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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样暗自称愿的,还有彭氏与顾葭,离周望桂生产且还有八个月呢,也就是说,这八个月顾冲除了歇在书房,便只能歇在彭氏屋里,就不信整整八个月的时间,还不能让她们心想事成。

    只是彭太夫人因彭氏的缘故又在周望桂那里栽了跟头,还是个大跟头,恼怒憋屈之余,再想起自己这些年来的种种不顺,而这些不顺都是因彭氏而起,又岂能不后悔,岂能不迁怒于彭氏?

    连带在顾葭面前都是好几日没有好脸色,弄得彭氏不必周望桂的人看着她,她已自觉的待在屋里日日做起针线来,当然,这是后话了。

    这日散了学,顾苒不由分说便拉了顾蕴的手道:“今儿你就别回自己屋里吃饭了,且去我娘那里与我们一块儿吃,吃完我有好事与你说呢。”

    “什么好事,在这里说不得?”顾蕴笑道,倒是没甩开她的手,任由她拉了自己往朝晖堂方向走,反正她隔三差五就要去祁夫人那里蹭饭的。

    顾苒是个藏不住话的,见顾蕴感兴趣,哪里还忍得住,立刻道:“我娘昨儿个收到益阳长公主府的帖子,邀请我们这个月二十二去赴宴,你不知道,益阳长公主府的花园可大了,还有个大湖,我们到时候可以去划船了。”

    益阳长公主是今上的胞妹,自来极得帝后眷顾,府邸堪称是所有王爷公主里的头一份儿,只是益阳长公主生性喜静,一年里也难得办一次宴会,故顾苒才会这般兴奋。

    只是顾蕴对这些实在提不起兴趣,便只是道:“我有些晕船二姐姐难道不知道?到时候我就不去了,几位姐姐玩得开心一点罢。”

    顾苒忙道:“你怎么能够不去呢,你不去还有什么意义?不行不行,你一定得去,就当是陪我了。我已与我娘说好,明儿便不上学了,而是请了天工坊和宝华楼的人上门来,给咱们赶制新衣裳新首饰,今儿已经十七了,得让他们日夜赶工才行,不然就来不及了。”

    她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通,顾蕴的注意力却全部放在了那句‘今儿已经十七了’上,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今日竟然已是九月十七了,她成日里琐事缠身的,倒是没意识到。

    问题的关键在于,前世那位倒霉的太子殿下的死期是九月十五,也就是前日,可这两日,她并没有听到任何有关太子薨逝了的传言,纵然太子再不得宠,到底是储君,他若薨逝,岂能不昭告天下的?

    唯一的解释,便是太子至今还活着,可这怎么可能,前世太子的死期的的确确是九月十五,难道这一世太子的大限之期竟发生了变化不成?

    那这个月下旬的秋狄就更是势在必行了,前世连太子的薨逝都未能让皇上改变行程,这一世太子好歹还活着,——只盼太子好歹能拖到皇上出发去木兰围场之前再薨逝,那样她便能有更多的时间来想出让大伯父改变主意,不再如前世一般侍驾去木兰围场了。

    稍后见到祁夫人,祁夫人果然也与顾蕴提了二十二日去益阳长公主府赴宴之事:“……前几年你一是要守孝,二是年纪还小,我便没有带你出门去赴宴,如今你已是大姑娘了,也该有自己的交际圈子了,明儿可得好生做两身衣裳选几样首饰才是。”

    又笑向顾菁姐妹几个道:“你们几个也是,断不能丢了我们显阳侯府的脸。”

    姐妹几个忙应了,顾菁因微皱眉头问祁夫人道:“娘,五妹妹那里,可要带了她一块儿去?”

    祁夫人带女儿侄女们出去赴宴,还有另一个目的,便是好让别家知道自家有几位小姐,为将来相看说亲时做准备,顾葭虽还不到六岁,也勉强可以亮相于人前了,且姐妹们都去,就她一个不去,也实在有些打彭太夫人的脸。

    “五丫头年纪还小呢,且等几年再说罢。”祁夫人脸上的笑一下子淡了许多,让她带顾葭出去赴宴,没的白恶心坏了她!

    娘们儿几个说得一回闲话,金嬷嬷便领着杏林几个安设桌椅,摆碗安箸,然后传了午膳。

    因事先知道顾蕴要来吃午饭,祁夫人一早便命厨房加了菜,满满的摆了一桌,很是丰盛。

    大家各自坐下净了手,然后安安静静的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时,祁夫人忽然捂住了嘴巴,把一旁服侍的金嬷嬷唬了一跳,忙问道:“夫人,您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顾菁姐妹几个闻言,忙也抬起了头来,就见祁夫人的脸色很是苍白,额头还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一看就知道是不舒服了,顾菁也急了,忙上前几步道:“娘,您哪里不舒服?杏林姐姐,快让人拿了娘的对牌去请太医,快!”

    祁夫人摆了摆手,正要说自己没事儿,不防就“哇”的一声吐了满身。

    顾苒与顾芷都吓得脸色发白,惟有顾菁还勉强保持着几分冷静自持,一叠声的命人:“再去人催请太医!另外立刻打发人去给爹爹报信,再将大爷自学堂接回来!”又与金嬷嬷一道,亲自扶了祁夫人去内室。

    顾蕴本想站出来暂时主持一下大局的,见顾菁什么都考虑到了,遂什么都没说,只暗暗攥紧了拳头,看大伯母的样子,倒像是妇人害喜时的症状,希望老天爷这次也千万要站在她这一边啊!

    顾韬与顾准父子两个一前一后的回来后,不一时,太医也到了,祁夫人正白着脸与顾准说话儿:“妾身不过只是有一点不舒服罢了,谁知道菁儿小题大做,竟急急忙忙的打发人把侯爷请了回来,没有耽误侯爷的公务罢?”

    顾准笑道:“是公务重要,还是人重要?夫人且别多想,先让太医请脉是正经。”命人请了太医进去。

    那太医先给顾准见了礼,然后便隔着丝帕将祁夫人两手的脉搏都探了一回,才抱拳笑向顾准道:“恭喜顾侯爷,贺喜顾侯爷,夫人是喜脉!”

    喜脉?

    顾准与祁夫人闻言都怔住了,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还是金嬷嬷在一旁顾不得尊卑急急追问了太医一句:“太医,您可诊确切了,我们夫人的确是喜脉?”

    太医则捋须笑着回了一句:“夫人千真万确是喜脉,下官医术虽不算太医院的翘楚,却自信绝不会连喜脉都诊错!”

    才让顾准与祁夫人相继回过神来,顾准立时满脸的狂喜,语无伦次的与那太医道:“多谢钟太医,多谢钟太医,本侯真是太高兴了!来呀,好生送了钟太医出去,记得,诊金按十倍付!哈呀,我终于又要当爹了,真是太高兴了,真是太高兴了!”

    祁夫人则于满脸的惊喜之外,又还有几分害羞,她都是三十有余,女儿很快就要出嫁,很快就要做外祖母的人了,谁能想来,竟然还能在这个年纪怀上身孕,来个老蚌生珠呢?

    这一切都要感谢蕴姐儿和平老太太,若不是平老太太给了她那张方子,她岂能有今日?

    金嬷嬷在一旁也是要喜疯了,赶着太医一个劲儿的问道:“太医,我们夫人这个年纪了,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您看以后您是隔几日来给我们夫人请一次脉的好?我们夫人要不要卧床静养?对了,还有……”

    说得顾准如梦初醒,忙也赶着太医一叠声的问起来,毫不夸张的说,比之他第一次当爹时,其重视程度也不遑多让了,毕竟他也是快四十的人了,膝下却只得顾韬一个儿子,若妻子这胎能再生下一个儿子,他便再不用担心后继无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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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续丧心病狂的万更中,请大家叫我蜜蜂瑜,o(n_n)o~

    ☆、第六十回 管家 提醒

    顾菁姐妹兄弟几个隔着屏风隔成的梢间听得太医说祁夫人是喜脉,顾菁顾苒与顾韬三个自不必说,立时都是喜不自禁,同胞兄弟越多,于他们母子的将来越有保障,说句不害臊的,将来顾菁与顾苒去到夫家后,也多一重靠山,于顾韬来说,则是将来不论做什么事都多一个最得力最可靠的帮手,他们岂能不高兴?

    顾蕴也是满心的喜幸,大伯母有了身孕,就算事情仍不可避免的会朝着前世最坏的方向发展,至少也比前世多几分扭转大局的希望,何况事情还未必会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大伯母时隔九年后再次有孕,大伯父心里有多高兴可想而知,万一他因放心不下大伯母,此番便不随圣驾去木兰围场了呢?

    惟独顾芷满心的复杂与苦涩,说来她姨娘比嫡母还年轻好几岁呢,可这么多年下来,她姨娘却再无音讯,反倒是嫡母,竟在这个年纪再次有了身孕,不管嫡母这胎是男是女,势必都会越发分去父亲待她本就寥寥无几的那点儿疼爱,于她和她姨娘来说,实在是一个堪称灾难性的噩耗啊!

    好在顾芷自来沉默隐忍,也没人会知道她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外面顾准越问太医便越觉得要注意的事项实在太多,索性命金嬷嬷好生服侍着祁夫人,他自己亲自引了太医去外书房,把一应注意事项都写出来。

    顾菁姐妹兄弟几个这才得了机会去祁夫人床前向她道喜兼嘘寒问暖。

    祁夫人的脸色仍有些苍白,但于苍白中,却透着一抹红润,也不知是羞的还是喜的,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精神还不错。

    只是听得儿女们向自己道喜时,看着幼子都快有自己高了,她仍是忍不住羞赧起来,有些不自然的道:“方才吓坏你们了罢,尤其是韬哥儿,从学里一路疾赶回来,这会儿可已缓过来了?”

    顾韬笑道:“娘放心,儿子好得很,倒是您,以后可得好生将养着才是,凡事且有父亲做主,还有几位姐姐帮衬您呢。”

    祁夫人点点头,又看向顾蕴:“好孩子,这次真是多亏你了,大伯母一定会将你的好都铭记于心的。”

    当着顾菁姐弟的面儿,话不好说得太明,但顾蕴已然听明白了,笑道:“都是大伯母您自个儿有福气,于我何干?就像韬弟说的,大伯母以后只管安心将养身体,现下天大地大,都及不上大伯母腹中的弟弟大。”

    说得祁夫人越发的喜悦,暗下决心,若自己这胎真是男孩儿,一定得重谢顾蕴与平家一番才是。

    娘儿们正说着,外面有人禀道:“表少爷给夫人问安来了。”

    祁夫人一听沈腾来了,便知道定是他也听说了自己不舒服的消息,这会儿还不定怎生着急呢,忙道:“快请表少爷进来。”

    俄顷,便见沈腾满头大汗的进来了,顾不得与祁夫人行礼与顾菁等人问好,便先急声问道:“我听说姨母不舒服,可已请太医来瞧过了?太医怎么说?姨母这会儿可觉着好些了?”

    连珠带炮的问了一串问题,才发现屋里的气氛并不若他想象中的那般沉重,而是十分轻松和煦,再看祁夫人的脸色,虽有些苍白,眼角眉梢却分明盛满了喜悦,几位表姐表妹也是一样。

    沈腾本就聪明过人,心里很快便将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果然就听金嬷嬷喜气洋洋的道:“表少爷别着急,我们夫人不是生病了,而是有喜了,您很快又要做表哥了。”

    猜测得到证实,沈腾松了一口气,少不得要与祁夫人道贺一番,然后才由顾韬陪着,告辞回了外院,纵是亲姨母,祁夫人的内室他也是不好多待的,何况几位表姐表妹还在,就更该避嫌了。

    沈腾倒是很想趁此机会与顾蕴说几句话儿的,得知祁夫人不是生病而是有喜后,他的注意力便泰半放到了顾蕴身上。

    却也知道眼下不是好时机,只得趁众人都不注意时,深深看了顾蕴一眼,才随顾韬却行退了出去。

    很快整个显阳侯府上下便都知道在继二夫人诊出喜脉后,大夫人也诊出了喜脉,关键顾准大喜之余,立刻命人传话下去,阖府上下都赏一个月的月钱,说是让大家都沾一沾喜气。

    这下纵还有谁不知道的,也都知道了,纷纷口沫横飞的说‘大夫人可真有福气’、‘咱们府里多久没有遇上这样双喜临门的大喜事了’云云,一时间府里是热闹至极。

    彭太夫人却气得几欲吐血,等不及屏退屋里服侍的人,便将手里珐琅彩三君子的茶盅给砸了,大力拍着桌子恨声道:“一个个儿的都来与我作对,一个个儿的都不是好东西!呸,都够年纪做外祖母的人了,还好意思日日霸着男人不放,半点正室夫人的体面都不要,也不怕人笑话儿她老树开花,丢也丢死人!”

    本来彭太夫人就正因周望桂威胁要卖了彭氏,不得不暂时忍气搁浅为顾冲采买好生养的新人的打算而气得发疯,谁知道在这个当口,已经十来年不曾有孕,以她的年纪根本就不可能再生养的祁夫人竟也诊出了喜脉,——老天爷怎么能这么不开眼,她不过就是想要一个贴心的亲孙子而已,却始终不肯给她,反倒是她一直记恨的人,一个个儿都诊出了喜脉,原来老天爷骨子里也是个欺软怕硬的!

    齐嬷嬷闻言,只想去捂彭太夫人的嘴,可又不敢真的这么做,只得使眼色命琼珠琼芳等人都退下,并管好自己和底下人的嘴巴后,才凑上前小心翼翼的劝起彭太夫人道:“太夫人别生气,不就是大夫人有了身孕吗,以她的年纪她的身体,纵真将孩子生下来了,也未必能养得活,何况她还未必能生下来,更大的可能性是……母子俱损,咱们只等着看好戏也就是了。”

    好话说了一箩筐,彭太夫人却仍是满脸的怒气,丝毫不为所动。

    齐嬷嬷没奈何,只得绞尽脑汁又道:“对了,大夫人有了身孕,那便再不能管家了,而且二夫人也有了身孕,府里便没有能管家的人了,大夫人连个借口都找不到,眼下可不正是太夫人夺回管家大权最好的时机?太夫人可千万别因小失大,当务之急,将管家大权夺回来才是正经!”

    夺回管家大权便意味着府里那些个踩高拜低的东西再不敢不将她放在眼里,更意味着她又能有额外的进项了,而且请神容易送神难,将来祁氏想再将管家的权利要回去,就得看她几时高兴几时乐意了。

    彭太夫人这才面色稍缓,沉声道:“你说得对,当务之急,是将管家大权夺回来,总不能鱼和熊掌都让她们得了去,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齐嬷嬷闻言,方暗暗舒了一口长气,总算太夫人不继续发脾气了,只是万一她们夺不回管家大权,不知道太夫人会不会越发的怒不可遏?

    大夫人与二夫人是不方便管家了,可还有几位小姐在呢,尤其是大小姐,身份与能力都足够,万一……齐嬷嬷担心归担心,却识相的没有把这话说出来。

    而是请示起另一件事来:“太夫人,如今大夫人有了身孕,您要不要亲自去朝晖堂瞧瞧?也好顺便提提对牌的事。”

    “不去!”彭太夫人断然道:“我嫡亲儿媳有了身孕我都没亲自去瞧,她祁氏算哪棵葱哪棵蒜,要我亲自去瞧她?你比照周氏那泼妇的例,替我挑几样药材补品送去朝晖堂也就罢了。”

    虽然当初她没亲自去看周望桂是因为顾葭忽然不舒服,她不放心所以只能打发了齐嬷嬷去,但既然去瞧周望桂是打发的齐嬷嬷,如今去瞧祁氏自然也是一眼,她可向来都是将一碗水端平了的。

    齐嬷嬷闻言,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屈膝行礼,退下打点送祁夫人的药材补品去了。

    稍后祁夫人收到齐嬷嬷送来的药材补品后,当面自是道谢了一番,待齐嬷嬷一离开,便立时冷下脸来,吩咐金嬷嬷:“立刻把这些东西给我拿去扔了,没的白脏了我的屋子。”

    金嬷嬷毫不犹豫就应了,叫了杏林进来,命她亲自去处理彭太夫人送来的东西后,才与祁夫人道:“我方才还担心太夫人会亲自来瞧夫人呢,就算她不敢对夫人怎么样,夫人少不得也要起身给她见礼奉茶什么的,幸好她只打发了齐嬷嬷来,不然受累的还是夫人。”

    祁夫人冷哼道:“当初二弟妹有孕,她都只打发了齐嬷嬷过去,那可是她的嫡亲儿媳,何况我只是继子媳妇?她又不像早年那样,一味的装贤良了,我倒是一点不担心这个。”

    顿了顿,“我担心的是,她会趁此机会,将我交出对牌。好容易这几年我才将她的人捋了个干净,我可不想等我出月子后,再劳神费力一次!”

    金嬷嬷闻言,皱起了眉头:“这事儿倒也不难,大小姐素日便跟着夫人管家惯了的,完全可以接夫人的手,只是得侯爷发话才好。”

    祁夫人道:“嬷嬷倒是与我想到了一块儿去,不过光菁儿一个人还不够,太夫人到底是长辈,夏家诗书传家,又自来最是讲究仁孝的,如今菁儿就是那细瓷,太夫人就是那瓦罐,我可舍不得让菁儿的名声有一丁点儿的瑕疵,所以我打算回了侯爷,让苒儿和三丫头并蕴姐儿三个与菁儿一道管家,如此我便再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你让人去问一下侯爷这会儿可得空,若是得空,请侯爷进来一趟。”

    顾菁几年前便由顾准和祁夫人做主,许给了南直隶望族夏家二房大老爷,也是翰林院编修的夏大人的长子夏纪为妻。

    夏家诗书传家,自前朝起便是南直隶出了名的书香世家,历来人才辈出,最难得的是,夏家还有一条家规,男子必须年过四十仍无子后方能纳妾,谁家真心心疼女儿的父母听得这样的条件能不心动?

    当年两家开始议亲时,夏纪连个秀才都还不是,顾准与祁夫人依然十分满意这门亲事,拿出十足的诚意,方与夏家结了亲。

    事实也果然证明夫妻两个极有眼光,如今夏纪已是秀才,只等明年秋闱高中后,两家便择日办喜事了。

    祁夫人好容易才让女儿成了夏家的媳妇,眼见女儿过门后便能有好日子过,如何肯让旁人破坏了女儿的幸福?自然要将任何可能有的威胁都直接杜绝在摇篮中。

    待金嬷嬷吩咐下去后,祁夫人方又与她道:“待会儿你亲自去一趟饮绿轩,把我的打算我的顾虑都告诉蕴姐儿,请她不要怪我自作主张,我也是实在没有旁的法子了。另外再把我一直珍藏着的那两粒金刚石与四小姐送去,就说东西有价情义无价,虽然这两颗金刚石不能表达我心里谢意的万中之一,到底聊胜于无,请她不要嫌弃,留着玩儿罢。”

    金嬷嬷一一应了,虽有些舍不得那两粒金刚石,想着便只是其中的一粒将来让大小姐陪嫁去了夏家,已足以震住夏家所有的人,何况是两粒。

    可想起自家夫人若不是因着四小姐,此番也不可能再有孕,立时觉得那两粒金刚石也算不得什么了,遂亲自去将东西找出来,用匣子装好了,去了饮绿轩。

    顾蕴才用完晚膳,正在院子里散步消食,金嬷嬷忙赔笑着上前与她见了礼,然后一前一后进了屋里说话。

    金嬷嬷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把祁夫人的话一字不漏学了一遍,末了奉上那两粒金刚石,请顾蕴务必笑纳。

    顾蕴见那两粒金刚石都有黄豆大小,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一颗少说也要值几千两银子,放在京城稍微次一点的勋贵之家,譬如前世的建安侯府,都可以当传家之宝了,不由暗暗点头,大伯母也算是够有诚意了。

    她也不推辞,命一旁服侍的如嬷嬷将匣子收了,才笑向金嬷嬷道:“劳金嬷嬷回去转告大伯母,本来东西名贵,我不该收的,但长者赐不敢辞,我不收倒是辜负大伯母的一片好意了,所以只能腆着脸收下,还请大伯母不要笑话儿。至于大伯母让我帮着大姐姐管家之事,承蒙大伯母看得起我,我自是义不容辞,请大伯母只管放心。”

    前世顾菁的亲事刚定下时,人人都觉得她太委屈,身为堂堂显阳侯的嫡长女,纵然是娘娘王妃她也做得,夏家是有几百年传承的书香世家不假,可整个大邺似夏家这样的所谓书香世家难道少了,唯一可取的,也就是四十无子方可纳妾那一条了。

    但随着五年后夏纪进士及第,先在庶吉士馆待了三年,再到刑部做了三年给事中……等到前世顾蕴终于在等同九死一生后控制住了建安侯府的局面时,夏纪已是从三品的小九卿之一光禄寺卿了,其时夏纪还不到三十岁,可谓是前途无量。

    更难得的是,夏纪并不因显阳侯换了人,顾菁没有父母撑腰,只余下连面子情儿都薄的祖母二叔便看轻或是薄待她,不但始终待顾菁如初,在顾菁过门几年后因小产伤了身子,于子嗣上比先时越发艰难,主动提出要给他纳一房良妾时,也拒绝了顾菁,只说儿女之数都是天定,若有自然最好,若没有,便从侄子们里过继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