但我们的好名声却传了出去。 你说，咱有粉肯定得往脸上擦呀，你说是不是？ 咱总不能藏着掖着吧？ 这也不利于我们的青牛镇的男娃讨媳妇呀。 所以大家就一个劲的往外说，我们青牛镇有多好多好，粮食能打多少多少。 那谁不夸自己的家乡好呢，你说是不是？ 其实那一年之后啊，每一年的情况都赶不上那一年。 都跟大人所见的一样，反正你说饿吧，也饿不死，吃吧也撑不着，就这样了。 小海棠：小姐姐们，把你们的票票都朝我砸过来吧，福宝会福佑你们的哦~ 第350章 破罐子破摔 您再想想看，我身为青牛镇的保长，我住的院子，我家里的家具，那都还是三十年前的呢。 这不足以说明了我们这地方，并不是像外界所传的那样好吗？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所以啊，大人还是如实的向上峰禀报的好。 咱们的知府大老爷，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咱老百姓被饿死吧？ 钱大人该怎么禀报就怎么禀报吧？ 反正我话已至此。” 他说着将头一扭，反正就这样了。 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钱俨一看他这样也来火了。 他就知道青牛镇是个肥沃的地方，能揩不少油。 他还能真的为朝廷考虑么？ 他不仅不是真的为朝廷考量，他还会有自己的一套说辞，说朝廷还会在乎青牛镇这么一丁点儿吗？ 说到底，他还是为自己考虑。 他坐上这个官，花出去那么多钱，那钱都哪里来呀？ 他总不能自己掏腰包吧？ 就算是他一开始自掏腰包，那也得想办法把钱给拿回来才是啊。 要怎么拿？ 肯定是从老百姓的身上出了。 要不然，他顶着巨大的风险来当官干什么？ 还真的要为老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吗？ 说白了，他就是想发财啊。 本来呢，他完全可以拿自己的官威来压一压牛城春的。 但经过了前几次的教训，他也不敢再摆他的官位了。 再说了，他也在老天爷面前发过誓了，说他绝对不会对青牛镇上的人做什么的。 所以，他才能平安的到这里来。 要不然，他根本就来不了。 他心里都有数着呢。 可是来都来了，不带点走，那哪儿行呢？ 这牛城春怎么油盐不进啊？ 多少给俩，他不就走了吗？ 可是他分明是油盐不进。 钱俨黑了脸，说：“牛大人这么说，是一点点儿回转的余地都没有了么？” “有啥好回转的？我们老百姓就这样，有一说一，只说实话。 总不能打肿脸来充胖子吧？ 这几年各处的收成都怎样，钱大人心里不会没有底儿吧？ 要是把仅有的粮食全都给交上去了，老百姓要饿死吗？ 你见过饿死伙夫的吗？ 您呐，还是该咋报就咋报吧。”牛保长不知道的哪里来的硬气，反正就是不入他的套，一个子儿都别想要。 钱俨生气地问：“你就不怕你这保长的地位不保？” 牛保长说：“要不是青牛镇的老百姓非要让我干，我早就不干了。 我这成天操心操肺的，一点好处都没得，你说我当保长有啥好的？ 我都这把年纪了，好名声早就留下了，当保长一辈子了，没坑过谁害过谁，也没图过谁的钱屈枉人。 这一辈子我就值咯，死了之后不会被人骂就值。 以后啊，我多活一天都是我赚的。” 钱俨心里想着他还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他说：“行，既然你自己不想干了，那就让贤得了。” 他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跟着他的那些官差也赶紧跟着离开。 钱俨这次是骑着毛驴子过来的，比骑马要少了不少威风。 所以他怒气腾腾的走的时候，就没有给人带来什么压迫感，倒是有一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他因为自己发过誓，不能对他们怎么样，唯恐回去的路上遭受报应。 因此，他没有当场抹了他的官帽子。 回去再说。 牛城春当然知道钱俨不会这么轻易地就放过他。 所以，在他走了之后，立刻就去找了周公子。 他跟周元正说了事情的经过，当然他又着重刻画了自己的机智，又说了很多县太爷的坏话。 周公子跟他打过很多交道，当然知道他的习惯。 所以他说的时候只要默默的听着就好了，等他自我表现完了，自然会回到正题上。 于是他就静静地听他说。 牛保长说了半天，见周元正一直不说话，这才闭了嘴。 周元正问：“为何他想要钱的时候，你不肯给他？ 给点钱，不是可以破财消灾吗？” 牛城春顿时就要炸了，说：“那可不成，这个跟胡大人还不一样。 胡大人比他有人性多了，也好糊弄多了。 这个钱俨，他的人如其名，是掉在钱眼里来了。 我能给他钱吗？ 我今天给了他五十两，明天他就敢要一百两。 他就是冲着钱来的，咱们老百姓赚点钱容易吗？能叫他搜刮了去？ 天下的乌鸦一般黑，但是他是乌鸦身上再染墨，黑上加黑，不能让他得逞。 我就一个字，要钱没有，要粮没有。 要什么没什么。” 周元正看他像个老小孩一样，倒是心情不错。 牛城春说：“这钱大人肯定不会放过我的，不知道他会想什么办法来对付我呢。 本来呢，我想着他肯定是当场摘了我这个保长的官儿，却没想到他居然甩手就走了。 这个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不应该啊。 我想他回去不知道还会想什么坏主意呢，所以我说公子啊，你可得长点心眼啊，提前做准备呀，免得他们来了，我们只有空手挨打的份。” “你放心，绝对不会。” “不过有一点你还要注意。” “什么？” “既然已经闹到这个份上，大家已经撕破了脸，他要派人传你到县衙一趟，你说什么都不能去。 你、包括你家里的人，都不能离开青牛镇，你明白吗？” 牛城春说：“这个我知道，我知道。” 于是，他们就这样决定了下来。 县太爷回去果然是想了歪主意。 他得对付青牛镇的人。 既然，他在老天爷面前发过誓，去青牛镇的时候不会对他们下手。 那他们可以来啊。 于是，他就派人过来请牛保长到县里去一趟。 牛保长就假装有病，说他不能长途跋涉，有什么请县太爷吩咐，他人就不过去了，还请县太爷海涵。 牛二见牛城春不肯跟着走，就想要胁迫他走。 但是，他们胁迫着牛保长到了大街上，青牛镇的老百姓一窝哄的冲了上去。 牛二带来的那几个人顿时就被冲散了。 大家七手八脚的围着牛保长，也不知道把人给带到哪里去了。 等到众人都散了去，牛二他们哪里还能看到牛城春的影子？ 第351章 穿上新衣到处晃，缘分不就来了么 他就想着回去把他家里的人给押走，哪知道家里也没人了。 就是家里的东西也都干干净净的。 他们总不能把床和桌子给抬走吧？ 而且，四邻都进院子里观看，他们想要破坏，也是不能的。 牛二敢肯定，他们要是在牛城春家里搞破坏，他们一定走不出这个院子。 没想到这位牛城春在青牛镇竟然这么受欢迎。 他们只好悻悻而归。 回去之后，钱俨气的不得了，重新派人过来，不能光明正大的来，而是三更半夜来的。 他们过来敲牛保长的门，牛保长问：“谁呀？” “是我，有事请保长处理。” “有事明天再说。” “不行，是里正让我来的。”对方说道。 牛城春还以为是村子里发生了什么事，哪知道一开门就被人给围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干什么呢？唔唔唔……”牛保长说着嘴巴就被堵住了。 那这些人拿着他就要走，还想着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把人给带走了。 没想到，还没出青牛镇，镇上的老百姓全都起来了。 大家伙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拿着木棍。 有人高喊：“是强盗。” “是强盗。” 呼喊声此起彼伏，他们拿着火把提着棍来打他们了。 这些人见事情不对，前后左右都亮起了火把，这时候是白口莫辩，只能丢下牛保长逃命去吧。 他们被当成偷东西的小贼，弄不好被打死了。 天这么黑，被打死也就白死了，法不责众啊。 因此，他们忙着逃命，跑得很狼狈。 回去之后，他们又把这事跟县太爷说了。 县太爷气得牙痒痒。 这地方来硬的还真不行，还非得重新想办法。 于是，他的人也聚集在一起商量对策。 周元正他们这边也在商量对策。 硬碰硬，县太爷没能把他们给怎么样。 说不定要开始搞小动作了，大家还是得留点心才是。 而小海棠他们这边却忙碌的不得了。 他们家要办喜事啊，而且两桩喜事放在一起办。 秋阳和秋风的新房都已经准备好了。 他们是在南地里一次性起了两个院子，都是三进三出的院子，很是宽敞。 家具什么的全都是新作的，成亲需要的东西都全都准备好了。 两份聘礼也都是陈大山他们准备的。 秋阳和秋风两人是一起到陈大山家里来的。 秋阳跟秋桃两人都是陈大山家的人，因此他们是不需要下聘的，只需良辰吉日拜天地圆房就好了。 但是陈刘氏表示女子出嫁就这么一遭，说什么也得让秋桃坐坐花轿，让秋阳当一回新郎官。 秋风这个得给王家下聘，王玉带也倒是干脆利索，夫家所有的聘礼都会当嫁妆给抬回去。 只给她爹娘留一些银子。 虽然，秋风是个奴籍，但是人家王玉带不嫌弃，王家爹娘也没啥好说的。 七月初九，婚期。 村里的人早早的起来看热闹。 他们还没见过这样娶亲的呢，两个院子，两个高堂，这要怎么拜天地？ 哪知道陈大山他们却突发奇想，把喜堂给布置在了外头。 跟搭台子唱大戏似的，搭了台子。 陈大山和陈刘氏两人则是坐在高堂的位子上。 曲信德和宋涟坐在右边的，许世安和许夫人坐在左边。 其他的还有一些宾客，都坐在两旁。 小海棠坐在万金宝的旁边，秋霞站在她的身后。 台上所有的物件都是双份的。 花轿都是从南院里出发的，一路吹吹打打的，一班人马往合欢杨来，一班人马往王家村去。 花轿出去的时候是同时出去的，回来的时候也是同时回来的。 两个新郎官穿的衣服都一样，材质和颜色都没有什么不一样。 花轿的规格也一模一样。 以至于新娘被人搀扶出来，她们身上的嫁衣也都一样，就是盖头上绣的花不一样。 那盖头是新娘子自己绣的，谁喜欢什么就绣什么，这个不是婆家准备的，因此有些不一样。 新郎牵着新娘上了台子，开始拜天地。 台下的人都在看热闹，他们还没见过这样的呢。 天地拜完之后，他们当场掀了盖头，喝了合卺酒，各自送到新房里去了。 然后他们就开始请大家到院子里去吃宴席了。 秋月和秋白她们都来了。 秋月的身子重了，所有走路的时候有些慢。 秋霞一旁搀扶着她。 小海棠则是搀扶着秋白，因为她也怀孕了。 秋白的月份小，根本就看不出来。 但是，小海棠还是要搀扶着她，让她小心一些。 秋白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说：“我自己能走。” “哎呀，你肚子里的可是我弟弟，我得好好照顾他。” 秋白一听她说弟弟，心头一喜，难不成这一胎真的能生个男娃？ 小海棠都说了，那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了。 她们到新房里去说话。 因为他们跟秋桃更熟一些，所以先到她这边来了。 秋桃平时人就挺机灵的，这会让看到秋月和秋白都来了，连忙站了起来。 先让秋月坐了下来，她又看到小海棠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秋白，心里也明白了几分，也让她坐了下来。 她们都坐下来之后，就在一起说话，书桓他们也都跑了过来，爬到床上去摸枣和花生吃。 秋白笑着让他们到外头玩去，不要在这里闹腾，吵的慌。 陈凌睿就让大家都出去，到隔壁去闹腾去。 他们又到隔壁去闹腾。 王玉带他们也是认识的，之前在书院里见过。 虽然不是很熟悉，但都认得。 现在成一家人了，关系就更近一些了。 秋雨和秋雷两人也在，他们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 秋雷的性格活泼一些，说：“二嫂子，你认识哪家的好姑娘，给介绍介绍呗。” 王玉带倒是大大方方地说：“想要嫁到陈家来的姑娘多了去，你们没事穿上新衣服到镇上去晃悠晃悠，缘分不就来了么？” 秋雷被说的有些脸红，说：“这、这不好吧？” “好，你们的二哥不就是天天在我眼皮子底下晃么？” 秋雨和秋雷两人听了觉得十分有道理。 陈玉锦他们也听到了这话，他立刻跟陈蕴和商量，他们什么时候去。 第352章 娶媳妇儿不积极，脑袋有问题 陈凌睿连忙说要带上他。 陈书桓说他也要去。 只有陈祈宣觉得他们真是够了，没脸说他们是兄弟们，他只是淡淡地说： “你们别出去给我丢人现眼的，别说是我哥哥。” “五弟，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就是，娶媳妇儿不积极，脑袋有问题。” “就是就是。” 陈祈宣说：“男子汉大丈夫，志在四方，你们有些远见行不？” 陈蕴和说：“男子汉大丈夫，志在四方，带着媳妇闯四方岂不是更美？” “就是嘛，以后我媳妇就要拴在我裤腰带上。”陈凌睿说道。 陈祈宣揉了揉太阳穴，仔细看，这动作跟他们的爷爷陈越简直一模一样。 不过，他们闹腾闹腾，把王玉带都给弄的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外面的宾客听到新娘子在屋里哈哈大笑，顿时都面面相觑。 这新娘子还真是一点都不矜持啊。 不过，这不妨碍他们吃席。 宴席从中午一直摆到了晚上。 客人都尽兴而归。 陈大山他们也早早的回去休息了。 眼下马上就要秋收了，他得把农具给收拾一下，也得先把芝麻给割了，然后做成场。 大家都准备收秋。 今年又是一个好收成，玉米棒一个一揸多长，上头的玉米籽儿长的十分饱满。 芝麻也是长的好，一个蒴里好多芝麻粒，也是个个颜色正，饱满的很。 现在他们这里的油不仅有自己炸出来的猪油，还有黄豆油，也有芝麻油。 油已经不是什么稀缺品了。 另外还有一些黄花种子也可以榨油，这种草经常会长在麦田里，不过他们的麦田里的都被拔掉了。 但是，外头有野的啊。 他们看到何大夫拿着镰刀去割，跟他打听了才知道，原来这玩意也是可以轧油的，而且还说这油品质好。 就是，吃起来一股青气，口感倒是没有什么不好的，只要受得了那股青气就可以。 他们这边该忙碌就忙碌，该准备就准备。 钱俨这边并没放弃对青牛镇下手。 所以，他们一直在背后搞小动作，准备先把牛城春给换了才行。 他手下的人，人托人，终于托到了牛二婶子的娘家姑奶奶的姐姐的外孙女的婆婆家嫂子的娘家兄弟媳妇儿是青牛镇刘家湾的姑娘，叫刘英。 钱俨就让人去顺着这根藤去撬开青牛镇的一角。 这亲戚转的远里，统一就叫表，表叔表婶表妹之类的。 因此，牛二婶子就派上用场了。 她提着东西到刘英的娘家去，说是刘英婆家这边的表姑。 刘英在婆婆家，根本就不知道哪里有个什么表姑到她娘家去了。 但是，客人来了，当然是要好好招待的。 牛二的婶子孙红果就在刘家湾住了下来。 她出手阔绰，刘英娘家的人也不在意。 不管亲戚远近，只要是客人来，大家都高兴。 这孙红果年纪也就三十多岁，她在刘家湾住下来，却并没消停。 她倒是格外会打听事儿，等到旁人都下地干活儿去了，她就到村里各处去听那些妇人们说话。 她发现老妇人们在家，少的呢都下地干活去了。 心里想着，人都还说青牛镇怎么好怎么好了，妇女也要下地干活，有什么好的？ 不过，她倒是套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尤其是人都说新村大毛一家人不把儿媳妇当人看的那件事。 孙红果立刻就找到了突破口，人都是相互的，大家都讨厌大毛，难保大毛不讨厌这里的人。 因此，她第二天就告辞了，回去把自己打探到的消息都告诉了钱俨。 钱俨就另外派人私下去见大毛，说是他们家的亲戚。 新村的人都纳闷的要命，大毛家哪里来的亲戚？ 他们在山谷里住了两百多年，亲戚就是本村的人，亲戚摞亲戚，外头哪里有亲戚了？ 因此，新村的人都留了个心眼。 不过，来人还真就跟大毛一家人勾搭在了一起。 大毛他们本来对小海棠他们已经没什么怨恨了，但是被来人一鼓动，就觉得就是小海棠把他们一家人给祸害了。 要不是她，大毛怎么能把春花给休了呢？ 都是他们的错。 而且，他们还十分绝情，不许青牛镇的姑娘嫁到他们家来。 他们就是想让他们家绝后，其心可诛。 大毛娘立刻就拿了主意，让大毛另谋出路。 好不容易勾搭上了县太爷，那他们能不把握这个机会吗？ 县太爷许了他会给他娶个媳妇儿，还能让他升官发财，当人上人。 会帮他报仇，让所有瞧不起他的人，将来都来巴结他。 到时候，就是他把那些人给踏在脚下的时候了。 于是，他就当了县太爷的眼线。 他隔一段时间就会到县城去一趟，因为不会写信，因此得把他得到的消息告诉给县太爷。 县太爷从青牛镇回去之后，也一直在着急上火。 他本来是想跟知府大人打小报告的，但又怕知府嫌他小事都处理不好，芝麻绿豆大点的事也要他亲自处理。 因此才一直没敢向上报。 他想着把大毛给培养起来，让他替代牛城春。 那青牛镇不就揽入他的囊中了么？ 所以，每次大毛来的时候，他都是以礼相待，让他跟他同桌吃饭，而且还赏赐他一些银两和新衣服。 大毛换上县太爷赏赐的绫罗绸缎，拿着银子回乡，算是衣锦还乡光宗耀祖了。 村里的人看到他穿的衣服不一样了，走路都趾高气昂了，都纷纷问他在哪里发财了？ 大毛现在却飘了。 他根本就不把村里的人给看在眼里。 他觉得从前村里的人都瞧不起他，现在他已经是别人高攀不起的存在了。 他是跟县太爷同桌吃过饭的人，跟县太爷说得上话的人，跟这些刁民有什么好说的。 村里的人就去找村长。 村长也忧心忡忡，去了大毛家，问他之前那个亲戚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是一个村的，谁家有几门亲戚，掰着手指头都算得过来了，大毛家哪里来的这门亲戚呢？ 大毛对村长还是有几分客气的，好歹也是个官。 再加上他们在山谷里住了那么多年，都是村长在管事，因此对他就客气多了。 小海棠：日常摆碗求票票~ 第353章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伪造公文 他按照县衙的人给他出的主意，说那人之前想不开要投清河的时候被他爹给救下来了。 后来，他就认了他爹，他们是干兄弟。 当时他也不知道干哥哥家竟然这么有钱，现在他们是沾了他们的光。 村长也将信将疑，但是又找不出什么毛病来。 他只能好好的劝他说：“大毛啊，你可得小心一些啊，千万不要做出什么背信弃义之事啊。” “你放心好了咱们谁不了解谁啊？”大毛娘说道。 村长也就没多说了。 从此，大毛一家人不再像从前一样辛勤劳作了。 就连已经开荒了的田地，也都卖给了同村的人，连同地里的庄稼一起卖了。 村里的人都在议论他们家是走了大运了。 地都不要了，吃饭全都得靠银子买，这可不是小数目。 县太爷这边很快就得到了很多消息。 青牛镇这边不仅有联防机制，而且他们还天天训练，每天都要训练半个时辰。 另外他们家家户户都有余粮，根本就吃不完，但是余粮都被他们给藏起来了，具体藏在哪儿还没调查清楚。 县太爷一看，他们竟然还有联防机制，每天还要训练半个时辰？ 他们想干什么？ 想要囤兵造反吗？ 很快，他就把这个可能给否定了。 他更倾向他们是为了防止流民作乱。 听说先前的流民可都往青牛镇那边去跑呢。 听说还曾经作乱，把一个黄大善人给灭了门。 不管怎样，这地方有油水捞。 但是牛城春耽误他捞油水。 因此，他立刻下了一道公文，要除掉牛城春的职务，让大毛来当组长。 大毛他们本家姓李，他也没个正式的名字，直接叫他李大毛。 大毛当场就给县太爷跪下了，激动的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 县太爷叮嘱他，以后要跟朝廷一心之类的话，让他拿着公文回去了。 大毛手里拿着公文，到了青牛镇的官府，进门就嚷嚷着：“去，把牛城春给我叫过来。” 他才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牛保长都已经六七十岁了。 他理应叫他一声爷爷，但是他却连名带姓的叫他。 这让官府里的差人都非常不爽，说：“你算老几？你爹娘没教你怎么说话的吗？” 大毛头都不扭一下，把手里的文书给拿出来举在一旁。 差人看到他手里拿着文书，接过来看了看。 他们多少是识点字的，除了不认识的字，只看认识的字，连蒙带猜的也能看个七七八八。 他们彼此面面相觑，问：“这啥意思？” “啥意思？你们不识字吗？今后这青牛镇的保长就是我李大毛了，让牛城春赶紧收拾东西滚出去。”大毛冷哼一声。 几个差人觉得这件事他们做不了主，只好去找牛保长。 牛保长听说县太爷下了文书，让大毛给他送文书，还是罢他的职。 他就让大毛在外头等着，他在后院里喝茶，喝好了再出去。 茶凉了咋办？ 大毛心里想着，周元正他们再怎么排场，也不过是在青牛镇这地方排场。 跟县太爷比起来，他算个屁。 坡上岗这个巴掌大的地方，他当土大王可以，但是官府一旦来真的，他们敢跟官府对着干？ 别说是坡上岗了，就是青牛镇的人都加起来，能是县太爷的对手吗？ 他笃定这事好办。 哪知道，他在外头被人晾了半天了，一个出来的人都没有，他顿时有些坐不住了。 他起身要往后院里去，哪知道后院的门关的结结实实的，他根本就进不去。 他气的不得了，觉得他一个人势单力薄，得回家去找帮手。 他们家哪里有帮手？ 不就是他爹娘么？ 于是，他回家匆匆吃了午饭，就带着爹娘一起又过来了。 这一次，他连官府都没能进得去。 还是大毛娘敲了鸣冤鼓，牛保长这才让人开了门，自己穿上官服出来了。 见是大毛一家，能不知道他们是为什么而来的么？ 大毛到了衙门里，衙役都敲着杀威棒吆喝着“威武”，可把大毛给吓的腿发软。 大毛爹娘也都害怕，但是一想到儿子的手里拿着的是公文，顿时就有了底气。 大毛高举手里的公文，说：“牛老头，你赶紧把你的官服给脱下来，把你的东西全都给搬出去，今后，这官府是我的了，你跟你家老太婆赶紧滚出去。 ” 大毛娘也掐着腰，说：“你们最好赶紧搬走，以后，我儿子才是这青牛镇的保长。” 大毛爹说：“就是，你年纪大了，该让道就让道，别耽误年轻人。” 这一家人说话都不客气。 可见这个大牛本身人品不怎么样，他爹娘也不怎么样。 牛保长冷着脸看着他们，说：“是吗？县太爷给你下公文啊？ 按理说，他应该给我下公文才是，从你手里来的，谁知道是真是假？” “真的假的，你看看就知道了。” 他说着就把公文给递了过去。 师爷看了一眼，说：“假的，钱大人的钱字，这一点是没挨着的，这个挨着了。” 他说完递给牛保长，牛保长看了之后，说：“确实是假的。” 大毛顿时瞪大了眼睛，说：“你们胡说，这明明是县太爷给我的。” “我还没问你呢，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伪造公文，来人呐，拖出去，杖责二十。” “你敢，你们把白的说成黑，你们大胆。”大毛大声叫着。 大毛娘也吓坏了，她也搞不清楚公文是真的还是假的了。 她立刻要大闹公堂，牛保长说：“再闹连你们也打着。” 这样，他成功的吓着了大毛娘。 大毛在外头被打的嗷嗷直叫。 打了板子之后，差人将他又给押了回来。 牛保长问：“李大毛，你这么想当保长吗？ 你要是想当保长的话，哪里需要伪造公文？ 你只要过来跟我说一声，说牛爷爷我想当这个保长，你下来让我坐上去吧，那我不就下来让你坐上去了吗？ 你要知道伪造公文，这可是杀头的大罪，我打你板子也是为了你好。” 他说着还捋着胡子，一脸慈祥的模样。 第354章 你们心里没个数吗？ 在外头看热闹的百姓听到他这样说，也都觉得李大毛太不懂事了。 这保长的位置是谁想坐，谁就能坐的吗？ 你想坐我也想坐，可这位子只有一个，怎么搞？ 大毛当然不肯承认这公文是假的了，他说：“公文……不是假的。” 尽管他讲的是真话，但是经过牛保长反问，就变成假话了。 牛保长问：“我一天没卸任，一天就是保长。 县里有什么公文下来，不下给我，反倒是下给你，你说说，这个合理吗？ 旁的不说，你说你们村子里有什么事，我是先找你呐，还是先找你们的里正呢？ 哦，你拿了一封信去找里正，跟他说我说的让他下来，你上去，有这回事吗？ 说什么不得再核对核对？ 再说了，你看看你这公文上的章，这里是不是连在一起了？ 你看看我以往收的公文上的章，这里是不是分开的？” 他说着拿出了一份公文来。 有官差把公文上的印章拿出去给百姓看。 他们都还没来得及比较两个印章有什么不一样，只看了一眼，是红色的，然后就拿走了。 不过，他们还是看出来了，一个印章红一些，一个印章不怎么红。 咳~ 大毛百口莫辩啊。 牛保长又说：“你年轻，野心勃勃是可以理解的。 年轻人么，就得有些野心，可你也得问问青牛镇的老百姓啊，他们同不同意你来当这个保长？” 外头的老百姓都听说过大毛家的事，哪里肯愿意让他来当这个保长？ 他自个儿的媳妇儿都不爱惜，他还能爱惜跟他没有关系的老百姓吗？ 还有他娘，真是个搅事精，要是让大毛当了保长，他们青牛镇可就没有安生的日子了。 他们都连忙摇头，说：“不愿意。” 大家伙儿说话的声音十分洪亮，人又多。 牛保长说：“哎，我年纪大了，这位子也坐不久了，不如这样，我们去坡上岗，看看周公子咋说。” 大毛娘怒道：“周公子、周公子，又是周公子。 你们不听县太爷的话，只听周公子的话，你们还想造反吗？ 是不是想造反？” “周公子算个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周公子再怎么厉害，难不成他还能比县太爷更厉害？” 门外的百姓听到她说周公子的坏话，顿时就恼怒了，纷纷说：“牛保长，把他们一家三口给押过去见周公子，新村的人能从山谷里出来，都是周公子给他们安身的地方，他们竟然忘恩负义，背信弃义，押他们去见周公子。” 牛保长见大家都这样说，也不多说，让人把他们一家三口全部捆起来，押到了坡上岗去。 周元正早就知道了大毛心怀不轨，而且那个莫名其妙的亲戚来了之后，他一直防备着。 所以，他跟县太爷勾结在一起，他们都是知道的。 他还当大毛能掀出多大的风浪呢，没想到就这？ 自己拿着文书回来就开始逼宫？ 大毛受了伤，说话都费力。 但是，他的爹娘没受伤。 牛保长带他过来了就把他们给押在了周元正的院子里。 大毛娘，说：“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知不知道，我儿现在才是青牛镇的保长，你们居然敢捆了朝廷命官，你们是不是脑袋都不想要了？” 她说话狂傲的不得了。 他们一家人似乎都就不知道保长这个职位根本就是不入流的。 所以保长根本就算不上朝廷命官，只不过有一些实权是真的。 牛保长还等什么，直接就先告状，说他伪造公文之类的，还把两份公文拿过来给周公子进行对比。 周公子的嘴角微微一抽，很显然这是同一枚印章。 只不过，这印泥沾的太多了，因此底下粘连了。 实际上，这是同一枚印章。 不过，牛保长说是假的，他自然不能说是真的，便问：“你为何要伪造公文？” “没有伪造，这是真的。”大毛强调。 这时候，新村的村长来了。 他看到大毛一家被押了起来，心里慌乱不已，连忙问：这是怎么回事啊？ 牛保长就把事情的经过跟他说了一番，特别强调他伪造文公。 村长气的面色铁青，说：“大毛，我先前怎么跟你说的来着？” 大毛还是一口咬定公文不是伪造的。 周元正说：“我看在你们村长的面子上，多次给你机会，然而你却不好好珍惜，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卖我们青牛镇，你当真以为我们不知道么？” 他说着就让人把大毛所谓的那个亲戚给带了上来了。 他显然也是受过大刑的，因此十分憔悴。 大毛看到他，顿时感觉屁股也不疼了。 倒是有一些害怕。 “说。”有人训斥那人。 那人就把大毛出卖他们青牛镇的事给说了出来，并且也说了新任的县太爷想对青牛镇下手的事。 坡上岗的百姓都变了脸色，就连新村的村长也变了脸色。 他连忙质问：“有这回事吗？” 大毛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话了。 周元正说：“你出卖青牛镇所有的百姓，想以此换来你的荣华富贵，踩着别人的鲜血寻求荣华富贵的人，我们便留你不得了。” 大毛顿时就慌了。 他虽然有县太爷当他的后盾，可山高路远的，远水也解救不了近火呀，这可怎么办啊？ 他现在是落在他们的手里，他们让他生，他就生，让他死他就活不成。 所以，就算是又县太爷当后盾又有什么用？ 他顿时就害怕了起来，连忙颤抖着身子，说：“你们你们想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 新村的村长哪里还不明白，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狠狠的叹了一口气，跺了跺脚，双手朝自己的大腿两侧一拍，说：“大毛啊大毛，你们真是，真是糊涂啊。 啊，谁跟咱们近谁跟咱们远，你们的心里没个数吗？ 你竟然伙同外人来欺负咱们。 咱们好不容易才解决了难题，你怎么能做出这等没有良心的事来呢？ 你自己算算，咱们搬到了新村这一年多来，生了多少孩子？ 你说说你，你怎么能这么糊涂呢？ 你做的都是没良心的事情啊。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