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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ai301小说网 > > 殿下,撩完想跑? > 第37节
    子卿可是我的人。

    不过这样的话怎么能说出口。

    他见应玄疑惑的望着自己,面上一红,有些不自在地放下手,敷衍了两句,将

    话带了过去,好在应玄也未追问。

    两个人像是生出了默契一般,同时改了话题,不再提官场之事,只聊起了风月。

    夙丹宸本是话多之人,即便应玄是不善言辞沉默寡言之人,他一个人也能絮絮叨叨,说上半天,旁人和他在一起,只有听他说的份。

    偏偏应玄也是能说会道口谈极佳,不像兰子卿,虽满腹经纶舌灿莲花,却自持文雅,不喜多言。

    夙丹宸和他谈酣后,越觉此人性情爽朗,又见多识广,正对自己胃口。

    十皇弟不在,他正愁喝酒没人相伴,现在不用愁了。

    他喜不自禁,笑道:“应大人下次去寻欢楼里喝酒,不妨叫上本王。”

    应玄半垂睫羽,遮去幽深的眼眸,轻轻颔首。

    两个人又一阵酣谈。

    四落枣树沙沙,树下金樽银器,酒烟袅袅。

    唯见树下案旁,蓝袍公子神采奕奕地听着人说,桃花眼中一会流露出愤怒,一会又变作怅然。

    原来是应玄讲了一个关于神鬼的故事,故事曲奇迷离,引人入胜。

    等到天色暗下时,故事也终于说罢,夙丹宸一脸的意犹未尽,桃花眼亮晶晶的。

    他再三相邀应玄留府用膳,应玄终点了点头,道:“殿下盛情,却之不恭。”

    等用过晚膳,天色已经彻底暗下,一望无边的夜空中缀满了点点繁星。

    夙丹宸将应玄送出门,想了想,问道:“应大人可会骑马。”

    应玄回道:“臣会骑。”

    夙丹宸面上一喜,着人牵来两匹油光发亮的骏马,见他面有疑色,欲言又止,哈哈笑了一声,开口解释:“天色已晚,怎好让应大人独自回府,本王送应大人一程。”

    应玄听了,黑沉沉的眼眸越显深沉,薄唇动了动,似乎有话要说,却又半响无言,好一会儿,才听得他道:“多谢殿下。”

    两人翻身上马,并驾齐驱,缓缓消失在重重夜雾中。

    月光洒落地面,银银闪闪的一片。

    夙丹宸缓辔而行,一路追问应玄方才那个故事,他是从何听得。

    应玄被他缠地没法,只好随口诌道是他老家那边流传下来的故事。

    “应大人的家乡在哪里?”

    顺口说到老家,夙丹宸自然而然好奇起应玄的来历。

    司马礼门下徒子众多,而他一向与他们少有来往,所以也不知道外公门下,何时多出个应玄。

    只是日常去外公府上问安时,偶尔会碰见这位令外公赞赏有加的应大人。

    不过一向是他刚到,应玄恰要离去,二个人只匆匆打过照面,从未有过深交。

    夙丹宸在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还好昨天带了他回府,否则自己怎么会知道,应大人原来是个这么有趣的人。

    应玄听他问及籍贯,默了良久,答出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来:“殿下喜欢这个故事?”

    夙丹宸点点头,“故事里的无常虽说性情残暴,手段狠辣,但他由人变鬼,还是被自己最亲近的人害死,实在可怜。”顿了顿,打了一个哆嗦,又道:“那一村的人未免太过愚昧,听了外人一句胡言乱语,就那样欺负一个小孩子。最可气的还是那一对夫妻,虎毒尚且不食子,他们居然活活烧死自己的孩子。”

    夙丹宸尚在絮絮叨叨的说着,应玄已经变了脸色。

    更确切的说,他听到那一句“外人胡言乱语”时,面容大震,那双被夙丹宸形容为死人的眼眸,迸发出奇异的光彩。

    “殿下认为……那个相士说的话是胡言乱语?”

    夙丹宸想起来都觉得生气,嘟囔着唇,道:“什么天煞孤星、克父克母、不详之人,这样可笑的话,居然也有人信。”

    应玄怔怔望着他,像是听不懂他说的话般,隔了许久,才清醒过来,唇边慢慢浮起笑意,一字一字道:“的确可笑。”

    夙丹宸见他面色有异,正要询问,话还没问出口,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走了这么久,怎么还没有到应大人的府邸。

    第32章 月下桂花酒

    他先前跟着应玄出城时,便觉奇怪,但转念一想,住在皇城外的官员也不在少数,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现下一路走一路谈,眼见道越走越黑,景色越来越荒凉,最后竟到了渺无人烟的地步,他才赫然惊醒。

    这里是……浔阳城外以西三十里的乱葬岗!

    夙丹宸惊出一身冷汗,说出口的话带了一丝颤意:“应大人……你不是要回府去的,怎么到这里来……”

    应玄指着前方一座孤零零的宅院,“这里就是臣的府邸。”

    夙丹宸愕然。

    这一会功夫,两个人已经来到那座阴森黑黢的宅院面前。

    四周黑影重重,一片连绵野草丛中不知藏了多少座坟墓,更有绿莹莹的鬼火映得衰草深幽吓人。

    “那是磷火。”

    应玄翻身下马,见夙丹宸望着不远处的幽草发呆,好心解释了一句。

    跟着推门入内。

    门是长满青苔的木门,一把锈迹斑斑的长锁象征性的挂在门外。

    应玄站在门内,银白月色照亮他的衣袍,门影掩了他大半面容,身后是黑沉沉的府院,声音便是从黑暗中传来:“殿下,请进来小坐。”

    夙丹宸被这诡异的一幕吓到,后背寒毛倒起,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跟着走了几步路,穿过外庭后,便是半面外开的厅堂。

    厅堂内灯火通明,与黑暗森冷的外庭形成鲜明对比。

    夙丹宸见了明媚温暖的烛火,七上八下的心稍稍安定下来,勉强打起笑容,却是比哭还要难看:“应大人……你怎么住在这种地方?”

    看这应玄,也不是性情古怪之人,怎么会住在这么个鬼地方。

    应玄似知其所想,却并未过多解释,只道:“这里是臣的祖宅。臣幼年时,不幸父母双双亡故,这里是他们留下来的唯一念想,故而臣不愿搬离。”

    夙丹宸只觉他身世可怜,不由同情泛滥,拍着他的肩膀,说出一番安慰的话来。

    他本不善安慰别人,说来说去,都是那一番听腻了的陈腔滥调。

    应玄却一眨不眨的看着那双亮晶晶的桃花眼,面容上是极认真之色,像是在竖着耳朵,一字一字地听。

    舍不得落下任何一句。

    夙丹宸说了半天,口有些干渴,忽然意识到来了这么久,堂内只有他和应玄两人,再不见其他人的身影,连伺候的小厮也没有一个。

    他将疑问问出,得来对方一声轻笑。

    “这里原本就只有臣一人,再没有其他人。”

    夙丹宸这次倒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惊讶,看了眼四周,心下腹诽:你住在坟堆里,谁敢来伺候你。

    越想越觉得一股阴气顺着背脊直上后颈,不禁缩了缩脖子,估摸着坐的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

    应玄送他出门。

    夙丹宸上马后,没有立即离去,弯腰在马背上挂着的褡裢里摸了摸,摸出一件花瓶大小的物件来。

    滚圆的物件经他一抛,在空中画出一道半弧,最后稳稳当当的落在应玄手中。

    夙丹宸笑着说了句送你的,便扬鞭纵马而去。

    应玄低下头,盯着自己手中素白细腻的瓶子看,瓶身处用工笔细细勾勒了一树金黄的桂花。

    白瓶金桂,在月色下静静散发幽光。

    打开来,凑到鼻尖,一股香甜的酒香袭来。

    是桂花酒。

    恍然间记起,自己曾无意中夸过一句滋味沁人。

    瓶口送到唇边,浅浅抿了一口,唇齿生香,酒咽入腹中,只觉整个胃都暖洋了起来。

    连冰冷已久的心,也跟着有了暖意。

    他望着手里的白玉瓶,轻轻勾唇。

    夙丹宸出了百丈远,突然鬼使神差地“吁”了一声,停下马回头望去。

    银寒月色下,隐隐可见那道明影一动不动的立在门口,低着头盯着手里的酒瓶看。

    他身前是一大片荒凉的坟地,身后是空无一人的宅院。

    一线月光将宅门分出明暗,门里面黑压压的一团,像是鬼怪张开了渊深的嘴。

    他看见他默立良久后,终是走进了那口大张的嘴中。

    明黄衣袍一寸一寸消失,吞噬在黑暗中,再不可见。

    夙丹宸在呜咽的风声中,呆怔了许久。

    心口鼓鼓胀胀,又空空落落。

    百感交集,却又全无滋味。

    呆了许久,方回过头,轻轻蹬腿,驾马离去。

    等他回到王府,已经夜深。

    马蹄刚在王府前停稳,便有一个小厮迎了上来,走得近了,方借着月光认出来人。

    “何事?”

    他一面翻身下马,一面问道。

    阿欢接过递来的马绳,低低道:“兰相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