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降（1v1）》 1 “好的，我下午过去签合同。” 米芮挂了电话看着屋里还没收拾完的货扶着沙发靠背眩晕了几秒，实在没办法了，她还是选择向前室友求助。 mimi：速来旧房子帮忙，求你。 小安：OK，马上来。 梁安青到的时候她正蹲在地上把包装袋往箱子里放。 “叫货车了吗？”她放下自己的包然后挽起袖子开始干活。 “叫了，两点的车，然后我四点去签合同。”米芮站起来伸展了一下四肢。 “还有多少没打包？” “都在这里了。” 整个客厅只有她们俩站的地方能下脚，其他地方全是没打包进箱的货。 梁安青不放心米芮自己去靠近郊区的房子，也跟着一起坐车去了。 看见她新租的房子有她们俩原来住的那个三个大，她连连点头：“小米米你是真挣钱了。” 她认识米芮是在大学城附近的一家烤肉店，那时候她大三，米芮在店里兼职，她发现米芮总是多给她拿一瓶饮料还不收钱，有一天没忍住问了为什么，米芮把自己散下来的短发别到耳后笑着逗她说因为你好看。 加了联系方式之后她发现米芮什么都做，兼职、帮人找兼职、自己卖东西... 米芮的学校在大学城鄙视链的后半部分，梁安青的学校算是最好几所之一，不过她发现自己有几个同学都有米芮的微信。 “这是大学城的女王啊，一个人比几个学校表白墙还厉害。” 梁安青的同学是这么介绍米芮的。 商圈有一间店铺一直没租出去，没有任何其他问题，就是因为空间太小了，是做隔间剩下的最后一点地方，开店根本放不进去设备。 女王大人实力强悍，直接租下这里当库房，另类地在大学城开起了情趣用品小店。 店里只放了一对桌椅，一个半体模特和一架补光灯。每天有空的时候米芮就在那拍产品图，然后自己配送，后来雇了一个男生做晚上的配送。 梁安青虽然没在她那买过任何东西，但是十分佩服她行动力。 两个人真正熟悉是因为在商圈大楼的厕所里米芮低血糖差点晕倒，梁安青洗手的时候正好发现了她，把人带到休息区，然后给她喂了点含糖高的饮品。 梁安青问她是遗传还是太累了，米芮笑笑说是遗传，梁安青其实没太相信，不是遗传照她这么工作也得变成遗传。 从这以后两个人的联系频繁了一些，梁安青刚毕业要找租房的时候米芮就让她来和自己住，距离市区是稍微远了一些，但是租金实在是便宜，梁安青的翻译工作又不用坐班，于是在清宿舍的前几天她就过去了。 这一住就是三四年，前段时间米芮要重新找房子，梁安青也就搬去和男友一起住了。 米芮在毕业之前就把加遍大学城的那个微信号卖掉了，现在准备专注做线上的情趣用品售卖。 同届都跟着自己一起毕业，再加新生还得重新运营，麻烦得很，不如直接变现划算。 当时梁安青听完她这个观点直拍手：“对了，我一直想问，你那个号上到底多少人？” “快一万吧。” “你真的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梁安青缓缓竖起两根大拇指。 2 这一片全部是两层的小别墅，中介介绍说这里开发的时候定位是针对富人的养老区，结果市里规划的发展方向有变，本来在附近的医院搬走了，再加上开发商投的其他项目爆雷导致周转不良，为了尽快收回资金就低价卖出一部分。 米芮的房东人在国外，手续全部由中介代为办理。 “那我就先走了，有事情给我发信息打电话都行。” 签完合同中介就急匆匆地走了，说是还有客户约了看房。 米芮看着卸在客厅的大包小裹，长舒一口气，然后开始干活。 屋里装修只有最基础的家具，客厅连沙发都没有，现在用来堆货却是正好。 她前段时间给网店开通了直播间，正好在这播也不怕打扰人。 不过一想到这事就发愁，一是自己播容易手忙脚乱，二是容易被识别成擦边，她怕把自己网店封了。 再三和平台客服确认只要正常播就没事之后才放下心来。 收拾得差不多一看外面已经彻底天黑了，再看手机已经九点多了，米芮拿了件薄外套出门。 一边找便利店一边熟悉附近的情况，走到离别墅区大概两公里的地方看见一所小学。 有小学就有居民区，那这边应该就不缺什么了。 绕了一圈果然大超市和药店都有。 米芮在超市逛了一圈，其实没打算买那么多东西的，但是看见超过300元的东西可以免费送到附近，她就干脆多买了点。 超市的骑手比步行回来的米芮先到，几大袋东西都放在了别墅的小院外，还特意放在了监控视线内。 米芮往屋里搬了一个就累了，搬家理货又暴走去购物，再没有累的感觉她就是铁人，于是干脆靠坐在小院的矮墙上发呆。 这边住的人不多，物业为了省电只稀稀拉拉地开了几个路灯。 黑蓝色的天空压在头顶，米芮不觉得压抑，反而觉得放松。 坐够了她又拎起一个大袋子要往里走，都没发觉路过的人停下了脚步。 “那个，你是新搬来的吗？” 米芮回头看见这人穿着一身运动服，手上正在缠耳机线。 “嗯。”她点头。 “需要帮忙吗？”可能是怕被当成坏人，他又补了一句，“我是隔壁的。” “嗯嗯嗯！太感谢了！” 不用白不用，现在就算是鬼来问她需不需要帮助她都会鞠两个躬说辛苦您了。 米芮拎着一大一小两个袋子，住在隔壁的男生帮她拎了两个大袋子跟在后面。 “放这就行，太感谢了！”米芮放下袋子双手合十对好心人练练道谢。 “没事。”男生出去的时候还顺便帮米芮带上了院门。 快十一点了，正是夜间直播人流量好的时候，米芮一边用自己的小号点进同行的直播间观察人流变化一边把大采购的东西都放好。 简单洗漱完已经过了十二点，米芮想起化妆箱在下午放到二楼的开放小阳台里的凳子上了，赶紧过去拿。 进去发现刚才帮自己拿东西的男生正在隔壁阳台里打电话，听见这边的动静他回头和米芮对视上，两个人都点点头当作打招呼。 他嘴里不停：“你把孩子之前发病的情况从头描述一下。” 米芮进屋锁上阳台门，心想这还是个医生？ 3 睡醒已经快到中午了，物业把米芮拉进了小区群里，一看群人数都不到20个。 把自己群昵称改成门牌号的时候看见了隔壁门牌号上顶着的头像。 什么啊？济善堂？ 这个牌匾好像在哪儿看过呢？ 简单吃了点牛奶泡麦片，她开始准备晚上直播要用的东西。 用来展示的模特和产品摆好、手机支架、氛围灯、电脑... 下午又趁着小学放学的时间到那边买了点小吃顺便沾点人气儿。 米芮活动了几下身体之后点下了开播键，她自己身上的是露得不多的保守款，其他的都用模特展示。 本来做了几年店铺就有些回头客，老粉看见她开播还觉得挺惊讶。 【蜜姐你居然开直播了】 【这是蜜姐本人吗？】 【我的天，活久见！蜜姐居然开直播了】 米芮的店铺叫“HO蜜”，取自honey的谐音，老粉都叫她蜜姐。 她眉眼弯弯笑得甜：“现在生意不好做呀，都在卷，我也得跟上啊。” 哪怕是曾在生意场上拉扯过千百次的大学城女王，现在对着小小的手机屏幕直播也是用了十成十的精力。 一场播下来已经到了凌晨两点，效果不能说不好，只能说一般。 搬家的前两天她把用来同城配送的备货清掉了，现在看来果然直播和同城自己是没法兼顾的。 在床上躺到后半夜越想头越大，索性爬起来去阳台吹风。 一坐就坐到天亮，隔壁医生早上出来做拉伸运动还吓了一跳。 一连三天，米芮发现他每天都六点准时出门晨跑。 第四天早上她感受到医生频频投来的目光，也站起来活动活动身体。 “你是有话要跟我说吗？” “就是...你要是失眠的话可以去希望小学那边的济善堂，我给你拿点安神助眠的东西。”他抿抿嘴唇，“我在那上班，不是推销啊，不要钱的，你这么熬夜很伤身的。” 本来想说不用，话到嘴边说出去就变成了有不苦的吗。 “要不你今天抽空去一下？我们今天有义诊。” “下午可以吗？几点下班啊？”米芮其实这几天照镜子的时候也被自己吓了一跳，气色实在是不太好。 不是面如死灰，是面如僵尸灰。 “下午四点下班。” 几点？四点？ 米芮感觉已经几个世纪没有听过有四点下班的工作了。 “我下午去。” 米芮看好时间定了个闹钟，从六点睡到下午一点多。 济善堂的下班时间比希望小学放学的时间还早了半个小时，她顺着刚才在地图上看的方向找到了几乎要藏进胡同里的店。 本来在捣药的邻居看见她进来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穿着白大褂的时候和在小区里经常见到的运动装是不一样的感觉。 给她指了下里屋让她进去，一位年纪较大的老中医在里面坐着，他见米芮进来，示意她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号脉之后老中医在便签纸上写了点什么让她拿给柜台。 柜台小学徒许敏刚要接过药方结果被截胡。 “我来吧。” 米芮这才注意到邻居的白大褂的胸口还有名牌，上面写着纪明微。 纪明微按照师傅写的给她配了一副，然后让许敏去磨成粉。 “这个给你。”纪明微拿过来两个香囊，“放枕头旁边的，她磨的那个是泡脚用的，一次大概放五分之一就行。” “好的，谢谢啊。”米芮接过来殷勤地道谢，终于知道领免费鸡蛋的感觉了。 4 米芮的睡眠情况确实有所缓解，她想再找个机会跟纪明微好好道谢，但是一直没见到人，去超市买东西绕路路过济善堂也没见到他在。 一周多之后她才又见到纪明微，正好在她从超市回来的路上。 “你这是下班了？”米芮走到他旁边。 “啊？嗯。”纪明微换回运动装还背着一个双肩包。 “你要走回去吗？” “对。” “我也回去。”米芮和他同频迈步，“这个给你。” 她倒是惊讶纪明微会收下她的棒冰：“我还以为你会养生到不吃冰的。” 纪明微低头笑道：“倒不至于到那种程度。” “对了，最近还失眠吗？有用的话我再给你拿点。” “好点，但没完全好。就是工作压力大的事，什么时候没工作了就自动痊愈了。”米芮脚下踢开石子。 “好像还没自我介绍，我叫纪明微。” “哈，其实上次看见你的名牌了。我叫米芮。” 回来之后米芮又要开始忙晚上的直播。网店刚开的时候客服都是她自己在做，现在已经外包给帮助残疾人居家就业的团队了。 【蜜姐我又来看你啦~】 【主播身上的120斤能穿吗？】 【有没有粉色的款】 【小姐姐身材真好，给约吗】 开直播之后业绩没上升多少，后台骚扰信息倒是成倍增长，好在米芮在这个领域摸爬滚打多年早已对这些内容免疫了。 在这住了快三个月，她发现这三个月里每个月都有将近十天见不到纪明微，连人影都没有，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是跟她又没关系，索性不再去想。 晚上十点到凌晨一点是直播时间，播完去睡觉。 本来是到凌晨两点的，上次纪明微说用再多助眠用品，本人不早点睡的话岂不是跟没有一样。 米芮听完深思三秒，然后把直播结束时间提前了一小时。 有天晚上播到一半停电了，她出去想确认是只有自己家停了还是全都停了，结果出去绕了一圈才想起来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别人家就算没停电也应该睡了。 正要进院子的时候由远及近驶来一辆摩托车，米芮眯着眼睛看这人的身形像纪明微。 纪明微拎着头盔进了他的院子，没和米芮打招呼，只瞟了她一眼就走了。 米芮看着他匿进黑夜里的背影，居然罕见地没和自己打招呼，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是没看清自己吗？ 冰箱和热水器都在重新通电的瞬间发出了报鸣声，米芮拿起手机一看现在是凌晨四点。 忘了之前在哪儿看到的科普，说是只要睡够一个半小时的周期再醒就不会困。 科普是真是假她没查证过，但是现在确实是不困了。 从卧室出来倒了杯水喝，外面已经见亮，她走到阳台伸了个懒腰。 早晨的空气确实好。 一低头正好看见纪明微出门。 皮衣？ 昨天晚上就是穿这个回来的么，还真是第一次见他穿休闲装以外的衣服。 纪明微戴上头盔向昨天晚上来的方向离开。 5 晚上有事，米芮就挂了请假条说今天不播了，正好下午还约了许久没见的梁安青逛街。 “聂笑你还记得吧，就是我当时在学校的室友，晚上她约我吃饭。”米芮挽着梁安青的胳膊，眼神却是在服装店里来回打量。 “你们不是关系一般吗？” “就是一般才要去啊，得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过得很好啊。”米芮冲她挤了个坏笑。 “黑的那件好看。” “我去试试。”米芮把包塞到梁安青手里，叫来服务生给她找尺码。 她出来的时候梁安青不在，米芮以为她去接电话了，忙着照镜子根本没多想。 没过五分钟梁安青拎着一个袋子回来了。 米芮一搭眼就笑了。 是楼上刚到货的高跟鞋，这是还没入库就被买下来了，入库签还没拆。 知米者，小安也。 米芮做头发的时候聂笑来了信息，是把地点发给她。 梁安青下楼去接来找她的男朋友，米芮跟他也比较熟悉了，看他们俩进来就抬了下手。 “米姐有约啊？”成俊赫小声问梁安青。 “嗯。” “那这个是给她的？”他拿出梁安青嘱咐他从家里带来的耳环。 “嗯。” 成俊赫是开车来的，他和梁安青要先把米芮送到地方再去吃饭。 “这个给你。”梁安青把耳环盒递给后座的米芮。 “你比我还下血本啊。”米芮根本不客气，接过来就戴上了。 “是这儿吗？”成俊赫把车停在路边。 “夜店？聂笑拿你当菜发呢？”梁安青啧了一声。 米芮确认自己装扮无误后打开车门：“走了。” 她进去之后没给聂笑发信息也没去找她，而是先去找了洗手间的位置。 她在洗手间旁边的通风口刷手机，看见梁安青发来的让她到家发个信息就随手回了个表情。 现在比聂笑说的时间过去了将近半个小时。 收到催促信息之后她才有动作，离开之前进洗手间看了下妆花没花。 在嘈杂的音乐声里一眼收尽座位上的人，除了聂笑还有两个同校的女生，另外两个男的不认识。 “芮芮！来晚了啊！先自罚三杯！”聂笑拉她坐下。 米芮也不推辞，直接打开一瓶啤酒倒满一杯饮尽。 “这两位还记得吧，咱们隔壁宿舍的。”她又介绍那两个男的，“这两位是我上次出去露营认识的，吵着让我给他们介绍美女，我这不就给你们都请来了。” 气氛炒热之后有人提议开始玩游戏，米芮开局运气不佳，输了几次没少被灌酒。 她刚去洗手间洗了下手，回来的时候一直空着的隔壁桌终于坐上了人，也是男女都有。 卡座是两桌挨在一起，中间也没有阻隔，米芮本来是坐在外面的，她刚回来的时候聂笑又要出去。 本来坐在聂笑旁边的男生跟她说什么，实在听不清她就靠近了一些。 男生附在她耳侧说话的时候她忽然睁大了眼睛，不是因为他的话感到震惊，而是因为看见了在斜对面的隔壁桌坐下的熟人。 纪明微像是变了个人，一改往日休闲气质，现在不仅穿搭独特，甚至还抓了发型。 真是，百变邻居。 6 纪明微感受到她的视线举起酒杯对她抬了下眉梢。 聂笑回来之后不知道和隔壁桌的谁对上了眼，两桌人很快就混在一起玩。 “芮芮，你和明驰一组！”聂笑试图压过音乐声。 米芮开始用视线寻找谁是明驰。 纪明微在她身边坐下：“你找我吗？” 米芮脑子里有一个线团，但是她找不到线头。 “你是明驰？” “纪明微”理所当然地点头。 “你家里有兄弟吗？双胞胎之类的？”米芮实在是不解。 明驰单手撑头盯着她，丝毫不掩饰笑意：“这是要做背调吗？” “啊，不是，就是我认识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人。” 刚才聂笑递过来的那杯酒是好几种掺在一起的，现在有点上头。 米芮在桌子底下掐了把自己的大腿。 分组之后根本没输过，明驰玩骰子玩得出神入化，米芮坐在旁边自顾自地吃着刚点来的小食。 又赢一局之后她随手把最后一根薯条喂给明驰。 散场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米芮穿着吊带裙感觉有点冷，在路边拦车又拦不到。 正打算叫网约车的时候有人在后面给自己披了件外套，一回头是明驰。 “我送你。” 他叫的车正好停在两人面前。 “去哪儿？” “禄胜庄园。” 明驰点点头，上车之后报了尾号。 “禄胜庄园对吧？”司机师傅向他确认。 “嗯。” 他本来就要去那。 米芮下车之后要把衣服还给他，他让她先穿着，先送她到家。 米芮走到自家院前，把外套折好给他。 “你在这住啊？”这次轮到明驰惊讶了。 “嗯。” “快进去吧，晚安。” 米芮进屋先拿出冰箱里的冰水喝了几口，然后到二楼阳台看见隔壁的灯亮着。 她觉得纪明微和明驰应该是双胞胎。 本来还猜想纪明微是不是性格多变，比如去夜店玩的时候会用一个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的身份，但是这个猜想被事实否决了，他们俩走路的习惯和表情习惯都完全不一样。 其实这事怎么说都跟米芮关系不大，但是人的好奇心是无限的，管他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总有一天会有答案的。 聂笑隔天又给她发信息，问她要不要出来。 米芮回复得干脆，只有不去两个字。 聂笑当年换走米芮的评奖名额，导致她去交换留学的机会给了别人，后来申诉也没成功。 走学校通道是可以有补贴的，这样她手里攒下的钱就够用了。 聂笑给别人发信息的截图在毕业那天传到了米芮的手里。 聂笑说，米芮这种人出去了也不会过得好。 米芮看完只是点点头，看得出她对自己积怨已久。 为什么呢？ 因为自己没带着她赚钱。 在毕业散伙饭局上想通这一点的米芮发出爆笑。 没过几天许久没联系的大学同学给米芮发来信息问她聂笑联系她没有。 两个人打了半个小时电话讨论聂笑为什么联系她们俩。 最终结论是，聂笑现在要回这里发展，估计打听了一圈发现只有她们俩还留在这里，这才不得不厚着脸皮来联系。 这是真的没朋友了。 米芮晚上开播之前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感叹，看见你过得不好我就放心了。 7 每周固定一次大扫除，家里干净，心情也好了不少，她穿了件薄外套去商超采购。 好巧不巧路过济善堂的时候碰见了纪明微。 他扶着一位老人到公交站，正好等车的时候和旁边走过去的米芮对上眼。 米芮看他对自己点头，也回礼一下。 这是纪明微，她确定。 “米芮！”纪明微从后面追上来，“这个给你。” 他从口袋里拿出来一把山楂丸塞到她手里。 “谢谢啊。” 米芮扫了眼他今天的穿搭，跟明驰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对了，你今天是骑摩托车来上班的吗？”米芮眨着眼睛问他。 纪明微摇头：“不是啊，走路来的，我没有摩托车。” “啊...那可能是我看错了，早上看见一个骑车的人跟你有点像。”米芮心里同时运作十台机器分析他的话是真是假，“前段时间都没看见你诶，本来想拜托你帮我再开点助眠的那个来着。” “前几天啊，出门学习去了。你一会儿在家吗？我下班给你带回去吧。” “好，那我加下你。” 添加成功之后米芮就走了，她着急去抢特价水果。 回家之后她点开纪明微的朋友圈，好好一个帅小伙这每天都转发的是什么内容？ 完全是人形健康小贴士。 晚上纪明微来敲门的时候她刚化完妆，上次同桌的一个男生约她晚上出去玩。 “感谢感谢！多少钱，我转给你。”米芮接过袋子，另一只手打开和他的对话框准备转钱。 “70。” “这么多？70？”她提起袋子来看。 “有员工折扣。”纪明微笑的时候总是微微低头。 “你等下。” 大概两分钟之后她拿着一个盒子出来递给纪明微：“这个给你。” 看包装应该是特产，纪明微也不推辞：“谢谢。” 他走之后米芮才想起来这个其实是梁安青给她的，这次就算借花献佛了。 米芮最后精挑细选了一双和刚收到的泡脚包同价的不算高的高跟鞋穿出门，目的是方便自己跑路。 男生在夜店门口等她，他说本来是打算给她买束花的，但是一想出来玩又不太方便，所以下次补给她。 米芮笑着摆手说不用，心里想有个毛的下次。 她常年保持短发造型，除了习惯也是因为这样能更好地突出肩颈线条，她喜欢穿低领衣戴项链。 订的位置好死不死在空调底下，吹得她摸到脖子后面一片冰凉。 米芮咬牙，今天这个抹胸上衣可真是穿错了，穿高领毛衣配条围巾好了。 对面的哥们浑然不觉，只忙着给她倒酒。 一句你热吗还没说出口，旁边有人坐了过来，米芮看清是谁之后露出惊讶的表情。 是纪明微，明明一个小时之前还见过面，现在好像又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放下酒瓶，脱下牛仔外套给米芮披上：“又见面了。” 他的内搭是一件白色的工字背心。 米芮腹诽他还怪骚包的，不过身材不错，手臂线条挺明显的。 在对面男生瞪着自己的情况下他还是邀请了他们两个去自己那桌玩。 “你在哪桌？”米芮问。 两个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向了最热闹的那桌，对面男生转回来态度骤变，神采飞扬地说我们过去吧。 8 两个人跟着他过去，几个朋友看见米芮身上披着他的衣服当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借着套近乎把那个男生拉走，留了个角落给他们俩。 “明驰，你们坐那边吧。” 这是明驰，上次在夜店见到的那个和纪明微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明驰给她倒了杯低度酒，又顺手从旁边端过来两盘小食，居然都是她上次点的。 没等开聊他就出去接电话了，旁边坐着的两个女生凑过来跟她打招呼，知道了她和明驰是上次在这认识的之后两位的八卦之火燃烧得更旺。 “我们是Gallop赛车俱乐部的。”长发女生的手指在桌上比划了一圈然后指向自己，“叫我苏苏就好了。” “我叫米芮。” “你要喝这个吗？”苏苏从旁边拿来一瓶香槟。 米芮点头，她拿过骰子和她们两个一起玩。她也不算是内向的人，出来玩这种场合上还是吃得很开的。 明驰接完电话回来看见米芮在已经和其他人打成一片，不免对她的社交能力感到意外。 “玩什么呢？”明驰躬身把手撑在沙发靠背上。 被旁边人拖走之前苏苏打开手机翻出俱乐部的官方账号给她看：“我们的地址和营业时间在这上面都有，有空来玩儿啊！” 米芮端起酒杯把剩下的一点儿饮尽，今天戴的四叶草短项链随着吞咽的动作反射出一点闪光。 她放下酒杯才发现明驰又不见了，没过一会儿他拿了个小冰淇淋回来。 拿在手里米芮发现蛋筒外面的保护套上印着夜店的标志，自己来了好几次居然一次都没发现这里还有卖冰淇淋的。 明驰重新在她旁边坐下，等她吃完之后问她要不要玩游戏。 一分钟之后的米芮坐在那回忆刚才发生了什么。 明驰说玩纸巾游戏，自己答应了，然后他靠过来的时候把纸巾掉了，他亲在了自己的嘴角上。 哈，这是被套路了。 肯定是因为音乐和灯光的原因搞得自己头昏脑胀的。 明驰翘着嘴角给自己倒酒，俨然一副坏男人的做派。 散场的时候米芮把牛仔外套还给明驰，然后主动地要加他的联系方式。 “被你抢先了呢。”明驰打开自己的二维码。 “什么？” “我还想第三次碰见你的时候再要你的联系方式呢。” 本来看着他的笑脸的米芮被后方的牌匾吸引了视线，她抬手指了下那里：“你吃不吃那个？” 明驰一回头，闪着不同颜色灯光的几个字进入他的视野。 豆芽豆腐汤。 “走吧。” 湿热的夜晚和充斥空调冷气的夜店可以说是两个极端，他看米芮现在也不需要外套，索性直接拿在手里。 米芮提着小包走在前面，他这才看清她今天的全部装扮，深酒红色的抹胸上衣和黑色的修身长裤，高跟鞋虽然只有一点高度但也显得她的身形更加挺拔。 两个人挑了个靠边的位置挨着坐，米芮点了一份汤又加了一份粉，明驰对着菜单纠结再三决定和她要一样的。 这个时间都是玩完出来醒酒的年轻人，旁边一桌的小姑娘不知道在吐槽她们两个谁的前男友，说完之后两个人同时笑了起来。 “苏苏说你是赛车手。”米芮掰开一次性筷子刮了刮上面的木屑。 “对。”他挪了下抽纸盒给汤碗腾地方，“要来我们俱乐部玩吗？下个月有活动。” “再说吧，不一定有空。”米芮把粉搅开。 明驰露出委屈的表情，很明显这是被拒绝了。 9 米芮拒绝了明驰要送她的请求，她没回家而是去了一家很久没去过的清吧。 “飞哥，好久不见啊！”米芮无视已打烊的牌子，推门径直走到柜台叫人。 “呦！米芮！”擦杯子的人看见她又惊又喜，“来来来！坐坐坐！” “你这发型依旧光彩照人啊。” 飞哥头顶的吊灯正好照着他的光头，离远了看有点佛光普照的意思。 “什么时候都不忘拿你哥开涮是吧？喝点什么？” “不喝了，刚才喝够了。”一说到喝她终于想起来自己有个什么事没做了，“我先去下厕所，在哪边儿？” “那边楼梯拐角。”飞哥抬手给她指方向。 米芮有时候也对自己无语，内急都不忘留下一句仙人指路调侃人家。 没办法，谁让这是她义结金兰的好大哥。 听她把来意讲完之后飞哥停下了整理吧台的手：“等一下，我捋一下啊。” “你的邻居是个医生，然后你又认识了一个和他长得一样的赛车手，你以为他们俩是一个人，但是观察之后发现两个人完全不一样，结果今天加了赛车手发现他的实名认证最后一个字和医生一样。” “对。”米芮狂点头，“我怀疑他是人格分裂。” “虽然哥已退出江湖很多年，但是你要是想的话就把医生和赛车手都带过来我看看。” “来之前我告诉你。” “对了，你现在干嘛呢？” 米芮伸出两根食指比划了一个倒着的三角形，意思是还在卖内衣内裤。 “挺好挺好，这是做大做强了。” 飞哥大名周晓飞，也算是当年大学城里的一号传奇人物，刚毕业就拿到医学院教授们的联合推荐信进入研究所深造。 如果米芮是卖货女王，那么周晓飞就是发刊狂人。 当时周晓飞满世界找一本已经绝版的文献资料，结果有一天大学同学给他推了一张名片让他加，加完之后周晓飞一看这人朋友圈全是各种各样的广告还觉得奇怪。 不一会儿对方就发来信息问他是不是在找这个，附带一张图片，是文献的复印件。 周晓飞问了地址之后骑着电动车就赶过去了，到地方一看，台阶上坐着一个抱着厚厚的复印件的短发女生。 这个人就是米芮。 他再三道谢，还打算给米芮转账，结果米芮摆摆手说：“你去买两根雪糕就行了。” 最后买回来的其中之一也进了他的肚子。 两个人坐在台阶上一起吃雪糕，米芮忽然就笑了，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原来是自己着急出门穿的两只拖鞋不是同一双。 周晓飞实在不知道怎么感谢米芮好，最后一拍胸脯说以后你就是我妹子，我就是你大哥，需要大哥的地方就直说。那时候他还不是光头。 不知道是研究所的压力太大还是他的天赋被消耗殆尽，脱发流鼻血像吃饭喝水一样成了日常，最终他选择了辞职，从心理健康研究所的研究员变成了清吧老板。 米芮确实好久没和他联系了，今天没打招呼就直接过来也是碰碰运气看店开没开门，结果运气还不错。 10 灰蒙蒙的阴天让人提不起精神，米芮虽然早早就醒了，但是躺在床上一直没动地方。 上次和飞哥说完那件事之后，她从家里找出来一台翻页日历，是年初的时候别人送的春联礼包里的。 她开始有意识地关注纪明微去济善堂上班的日期，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确定了每个月的下半旬大概有五到十天他会消失，只是偶尔回家一次。 所以纪明微是主人格？ 她把这个猜想告诉了周晓飞。 飞哥说只能推测医生是当下时期的主人格，而且光凭米芮这样远距离观察是没办法了解他是否只有两个人格、人格之间是否知道彼此的存在以及人格之间如何沟通等问题。 听他说完米芮还是觉得卖货这份工作比较适合自己。 回想那天，明明自己出门之前还和纪明微接触过，但是后来在夜店里遇到的却是明驰。 他到底是怎么切换人格的呢？ 真的太让人好奇了。 合作的工厂前段时间换了老板，这次续签合同提价提得过分，米芮只好重新找一家进行合作。 她收拾好行李坐高铁去了全国最大的生产情趣用品的基地。 经过筛选之后还剩下五六家需要去厂里看看，她把行李箱放到酒店，然后按照距离划分了两天的探访行程。 晚上回来躺在酒店的床上，米芮感觉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 拿出手机刷了一会儿，忽然弹出来一条更新提示，点进去一看是Gallop俱乐部更新的图文消息。 差点儿忘了，上次苏苏说完之后她就关注了这个账号。 更新的内容应该是一个团建活动。挨个图片看下去，除了最后一张大合照以外，其他的照片里明驰几乎都是侧影或者背影。 翻看其他文章里的内容，也都是这样的情况，而且他也没有像其他车手一样放出正脸照和简介。 米芮感觉自己现在像一个侦探。 先在纪明微的朋友圈逛了一圈，又去看了明驰的，最后还是忍不住感叹就算说这是存在于两个星系的人也不为过。 半梦半醒之间，有一个疑问从米芮的脑中穿行而过。 纪明微和明驰有对方的微信吗？ 和新的供货商签好合同之后，米芮抽出一个下午的时间去了隔壁市正在举办的成人用品展览会。 形形色色的样衣样品让她看花了眼，路过一个展位的时候还有人用模特道具给其他人展示如何系绳结。 她最后挑了几个不同款式的女用玩具，顺便要了人家品牌的联系方式。 米芮从不打算错过任何一个机会，万一哪天需要合作呢。 回程在高铁上睡了一下午，掐着时间点的外卖刚好在她到家的时候送到。 米芮到家的时候一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隔壁居然没有一点光亮，再一看日历今天才十二号。 吃完饭又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她一点儿都不困，干脆开播卖货。 今天穿的是一件腰线上带抽绳的纯白色吊带短裙，搭配了一条白蕾丝choker。 【蜜姐身材真好！羡慕ing~】 【小恶魔那套什么时候补货啊】 【姐你直播间人气比我血压还低】 米芮除了介绍款式也和眼熟的id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在别的平台开账号引流？还没想过呢。” “那边流量更大？真的吗？我一直以为是我播得不好才没什么人看呢。” “展示图真人实拍？容易被毙啊，刚才说那个引流也是，难道不是直接判定成擦边吗？” “啊？平台更新规定了？我一会儿下播去看看。” 11 米芮下播之后去看了她们说的新规定，如果播带有年龄限制的内容需要签分级声明和缴纳一笔商家保证金，全篇看下来还是比较合理的。 开通了账号之后，米芮按照引导完成了店铺认证和缴纳保证金，她把在店铺首页添加账号海报的要求编辑好存在备忘录里，等白天的时候发给合作的美工。 米芮先在直播区逛了一下，发现游戏直播里有关血腥暴力题材的恐怖游戏也是需要实名认证成年之后才可以观看的。 她想平台应该是把各分区有关十八禁的内容进行统一分级处理了。 睡醒之后米芮研究了一下这个平台的直播功能，然后她在店铺的粉丝群里发了通知说今天晚上换平台试播。 今天穿的还是昨天的那件吊带裙。摆放产品的时候她思考了一下要不要招一个助理，但是好像也没有到必须要人帮忙的那个地步，还是自己先挺着吧。 济善堂新进了一批药材要在今天处理完，纪明微带着许敏和另外两个年轻医生留下来加班。 本来在旁边偷懒玩儿手机的许敏忽然拍了拍纪明微的胳膊，给他指了一下屏幕上的画面。 米芮正在介绍她手里拎着的衣架上的套装内衣，是黑色蕾丝款的。 “啊，原来...怪不得经常熬夜。”纪明微手上不停，一直在分拣药材。 “师哥你真的很关注别人熬不熬夜这个事。”许敏放下手机继续给药袋封口。 “我只是希望地球上没有失眠的人而已。” “这比让你去月球上捣药还困难。”许敏小声嘟囔。不过她还以为师哥和那个姐姐很熟呢，结果他好像也是才知道她是做主播的。 加班结束后纪明微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把其他人送走，本来想要打开微信回消息，但是单手操作误触到了其他软件。 大概是同城推送的原因，一开屏出现的就是米芮的直播间。 她说两分钟后就下播，现在饿了。 有人在弹幕上问她想吃什么，她说有点想吃馄饨。 纪明微环顾四周，现在是凌晨一点，除了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以外附近没有开着的店铺，有卖馄饨的早餐店最早也得三四点才有人。 从出租车上下来，纪明微站在小区门口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买了两袋速食馄饨提着。 刚才在便利店居然还挑了半天口味，但是他自己又几乎不吃速食。 好诡异，难道是被邻居用意念操控了？ 快走到家的时候，他发现从垃圾箱那边走过来的身影有点眼熟。 就这么和米芮迎面碰上了。 “纪医生，你这是？”米芮率先开口。 “今天加班了。” 两个一起往回走着，到院门口的时候纪明微叫住她，抬起手晃了晃袋子：“那个，你要来点宵夜吗？” 看见米芮刚要张开的嘴，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于是火速补充：“馄饨，吃吗？” 盛情难却，她点头。 “但是我家没厨具。” 纪明微看了下时间：“那五分钟后来我家吧。” 约定好时间之后，米芮先回去把客厅里到处都是的包装袋收拾了一下。 也不能空着手去人家，找来找去翻出来两包男士内裤，应该是以前夹在样品里带过来的。 一包是纯棉的，一包是冰丝的。 看完材质标签的米芮拍手称赞，夏天穿刚刚好，就送这个了。 12 给她开门的纪明微已经换上了居家服，一套浅灰色的长衣长裤。 米芮把两包内裤塞给他：“送你，新的，放心穿。” 整个一楼都是以浅色系为主，米芮估计楼上也差不多是这样。 “要换鞋吗？” “不用。” 她跟着纪明微走到餐厅，他已经提前把餐具摆好了。 他家的装修也比较简洁，但是比自己那屋更有生活气息，或许是角落里那几盆多肉的原因。 她已经坐下了，但是纪明微还拿着内裤站在对面。 “这个是我之前的供货商夹在女装里错发过来的，身边又没有别的人能穿，现在也算不浪费了。”米芮一低头发现餐具都是成套的。 “啊，好，谢谢...？” “不用谢，要不你先看下那个...”她指了下正在运作的电煮锅。 白炽灯下两个人对坐，米芮有一种上了手术台的感觉。 “诶，你家这个灯带变频吗？”她装出一副不经意的样子问。 “有。”他从餐桌上的收纳框里拿出来一个小小的遥控器。 米芮在他按了一下之后就喊了停，她做出笑脸眼睛变得眯起来：“这个刚刚好。” 暖黄色调让她的食欲多了几分。 米芮在家常戴发卡防止头发在两侧碍事，今天戴的是之前逛夜市的时候随手买的，上面马卡龙配色的小花让她看起来洋溢了点青春的色彩。 纪明微把碗收走就在那顺手刷了，米芮倒是没急着走，坐在那看了下后台的出单量，然后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纪医生。” 纪明微回头。 “那个叫什么？” 顺着她指尖的方向看去，是一个心形的绿色植物。 “一片心。” “哦~好精准的名字。” 看他都收拾好了，米芮这才起身离开。纪明微送她出去的时候她闻到淡淡的薄荷味。 可能是吃饱了的缘故，回去不一会儿她就开始犯困，着急睡觉却忘了把白天透气开的那扇窗户关上。 第二天米芮醒来立刻显现感冒症状。 昏昏沉沉一下午，晚上直播的时候精神也不大好，只播了一个多小时就结束了。 一楼除了客厅餐厅以外还有一个储物间和一个比储物间还大的衣帽间，里面还有一个长条的沙发椅。 米芮下播之后心血来潮想试试产品实拍，但是上身没换几套就累了，换回睡衣躺在沙发椅上想等一会儿再上楼，结果就这么睡着了。 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可能塞牙，偏偏祸不单行，人生着病，家里还遭了贼。 米芮的睡眠质量其实还不错，但是刚才梦见自己掉下悬崖，腿一抽筋人直接醒了。 她听见外面好像有声音，光着脚走到衣帽间门口轻轻跪在地上贴着门缝去听，确实是有声音，好像在翻东西。 租房生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小偷，还是直击盗窃现场，米芮既紧张又害怕。 可能在客厅没翻到什么值钱的，听着他逐渐变小的脚步声应该是上楼了。 米芮忽然想起来昨天在楼上被吹感冒之后今天改开的是一楼角落里的一个小窗户，她尽量让开门的声响减弱到最小，然后蹑手蹑脚地快速移动到比大门更近的小窗户那里。 打开纱窗的卡扣势必会发出声响，米芮把手放在上面的时候心脏狂跳，甚至觉得震得脑袋疼。 本来打算倒数三下再打开卡扣，结果手有点不听使唤，三秒过去也没有动作。 米芮咬了下嘴唇让自己冷静，然后直接按下卡扣从窗户翻了出去。 脑子里根本不知道应该往哪儿跑，腿也像灌了铅似的僵在原地。 纪医生。 一定要在家啊。 拜托了。 13 翻过院墙的时候她还摔了一下，忍着疼痛爬起来赶紧去敲纪明微家的门。 没有任何信仰的米芮此时在心里进行祈祷。 纪明微来开门的速度还是很快的，他看见米芮这样出现着实被惊到了。 “我家进贼了。”米芮看见他之后才敢放开呼吸。 “你受伤了吗？”纪明微把她拉进屋里反锁上门。 “刚才翻过来的时候摔了一下。”她扯了下嘴角。 纪明微低头看见她睡裤上膝盖的位置破掉了，转身去柜子里找药箱：“你去沙发上坐。” 没走两步，米芮倒抽一口气，光着脚跑出来现在脚底应该也有地方破了，有点疼。 纪明微打开药箱斜坐到沙发上，然后轻抓着脚腕把她的脚抬过来放到自己的腿上做了下简单处理。 从睡梦中爬起来他的头发还是乱乱的，米芮看他低头专注处理伤口，现下安心了不少。 但是目光一转她看见了晾在衣架上的衣物里有自己送的内裤，心底又不禁生出几分笑意。 膝盖这个位置稍显尴尬，纪明微不知道应该跟她说把裤腿剪开还是让她把裤子脱下来，相比后者他还是选择了第一种方案。 把裤腿剪开之后他又去抽屉里找了一张防水药贴，回来单膝跪地继续处理伤口。应该没伤到骨头但是流了血看起来还是有点吓人的。 全部处理完之后已经快四点了，纪明微找了条毛毯给她：“现在报警估计也得等他们早班之后才能来人，你的手机是不是没拿过来，那一会儿我给派出所打电话吧，取证做笔录估计得小半天，你先躺一会儿吧。” 第一次听他说这么长一串话，米芮稍感意外，她点点头拿过来一个抱枕当枕头躺下了。 纪明微倒是没打算再睡，他好不容易找出来一双全新的一次性拖鞋，拆掉包装之后轻轻地放在了沙发下，然后坐到餐厅的椅子上开始搜索和入室盗窃有关的法律信息。 纪明微掐着早班时间给认识的片警发了信息，得到答复之后他叫醒米芮：“警察等下就过来。” 来了几个警察行动利索，调监控看现场分头行动，米芮跟着确认了丢失物品的清单，本来放在客厅充电的手机和电脑还有柜子里的相机都被偷走了。 不过家里也就这几个电子产品值钱了，她站在客厅里扫视着自己有没有落下没有检查的地方，高保值的东西她一直都存放在托管那里。 纪明微在警察走之后也没离开，米芮本来在屋里埋头苦干收拾残局，听见脚步声一回头看见他还在。 “你怎么没走？” “我找了个换锁师傅，一会儿他来给你换完锁我再走。”他走过去蹲在米芮旁边帮着整理衣服。 “其实我刷到过你直播...” “真的？”米芮的眼睛睁得溜圆，“推广流量原来这么好？我直播看起来效果怎么样？” 纪明微左憋右憋就说出来一句挺好的。 只有最开始的几件看起来和普通衣服无异，越到后面纪明微越看不懂这些“衣服”的结构，明明有的只有一团线和一小块布。 不过他有样学样跟着米芮的手法整理还是效果不错的。 要放进柜子里的时候里面赫然一排各式各样的小玩具映入眼帘。 “这...也是样品。” 原来现在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光看包装盒上的产品图他都没看出来到底是什么，还是瞄到角落里标签上的自慰器几个字才反应过来。 14 换完门锁，纪明微又检查了一圈窗户的情况才离开。 许敏看师兄下午才来上班，甚感稀奇。虽然一直不知道他为什么每个月有几天不来上班，但是上班期间请假今天还是头一回。 “百年难见，你居然请假了。” 纪明微从衣柜里拿出自己的白大褂换上：“你在这上班都没有一百天，哪儿来的百年。” 师傅不在家，下午来看诊的几位都是纪明微接待的，许敏在旁边帮忙打下手给抓药。 “对了，这是上次名字里有生僻字的那个孩子给你的，上午的时候来的。”她从柜台下面拿出来一个纸袋。 纪明微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上次在店里哄孩子的时候给他买的那个蛋卷，除此之外还有一张卡片，上面是孩子自己写的感谢他的话，字迹歪歪扭扭的。 蛋卷他自己留了两包，剩下的都分给店里的人了，真是没想到买了这么多份。 许敏抱着自己那盒美滋滋地刚踏出门就被纪明微叫住了。 “你是不是自己租房住呢？每天出门睡前都检查好门窗啊，我邻居家昨天就被入室盗窃了，你自己住，也多注意点。” “噢好。”她还没继续踏出半步又猛然回头，“你邻居？那个失眠的姐姐？” 纪明微点头，一脸怎么了的神情。 许敏没理他，嘀咕着百年难见出门离开了。 纪明微回去的时候米芮正坐在自家的矮墙上晃腿玩，看见他之后对他招手。 微风带起发丝遮住了她的笑容，不知为何，夕阳的余晖似乎淡去了几分。 米芮把头发别到耳后，跳了下来。 她接过纪明微递过来的蛋卷直接拆开：“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嗯。” 纪明微的手机振动，拿出来一看是片警打来的电话，让他们去领追回来的东西。 他们俩打了辆车去派出所取东西，万幸什么都没少，米芮现在是肉眼可见地心情好。 “纪医生，你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饭！吃饭吃饭！” 比自己矮上许多的米芮就在面前打转，难掩的兴奋神色比刚才和自己打招呼的时候更生动几分，估计这一天她也没怎么吃得下东西。 “除了动物内脏都可以。”纪明微跟着她的步伐停在路边。 “收到！”米芮向周围搜寻看起来靠谱的饭馆，忽然抬手一指，“那个行不行？” “其实是你自己想吃吧。” “居然被你发现了。”米芮搓着手假装祈求，眨着眼睛看他。 两个人对着坐等待鸡公煲端上来，米芮低头狂回白天积攒的消息，顺便从网上定制了一面锦旗准备送给派出所。 刚才警察说小偷是蹲点了几个独居女性的家，他觉得住别墅的米芮应该最有钱所以就先对她家下手了。 米芮心想我家里只有一堆布头。 蔫了一整天现在终于有胃口吃东西了，她中午只吃了一个橘子，结果还差点被酸出眼泪。 “纪医生，真的特别感谢你！”她拧开一瓶花生露推给纪明微，“从今天开始...嗯...总之我们就是好朋友了！” 15 纪明微上门的时候她正好洗完澡，他是来给伤口换药的，正好米芮现在穿的是短袖短裤。 给膝盖擦完药又发现了她的手掌上有擦伤的痕迹，早上居然没发现。纪明微轻握着她的手指，另一只手拿着棉签给那里擦药。 米芮看着他的头顶，第一个想法是他的头发好多啊，学医居然还能有这么多头发，好厉害。 “好了。”他把用过的棉签扔进垃圾桶，“你要...直播了吗？” “啊，吹完头发就该播了。” “要我帮你吗？刚涂的药还没干。” 米芮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就给他指了放吹风机的抽屉：“又麻烦你了纪医生。” 她像小学生一样坐得超级端正，一点也不敢动。 短发在纪明微的指尖上干得很快，机器的声响掩盖了两个人的心跳。 他离开之后米芮化了个淡妆，换好衣服调好灯光准备开播。 今天选的上身款是一件黑纱开叉旗袍，她在里面穿了黑色抹胸和打底裤，后退展示全貌的时候有眼尖的粉丝看到了她膝盖上的药贴。 “膝盖？就是磕了一下，没事的。”说完她转了一圈展示衣服背面，“想入手的宝宝注意一下，这套是只有旗袍，不含打底衣裤的。” 本来打算到点下播的，结果流量突然变好直播间进了一大波人，她又多播了将近一个小时。 洗漱完有点疲惫，但还是把下去把门窗全部检查了一遍。 产品上身实拍的事要提上日程了，昨天试了延时摄影结果拍出来不怎么样。叫梁安青来帮忙还是买个自拍遥控器试试，两个想法在她心里打架。遥控器拍出来肯定没有人拍得好，但是又不能每次都叫她来，又开始犯愁了。 连着几天直播间的流量都不错，她决定买点道具升级一下布景。 在家具城挑地毯的时候迎面碰见了纪明微，不，今天是明驰。 明驰看见米芮在对着两张颜色相近的地毯来回对比就走了过去，后面在笔记本上写东西的苏苏根本没注意他从自己旁边离开了。 “选地毯？”明驰搭话，他今天穿了件花衬衫，很是扎眼。 “没有，在这站岗。” 米芮看他穿的衣服就知道他不是纪明微，秒做判断之后她不禁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已经可以分辨两个人格了。 “哦？你好~”苏苏也过来和她打招呼。 米芮点头回应：“你好。” 苏苏把笔记本塞给明驰，让他去和店员订货。 把人支走之后她从挎包里摸出来一张门票放到米芮手里：“一号那天我们有活动，来玩哦！” 她要拿法人卡去结账，就先走了。米芮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票，塞进包里然后继续纠结地毯的颜色。 定好送货上门的时间，米芮出来坐公交车回家，今天风还挺大，她到最后一排坐下顺手关上了车窗。 收到仓库发来的消息，有一个退货的包裹里是穿过的衣服，她顿时有些上火，回复消息之后她又把车窗拉开了一条缝，还是吹吹风比较好。 16 赛前苏苏来看在休息室做准备的明驰，他歪倒在沙发上闭眼休息。 “Kongt那边跟来几个记者想见你，被我打发走了。” 明驰“嗯”了一声。 “对了，我那天给了那位叫米芮的美女一张门票，也不知道她来不来。”苏苏靠着门框盯着他。 这次明驰倒是起来了，看了看窗外：“是不是要下雨？” 米芮其实是没打算去的，但是谁让他们俱乐部和自己要去的灯具城离得不远呢。 今天阴天，她穿了一套短款皮衣紧身牛仔裤配长筒靴，用夹板把头发压了一下然后定型，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气场满满。 她到的时候已经开赛了，还没看明白哪个车上是明驰就被人碰了碰肩膀。 她一回头，聂笑坐在斜后方，一身皮衣长靴的装扮可以说是和自己的相似度到达了百分之七十。 米芮的心里有一个小人儿对她吐口水。 现场观看F1赛事和在网上的视频里看到的完全是两种感觉，引擎的轰鸣声和快要超越肉眼捕捉的车速极大地刺激着人的感官。 或许是因为非公开的原因，看台对面的大屏幕上并没有放出选手的信息。 结束之后车手们在围场和车队的其他人还有记者聊天，唯独一个穿蓝色赛车服的人连头盔都没摘就离开了。 米芮打算从看台绕下去找离开的明驰，聂笑看她起来问她干什么去，米芮假装没听快步走开了。 下来的时候正好碰见苏苏，她对米芮说：“你先随便逛逛，别走啊，我们晚上有聚餐，你也来！” 顺着走廊边走边找，墙上挂了许多赛车赛场的照片还有俱乐部成员的照片。 找到门牌上写着MingChi的房间刚要敲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明驰把赛车服脱了一半，上身穿着纯色的速干衣，胸肌把胸口正中间的印花撑得有一点变形。 “你怎么...” 他还没说完，走廊拐角那边就传来嘈杂的人声，是记者。 明驰把米芮拉进房间，指了下头盔让她拿着，把便装和背包都扔进衣柜后把她也塞了进去。 环视了一圈没有别的东西在外面之后明驰也进了衣柜。 “别出声。”黑暗之中他的声音从上面传下去。 苏苏拦不住这群鸡贼的记者，无奈之下只能当着他们的面敲明驰休息室的门。 敲了几下没有人应，她就直接开门了，看见里面没有人当即心里就松了一口气。 “不在，咱们走吧。” 米芮来之前在灯具城配了一个灯用万能遥控器，本来是和手机一起拿在手里，刚才走路的时候顺手放到了后面的裤兜里。 她站在衣柜里的姿势有些别扭，想稍微调整一下，结果身后抵到衣柜上不小心按动了遥控器。 偏偏房间里的灯是可以蓝牙控制的，苏苏说完话还没来得及关上门，灯忽然自己亮了，把她和记者们吓了一跳。 还好她脑子转得快：“这声控灯，效果不错吧哈哈！” 她还特意把关门声弄得大一些，告诉房间里的人他们走了。 米芮出来之后做了几次深呼吸，刚才在衣柜里面可是闷得够呛。 “你怎么来了？”明驰给她拿了瓶水。 “苏苏那天给我门票了，正好今天没事，闲着也是闲着。”米芮打量着这间专属于明驰的休息室，“对了，她刚才让我别走，叫我也去晚上的聚餐。” 17 “你们俩都这么熟了？” “投缘。” “那你是等下和她一起去，还是现在和我一起去。”他拉开帘子到后面换衣服。 敲门声响起，苏苏把门打开一条小缝，她看见米芮在屋里于是眉毛一扬露出笑容：“你也在呢！你跟明驰一起去吧！我有点事得晚去一会儿！” 这下不用做选择了。 明驰换好衣服出来也是一身皮衣配牛仔裤，只不过裤子的颜色偏深。 聚餐的地点是一家烤肉店，他们俩到那的时候已经有大部分人在那了，挨着聂笑坐的那个男生上次在夜店里见过，明驰说他在俱乐部是助理。 大家看见明驰带着女生来还是很意外的，明里暗里地起哄都被他们俩假装没听懂给糊弄过去了。 挨着的几个人拿着一份菜单点菜，明驰问她有没有忌口。 她说没有，又顺嘴反问了一下。 结果明驰也说没有。 她拿起手机悄悄给周晓飞发信息，问两个人格的忌口不相同合理吗，难道不是都进到一个胃里？ 周晓飞让她把他们完全当成两个不同的人来对待就好。 米芮坐在比较靠边的位置，明驰一直帮她夹烤好的肉。 苏苏带着剩下的几个人来的时候，气氛已经炒起来了，今天难得人全，又有米芮和聂笑这种新人出现，自然少不了玩游戏的环节。 躲在明驰旁边默默吃肉没打算参与的米芮被转瓶子第一个指到，她选择真心话之后苏苏抢过提问权坏笑着问她准备好了吗。 “嗯...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很好，一不问是否单身，二不问她和明驰的关系，三没有点明喜欢的人是什么人，完全是一个极具主观性的问题。 米芮不知怎么就想起自己现在需要一个能帮忙拍摄的人，于是脱口而出：“拍照好看的人。” 本来以为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桌上好几个人的神情都变得微妙起来。 “真的吗？”苏苏追问。 “嗯。”米芮猜不透她们的眼色只能点头。 挨着她的女生附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明驰是摄影系毕业的。” “啊？” “真的。”女生点头，“他最开始是俱乐部找来的摄影师，后来才做车手的。不知道你看没看见我们楼里走廊上挂的照片，很多都是他拍的。” 好了，这下自己跳坑里了。 米芮接过空酒瓶转了一下指认下一个人。 平时和啤酒红酒都没什么事，但是刚才连着喝了几杯白酒现在就开始头晕，她借着去厕所的理由出去透气。本来想站在路边的，但是有人在那抽烟，米芮就拐到了店旁边的胡同口。 明驰跟在她后面一起出来了。 “还好吗？” “还行。” 她缓了一小会儿之后又进去了，聂笑不知道刚跟别人说了什么，看见她回来就跑过来把她拉到自己那边坐下。 人醉酒的最先预兆就是觉得自己很清醒，但是偏偏行为又不受想法控制，米芮现在就处于这个状态。 她手里握着聂笑倒满的那杯酒，微笑着听她说话，时不时地应和几句。 她不知道聂笑是喝多了还是不想装了，说着说着就回忆过去开始讲大学时候的事。 “你们都不知道，她上学的时候超级拼，我们放假的时间她全部去打工了，后来还在大学城卖那种东西。”最后几个字她说得暧昧极了。 听不出话音的人还追问是什么东西。 米芮搭住聂笑的肩膀，笑容更深：“成年人深入交流的时候会用的东西。” 18 米芮一手揽着聂笑的肩膀，另一只手拿着酒瓶把她的酒杯倒满，眼神真挚：“我敬你。” 连着敬了三杯米芮才停下给她倒酒的手。聂笑的酒量一直都不怎么样，醉酒之后的反应很大，今天晚上回去有她好受的。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但是米芮比她强在喝完酒不难受。 散场的时候她走路就有些不稳了，但是抓着明驰的胳膊从店里走出去都没人发现她醉了。 她觉得自己去吐一下可能会好点，于是又抓着明驰走到了胡同那边，扶着墙酝酿了好一会儿但是根本没有想吐的感觉。 胡同里有一辆车驶出来，明驰带着她往旁边靠，米芮被他挡在里面靠在了墙上。 车出去之后他后退一步腾出两人之间的距离，米芮刚迈出腿还没走半步，就听见“嘶啦”一声。 她摸了一下身后：“我草。” “怎么了？” “我裤子开了。” 虽然内容很不寻常，但是她的语气却是非常平静。 “啊？”明驰脱下自己的外套递给她，“我送你回去。” 他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米芮用他的外套系在腰上然后出来上了车。 出租车里用的香薰让她晕车，本来是醉酒之后不难受的，但是架不住外界的物理攻击，她决定取消自己这个优点。 禄胜庄园新加了门禁，出租车开不进去，明驰只好抱着睡过去的米芮往回走。 他不知道米芮家门锁的密码，只好把她抱回自己家，虽然他不常住在这，但毕竟也是他家。 今天晚上是没法回俱乐部住了，他给苏苏发了信息让她告诉保安不用留门。 米芮在沙发上不老实地翻来覆去，皮衣袖子系的结也变松了，不一会儿就掉到了地上。 明驰火速冲了个澡出来就看见米芮趴在沙发上。 裤子后面确实是开了，应该是那面墙上有支出来的钢筋线或者铁角码刮的。 本来想去把衣服捡起来再给她盖上，犹豫了一下还是先把浴巾换成睡衣再去管她。 就这不到两分钟的时间，明驰再到客厅的时候米芮正蹲在那一排绿植前面和它们对视。 “你好~一片心~” 蹲下之后裤子的裂口变得更大，甚至能确定她今天穿的是黑色丁字裤。 明驰想拉她起来，但是她一抬头看见洗完澡把头发放下变成顺毛的人张口就是一句纪医生。 “你认识纪明微？” “对呀，我们不是朋友吗纪医生？” 纪明微根本不知道明驰的存在。 明驰知道自己是纪明微的另一个人格，却从来没和他交流过，只是用自己能掌控的时间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他尽最大努力降低给纪明微带来影响，所以选择了成为影子车手给其他选手做陪练，而不是自己登上赛场去驰骋，即使他可以比Kongt一号选手的杆位成绩还要快。 眼前这个女人，认识纪明微也认识明驰。 应该想到的，上次送她回来就知道她和纪明微是邻居了，怎么可能一次都没见过。 她之前没和自己提过纪明微，是不是也说明没和纪明微提过自己。 明驰有点烦躁，不是因为米芮知道了自己的秘密，而是因为她喊着要睡觉然后把衣服裤子都脱了现在正窝在地板上。 19 明驰把她抱到楼上纪明微的房间，他即使回来住也是住在客房。 米芮穿的胸罩内裤是一套的，带着一点点刺绣花纹的黑色套装。 明驰给她盖好被子又到楼下把她的衣服裤子迭好拿上去，全部整理妥当才回客房躺下。 他不知道是应该继续假装无事发生还是应该和她谈谈。 即使他想谈暂时也谈不了了，因为迎接第二天清晨的人是纪明微。 习惯性早起让他扛过了酒精带给人的惰性，起来之后发现自己在客房，还只穿了裤子没穿上衣。 虽然不记得自己没穿睡衣的事情偶有发生，但是在客房醒来却是实打实的第一次。 他从屋里出来发现主卧的门虚掩着，从门缝往里看只看了一个赤条条的背影在床上夹着被子。 纪明微秉持着非礼勿视的态度尽量眯着眼走过去，碰了碰床上的人的肩膀。 米芮昨天晚上在梦里把碍事的胸罩解开随手扔在了旁边，没成想现在顶在了脑袋上。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然后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我怎么在这？” “我也想知道。”纪明微闭上眼转过身去。 坏了，是纪明微。 “那个那个...纪医生...”米芮双手护胸跪坐在床上，“你听我说啊...” “不急，你先把衣服穿好，我在楼下等你。” 米芮在他出去之后一边急吼吼地穿衣服一边思考为什么自己觉得他不是明驰。 明驰应该不会转过去而是对自己放电。 穿裤子的时候发现屁股那裂开了，嘴里骂起脏话就回忆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米芮想如果从二楼跳窗离开是不是就可以不用面对楼下的纪明微了。 她把皮衣外套系在腰上下了楼，纪明微已经换好运动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那个...昨天...你不记得了吗？”米芮先发制人。 “昨天我下班就回家了，然后今天你在这。” 他说的昨天是这次成为明驰之前的昨天。 “对呀！你下班回家了，然后...”米芮的大脑飞速运转开始编瞎话，“然后我心情不好又害怕一个人在家就过来找你聊天...” “我们喝酒了？” 米芮一想应该是自己身上的酒气还没散：“我喝了，你没喝。” “酒瓶呢？” “哎呀，你没喝酒都不记得，我这喝了酒的人就更不知道了。”她再反客为主，“我记得你好像出去扔垃圾来着，是不是把空瓶一起扔了。” 还好明驰每次离开这里时会把房间打扫干净，现在客厅和餐厅的垃圾桶里都空无一物。 有了证据作为佐证，米芮的说辞显得更加真实。 因为之前纪明微去给她涂药的时候她就发现他应该是有洁癖，但是程度不算严重。 “你是不是该晨跑了？那我就先走了，这次又给你添麻烦了纪医生。”米芮蹭到门口捂着屁股离开了。 回家之后先在空中打了一套拳才冷静下来梳理明驰消失的事。 这么看来人格的切换并没有固定的时间，只能大致估算一个范围。 而且从纪明微的反应来看，他应该不知道明驰的存在，而且明驰在这边应该是对应对转换人格有着充足的准备，不然手机或者衣服这些发现一个就露馅了。 只能等下次明驰再出现的时候直接和他摊牌了，现在还是先和纪明微保持一点距离比较好。 20 本来就是两个极端的作息，这下米芮再刻意躲着就真的一次都没见到过。 有人来敲门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快递，在睡裙外面披了件外套才去开门。 “我们谈谈吧。” 这次光看眼睛就知道是明驰了。 米芮让他进来找个地方坐，又去给他倒了杯水。 “谈什么？” “你什么时候认识的纪明微？” “在认识你之前。”米芮翘起二郎腿。 “所以那次你问我有没有兄弟？” “对啊。”她拽了拽滑下去的外套，“你...了解纪医生吗？他知道你的存在吗？你们俩能沟通吗？除了你以外还有其他的...” “等一下，你挨个问。” 明驰倒是很坦诚地把自己知道的都回答了。 他第一次醒来是纪明微在医学院读书的时候，那天纪明微在实验室睡着了，醒来就变成了明驰。虽然那次的时间很短暂，但是之后他出现得越来越频繁，有时候甚至是在纪明微喝水的过程中就变了。 为了不让其他人觉得奇怪以及扰乱纪明微的生活，明驰在掌握他的生活信息后尽量规律且低调地出现。 纪明微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一本摄影专业的第二学位毕业证书。 不过他从来没有主动和纪明微沟通过，对于他的了解也仅限于一些重要的可能影响到自己出现的事情，关于交友或者其他事情明驰从来不去窥探。 “那你能控制切换的时间吗？” “控制不了，只能说在有预感的时候就做好准备。”他起身，“我该去俱乐部了，走了。” 说到俱乐部米芮忽然想起什么，叫住走到门口的明驰。 “有件事...想跟你商量...”米芮握住门把手。 “你说。”明驰转过来正对她。 “就是...”米芮脑中灵光一闪，“你今天穿的哪条内裤？” 明驰的脸上第一次可以直观地读出感到荒谬这种情绪。 米芮拉着他的胳膊往库房走，看见琳琅满目的情趣内衣的时候明驰呆滞了，上次在饭局上她在聂笑旁边说的话他都没听见，这是他第一次知道米芮的工作。 “我卖这个，现在想找人拍产品图，她们说你是学摄影的，能不能来帮我呀？我付薪酬给你，但是价格也别太贵了。”她又接回刚才的话，“如果你在家看见了没见过的C标内裤应该就是我送给纪医生的，我的供货商送的。” 明驰的表情有点僵硬，因为他现在身上穿的就是她说的。 “当然，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甚至帮你打掩护也是没问题的。” “行吧，是在你家拍还是去租个影棚。”明驰以为她要拍的是放在模特上的效果。 “就在我家，我准备好道具联系你。还用我提供相机吗？” 明驰说到时候他带相机过来。 米芮目前是和明驰达成了同盟，但是以后要如何面对纪明微呢... 这天晚上她又去了周晓飞那，不过店里人还挺多，充当了一晚上临时服务员等到打烊之后才有空和他聊这件事，只挑了重点内容讲到自己现在答应帮赛车手保密。 周晓飞建议她做个观察记录，在同一件事上两个人格都如何处理，就像她上次说的忌口不同。 关店之后两个人在路边等车，飞哥拍了拍她的肩膀：“既然这么多年都没出过大问题，说明他自己可以控制人格切换带来的后果，而且你也和他们都接触过不是么，不用太担心。” 21 收到米芮消息的时候明驰刚和其他车手从健身房出来，到宿舍取了相机带上然后骑着摩托车回了禄胜庄园。 米芮除了布景的道具以外还准备了一个补光灯，并且已经提前把所有东西都在二楼一间采光好的小书房布置妥当了。 “那个，你稍等一下。” 明驰以为她去拿衣服和模特，就把相机放在旁边的架子上坐到凳子上刷赛事资讯。 听见上楼的脚步声，他一抬头呼吸一滞。 米芮穿着一套丝带抽绳鱼骨背心搭配蕾丝边过膝吊带袜的纯白色套装出现在房间门口。 她快速走到白色地毯边上脱鞋踩了上去，尽量不和明驰对视：“开始吧...你自由发挥，我相信你。” 明驰放下手机，把带子缠在手臂上单手拿着相机：“是你自己调整姿势，还是？” “我自己换吧。”毕竟她了解每件产品的卖点。 先站着拍了几张之后米芮坐下来侧躺在了地毯上。 阳光透过纱帘晕染在她的身上，明驰觉得她现在像一只随时会飘走的羽毛。 拍背面的时候才发现内裤的背面和正面不同，是透明的白纱。 这套拍完之后明驰先给她看了遍照片，毕竟答应了的事情就要做好。 米芮点点头说他拍得效果很好，然后就出去换下一套了。 她出去之后明驰才松了一口气，还好今天裤子的布料够硬，从外面看不出什么变化。 第二套米芮换的是黑色散边吊带配丁字裤，还有一串珍珠从裆部穿过。 拍细节的时候甚至可以透过黑纱看见米芮贴的乳贴。 她跪坐着背对明驰，臀肉在地毯上被压得变形，起身之后又再次变回原来浑圆的形状。 拍摄这件事说简单也不简单，那么多套换下来已经临近下午，米芮穿着最后一套上来的时候明驰明确地感受到自己有了更大的反应。 她穿着一条开裆牛仔裤。 这一次她选择了趴跪在地上背对镜头的姿势。 明驰几乎屏息拍到结束，他留下相机和一句我最近不用这个你慢慢选就逃离了米芮家。 回家之后他直奔浴室洗了个冷水澡也不见下去，只能认命地手动解决。 米芮也是真的拼了，连夜导出来照片修好换上了产品主页图。不露脸不漏点，遵守平台规定。 可能是新产品图比死板的衣服照片看起来更吸引人，也可能是因为衣服在米芮的身上显得太过美好，没过几天店铺就爆单了。 她把相机里的照片处理完之后又联系了明驰，明驰让她送来俱乐部。 明驰从会议室出来就看见了在等他的米芮，他感觉自己现在有点儿应激，看见她就又想起了好不容易忘掉的那天。 米芮只想请他吃顿饭来着，但是她还有别的事，所以直接把酬劳和饭钱一起给他转过去了。 明驰很果断地收下了，那天之后他梦遗了好几次，这是应该收到的赔偿。 他告诉米芮大概还有三四天纪明微就该回来了，但是他这边又要进入新赛季，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有什么事发生希望米芮能帮忙处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